《侯府千金太娇软,禁欲王爷掐腰宠》
第1章 镇北侯府的大小姐
第1章 镇北侯府的大小姐
朱罗国,永丰十八年。
京城今日很是热闹,镇北侯府施粥布善,那位千金大小姐出了闺阁。
云清站在侯府门口,她身穿蓝紫色齐胸襦裙,对称的发髻灵动可人,那双漆黑的桃眸潋滟如水,细瞧的话,能看到她眸底的戾气。
她望着府邸上空不断翻涌的黑雾煞气,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
“仙女姐姐,这个坏女人就是代替了你成为这镇北侯府家的嫡长女?”
云清身旁的少女苏兰轻指了下正在端粥粉衣女子。
她长相出挑,抹着淡淡的妆容,头戴华丽的头饰,一匹千金的锦澜缎的料子尤为惹眼,挂着温婉的笑意,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的端庄优雅。
那便是京城里人人知晓的侯府嫡长女,盛锦棠。
云清启唇,悠悠开口:“取代我,休想。”
细细看来,云清与侯府那贵女的模样竟有八分相像,两人就像一母同胞的姐妹一般。
苏兰不甘地轻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盛锦棠,嘟囔道:“她可和你相比差远了!明明仙女姐姐才是盛家的嫡长女!”
在她心中,云清就是最好的,也是她的仙女姐姐。
云清安抚地拍了下苏兰,随后看着侯府千金盛锦棠,这本是她的名字。
自小她便是盛家的掌上明珠,深得爹娘与府中上下的宠爱。
生性贪玩的她不喜闷在闺阁之中,常常带上钱袋子出门溜达。
八岁那年。
她在街上遇到一个小乞丐,细看之下,那小乞丐竟与她十分相像!
她看着小乞丐可怜的样子,便将她带回府内,收作丫鬟,赐名锦绣。
至此,她与锦绣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后来在偷偷溜出家门的时候,两人不慎走散。
她在惊慌之际遇到了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摸着白胡子对她道:“小女娃,贫道见你命格不凡,是天纵奇才,只可惜印堂发黑,煞气缠绕,怕是将有血光之灾,贫道且护你渡过此劫。”
未等她开口,道长就在她身上贴了一道符咒。
后来她直接昏厥过去。
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与世隔绝山上的道观中。
她哭闹着要回家,道长却说,镇国侯府上上下下皆离奇惨死,无一生还。
自父亲盛御庭死后,远在边疆的叔父盛御坤被皇帝召回京,世袭了他的爵位。
道长改了她的命格,以免煞气追随,配了长命锁,换名云清。
八年过去,女孩习得道长真传,算卦看相,是庸中佼佼。
后来,侯府千金盛锦棠和烨王商议订婚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道观中。
云清哭闹着要下山!
她要去查清楚侯府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与盛家有多大的仇怨,才会引来如此强大的怨灵,血洗侯府上下一百余人!
更要搞清楚这位“侯府千金”究竟是谁。
老道长深知这次是真的拦不住了。
只能哭得稀里哗啦,啜泣说道:“宝贝徒弟啊,你之后一定要记得我呀!”
眼下,云清细细看来,唇角冷冽的笑意愈发严重,原来是当初的那个小乞丐!
锦绣,鱼目混珠,真是好大的本事。
云清看着她身上沾染着旁人看不到的污浊黑气。
这丫头得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还不安分,竟然还背着人命。
她微微眯眸,指尖偷偷画了个符咒,朝着盛锦棠点点头,符咒就飞了过去。盛锦棠余光一扫,瞥到那个蓝紫色衣裙的少女,直接被那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所吸引。
不施粉黛的少女却有细腻白皙的肌肤,一张噙了淡笑的唇比盛锦棠更要美上三分。
两人长相虽然相似,云清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仙气,看着更为明媚动人。
瞧见这长相,盛锦棠的心口猛地一抽,是她吗?
下好符咒的云清与盛锦棠对视了一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苏兰,走吧。”
“好的,仙女姐姐!”苏兰不屑地白了一眼盛锦棠,就甩袖随云清离去。
盛锦棠望着她的背影,还有她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容。
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太像了!
难道……她还真的活着吗?
正晃神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扑面袭来。
“什么味道?”
“好难闻!”
排着队的百姓们炸开了锅,瞬间倒足了胃口,举着空碗的手也怯怯地垂了下去。
盛锦棠蹙着眉,低声朝身旁的丫鬟道:“怎么办的事?还不找找,是哪里传出来的味道?一会儿烨王就要过来了,你要让这趟亲事黄了不成?”
丫鬟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盛锦棠欲言又止。
盛锦棠被她看得不耐烦,道:“看什么看?难道那味道会从我身上传出来不成?”
丫鬟将头低下,不敢说话。
“这味道好像是从盛大小姐身上传出来的……”
“我也闻到了,盛大小姐这边最为浓烈……”
“盛大小姐竟有这样严重的体味……”
人群当中已经有人窃窃私语,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
一些嗅觉更为灵敏的,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盛锦棠顿时涨红了脸,不敢抬袖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只能端着手快步离去。
进了府,她才闻了闻自己的手,熏得干呕,眼泪直流,她软着腿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丫鬟家丁想要将她扶起,却也被熏得不敢靠近,捂着鼻子退开了。
“备水!备水!我要沐浴!”盛锦棠哭喊着,“对了,把栀星给我找来!快呀!”
“是。”身旁的下人做鸟兽散,两个丫鬟领命,也慌忙退了下去。
三生堂,坐落在京城的一家医馆。
一股独有的淡淡药香在医馆中萦绕着。
云清写好了药方,递给面前的老妇人,笑容讨喜:“老婆婆,按着药方吃,不出三日,自会痊愈的。”
老妇人感激地接过药方,连连道谢:“云清姑娘妙手回春,我家老头子的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临行前,云清递给老妇人一个香囊,道:“云清自己做了个香囊,送给老婆婆,挂在床头,可以安神呢。”
老妇人笑着接过,道:“云清姑娘真是人美心善,那老婆子我就收下了。”
云清说反了,他们家之所以这样多病多灾,是有邪祟作怪,汤药安神,真正起作用的,是香囊里的黄符。
(本章完)
2.第2章 求人的态度
第2章 求人的态度
师父说八年前的邪灵尚未离去,以他的道行都难收服于它。
初道京城,尚且行事低调,开家药馆,当个小医女即可。
送完老妇人,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进到里屋,抬手伸了个懒腰。
今日,就只剩最后一位客人了。
她将发间那笔直的烟蓝色发簪抽了下来,看着簪头一朵盛放的杏,她撒着娇,道:“爹爹,今天又换了朵儿呀,昨儿的梨儿还没看够呢。”
发簪听到她的声音,透着淡蓝色的光芒,一阵和蔼的笑声从发簪当中传了出来:“好好好,清儿喜欢梨,爹爹就变梨,爹爹是希望清儿每天都有新簪子戴,这才不会给旁人说,咱们清儿只买得起一支簪子。”
语落,手中簪子上的杏已经变成了梨。
闻言,云清噗嗤一笑,道:“还是爹爹最疼我了!”
八年前,云清刚来道观,得知侯府惨遭灭门后,道观之中哭闹不止。
那时候,师父给了她一根烟蓝色的簪子,她不知怎的,看到这支簪子之后格外地安心。
这簪子有灵气,每天都会变化成不同的,她喜欢得紧。
直到她修道三年后,偶然间听到了簪子发出了爹爹盛御庭的声音,这才得知,那日师父去侯府降伏煞气,法力不敌,险些也死在了侯府中。
在逃出来前,他看到盛御庭尚有一丝气息游离未断,便施法将他的一律残魄收进了这支玉簪当中。
待云清修炼到一定道行的时候,便终于听到了玉簪中的盛御庭说的话了。
爹爹要她坚强,每天都在变着法哄她开心,有了爹爹的安慰和鼓励,她才能坚强地活到了现在。
“爹爹你放心,清儿一定会好好整治咱们侯府!将那些坏人、坏鬼,通通赶出去!”云清认真地承诺道。
“爹爹相信你!清儿加油!”盛御庭总会给她充满干劲的鼓励。
她看了看刻漏上的时间,道:“爹爹,我先去忙了,你好好静养着。”
“乖女儿,快去忙你的。”
云清点了点头,将玉簪放到了金盆子的盛放的圣水之中。
片刻,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敞开的大门便站了一个人。
男子身形颀长高大,紫玉冠竖起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一身墨色的衣袍,暗纹的牡丹层层叠叠,上挑的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如黑曜石般的凤眸勾魂摄魄,英挺的鼻下,薄唇紧抿着,脸色有些苍白。
烨王夜瑾辰,那位冒牌货的未婚夫。
云清半个月前预梦,今日夜瑾辰前去去镇北侯府谈婚事。
他本是觉得盛锦棠不合适,想要退了这门亲事,却遇到她在侯府门前施粥布善,见其笑容温婉纯良,改了心意,那日之后,两家亲事就成了。
她云清岂会让那个绿茶好过?
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抓着门框,一手紧抓着自己的心脏,道:“云清,给本王药!”
云清轻轻扬起唇,夜瑾辰今日之所以能被她半路截胡,自然是因为,她上回给他治病丹药,只能治到今日。
她悠闲地摇着扇子,慢步到夜瑾辰的面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着,道:“这就是王爷求人的态度?”
“不给本王药,本王掀了你的医馆!”夜瑾辰低声怒吼,额间有青筋凸起。“你敢!”云清也不是吃素的,来她这三生堂的人无一不是受她恩惠,对她毕恭毕敬的。
唯独这个晦气王爷,又冷又闷就算了,更是一身的臭脾气,要不是盛锦棠喜欢他,她才不愿意跟这个冤家接触呢。
她“啪”的一声将扇子拍在一旁的桌上,还未假意将他赶走,那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掐上她的脖颈,将她抵在墙上。
动作之快,让云清闪避不及,她让善武的苏兰潜伏到侯府里打探消息去了,如今医馆当中只剩她一人。
她咽了咽口水,这个男人该不是想掐死她吧……
“我警告你啊,我要是死了,可没人给你治病……”云清威胁道。
还未说完,夜瑾辰俯身凑近,堵上了她的唇。
温热柔软的触感新奇得很,云清愣了片刻没有动弹,一张小脸片刻红透。
随着他的凑近,一股刺鼻的香气沁入鼻息,云清回过神来,隐约看见他身上散发着桃粉色的烟雾。
“是媚灵……夜瑾辰,你什么时候招惹上的?!”她咬着牙质问他,却又被他堵住了唇。
见他的气息逐渐紊乱,自己的衣裳也随之将要滑落,她恼怒地咬着牙,从袖间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了他的身上。
夜瑾辰没了动作,意识昏沉,“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云清拉好衣服,旋即跨过他,将敞开的大门掩好,蹲下身子,在他的脸上“啪啪”扇了几巴掌。
“要你轻薄我!这都什么事儿啊!要是被人看到了,我的清誉还要不要!要不要了!”
见到那张俊脸上面多了几个巴掌印,她这才双手叉腰,大口呼着气。
若不是他被媚灵近了身,就刚刚那几下操作,她铁定要把他拖到后院里活埋了!
真是反了天了!
森冷的阴风在屋内乱窜着,云清捻着手,凭空一拉,一条红丝拽在手中,上方捆着的,正是那粉色的邪灵:“大胆妖孽,何人指使你来?”
媚灵顽劣,被红丝束缚着却还想挣脱,云清双眸微眯,道:“不说,那就死!”
反正她也能算出来。
她拽着红丝的手用力抽紧,一手朝媚灵的方向画下咒语,掌风推去,那媚灵受咒,惨叫一声,便在空中炸裂开,没了气息。
恢复平静的云清喘着气,坐在了地上,额头冒出豆大大汗珠。
若是夜瑾辰不曾来到三生堂,而是直接去了镇北侯府,在看到盛锦棠的善举,增了好感之后,与她一同入门,难免有话相谈。
孤男寡女,情投意合,加上媚灵助攻……
“那死绿茶,原来是这样成为王妃的!真不要脸!我呸!”云清双手叉着腰,气不打一处来,叽里呱啦地吐槽着盛锦棠的卑鄙下作。
她为自己顺着气,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丹药从袖间拿出,挪着身子到夜瑾辰的身边。
(本章完)
第3章 上辈子欠你的
第3章 上辈子欠你的
为了给他炼制这枚丹药,方才又杀了一只媚灵,她的精气险些亏空。
她抬手将丹药送到他的嘴里,触到那柔软的唇,她瞬间将手抽了回来,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那暧昧的画面,耳根滚烫。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又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道:“我上辈子欠你的?”
又抱怨了几句,她从他半敞的领间掏出一个白玉吊坠,上面有污浊的黑气缠绕着。
传闻烨王是个短命鬼,宫里所有的御医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更是一早就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二岁。
虽有那颠倒众生的倾城容貌,雍容尊贵的身份,仰慕他的女子不少,可真正愿意嫁给他的,却是寥寥无几。
夜瑾辰每日痛苦不已的心疾,翻遍京城所有的医者都没有法子治疗,只因他找错了方向。
这不是病,是邪祟附体,寻常的药是治不好的。
而这心疾的来源,便是他藏在里衣的这块玉坠。
本来她是不想管这事儿的,只是吊着他每半月来到这医馆拿丹药压制,勉强能行。
但如今盛锦棠的婚事算是黄得透透的了,这个夜瑾辰不像是好惹的家伙,若再不替他解决,怕是要缠着自己一辈子!
她双手结印,便要将那黑气驱散,却看着那玉坠慢慢顿住,手中凝结的气也逐渐消散。
这个玉坠,她见过的……
小时候她偷跑出府,也遇到了一个偷跑出门的小少爷,两人玩了好长一段时间,却都不曾说过自己的身份。
只是后来认识盛锦棠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不信邪地撩开他的右手手臂,小手臂偏左的位置,有一圈小小的牙印,那时的她掉了颗乳牙,在牙印的左边还有个缺口。
她像触电一样地甩开他的手,满脸都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不会这么巧吧……小时候跟我一起玩的那个人,竟然是你这个讨厌鬼?!”
思绪混乱间,她又瞥见那枚精致的雕玉坠。
小时候他偷偷给她看过,说是他的爹爹送给他的,他片刻不离身。
玉器娇贵,他怕磕碰,便一直藏在里衣中。
若他真是昔日的小皇子,先帝早在十年前已经离世了。
所以……这玉坠,是他父皇留给他的遗物。
过去十几年,他仍佩戴在胸前,可见他对此玉坠有多重视。
若是将这玉坠的邪祟驱除,玉坠难免碎裂,可若是不除,他怕是真活不了几年了。
思前想后,她将玉坠从他颈前摘了下来,收到了里屋。
须臾,她从里屋出来,拍了拍手,看着他敞开的衣襟,还是别扭地蹲到他的身前,别开眼给他穿好。
不知怎的,方才还气血亏空,可一靠近他,似有源源不断的气息涌入,让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所以才有力气扇了他那么多个巴掌。
她俯下身,陶醉地在他身上闻了闻,明媚的桃眸一亮,是紫气!龙脉特有的紫气!
若是天天有这样好的补品,她可不愁自己精气耗尽,卧床不起了。
“将来我……吸……一定……吸……要找个王爷……吸……捆在家中……吸……抽干了他!”
夜瑾辰的耳畔隐约听到了云清的声音,他蹙紧了眉,睁开混沌的双眼,便看到少女像狗一样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他捏紧了双拳,低着声音道:“什么虎狼之词?!云清!你竟然想趁人之危,强占本王清白?给本王滚开!”
“咳咳咳!”云清一口气没吸上来,听到他的声音险些岔了气,猛锤自己的胸口,抬手捂住他乱说的嘴,道,“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夜瑾辰恼怒地瞪着她,一手甩开她捂着自己的手,抬手指着她的鼻尖,道:“你!”
随着表情的变化,他只觉脸颊有了丝丝痛意,他蹙眉嘶了一声,抬手一碰,皮肉都是滚烫的。
云清瞥了一眼上左右脸上对称的巴掌印,方才她本来已经扇累了,可看到他的左脸比右脸多了一个巴掌印。
强迫症患者的她,还拼尽最后的力气把巴掌成功打在了他的右脸上,舒服了!
而他摸着脸上最疼痛的地方,就是那最后一个巴掌印。
她倏地站起了身,双手抱胸,朝他道:“我说你这人有没有点良心啊!中了那样的毒跑过来害我,要不是我好意救你,你以为你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跟我跟我说话吗?!哼,狗咬吕洞宾!”
“你说本王是什么?”夜瑾辰不善地眯起眸子,手撑着地起了身。
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人凑近自己,云清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从袖间拿出一个空了的小瓷瓶,在他面前摇了摇。
他认识这个瓶子,是装治疗他心疾的丹药瓷瓶。
果然,见了那瓶子,他止住了脚步。
他的身形顿了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那本是一股股的痛意已经消散去了。
他的手掌垂落,另一手从袖间拿出一枚银元宝,“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云清看着锃亮的银元宝,这位顾客,寡言少语,脾气暴躁,但是钱多大气!有当冤大头的潜质!
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看着夜瑾辰离去的背影,云清挥舞着手绢:“老板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听到这话,夜瑾辰匪夷所思地转过头,看了看她医馆的牌匾,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道:“你咒本王?”
云清捂了捂嘴,而后露出僵僵的笑意,道:“王爷听错了,祝王爷早日康复!”
夜瑾辰不再计较,上了马车,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去镇北侯府。”
“王爷……盛大小姐她……”马车前坐着的护法裴玄朝帘内开了口。
“说。”
裴玄神情纠结,朝帘内的他低语了几句。
语落,夜瑾辰蹙着眉,眼底透着一丝嫌恶,道:“回王府。”
“是。”
镇北侯府,盛锦棠闺房门口。
房屋门紧闭,丫鬟家丁们都跪在了门口。
栀星一身素青色的衣衫,快步朝房门走去,推开房门,一股难闻的臭气袭来,她伸手捂住鼻子,走到屏风后面,便见到了啜泣不已的盛锦棠。
盛锦棠披散着长发,泪痕在脸上凝结,妆被糊了一片,看着好不狼狈诡异。
她坐在浴桶之中,桶内是大把的瓣,听闻盛锦棠的丫鬟将全侯府的儿都摘了个遍,给盛锦棠泡澡,可还是掩不住她身上奇怪的恶臭。
(本章完)
第4章 真是活腻歪了
第4章 真是活腻歪了
“栀星!怎么办啊!烨王就要来了,我这样可怎么见人啊!”盛锦棠哭喊吵闹着,“还有他身上的媚灵……若没有恰巧遇见我,可不就被其他女人占去便宜了?呜呜呜……”
栀星蹙着眉,一眼便看到了她头顶上的隐形符,双手结印,念着咒语,端手一指,低声道:“破!”
瞬间,符咒破碎,四下的臭味消散了去,房内都是呛鼻熏人的香。
盛锦棠闻着那味道不见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红着眼,急切地朝栀星道:“你快算算,媚灵现在怎么样了?烨王朝侯府来了没有?”
栀星伸手,拇指在指尖测算着,神情一凝,道:“媚灵死了,烨王不会来了。”
“媚灵死了?!”盛锦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瞬息间红了眼眶,大颗眼泪从眼眶中溢出。
她恨恨地咬着牙,道:“媚灵死了,我名声坏了,烨王不愿再见我……究竟是谁要和我盛锦棠过不去啊!”
栀星拧眉,能杀死媚灵的人道行极深,怕是个强劲的对手,而方才那道附着在盛锦棠身上的隐形符咒,不过是打个小小的招呼罢了。
她抬眼,望着啜泣不已的盛锦棠,道:“大小姐,你可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盛锦棠慌乱地摇着头,没有啊,得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她素来小心翼翼,待人温婉谦和。
那些世家千金对与她关系如此要好,侯府中的人也盼着她嫁给烨王,能为侯府添光呢。
她思来想去,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猛然间心头一梗,唇齿颤抖地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她?”
那日她和小姐在外面走散,茫茫人海之中没有找到自家小姐的身影,她回到家之后因为害怕躲进了厨房的米缸当中睡了过去。
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声,她被吵醒之后悄悄挪开米缸盖子偷看,却见到了血淋淋的一片。
盛家老爷夫人和以及少爷小姐们浑身都是凭空出现道道伤痕,离奇惨死府中,而那些家丁丫鬟们,倒是有几人逃窜出了府。
等了许久府中都不曾有动静,她的小姐也没有回来,直到驻守边疆的盛将军盛御坤回来,将她误认为自己三年前见过的小侄女盛锦棠。
她从始至终也没有否认,怀着心虚忐忑当上了侯府的大小姐。
这些年,她将当年逃出侯府的下人悉数灭了口,应当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除了……
栀星看着盛锦棠的脸一寸寸地白了下去,微微眯起双眸,道:“谁?”
盛锦棠咽了咽口水,声线止不住地颤抖,道:“盛锦棠……真正的盛锦棠……你不是说,她早在八年前就死了吗?”
栀星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该有错的,早在八年前,那个真千金的命格就已经消亡了才对……
她掐指认真细算,不由得大惊失色,喃喃道:“果真是她……”
那个真千金不仅没死,还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见到栀星的反应,盛锦棠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回来了,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那自己这八年来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吗?
“不行!”她高声呼叫道,“我要她死,栀星,那个女人必须死!”
入夜,虫鸣幽幽,繁星点缀在暗黑色的夜空中。
三生堂内传出少女不断传来少女的笑声,苏兰拍着大腿,险些笑岔了气。
云清躺在摇椅上面翻着书,寻找着解除那枚玉坠中煞气的解决办法,轻叹了一声,道:“苏兰,你已经笑了一晚上了。”“仙女姐姐,你不知道,我在侯府的各处都打探了,如今侯府上上下下,对那冒牌货可是嫌弃得很,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呢,尤其是那老夫人,得知冒牌货做出这种丢脸的丑事,气得脸都绿了。”
闻言,云清满意地勾起唇角,道:“她身边的栀星,你可打探清楚了?”
“那个栀星,与冒牌货在五年前相识,没人知道她师承何门,从哪儿来,神秘得很,倒是也有那么一点玄术,不过肯定比不上仙女姐姐了!”
云清转了转眸子,说不定,栀星与当年侯府灭门惨案有关系。
想罢,云清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一边,道:“未知对方底细,不可小觑。”
“哦。”苏兰乖巧地点了点头。
须臾,苏兰出门煮水,屋门紧闭。
云清盘坐起来,左手端起右手臂,右手的两根手指指着阵法之中被黑气笼罩的玉坠,全神贯注地念着驱邪煞咒:“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那团黑气如同受惊的蠕虫,缠绕在玉坠之中挣扎不已。
见那玉坠悬在空中剧烈摇晃,云清拧起长眉,双手快速结印,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她体内抽离,朝玉坠方向穿了过去。
“邪恶之灵,速速离去!”
不待片刻,云清的额间已有豆大的汗珠凝结,邪祟挣扎了几番,终于挣脱出玉坠,往房梁上逃窜。
她抓住即将坠落的玉坠,贴上符咒,防止邪祟的接近,而后往房梁上看去,冷冷哼了一声,离了玉坠,她可没有什么好再顾忌的了。
拿起朱砂笔,在浮空的黄符上面写下符咒,一道掌风往那团黑气袭去,金光闪现,黑气逐渐失了颜色,猛然间消散不见。
云清长舒一口气,双腿无力地跪了下来,降伏这只邪祟,耗了她不少的精力。
她看着手中的玉坠,哼了哼:“夜瑾辰,你欠了我好大一个人情!”
门外有兵器响动,云清蹙眉,将门推开,院中的苏兰提着剑,将身着夜行衣的人封了喉,血液四溅。
听到身后的动静,苏兰侧首,蹙着眉道:“仙女姐姐,有刺客。”
云清柳眉轻挑,道:“解决了?”
苏兰颔首,道:“留了一个回去通风报信。”
“那个臭女人,竟敢派杀手来!真是活腻歪了!”云清狠狠地咬着牙,抬手便往空气中一扇。
镇北侯府,盛锦棠的房中。
“啪!”清澈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啊!”盛锦棠惊呼一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正坐在梳妆台的她,望着铜镜前,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本章完)
第5章 是我的你夺不走
第5章 是我的你夺不走
她抬脚踹了其中一个侍奉的丫鬟,道:“大胆贱婢!”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啪!”又是一声巴掌,比方才还要响亮。
盛锦棠一脸懵逼,看着地上两个丫鬟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不由得惊恐不已,吓得起身后退,绕到屏风后:“有鬼!有鬼啊!”
呼喊之中,她的膝窝又被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狼狈不已。
两个跪着的丫鬟面面相觑,偷偷抿了抿想要发笑上扬的唇。
不待一会儿,自己头上的珠钗散落在地上,原本漂亮的脸蛋也变得青一块紫一块。
她痛苦地倒地呜咽着:“栀星!栀星救命啊!”
三生堂。
苏兰看着云清不断朝空气挥舞着,相伴了这么多年,她自然见过她这么戏弄别人。
“仙女姐姐,你看我哦,这样打人最疼!你这样,蹲下来,给她一个扫堂腿,打她上颚,这里来一拳,后槽牙肯定得掉!”
云清看着苏兰指导的招式,有模有样地学着,侯府那间屋的惨叫声更加凄厉了。
栀星快步赶来,一打开门,便看到肿成猪头流着两行鼻血的盛锦棠,盛锦棠双眼迷糊,口齿不清地朝她道:“栀星,救我……”
栀星蓦地吓了一跳,她捂着自己的心脏缓缓呼出一口气,朝下人低声道:“今夜之事,不准外传,都出去。”
“是。”两个丫鬟低着头离开了。
须臾,一位身穿夜行衣的杀手负伤进了屋,隔着屏风朝盛锦棠和栀星道:“回禀小姐,属下没能杀得了云清。”
盛锦棠倏地站了起来,口齿不清地怒喝着:“废话!你若将她杀了,她能将我揍成这样?!”
黑衣人悄悄抬眼,隔着屏风看得不太真切。
盛锦棠看到了他好奇的目光,蹙着眉道:“再看,剜了你的狗眼!”
“属下不敢。”黑衣人立即将头低了下去。
盛锦棠蹙着眉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五个人还杀不掉她一个?”
“小姐有所不知,她的身旁有个顶尖的武学高手,弟兄们还未进屋,就被她杀了个精光,她……她还让属下给小姐带个话……”
“说!”
“人在做,天在看,该是云清的,小姐……小姐夺不走……”
“混蛋!”盛锦棠握紧了双拳,“我绝对不能让她靠近侯府一步,栀星,帮帮我!”
三生堂。
云清打得解气,她畅快地呼出一口气,想象着盛锦棠的猪头脸就忍不住发笑。
只是笑没两声,门口便有铃声响动。
云清的笑凝结在脸上,桃眸看着门口的方向,几团阴白的气窜了进来。
她迅速从袖口抽出两张防身符贴在自己和苏兰的身上,以免邪祟入体附身。
她匆匆一数,竟有四只怨灵,方才解决了玉坠上的邪祟,精气还未完全复原,再对付这些个怨灵,怕是难了。
她侧首,朝苏兰道:“你去烨王府,告诉烨王,他的玉坠在我这里。”
苏兰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仙女姐姐万事小心。”阴风阵阵从耳边呼啸着,吹灭了院中的灯盏,诡异的声响不断环绕着。
云清摆好阵法,写下符咒震慑住空中的怨灵。
不待半柱香,夜瑾辰怒气冲冲地踹门而入,快步走到院中,道:“云清!你好大胆子!玉坠何在?还给本王!”
云清双指引着怨灵,收入在手中的紫金葫芦中。
盖上盖子,四下森冷的阴气才消失不见,原本熄灭的烛火也燃了起来,添上了温暖的生气。
夜瑾辰走到云清面前的时候,云清昏沉着脑袋便往他的身上跌去,她的脸色煞白,没有生气,生命垂危。
镇北侯府。
“栀星,这么久了,还没动静?”盛锦棠的手拿着白煮蛋在脸上滚动着消肿。
坐在一旁的栀星盘坐在椅子上,闭眼掐指算着,道:“我召出的六只怨灵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盛锦棠呼吸一凝。
那个云清,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待片刻,栀星睁开双眸,笑道:“恭喜小姐,云清也死了。”
“果真?!”盛锦棠眼前一亮,激动地站起了身,又敢身上一阵腰酸背疼,扶着腰痛苦地坐了下来。
栀星扬起唇,道:“气脉已断,死透了。”
“太好了……”盛锦棠窃喜,脸上是洋溢不住的笑意,“我当她是何等高人,也不过如此。”
只要云清一死,她便坐实了侯府嫡女的位置,再也不用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三生堂。
云清气息游离之际,吸食到他身上散发的紫气,她这才缓缓恢复了点血色,将要抽离体内的魂魄被那阳刚之气震慑住,保住了命。
她费着力气启唇道:“修门,二十两,玉坠驱邪,五千两。”
夜瑾辰:“……”
她让苏兰着急忙慌叫他过来,就是为了碰瓷?
谁敢碰他烨王的瓷?!
夜瑾辰牙关紧咬,听到玉坠,一股勃然的怒意涌现出来,方才他在沐浴的时候,才发觉玉坠遗失。
全府上下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结果,正想杀去三生堂,苏兰便先一步赶来,说他的玉坠在她家姐姐的手上。
再是听到她的狮子大开口,他隐忍着没有将她掐死的欲望,怒喝道:“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有那般好骗?敢坑本王的钱,你活得不耐烦了?!”
“噗!”意料之外的,一口鲜血从云清的口中喷出,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带有温热的血溅到了他的脸颊上,让他有片刻晃了神。
这显然不是变戏法的道具。
再看四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蒙面人,口鼻也有血液溢出,已经逐渐凝结,暗黑色的衣服在月色之下不太惹眼。
这院内的陈设,不比闺中女子的雅致,丝线悬挂的,桌面摆着的皆是玄术所用的各种法器,正中央还布着阵法,桌椅有些凌乱错位,似有过打斗的痕迹,他不由得对她的身份起了疑。
他微微蹙起双眉,道:“发生何事?”
语落,云清已经在他怀中没有了动静,手垂落了下来,从袖间滑落出那枚熟悉的玉坠。
眼下夜瑾辰顾不及辨别玉坠的真假,只是匆匆塞入怀中,用手拍了拍云清的脸蛋,道:“喂,云清,你醒醒,醒醒!”
(本章完)
第6章 不要声张
第6章 不要声张
“仙女姐姐!”苏兰不及夜瑾辰的速度,方才赶到,便见到晕在夜瑾辰怀中的她,顿时哭了出来,“仙女姐姐!那个天杀的冒牌货,竟然把你变成这副模样……”
夜瑾辰的眉头轻轻挑起,冒牌货?
此事怕是不简单。
他抬手探了探云清的鼻息,尚且还有微弱的气息,便将怀中的女孩横抱起来,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见夜瑾辰将要离去,苏兰赶上前去:“烨王!你要把仙女姐姐带去哪里?”
夜瑾辰不理会,头也不回地走到三生堂门外。
方才夜瑾辰来得匆忙,运着轻功踏瓦而来,回程之时,护法裴玄已经备好了马车,看到他怀中的少女,满脸惊愕:“王爷,这是……”
见夜瑾辰要上马车,他立即备好阶梯,掀开帘子。
“回王府。”夜瑾辰声线冷冽,将云清平放在软榻上。
苏兰欲言又止,抬着的手缓缓落了下去。
方才云清让她去寻夜瑾辰,想必夜瑾辰对云清是有帮助的。
罢了,若有异样,她便抱着云清,在王府杀出一条血路,得罪王府算什么?她的仙女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她抿了抿唇,紧随其后。
“你姐姐受了伤,本王带回府里养着,会请最好的御医诊治,你,留下善后,关闭医馆,不要声张。”马车内传来声音。
苏兰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帘子,握紧了双拳,蹙着眉道:“我不信你。”
“苏姑娘,我们王爷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从不屑说假话,答应了你会治好云清姑娘,定会好好照料。”
苏兰低着头酌量片刻,想到傍晚时,云清同她谈起,夜瑾辰身上散发的紫气能够蕴养她亏空的元气。
她们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也不认识其他皇族,如今便只有夜瑾辰能够救她了。
见夜瑾辰平日出手阔绰,也不像是坏人,她算做答应,道:“烨王,若不是为了帮你,我家姐姐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若敢恩将仇报,必遭天谴!”
夜瑾辰瞥了一眼窗外,没有回应她,只对裴玄道:“走。”
“是。”
烨王府内灯火通明,云清在榻上安静地躺着。
身穿御医官服的老者为她诊脉片刻,旋即对夜瑾辰行礼道:“回禀王爷,这位姑娘的脉象微弱,气若游丝,怕是精气衰竭,需进大补。”
夜瑾辰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道:“开方子。”
“是。”
须臾,一位丫鬟将云清扶起,另一位丫鬟端着熬好的滋补汤药小心翼翼地喂着她。
夜瑾辰望着脸色透着白的云清,陷入凝思。
明明白日见她时还活蹦乱跳的,只过了几个时辰,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王爷,您也该吃药了。”身后的裴玄提醒道,身侧已有丫鬟端来他每日服用的汤药。
他轻轻一顿,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而后挥手,遣散了屋内的人,坐在她床榻边的梨木椅上。
修长的手指端着白色雕玉坠,对着跳动的烛火,通透无比,没有任何破损的印记。夜瑾辰轻轻蹙起眉,自从他在三生堂醒来之后,他心脏强烈的痛感便没有了,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反观云清,在三生堂捣鼓的那些东西,又说他的玉坠有邪祟,难道是真的?
那么,她会变成这副模样,也如苏兰所说,是因为他?
裴玄从屋外走来,对夜瑾辰行了一礼,道:“王爷,属下已命人去三生堂帮苏姑娘善后,云清姑娘随王爷回府时,也没有被人看到。”
夜瑾辰颔首,道:“去查查云清是何来头,到京城来,是何目的。”
“是。”
夜瑾辰将玉坠戴好,藏在里衣之中,道:“裴玄,本王的心疾,好了。”
“什么?”裴玄吃惊地抬起眼,满脸都是惊诧,“王爷患心疾至今已有数年,如今……好了?”
看着夜瑾辰俊逸如谪仙的侧影,裴玄感到一阵心酸。
以自家王爷这般家世、才学和样貌,从前是皇子的时候就深得先皇的喜爱器重,长大之后,京城里的仰慕者一直都是络绎不绝的,各路达官贵人险些踏破了烨王府的门槛,为自家女儿说亲。
直到他无故染上了心疾,寻遍各种医师都束手无策,说他的病已经回天乏术,心脏衰竭,活不了几年了。
如此,便吓退了过往所有的追求者,便是有仰慕的贵女,谈起成婚,便吓得摇着头关紧了自家的门。
后来结识的镇北侯府中的大小姐,只有她不在乎王爷的病,在京城中也是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
本以为是良配,如今看来,纵使他家王爷薄命,那样的女人也是断配不上王爷的。
裴玄还以为自己要陪夜瑾辰孤此一生,却不曾想竟有了转机。
“可是云清姑娘治好了王爷?”
夜瑾辰默认,他眉头轻蹙,道:“府中必有内鬼,一天没有抓到,本王的药一天也不可以断,此事不可声张。”
“属下必定彻查!”
烛光摇曳着,映在女孩的脸上,夜瑾辰看着这脸,似乎有些眼熟,与盛锦棠倒是有些许相似之处。
先前他与镇北侯府谈论婚事,欲迎娶嫡长女盛锦棠,也是因为他与昔日的玩伴似曾相识,年龄也与她相仿。
那时候彼此都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身份,他不由得将女孩认作了她,只是后来几次了解,只觉盛锦棠沉闷无趣,不似那时候那样活泼可爱的小太阳,才想将这段婚姻作罢。
前几个月,他在三生堂见到云清的时候,却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的师父改了她的面相,又加上她修炼多年,面上透着一股不凡的仙气,倒没有了与盛锦棠第一眼相见时那样强烈的熟悉感。
他望着她出了神,难道,这个女孩才是她?
他抬手,悄悄拨开她垂落的鬓发,想看得更真切一些,一只苍白的小手却仅仅抓住他的手腕。
夜瑾辰蹙起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随着夜瑾辰的靠近,云清本是惨白的脸有了些许温和的血色,泛白的指甲也逐渐变为粉红,感受到他的抽离,云清轻轻呢喃了一句:“不要走……”
(本章完)
第7章 不是那样的人
第7章 不是那样的人
夜瑾辰愣了一下,由着她抓着自己,眼神有些局促。
目光在她的脸上停滞了片刻,他细细看着她的眉眼五官,看到那的失了血色的唇,他竟有些不忍。
原本健康活泼的女孩子,那好看的唇,应是嫣红如樱瓣的,从第一回见到她的时候,便是如此。
今日他失控来到三生堂,将她抵在门边,掐着她的脖子,发狠地吻着她的时候,也是如此。
嗯?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石化,脑中似有暴雷轰鸣。
他什么时候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何一直没有印象?!
更多暧昧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之中,夜瑾辰的心跳得飞快。
怪不得脸上平白多了那么多巴掌印,昨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他还未来得及找她算账,没想到是自己理亏在先。
他倏地往后挪了一步,昏睡之中的云清却翻了个身,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感受到掌心那灼烫的温度,她贪恋地蹭了蹭。
夜瑾辰咽了咽口水,看着她轻轻皱起的眉透着不安,仿若失了他,她便失去了所有。
他没有再挣脱,只是腰板僵得笔直,仿若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别过眼去,不再看她。
梦境渡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云清在侯府的床上赖了一会儿,听到晨曦的鸟儿在窗格外的枝头唱着歌,才缓缓起了身。
听到屋外的动静,推开了门,便见父亲有些苍老的背影,在庭院中练剑。
每每在梦中与父亲相遇,她总是幸福的。
她轻轻勾起唇角,缓缓走近,便听到盛御庭口中气愤地喊着:“该死的夜瑾辰!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云清被口水呛到,猛地咳了咳,道:“爹爹,无端端的诅咒夜瑾辰做什么?”
盛御庭听到云清的声音,愣得丢了手中的剑,慌忙转过身,扶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她,道:“哎哟,我的小可怜,你有没有事?还有哪里在疼?”
云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爹爹,你又忘了,在梦里是不会疼的。”
盛御庭眼中饱含泪水,将她拥入怀中,道:“爹爹担心你啊,你说说,昨晚那样危险,要是真出了什么差池该如何是好?”
云清尴尬地咬了咬唇瓣,心虚地嘟囔道:“苏兰也真是的,净让你瞎操心……”
盛御庭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还敢说!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我,昨夜竟然哄我去睡觉,将我锁了起来,你要把爹爹的鬼魂也气死不成?”
云清抬手拍着他的背安慰,将他带到树下的秋千坐下,为他推着秋千,道:“哎呀,女儿这不是没事儿了嘛,还没进侯府,我怎么可能比那个臭丫头先死呢?”
盛御庭哼了一声,道:“你对付锦绣也便罢了,何必管那个臭小子的死活?”
云清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个夜瑾辰,我留着他自然是别有目的的,爹爹,我的事儿就不劳烦您老人家操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夜瑾辰瞥了一眼在床榻上昏睡的云清,又打开她身旁的锦盒,一支精致的烟蓝色梨玉簪。
天蒙蒙亮,苏兰便托人将这个东西带了过来,说是云清随身携带的东西,不能离身。也是奇了,夜半频频冒冷汗的云清,有了这个玉簪的靠近,睡眠安稳了许多,嘴角时不时地扬起笑容,很是安心。
他将玉簪拿起,细细打量着,做工倒是精致。
忽然,那玉簪似有光芒流动,他蹙眉细细一看,一股灼烫的温度传到了他的手指,他下意识松开,玉簪掉落在柔软的被褥上。
他匪夷所思地拿起再看一眼,这回又是阴冷的温度,冻得他指尖险些结上一层霜。
研究了一会儿,他还是将玉簪放回盒子中,不再触碰。
这个女孩瞧着很是古怪,明明昨夜的脸色惨白如死灰,他还以为她至少要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可仅仅过了一晚,如今的她脸色红润有血色,唇瓣也恢复健康的嫣红色。
云清和盛御庭挥手告别之后,缓缓从梦境中醒来,长睫翕动。
与梦境中的一身轻松大有不同,一清醒过来,云清便觉得精神有些匮乏,右侧有着源源不断的滋养气息涌入她的体内,体力也在不断恢复中。
她撑着床榻起了身,打量了一下周遭,金丝楠木雕的床榻,轻柔的罗帐随窗格吹进的风温柔地摇曳着。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不是我的房间,是什么地方?”
“烨王府。”
听到右侧传来声线,云清转头看去,夜瑾辰一身贵气的墨色华服,坐在她床头的梨木椅子上。
他僵直着身子坐了一夜,俊逸的脸上还残余着昨日的些许巴掌印,精致的凤眸布满沧桑的血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昨晚她让苏兰把他叫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现下是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
见他坐在自己床边,云清吓了一跳,倏地弹坐了起来,道:“大胆狂徒,竟敢偷看本姑娘睡觉!”
闻言,夜瑾辰没好气地瞪着她,声音也透着哑,像是失去了一切力气和手段:“你先放开本王。”
云清一低头,不知何时牵上了他的手,像是有病毒似的,慌忙甩开,搓了搓自己的手,环抱着胸往后挪了挪,道:“我怎么会牵着你的手。”
“你觊觎本王的美色。”一夜未眠的夜瑾辰,眼眶都泛着红,不比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浑然透着一股难言的委屈。
“我呸呸呸!”云清惊叫了一声,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高声道,“我好好地待在我的三生堂,明明是你强行将我掳来,说,你到底什么目的?”
夜瑾辰气得咬紧牙,抬手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指,道:“不识好歹的白眼狼,要不是看你快死了,仇家找上三生堂,你应付不来,本王何苦收留你?”
语落,他又低眼看了看被自己握着的她,慌忙松开。
云清蹙眉看着他,眼底透着狐疑,她凑近了他,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只是帮我?不是占我便宜?”
夜瑾辰被她盯得发毛,一想到昨日的事情,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燥热,他别过头去,道:“本王不是那样的人!”
(本章完)
第8章 知道我的好
第8章 知道我的好
云清看着他那龟毛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笑了起来,每回看到他气炸的模样,她总想逗逗他。
她伸手扯开他的领口,看着他那净透的白玉挂坠,再没有黑气缠绕,身上只有比昨日更加强烈的紫气。
若非知晓她替他驱除玉坠的邪祟,他也不会带她回府,这样好生照料了。
她凑近他,闭眼陶醉地吸了一口他身上涌动的紫气,带着一股好闻的龙涎香,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夜瑾辰僵了一下,低头看着凑近的少女,那股燥热愈发难掩,他旋即将她的手扒开,合上自己的衣领,匪夷所思地蹙着眉:“本王不是那样的人,你是?”
光天化日之下,扒开他的衣领,像什么样子?
她对其他男人也这样么?
“才不是呢!”云清被他呛得咳了咳,也别过头去,靠在床头,下巴微抬,道:“五千零五十两,一分不少送到三生堂。”
语落,一叠银票出现在她的面前。
云清扬起唇角,接过银票:“这才是我要的诚意嘛。”
她摸着厚度不对,看着面额一千两的银票,不可置信地数了数,竟有十张:“一万两?!”
“你的神通本王见识过了,本王怀疑府中有内鬼,帮本王揪出来,事成之后,还有一万两。”
“烨王大气!”云清那明媚的双眸变得更加透亮,爱不释手地将银票数了又数,道,“成交!”
镇北侯府,厅堂。
盛锦棠昨晚被云清暴揍了一顿,如今仍是腰酸背疼,脸上和脖颈用厚厚的脂粉掩盖着淤青。
今日的她一袭端庄典雅的杏粉色绣裙,忍着腿部的疼痛,端着茶水徐步走了过来,拿起汝瓷茶盏,恭敬地递给紫檀木椅子上的人:“姨婆、叔父,请用茶。”
多年如一日,她每天都会起早给老夫人、侯爷泡茶。
今日的厅堂不似往日般热闹,安静沉闷得很,众人的脸上黑压压的,看着盛锦棠的目光透着嫌恶。
盛老夫人满头银丝被盘得整齐,将手扶着的雕拐杖让丫鬟拿走,接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茶,沉闷沙哑的声音响起:“今日的茶,不曾闻到茉莉香。”
“哼。”一声娇俏的鼻音哼出,她是当今侯爷盛御坤的二女儿盛悦盈,十二年纪的她看着纤瘦灵动,好看的瓜子脸不屑地仰着,透着被宠惯的高傲,“祖母怕是忘记了,我们侯府哪儿还有呀,昨儿个都被某只臭狐狸给糟践了。”
盛锦棠的心猛地一悬,修长的手指紧张地相互掐着。
“唉,你说你摘了什么不好,非要摘祖母最喜欢的茉莉……”
“砰!”盛老夫人听到此处也无心品茗,将茶盏放回了桌上。
盛锦棠心头一惊,识趣地跪了下来,道:“姨婆,锦棠不是有意的。”
见老夫人生气,盛悦盈更是幸灾乐祸地讥讽:“摘再多的也遮不住你那一身味儿!”盛悦盈的身旁,一位穿着略微素雅的少女,是盛悦盈的姐姐盛秋瑶,她埋着头,轻轻扯了扯妹妹的袖子,悄声道:“别说了……”
“我就要说!”盛悦盈别开姐姐的手,趾高气昂地提高了声音,“本来和烨王的亲事谈得好好的,赵世子这才同我姐姐提了亲,你昨日刚惹了事,今日国公府就来退了亲,你自己没福气也就罢了,现如今连同我姐姐的福气也要一同祸害,将来我及笄了,你是不是还要祸害我?”
盛锦棠的眼中盈满泪水,她侧首委屈地道:“三妹妹,二妹妹的亲事,我不是有意破坏的。”
盛悦盈快步上前,猛地扇了她一巴掌。
“啪!”清澈响亮的声音响于耳畔,盛锦棠捂着脸,委屈幽怨的眼神透着怒意。
“你还敢瞪我!”盛悦盈更加凌厉的眼神瞪着她,抬手又想扇去一巴掌,盛秋瑶上前拉扯阻止。
几人哄吵一团,盛老夫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没有制止。
许是她从心底里也觉得,昨日的事情委实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盛悦盈扬起的手在空中被拦了下来,她抬眼,父亲盛御坤瞪着她,将她推开,怒喝道:“够了!堂堂侯府千金,殴打长姐,成何体统!”
“她又不是我的亲姐姐!”盛悦盈受够了盛锦棠事事压自己一头,明明自己才是二小姐,她这个堂姐却还要骑到她和自己姐姐的头上,做这侯府的嫡长女,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服。
“啪!”盛御坤怒不可揭,抬手也给了盛悦盈一巴掌,道:“你伯父当年惨遭灭门,锦棠是你伯父最宝贝的女儿,她活着的一日,便一日是这侯府的嫡长女,永远是你的长姐!”
盛锦棠低头,吸着鼻子啜泣着,内心却是窃喜不已。
盛御坤非常敬重哥哥盛御庭,即便没有那么喜欢盛锦棠,也不是一次这样维护她。
以往她都心惊胆战,生怕露出马脚,可是今日却不同了,如今她便是真真正正的盛锦棠,盛御坤的亲侄女。
盛悦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偏心!爹爹总是这样偏心!”
“吵死了!”盛老夫人终于发话,蹙眉瞪着盛锦棠和盛悦盈。
见老太太发话,盛悦盈也哑了火,低着头惶恐地跪了下来。
盛老夫人烦躁地挥手,道:“像什么样子?你们两个,去祠堂罚跪!”她起了身,拄着拐杖,瞥了一眼盛御坤,道,“御坤,你过来。”
盛御庭低着头,随她去了偏殿。
看着盛御坤,盛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再是敬重你哥哥,那锦棠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你何苦对她这样这样袒护?”
盛御坤垂首,道:“母亲,你该知道,若不是哥哥走了,我怎么有资格当上镇北侯?哥哥生前也不曾亏待于我,后来死得那样惨,锦棠小小年纪孤苦伶仃,她本就是这府中的嫡长女,要她受委屈,你要我怎么对天上的哥哥交代……”
闻言,盛老夫人摇着头,道:“虽说御庭的娘亲待我不薄,御庭也很尊敬我,可……可你为盛御庭做得够多了!”
(本章完)
第9章 烨王府的煞气
第9章 烨王府的煞气
盛老夫人狠狠地将拐杖在地上震了震,背对着他道:“若不是看在她能治奕儿的病的份上,昨日她做的那些事,我定要狠狠惩治她!”
语落,盛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两个时辰后,盛锦棠与盛悦盈才从祠堂走出。
盛锦棠回到房屋内不久,盛御坤便找了过来。
她步伐不稳地踏出门槛,盈盈带泪地对盛御坤行了一礼,险些摔在了地上。
盛御坤上前扶住她,道:“锦棠,还好么?”
盛锦棠吸了吸鼻子,道:“劳烦叔父关心了。”
盛御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锦棠,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与你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叔父能不清楚吗?你素来整洁爱干净,叔父不相信你会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
盛锦棠抹着泪,低着头啜泣道:“叔父……锦棠冤枉啊……是三生堂的云清大夫,不知道与锦棠结了什么仇怨,下了这样狠毒的诅咒暗害于我。”
盛御坤蹙着眉,显然不太相信,道:“三生堂?那家医馆名声不错的。”
盛锦棠摇着头,道:“叔父,锦棠不骗您,那个云清人面蛇心,听闻前些日子就和烨王有所往来,又是与锦棠一样的样年纪,许是嫉妒我嫁给烨王,才使了阴险的手段……”
盛御坤错愕片刻,瞬间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道:“竟有此事,若真是如此,叔父定要那丫头好看!”
盛锦棠用帕子擦了擦泪水,道:“叔父不必了,今早听闻,那个云清已经死了,三生堂也关了,具体怎么死……许是因果循环,报应来了吧。”
盛御坤冷哼了一声,道:“果真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放心,便是她一死了之了,叔父也要替你讨回公道,促成你与烨王的亲事。”
盛锦棠感激涕零地道:“谢谢叔父。”
“侯爷,不好了。”一个丫鬟匆忙赶来,道,“三小姐回房后,说着头疼,晕了过去。”
盛御坤眼神担忧,旋即快步离去:“还不找大夫来!”
看着盛御坤匆忙离去的背影,盛锦棠从容地回到屋内,屏退走下人,从枕下拿出写着盛悦盈的小人。
她用绣针狠狠地扎了扎它的头部,咬着牙小声道:“小贱人!竟敢打我骂我,去死!给我去死!”
午后,烨王府。
云清换上一身粉紫色的绣流云裙子,吃饱喝足之后,又在床榻上舒服小憩了一会儿,睁开双眸,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休养了些时辰,神清气爽。
还别说,夜瑾辰的紫气也真旺,睡了一觉,吃了上好的补品,精气便恢复了大半。
她翻开被褥下了榻,贴身伺候她的丫鬟荷露紧随其后,道:“小姐要去哪儿?”
云清推开窗,看见偌大的府邸上空,一团旁人看不到的黑气在盘旋着,下面正是夜瑾辰的寝殿朝晖殿。
她伸了伸懒腰,双手交叠伸直,扭了扭脖子,唇角一勾:“开工。”
来到朝晖殿院中,错落有致的假山流水,一簇簇应季的牡丹盛放着。
夜瑾辰一袭墨黑色蟒袍,坐在石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琉璃茶杯,闭眼轻呷了一口,睁眼之际,黑曜石般的瞳眸萦绕着淡淡的雾气。
在夜瑾辰的上方,那团黑影不断乱窜着,因为贴身戴了辟邪符,始终近不了他的身。云清扬起唇角,恶趣味地朝夜瑾辰道:“夜瑾辰,那邪祟就在你的上面哦。”
夜瑾辰挑眉,侧首看了一眼云清,将茶杯放回桌上,启唇道:“你若能降,赏金少不了你的。”
云清闭上双眸,念着驱邪咒,睁眼之际,双眸闪过金光,她双手快速结印,一个阵法便朝邪祟攻去。
邪祟惨叫一声,不似方才那般汹涌嚣张,一团黑雾淡了些颜色,随后似是反应过来后恼了,看准一个侍卫,便迅疾地朝那侍卫身上附去。
侍卫朱飞睁眼之际,双眼通红,面露凶光,快步走近云清,嘴唇和指甲乌黑,嘴里发出不似凡人的吼叫声。
“中邪!他中邪了!”
“啊!鬼啊!”
见到被附身的侍卫如鬼怪,身旁其他的侍卫都吓得连连后退,胆小的丫鬟家丁尖叫着跑了出去。
朱飞神情诡谲,长出锐利的獠牙,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朝云清的脖颈咬去。
云清从袖间掏出定身符,往他的脑门上贴去,那侍卫挣扎了几下无法动弹,转动着的双眼透着凶狠。
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默念着咒语,抬手往他的胸口一击,那邪祟便从他的身体离去。
朱飞两眼一昏,晕在了地上。
云清拿出腰间的桃木剑,准确无误地对着那团黑气一劈,黑气惊叫一声,挣扎了几下,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朱飞昏沉着脑袋起了身,见到周围的人对他面露恐惧,随着他迈开的步子不断后退着。
“发生了什么?”朱飞一脸懵逼,转头看着身旁唯一靠近自己的云清。
云清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平日里少熬夜,晚上少走动,正经讨个老婆,别有事没事逛青楼。”
朱飞羞得脸都红了:“你胡说什么?!”
云清轻叹了一口气,道:“阴气这么重,也难怪容易被邪祟近身,我看你子女宫单薄,再这样糟蹋自己,小心折了阳寿,断子绝孙哦。”
闻言,朱飞吓得虚汗直冒,他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跪在他面前道:“仙姑!仙姑救我啊!我家就我一个男丁,不能断子绝孙啊!”
云清拿出一张黄符给他,道:“这张符随身带着,少去阴气重的地方,回头给你一本太极练练。”
“谢谢仙姑!谢谢仙姑!”朱飞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接过黄符,感激涕零地朝她磕着头。
云清看了一眼聚集的人群,笑着道:“邪祟已除,大家不必害怕。”
听到这里,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被指挥着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干活。
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掐指算着,内鬼一日不除,只怕府中的邪祟只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云仙姑,你给本王也瞧瞧。”
云清晃悠着走到他面前坐下,定睛一瞧,本想好好调笑一番,眉头又轻轻蹙起。
(本章完)
第10章 桃花星旺极了
第10章 桃星旺极了
夜瑾辰被她看得有些发怵,道:“这是什么表情?”
云清啧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他,抬手挑起他的下颌,道:“不对啊,原先你的桃星黯淡无光,怎么过了一日,就亮得惹眼……”
夜瑾辰没有避开她,他望着她,那莹亮的眸子透着他的倒影,近得快要触及她的呼吸。
他看得有些愣神,脑海中不断涌现出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太阳肉嘟嘟的小脸。
“我去!”云清忽然将他甩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云清你!”夜瑾辰被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吓醒,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云清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拍着脑门,咬牙道:“原是那邪祟挡了你的桃,我一除,你的桃就蜂拥而至了,敢情我累死累活,是替她人做嫁衣?!”
夜瑾辰眉头轻挑,以往自己被心疾折磨得夜不能寐,根本无心关注什么女人,只是在马车上匆忙看过一眼走在街上的盛锦棠,觉得眼熟,才有了一些接触。
说起桃,她算不上了,不过眼前这个女孩……未尝不可……
他轻笑一声,道:“那你可算出,究竟是替谁做嫁衣?”
云清掐指算了算,原本他与镇北侯府的姻缘断了,如今怎又重新续上了?!
她脑中一片慌乱,她摇了摇头,喃喃地念着:“不行不行不行。”
夜瑾辰神色微顿,道:“不行?”
云清双手抓住他的衣袍,神色着急:“你不能娶她啊!”
“谁?”夜瑾辰心头一悬,错了么?他的姻缘,不是她?
“你你你!把我给我放开!”一声娇俏明媚的嗓音响起。
云清一转头,便见到一位穿着淡绿色齐腰襦裙的少女,少女不过十四年纪,白皙的脸气鼓鼓的。
闻言,云清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抓着夜瑾辰衣领的手,不知何时有了这样近的距离,仿若呼吸都能感受到。
她耳根一红,旋即放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坐了回去,抬头望天,抓起桌上的点心心虚地塞进嘴里。
少女小跑到夜瑾辰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臂,瞪着云清,道:“你是什么人?”
云清瞥了一眼她,嘟囔了一句:“这桃来得可真快。”她看着那少女紧紧抓着夜瑾辰的手臂,动作很是亲昵。
看夜瑾辰的从容的模样,并没有要甩开她的意思!
还传闻他不近女色呢,呸!伪君子!
她暗暗腹诽了一番,不知为何心中燃起一团无名火,她理直气壮地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故被你质问?你又是谁?”
少女忽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躲进夜瑾辰的怀中,道:“呜呜呜七皇兄,这个女人又凶又坏,你不要娶她!”
皇兄?
云清顿时哑了火,不知为何,心中的那团火气小了大半。
原来是夜瑾辰的妹妹,那没事了。
夜瑾辰蹙着眉道:“宁儿,你过来做什么?这里危险,快回宫去。”
夜浅宁吸了吸鼻子,道:“我担心你的病嘛,今天听五皇兄说,你快死了,要我多来看你几眼,不然以后可就看不到了呜呜呜……”
夜瑾辰脸色黑了下来,他轻叹了一口气,道:“五皇兄的浑话你也信?现在皇兄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么?”夜浅宁抬眼,吸了吸鼻子,看他的面色红润健康,确实不像是将死之人。
她点了点头,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到了浅浅的巴掌印,惊呼道:“大胆!是谁敢打我最爱的七皇兄!这么多……这么多巴掌印,活得不耐烦了!”
她的眼光往周遭一扫,停留在了云清的身上,方才她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个女人对七皇兄动粗,定是她!
她倏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到云清面前,抬起小手就要往她脸上扇去:“你打皇兄多少个巴掌,本郡主要通通打回来!”
云清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见夜浅宁的手将要落下,她默念了个咒语,手指射出一道指风,吹到了她的身上。
夜浅宁不受控制地转了个身,对着空气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不信邪地再转过身,一抬手,落下巴掌的那一刻又偏到了一边。
她扇了好几回,都近不了云清的身,不由得瞪圆了杏眸,气得直咬牙。
云清看到门口一侍卫急匆匆赶来,手中还拿着一本册子,站起身来,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女孩,从袖间取出一枚黄符塞到她的腰间,笑着道:“自个儿慢慢玩儿,我要工作了。”
“你给我塞了什么鬼东西!”夜浅宁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执着打她,想从腰间将那黄符拿出来。
“宁儿,好好带着。”夜瑾辰神色凝重,道,“那枚黄符,可保你性命。”
夜浅宁倒是很听夜瑾辰的话,说不让拿就不拿了,她满脸狐疑地看着云清的背影,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黄符?”
夜瑾辰勾起唇角,道:“不是想知道她是谁么?一同看看便知。”
“云清姑娘,名单已经写好了。”侍卫孔毅将一本册子呈上。
王府的守卫暗中调查,将有嫌疑的名单给了云清。
云清点了点头,在孔毅的指引,按着名单一一寻人,各殿的丫鬟、家丁、侍卫,她都只看了一眼,便对孔毅摇了摇头。
“真无聊。”夜浅宁随夜瑾辰跟在云清的身后,绕了王府一大圈,一路上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她轻哼了一声,便往朝着园走去。
“别跑远,太远我可救不到你。”云清朝她扬声道。
夜浅宁蹙起眉,转过头来,道:“谁要你救。”她恶作剧地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便提着裙摆,沿着鹅卵石快步跑远了。
夜瑾辰瞥了一眼女孩的背影,挥手让丫鬟看着,转头看着云清。
见她轻轻叹了口气,他挑起眉,道:“名单当中的人,都不是么?”
云清摇了摇头,睨了一眼孔毅,道:“名单可全?”
“自然是全的。”孔毅的语气恭敬礼貌,“王爷交代的事情,我孔毅不敢有丝毫马虎,凡是有稍许反常的人,全部记录在册。”
云清继续看着名单上的人,道:“也罢,继续找吧。”
孔毅颔首,继续为她引着方向,道:“云清姑娘,这边请。”
(本章完)
第11章 能不能留点心
第11章 能不能留点心
云清颔首,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眉头蹙得更紧,藏在袖间的手指暗暗画下防身的符咒。
三丈之外的灌木叶子轻摇,夜瑾辰耳根一动,再行几步,从声动处冒出一个侍从,手中精准投射出一支毒镖,划破空气,往云清的方向飞去。
还未等云清转头,夜瑾辰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将云清一把揽入怀中。
云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闯入他的领地之中,微微愣了神。
小时候她拿着葫芦逛着街,没注意身后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夜瑾辰也是这样将她揽在怀中,转而又蹙着眉骂着她:“能不能留点心?”
“叮——”一声刺耳的响动扯回了她的思绪。
夜瑾辰抬剑抵了那支毒镖的攻击,朝孔毅道:“擒住他!”
“是。”
夜瑾辰低下头,她抬头呆呆望着自己,他蹙着眉吼道:“能不能留点心?!”
云清眨了眨眸子,俏皮地笑道:“有你保护我,就够啦。”
夜瑾辰耳根有些烫,旋即将怀中的女子推开,甩袖背手,一副清冷自傲的模样,道:“想得真美。”
“王爷,他死了。”赶到灌木边上的孔毅道。
两人快步走来,夜瑾辰蹲下身,抚上他的脉搏,看到他嘴角溢出的黑血,是早已服了毒。
云清的神情严肃起来,方才明明察觉到了一丝邪气,顷刻间又烟消云散了,真是古怪。
抬手再是掐指算了算,蹙眉道:“不好!”
另一边。
夜浅宁双手叉着腰,转头看了好几回,夜瑾辰都没有跟来,气得直咬牙,道:“坏女人,竟敢霸占我的皇兄!”
正郁闷着,眼前忽然划过一个明亮的蓝光。
她定睛一瞧,是个及其美艳梦幻的长尾蓝色蝴蝶,蝴蝶翩跹飞舞着,勾着她的目光。
蝴蝶越飞越快,她提着裙摆追随着,忽然腰间感到一阵灼烧的痛感,痛得她停在了原地,捂着腰蹲了下来。
“郡主!郡主!”身后的丫鬟流玉快步赶了过来,连忙将夜浅宁扶起,满脸担忧地道,“郡主,奴婢叫你,你怎么不理呀,险些……险些就……”
“怎么?”夜浅宁如梦初醒,方才明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她什么时候叫过她了?
流玉颤抖地抬起手指,指了指她的前方。
夜浅宁看着长长的石阶,猛地一阵发怵,再是抬眼往周遭一望,哪还有什么蝴蝶?
她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摸到的是那枚被云清塞下的黄符。
“撞……撞邪了……”夜浅宁喃喃道,猛地跌落到地上,若不是那枚黄符的提醒,她怕是已经中了幻术,从阶梯上滚下去了。
“郡主,您说什么?”流玉满脸困惑,将她扶起了身,还未等她站稳,便忽然伸出手,将夜浅宁推了下去。
“啊!”夜浅宁惊呼一声,在阶梯下方的夜瑾辰赶来,瞳仁紧缩,运起轻功快步跃上阶梯,将夜浅宁拦腰抱起,稳稳落地。
“果然是她!”孔毅露出惊慌的神色,道,“云清姑娘果真料事如神,知道郡主会有危险,便让我们赶来,若是再晚一步,恐怕郡主她……”
夜浅宁惊魂未定,愣神片刻,便埋进夜瑾辰的怀中哇哇大哭了起来。
夜瑾辰怒瞪着阶梯上的流玉,道:“来人!抓住这个贱婢!”流玉冷笑一声,脸色阴沉而诡谲,缓缓抬起手,手掌上是与朝晖殿一般的邪祟之物。
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大胆妖孽,竟敢殃及无辜。”
她双手快速结印,一条隐形的绳索凭空而现,快速缠住流玉。
流玉挣扎不已,愠怒地瞪着云清,被捆住的双手伸出手指,操控邪祟往她攻去。
云清娴熟地画好符咒,将邪祟降住,默念咒语,将绳子狠狠一抽。
只听流玉惨叫一声,绳子捆住一团黑气,从流玉身体中抽离了出来。
离了邪祟的流玉,脸色苍白得可怕,她无力瘫坐在了地上,被身后的侍卫拿下。
流玉左右看了看,见侍卫擒拿自己,道:“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绑我?”
云清斩杀邪祟后,桃木剑垂落,她蹙眉朝侍卫扬声道:“别抓她了,她是无辜的。”
孔毅蹙起眉,道:“云清姑娘,我们都亲眼所见,那个贱婢想要暗害郡主,为何不抓?”
“就是!她敢害我,我要她碎尸万段!”夜浅宁跳脚,愤怒地握紧拳头。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流玉哭得可怜,似又体力不济,只说了几句话,便险些晕了过去。
夜瑾辰挑眉,低着嗓音问:“若不是她,你可知道是谁了?”
云清缓缓走到他的身前,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语落,她抽出黄符贴在了他身侧孔毅的身上。
孔毅神情惶恐,被黄符束缚得难以挣脱,僵在了原地,他不解地看着云清,道:“云清姑娘,你为何将我定住?”
云清露出冷冽的笑意,在他的身前徘徊着,道:“烨王吊坠上的邪祟,这两日府中弥漫的阴气,以及方才那操控那奴婢暗害郡主,只怕都是你的杰作吧,你果真是好手段,险些将我也骗了过去。”
孔毅蹙着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爷,属下冤枉啊!”
夜瑾辰垂首,脸色阴沉,孔毅跟了他十年,除了裴玄外,他是夜瑾辰最信赖的人。
“云清,你最好没有误判。”他沉沉开了口。
云清眸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准确无误地从他身上拂了过去,撕下一道隐形符咒,他身上的黑气顿时显露无遗:“这张隐身符,价格不菲啊。”
“你!”孔毅眼见事情败露,不甘地瞪着她,道,“你究竟是何人?这符可是从山清道长手里重金求来的!”
云清对她勾起唇角,道:“山清道长?那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
语落,举起桃木剑,往他身侧孔毅的心脏位置刺了过去。
孔毅满眼震惊,心脏猛然一缩,口中喷出了鲜血,冷汗直冒,疼得它生不如死,身上的煞气看到桃木剑也缩了缩。
他怔然地瞪着她,额间冷汗直冒。
(本章完)
第12章 侯府趁人之危
第12章 侯府趁人之危
他明明藏得这么好,这么多年了,从未被任何人发现过。
“明明只要再过六年,他就会死了的……”孔毅咬紧了牙,道,“都是你这个黄毛丫头,坏我的好事!”
“竟真的是你……”夜瑾辰的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反手便给了孔毅一巴掌。
那巴掌掺着内力,无处躲避的他仅是接了一掌,下颌骨和鼻梁便有些移位,一颗牙从嘴里掉了出来,掺着血丝滚落到地上,嘴角也沁出鲜红的血迹。
好家伙……
云清咽了咽口水,得亏是他没和她计较扇了他巴掌的事情,若是他非要她还回那十几个巴掌,脸会被他扇烂的吧。
“解决。”夜瑾辰朝云清道。
云清挑眉:“不问问?”
夜瑾辰瞥了一眼孔毅,他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岂会不了解他?吃了那样重的一巴掌也没有吭一声,还奢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他冷言:“没什么好问的。”
云清感叹地啧了一声,看着孔毅的脸色,发黑,念着咒语,将他身上的煞气抽离出来,一一斩杀。
抽离了煞气,孔毅的脸色苍白如纸,好似没了呼吸,两眼一翻,挣扎了几回,似蠕虫一样狼狈地蜷缩在地上,惨叫了几声,便不再有动静。
云清低头看着他,道:“山清真是无良,被师父打败之后,在京城昧着良心赚得盆满钵满……”
夜浅宁从夜瑾辰的怀中探出头来,颤颤地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云清轻叹了一声,道:“他被邪灵寄生在身上,长年累月,躯壳早已被邪灵占据,只是个空壳,行尸走肉,活不了多久的。”
夜浅宁倒吸一口凉气,周围与孔毅关系亲近的人顿时冷汗直冒。
云清拍了拍手,轻轻呼出一口气,朝夜瑾辰道:“你的府里干净了,承诺给我的一万两,别忘了。”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
云清扬起唇角,心情大好,哼着歌便往住所的方向离去了。
傍晚,夕阳陨落,湛蓝的天空染上半片红霞。
丫鬟端着一盘糕点踏进屋内,呈到云清的面前,道:“云清姑娘,八郡主临走前,送您一盘桂糕。”
坐在椅子上看书的云清挑了挑眉,将书卷翻了一页,道:“放着吧。”
过了半晌,她揭开陶瓷盖子,轻轻扬起唇角,目光不离书,只是笑着拿起盘中糕点,道:“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知道谢我。”
语落,她将糕点送到嘴边,仅仅是咬了一口,原本放松的脸便黑了下来。
“呸呸呸!”云清惊恐地吐出口中残余的酸涩糕点,剩余的糕点也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被她丢回盘中。
她脸色难看地蹙起眉,在桌上翻找着几颗蜜饯塞进嘴中冲味,含糊不清地道:“卑鄙小人,做了那么难吃的东西来陷害我!”
正骂得起劲儿,苏兰从屋外小跑了进来。
云清愣了一下,看着捂着肚子直喘气的她,挑眉问道:“着急忙慌地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苏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仙女姐姐,侯府的人去了三生堂。”“什么?”云清蹙起眉,转了转眸子。
不对啊,侯府除了盛锦棠,还有谁能知晓她的身世?
“是侯爷,他说仙女姐姐欺负他的侄女,要找你算账呢。”
闻言,云清的声音低沉了些:“三生堂不是关了么?”
“没错啊。”苏兰点了点头,道,“侯府简直欺人太甚,今早三生堂没有开张,有人问我你的事情,我闭口不提,但侯爷竟然趁人之危,到处散播你侮辱陷害他家嫡长女,甚至还在三生堂门口乱砸一通……”
“岂有此理!”云清气愤地拍案而起,而后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细嫩的掌心。
“仙女姐姐不用担心,三生堂的名声在京城这样好,百姓岂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苏兰坐在了她身旁,得意洋洋地道:“我过来的时候,不仅看到三生堂前有曾被你医治好的病患在帮忙收拾,更有不少人闹到了侯府门前咒骂,门前被砸了好多烂菜叶臭鸡蛋,吓得侯府关紧了大门,一条缝隙也不敢露呢。”
云清扬起唇角,脸上带着自信的喜意:“这就是民心所向,我们才不屑被他诋毁呢。”
“仙女姐姐说得是。”苏兰顺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道,“仙女姐姐最厉害了,呕……这是什么鬼东西,狗都不乐意吃!”
她嫌恶地将糕点砸到地上,痛苦得流出了泪。
云清还未来得及阻止,见她嘴快吃了苦头,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她继续坐回椅子上翻着书,悠哉地道:“八郡主的心意,我赏你了。”
是夜。
朦胧的梦境里,是她熟悉的侯府后园,孩童的啼哭声凄惨苦痛。
八岁的小男孩坐在木制轮椅上,脸色黑得难看,额头上是密布的汗珠。
那是侯府的小少爷盛奕,盛御坤的小儿子。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痛苦得额头爆起了青筋:“好疼!我的腿好疼!”
他捂住地哭喊着,令人怜惜。
盛锦棠快步跑来,从怀中拿出小小的瓷瓶,从中倒出药丸给盛奕服下,他的哭声才逐渐减弱。
随即赶来的是盛御坤和他的夫人白氏,白氏抱着盛奕哭成了泪人,盛御坤看着盛锦棠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再是匆匆一个春秋过去,小盛奕的身子骨非但没有见好,脸色也越发苍白,小小的身体枯瘦诡异,缠绕的黑气弥漫着,已经入侵到了五脏六腑,那双本就无力站起的腿已经彻底麻木。
盛锦棠在侯府之中的地位却是愈发重要,这么多年,盛御坤看在眼里,盛锦棠不辞辛劳地照顾着小侄子,为了寻药,险些跌落山崖。
她成了侯府的大恩人,原是对她不满的两个表妹也无不敬重,这样好的名声,盛御坤更是为他找到了亲事,嫁给了当今的太子,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太子妃。
云清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轻喘着气。
闭上眼,平复好心情,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呼出一口气。
(本章完)
第13章 云清她没死
第13章 云清她没死
窗外的天翻起鱼肚白,鸟儿在树枝间传出悦耳的声音。
推开门,便听到两个扫地丫鬟聊着闲话:“听说镇北侯府的小少爷腿疾又严重了,今早侯爷重金寻求名医,若是能治好小少爷,赏金一万两呢。”
“一万两!侯爷可真是下足了血本。”
“可不是么?拿可是侯爷唯一的小儿子,若是治不好,以后可就当不上世子,也世袭不了侯爷的爵位了。”
“那小孩也真是命苦,听说那病可真不是人遭的,小小年纪,终日煎熬,快可怜的。”
云清蹙起眉,盛奕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小堂弟,也是父亲一直都很期盼见到的小侄子,如今竟遭受如此煎熬的痛苦。
“听说王爷今日要去镇北侯府呢,到时候找随行王爷的朱雀问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朝晖殿。
“王爷,您先前托属下打听云清姑娘的消息,有线索了。”
“说。”夜瑾辰身着墨色暗纹华服,在宝椅上端起茶盏从容地品茗。
“云清姑娘和苏姑娘是从半年前从外地来到京城,属下派人沿路寻找,在京郊有了蛛丝马迹。”
“听龙吟山下的村民说,半年前这两位姑娘从龙吟山上下来,一身道姑的服饰,因为面容姣好,那村民印象颇深,瞧了画像,说其中的云清姑娘还曾给他们家中的老人治过病。”
“龙吟山?”夜瑾辰挑起好看的长眉,道,“那不是清虚派的道观么?”
裴玄点了点头,道:“王爷说得不错,清虚派的云升道长赫赫有名,道行颇深,只是性格古怪,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模样。”
夜瑾辰将茶盏放在桌上,这么看来,云清竟是云升道长的传人。
“王爷,云清姑娘好像与镇北侯府有些渊源。”
“哦?”
“王爷要属下查云清姑娘来京城的目的,探子几番查找,便发现云清姑娘和苏姑娘除了在三生堂看诊,便是特意前往镇北侯府门前观望,今早还听闻,镇北侯说,云清姑娘诋毁盛大小姐,在三生堂门外起了一些冲突。”
夜瑾辰微微眯起双眸,她与盛锦棠竟有关联?
“说起镇北侯府……王爷,今天不是要去侯府么?或许可以直接问问镇北侯?”
夜瑾辰的指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道:“按兵不动。”
云清快步往朝晖殿赶来,见到往大门方向而去的夜瑾辰,小跑着到他面前拦下:“夜瑾辰,你等等。”
夜瑾辰挑起眉,道:“何事?”
云清喘了几口气,抬手拉着他的袖子,道:“你要去侯府?带我去。”
闻言,夜瑾辰的眸中划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深意,他轻轻勾起唇角,道:“可以。”
听闻夜瑾辰要来侯府,盛锦棠盛装打扮着,脸上挂着羞怯的笑意。
栀星快步踏进门内,掀开珠帘,盛锦棠正在梳妆台前选着珠钗犹豫不决,从铜镜中看到栀星的身影,拿着两个珠钗在头上比对,道:“栀星,你觉得我戴哪个更好看?”
栀星的脸色很难看,她咽了咽口水,道:“大小姐,云清她……没死。”
“啪嗒。”两枚珠钗都掉落在地上,盛锦棠的呼吸不稳,精致的妆粉遮住了她愈发惨白的脸色,她倏地站起身,转过身来瞪着栀星,道:“你不是说她已经死透了么?”栀星低着头,神色凝重,道:“她不知怎的,起死回生了,而且……”
盛锦棠快步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衣领,额头沁出冷汗:“而且怎么?”
“她……随烨王过来了。”
闻言,盛锦棠呼吸一凝,悬着的心脏仿若要停止跳动一般,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无力晕了过去。
她后退了几步,抵在梳妆台上,道:“她没死,还与烨王在一起?”
栀星点了点头,道:“那日三生堂关了门,再不见云清的踪影,想来,是去了烨王府。”
盛锦棠的身形止不住地发颤,道:“栀星……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大小姐,”栀星面露难色,别过脸去,“恕我直言,云清的实力在我之上,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盛锦棠咬紧了牙,抬手扇了她一巴掌,道:“废物!”
当下若是栀星靠不住,她只能指望盛御坤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盛御坤不会轻信那个陌生丫头的只言片语的。
栀星捂着脸低下头紧紧咬着唇瓣,没有言语。
青石板的路上,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驶过,四匹油光水滑的棕红色骏马整齐地并成一排,紫檀木雕镂出精巧的纹。
车内,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围绕着三面软榻,马车行驶得稳稳当当,桌上的茶水也不曾有过波澜。
夜瑾辰看着坐在对面的云清,正拿着盘中的糕点大快朵颐,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他将手靠在茶几上,指腹轻轻点着桌面,道:“听说镇北侯砸了你的医馆。”
云清轻哼了一声,道:“你也觉得过分吧?真是不分青红皂白,被猪油蒙了心!”
夜瑾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道:“你去寻仇?”
云清双手交叠抵在茶几,撑着下颔,脸上是捉摸不透的笑意:“我若是去寻仇,你怕不怕?”
夜瑾辰挑眉:“怕什么?”
云清转着灵动的眸子,声音俏皮:“吓坏你的未婚妻咯。”
夜瑾辰蹙眉:“还没定下亲事,你别乱说。”
闻言云清挪着身子来到他的身旁,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道:“诶,要是还没有定亲,这回就把亲事拒了呗,我跟你说啊,那个盛锦棠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说起盛锦棠,他确认了她不是儿时的玩伴后,便是一点旧情也不曾留有了,今日去府,本就是想拒亲。
但话又说回来了,被她这么一提,他若是顺了她的意,自己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见云清的靠近,一股少女的馨香传来,他呼吸一滞,挪了挪身,保持了一些距离,蹙着眉道:“本王拒不拒亲,与你何干?”
(本章完)
第14章 你不准乱想
第14章 你不准乱想
闻言,云清摆了摆手,道:“我可是好意提醒你,你乐意娶就娶吧。”
今早她算了算,这两人的姻缘线彻底断了,若两人执意过分纠缠,逆天而为只会遭到反噬,早一天放手,就少了一天的霉运。
她也不过多劝阻,罢了,他要倒霉,她也管不着,谁让他从前瞎了眼,她只要安安静静看热闹就行了。
语落,她顺起摆放在他面前的糕点,毫不客气地尝了起来。
夜瑾辰低头看了一眼吃着糕点的女孩,沉默着,又看了看自己与她的距离,悄悄挪回到原本的位置。
云清眼角一瞥,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没有说话。
夜瑾辰见她不阻挠自己,心头涌起一阵失落与不甘,道:“本王娶她,你不伤心?”
若盛锦棠真能假借她的身份攀高枝,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不过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她早晚会将那个冒牌货身败名裂的。
但昨夜的梦里,盛锦棠最终博得好名声,嫁的是二皇子,而不是夜瑾辰。
她与夜瑾辰的婚事不成,最后定只有一个原因。
她侧首看着他,挑眉问着,内心却是笃定:“你不喜欢盛锦棠了吧?”
夜瑾辰语噎,好看的俊脸透着匪夷所思的迷惑,自己的心思,她都知道了?
想到她得了云升道长的真传,许是真有些高于常人的本事,他轻抿一下薄唇,仍是嘴硬道:“本王说过不喜欢她了?”
语落,车内沉寂了片刻。
只是没有姻缘,一段孽缘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云清愣了揪着他的衣领,蹙着眉道:“你还喜欢她?!”
虽然这两人姻缘浅薄,可不代表她就能接受他喜欢她啊!
便是孽缘,也太便宜那冒牌货了吧!
“喜不喜欢,与你何干?”夜瑾辰随着她的靠近,呼吸有些不稳,道,“你放手,别缠着本王!”
“你不能喜欢她!”云清的双手抓得更紧,咬牙切齿地道。
夜瑾辰见她步步逼近,脑袋一热,道:“我不喜欢她,那我要喜欢谁?喜欢你吗?”
“不可以吗!”
听到她的回答,夜瑾辰愣愣地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光透着难懂的光泽。
反应过来的云清脸蛋一红,还未来得及懊恼,外面一抹光线透了进来。
“王爷,侯府到了。”帘外裴玄唤道,伸手已经将帘子拨开。
两人转过头,这才发现马车已经稳稳停在镇北侯府门口。
彼时,云清坐在夜瑾辰的身上,脸朝他贴得很近。
夜瑾辰的衣带松散,领口有寸缕衣衫滑落,如此姿态,令人想入非非。
裴玄一直是个纯情大小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立即将手中的帘子放了下去,背过身去低着头,一张脸涨红着,他轻咳了一声,重复道:“王爷……侯府到了。”
盛御坤与盛锦棠在门口等候多时,透过帘子看到马车内的场景,不由震惊,盛御坤张着嘴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盛锦棠见两人如此暧昧的姿势,顿时气红了脸,藏在袖间的指甲嵌进肉中。盛玉坤只是楞了一瞬,便很快将头低了下去,眼底划过一丝阴鸷。
烨王带着女人过来,这回亲事恐怕悬了。
云清像是触电一般弹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尴尬地咳了一声。
随后她咬着牙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准乱说!”
夜瑾辰气不打一处来,蹙着眉道:“你也不准乱想!”
两人调整后情绪后,夜瑾辰才下了马车,盛御坤笑着脸迎了上去:“烨王殿下,臣等候多时了。”
盛锦棠对夜瑾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王爷。”
马车中的少女掀开帘子,随夜瑾辰下了马车。
见到这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盛御坤的笑容一凝,小心问道:“这位是?”
“朋友。”夜瑾辰冷冷开口,便往府内走去。
“见过侯爷,我是三生堂的大夫,云清,请多关照啊。”云清的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缠绕把玩着,对盛御坤俏皮一笑。
听到是云清,盛御坤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云清哼着小曲,路过身旁的盛锦棠时,将她吓得心虚冒汗的模样仔仔细细地盯了一遍,便转头蹦蹦跳跳地随夜瑾辰入府了。
盛锦棠双腿一软,险些就倒了下去,盛御坤眼疾手快地搀扶住她,安抚道:“棠儿不怕,叔父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盛锦棠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双眼泪盈盈的。
盛御坤看着更加揪心,他瞪着云清的背影,咬着牙道:“竟敢接近烨王,这是欺负到侯府头上来了。”
云清看着偌大的府邸近在咫尺,往昔的回忆历历在目。
虽然在梦里她与父亲依旧住在曾经的侯府,可真当亲眼见到了,那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
踏进门槛,她望着那平铺整齐的青石板,仿若看到幼时自己小小的身影,绑着可爱的双髻,拿着风车奔跑着,身后的丫鬟家丁追在她的身后战战兢兢,唯恐她摔在地上,被盛御庭责怪。
盛御庭蒙着双眼,听着她朗朗的笑声,与她在前院追逐着,母亲拿着团扇在石桌面前笑得慈爱,时而对她招招手,将手中的糕点喂给她。
如今物是人非,假山旁种的牡丹换成了芍药,石桌椅换了位置,远处新建了小亭,荷池的白莲换成了粉莲,她最喜爱的秋千也被拆除了。
她的眼眶微微红了,攥着拳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这儿,还是她的家么?
“怎么了?”见她感伤,夜瑾辰不解。
她不像是第一次来府,看这周遭的一草一木都是动容的,不似她在王府那般莽撞,一会儿在园迷了路,一会儿在拐角和端着饭菜的丫鬟撞个满怀。
这模样,倒像是与侯府有着颇深的情感,不像是来过,倒像是住过。
云清回过神来,眨了眨眸子,道:“你会知道的。”
盛御坤带着两人在厅堂入座,斟茶礼待。
许是知晓盛锦棠近来给夜瑾辰印象不佳,盛御坤也不敢提及婚事,对盛锦棠使了个眼色,她会意点头,去隔间端了一盘精致的糕点,放在他的桌前。
(本章完)
第15章 手艺有长进
第15章 手艺有长进
“王爷,恰逢桃盛放,臣女特意为您做了这桃酥,请王爷品尝。”
云清看着面前晃悠的盛锦棠,一股她厌恶的脂粉香气袭来,看着她做着贵女标准的礼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盛御坤笑着道:“昨日听闻王爷要来,这不,还未天亮,锦棠便去膳房亲手做了这桃酥,就等王爷来了。”
夜瑾辰瞥了一眼云清,那女孩的双眼就差迸射出闪电将他劈成焦炭了。
他抬手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推去,拿起茶盏饮了一口,道:“不喜吃甜食。”
云清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朝盛锦棠道:“他不吃浪费了,你也别太难过,我还是很赏脸的。”
盛御坤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云清。
真是没教养的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
盛锦棠暗暗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还是撑着不失礼节的笑意,对云清道:“云清姑娘肯赏脸,是锦棠的荣幸。”
“锦棠锦棠,叫得可真顺口!”玉簪中的盛御庭嚷嚷着道,“锦棠可是我给你起的名字,呸,她真不要脸!”
“啊嘁……啊嘁……”盛锦棠鼻子一痒,捂着鼻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而后慌忙行了一礼,道,“锦棠失礼了。”
云清眼底透着讽笑,拿起糕点吃了起来,有模有样地品鉴道:“嗯,真不错呢,手艺有长进。”
八年前,这个小丫头为了留在侯府,比任何丫鬟都要巴结云清,小小年纪便进了厨房,亲手为她做点心。
那些回忆对云清而言是美好的,小丫鬟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对她说着知心体己的话,送她漂亮珍贵的首饰,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于盛锦棠来说,如今自己才是侯府嫡长女,那些回忆简直是耻辱!
她咬了咬牙,笑着道:“云清姑娘说的话锦棠怎么听不懂呢?”
“锦棠,你认识云清姑娘?”盛御坤挑起眉,有些疑惑,原先盛锦棠可从未提及与云清有何关联。
盛锦棠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连忙转头对着盛御坤摇头,道:“不、不认识啊。”她朝云清笑得僵硬,道,“云清姑娘怕是记错了,今日是锦棠与云清姑娘的第一回见面呢。”
她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拳头,华服遮掩下的双腿有些发颤。
“嗯,那便是我记错了吧。”云清朝盛锦棠无所谓地笑了笑,根本没当一回事。
盛锦棠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抬手猛抽云清几巴掌。
一丫鬟从门外慌忙跑了进来,道:“不好了侯爷!”
盛御坤愠怒地拍了拍桌子,道:“放肆!王爷在这里,你莽莽撞撞地做什么?”
丫鬟慌张地朝夜瑾辰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实在是……实在是有要事,不可耽搁……”
盛御坤蹙起眉,这丫鬟是伺候小少爷盛奕的,若非要事,她不该如此慌张。
想罢,他的心悬了起来:“什么事?”
盛锦棠蹙起眉,朝盛御坤道:“坏了,是弟弟!”
语落,她便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丫鬟开口道:“小少爷的腿又开始疼了,已经疼哭了好一阵子,奴婢见小少爷脸色太差,这才来告诉侯爷。”
“什么?”盛御坤的神情肉眼可见变得惊慌,他慌忙朝夜瑾辰行了一礼,道,“恕臣不能招待,望王爷海涵,来人臣定当登门赔罪。”语落,便撂下了夜瑾辰便匆忙离去。
云清瞥了一眼盛锦棠先一步离去的方向,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这戏,是要做给夜瑾辰看的吧?
可惜了,在梦里,那片园里根本没有夜瑾辰的影子。
她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起身前去。
须臾,后园。
今天夜瑾辰要来,所有的都是新置的,一盆盆盛开的摆放整齐,不像多年培养得错落有致,少了雅韵。
她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夜瑾辰,眼底是藏不住的恼怒,不由道:“你跟来做什么?”
他有这么在意盛锦棠么?
“你是本王带来的,你要去何处捣鬼,本王自然是要看着的。”
夜瑾辰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盛御坤已经离去了一段距离,她却能轻车熟路地自己走到后园,甚至方才还穿过了一处僻静的假山山洞。
便是将他的头砍了,也断然不会相信她与侯府没有关系。
云清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也罢,他愿跟来就跟来吧。
她倒是要看看,他要喜欢那个冒牌货到几时。
抄了几回近路,她终于是先盛御坤一步见到了盛奕。
小家伙坐在轮椅上哭得可怜,挣扎着身体,险些就要摔在地上。
一旁匆忙而来的盛锦棠正拿出小瓷瓶中的药丸给他服下,云清蹙起眉,指尖弹出一道指风,盛锦棠只觉得瓷瓶烧灼,惊得松了手,药丸摔落到了地上。
云清快步而来,推开盛锦棠,半蹲在盛奕的面前,手指点在他的腿上。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儿子!”远处一个三十余岁的美艳妇人惊呼奔来,她是镇北侯的夫人白氏,盛奕的母亲。
“云清!你给我住手!有什么事冲本侯来,他只是个孩子!”见到云清在盛奕的面前,赶来的盛御坤也急了眼。
云清冷哼一声,手指轻轻从他的大腿顺到膝盖处,小少年停止了哭喊声,在她指尖所到之处,一股暖意在自己的双腿晕染开,纾解了长久以来的疼痛,双腿也不似以往一般沉重,他从未有过这样轻快的感受。
盛奕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泪,他看着面前的云清很是亲切,问道:“漂亮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嗯。”云清抬眼看着他,这个小堂弟的五官与自己倒是有几分相像,血浓于水的情愫蔓延开来,让她心头一暖,她轻轻扬起唇角,声音温柔,“小盛奕,你试着起身走两步。”
盛奕尝试抬起了膝盖,震惊地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双腿,竟然没有一丁点的不适,他双手撑着扶手起了身,双脚落了地,笔直地站着。
见到此状,盛御坤与白氏吃惊地张着下巴。
盛奕尝试着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便轻快地向盛御坤奔去:“爹爹!爹爹!我会走路了!我能走路了!”
(本章完)
第16章 停止你的幻想
第16章 停止你的幻想
盛御坤蹲下身子,一把抱住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盛奕,那原是威风凛凛的双眼也逐渐泛红,声音带着颤抖:“奕儿,我的奕儿,真的能走了?”
“嗯!”盛奕乖巧地点着头,回头指着云清,道,”是那个漂亮姐姐治好了我。”
盛锦棠狠狠地咬着牙,这个云清,竟敢当众坏她的好事!盛奕的腿疾好了,她如何在侯府立足?
云清看着温情的一幕,眸中带着动容的神色,余光一扫,却见一旁的盛锦棠紧紧地捏着拳头,默不作声。
云清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声音冷冽道:“怎么?弟弟的腿好了,你不高兴?”
盛锦棠被她一问,顿时语噎。
白氏微微眯起双眼,道:“锦棠,你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看着盛御坤和白氏怀疑的目光,背后冒起虚汗,她咬了咬唇,笑着道:“弟弟能走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欢喜,只是方才被云清姑娘这么一撞,胳膊有些疼……”
云清从地上拾起滚落的药丸,到鼻尖一嗅,得亏真是无毒无害的补药,否则她定要亲自手刃了这绿茶。
见到盛锦棠被“欺负”,盛御坤又低头看了看小儿子,对云清蹙起眉,语气却是平和了不少,道:“云清姑娘,你治好了奕儿的腿,本侯自是感激不尽,赏钱定然不会少,但也请你不要再和锦棠过不去了,这丫头从小就懂事,若是与你起过什么冲突,那必然是误会。”
“哼。”云清冷哼了一声,看着盛锦棠的目光带着讥讽,道,“这么多年,可真是辛苦你了。”
“好你个盛御坤!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这样对我女儿说话!”听到盛御坤的话,盛御庭险些气炸,“看我不好好戏弄你!”
云清挑起眉,爹爹想要做什么?
正好奇着,盛御坤只感到后颈一阵瘙痒,他不适地蹙起眉,身旁的白氏却惊叫了一声,看着他后颈上蠕动的毛毛虫道:“老爷!你的脖子上有虫子!”
“快!快拿下来!”盛御坤其痒难耐,大喊道。
白氏正唤着家丁上前捉虫,那只毛毛虫却顺着他的衣领,爬向了他的后背。
看着盛御坤不断挠着后背狼狈跳脚着,玉簪中的盛御庭发出恶作剧的笑声。
云清满脸都是无奈,老头子越来越孩子气了。
夜瑾辰看着向来稳重古板的盛御坤也有这副狼狈模样,眼底透着玩味的笑意,在云清身侧轻声道:“你干的好事?”
云清笑意不明,道:“怎么?你也想尝尝?”
想到这样风度翩翩的王爷会跟盛御坤如今一样狼狈,她便忍不住发笑。
夜瑾辰咬着牙,道:“云清!停止你的幻想!”
云清抬手,恶作剧的手指在他的后背轻划,笑得更肆意。
夜瑾辰身型一僵,耳根肉眼可见地发烫,他蹙眉瞪着云清,道:“别碰本王!”
云清轻咬着唇瓣,没有停止作怪的手指。
夜瑾辰侧身,敏捷地抓起她的手指,瞪着她道:“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手!”
云清想要抽回手,却不敌他的力气,只能赖皮地笑着:“开个小玩笑嘛。”
盛锦棠看着嘻笑打闹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暗暗咬着牙,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
这个女人不仅要抢她在侯府的位置,连她的未婚夫也不放过么?!盛御坤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将那作怪的虫子捉住,气得直喘气。
盛奕淘气地掩嘴偷笑,抬手拉着盛御坤的袖子,道:“爹爹,娘亲,盛奕想和漂亮姐姐玩。”
盛御坤看着盛奕的眼神很是宠爱,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去玩吧。”
夜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往一旁的六角亭走去,盛御坤也紧随其后,朝下人道:“来人,备茶!”
白氏睨了一眼盛锦棠便离去,盛锦棠察言观色惯了,见白氏脸色不好,立即跟了上去。
走到假山之后,她看着如今蹦蹦跳跳的盛奕,脸色黑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盛锦棠说能治好盛奕,可他一直不曾像今天这样,委实让她起了疑。
还未等她兴师问罪,盛锦棠便低着头啜泣道:“叔母,锦棠冤枉啊。”
白氏见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就心烦,冷声道:“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冤枉你什么了?”
盛锦棠抬手抹了抹泪,道:“叔母,那云清不可信啊,这么多年了,锦棠日日夜夜为奕儿寻药治病,这才逐渐有了好转,如今奕儿能下地走路,便要抹掉我所有的付出么?”
“她不过是凑巧来了一回,根本什么也没做,只是碰了碰他的腿,他便好了?叔母,你相信么?”
白氏转了转眸子,蹙起的眉透着狐疑:“你是说,那个云清是个江湖骗子?”
盛锦棠点了点头,道:“锦棠问过大夫,奕儿的腿本就该在这些日子能下地了,锦棠没有全信,也怕叔父叔母希望落空,这才没有告知,如今奕儿能行走,并不代表是她的功劳啊。”
白氏被盛锦棠说动,也觉得有些道理,她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轻哼了一声,道,“也罢,看在奕儿高兴的份上,我不和她计较,今日将她赶出去,她可休想再进我们侯府的门,咳咳……”
说得起劲,她拿着帕子掩唇咳了起来,白净的帕子晕开了鲜红的血。
盛锦棠从袖间拿出一颗药丸送到她唇边,看着她服下,抬手给她顺着气,道:“叔母好些了么?”
白氏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下来。
见云清治好了盛奕时,她倒是还有些窃喜,或许自己的病也能找她看看,但瞧盛锦棠这样一说,她不免失落。
白氏看着她道:“这些年,也多亏你了,你的秘密,我定会帮你瞒住的。”
盛锦棠婉约一笑,道:“您就是锦棠的亲叔母,不必如此见外。”
闻言,语落,她看着远处的云清,藏在袖间的手狠狠握着拳。
后园内香气宜人,盛御坤在亭中品着茶,云清和盛奕满园子跑。
她抱起盛奕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推着他,清雅悦耳的声音唱着童谣:“羊羊羊,跳墙,墙墙破,驴推磨,猪挑柴,狗弄火,小猫上炕捏饽饽。”
盛御坤的呼吸一滞,想起了曾经在侯府中那个三岁的孩童,拿着风车到处跑,唱着的正是这首童谣。
(本章完)
第17章 耳熟的童谣
第17章 耳熟的童谣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过小时候的云清,他宠爱地抱着她,道:“小锦棠的声音真好听,这首童谣是谁教你唱的呀?”
小云清笑嘻嘻的模样,活像一个小太阳,精致的小脸带着两颗酒窝:“是娘亲,娘亲教我的!”
他的眸间有些动容,看着云清愣了神。
女孩笑起来,脸上可爱的酒窝尤为明显,他倒不曾在盛锦棠脸上看到过……
“啪嗒”一声,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
夜瑾辰挑起眉,道:“怎么了?”
盛御坤回过神来,低着头赔罪道:“臣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一时失态,望王爷恕罪。”
夜瑾辰放下琉璃杯,黑曜石般的眸子透着深不可见的沉思,他看着在园中玩闹的云清,心头有了一些猜想:“镇北侯从前可见过云清?”
盛御坤笑着道:“不曾见过。”
“云清是本王重要的人,你若是再对三生堂不敬,与侯府的亲事,也就此作罢。”
盛御坤汗颜,惶恐地道:“臣谨遵王爷教诲。”
夜瑾辰的意思,他与盛锦棠的婚事还没有作废?
毕恭毕敬地送走两人后,盛奕在府内跑跑跳跳,盛御坤看着欣慰,听着他口中唱起云清教给他童谣,又想起了女孩小时候的模样。
“云清姑娘和我们大小姐长得可真像,方才见到云清姑娘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大小姐呢。”
“是啊,不仅是脸,就连身段也有些相似呢。”
在柱子旁干活的两个丫鬟偷偷讨论着,盛御坤蹙着眉,背手踏出门槛。
见到盛御坤,本是有说有笑的丫鬟闭了嘴,朝盛御坤行了一礼,便低着头认真干活了。
盛御坤想要问什么,酌量了一下,没有开口。
“羊羊羊,跳墙……”前院的盛奕唱了一会儿,又挠了挠头,跑到盛御坤面前,抬手拉着他的袖子,道,“爹爹爹爹,狗弄火,小猫……小猫做什么?奕儿忘记了。”
盛御坤抚了抚他的脑袋,笑着道:“爹爹不会唱,你去问问大姐姐吧。”
语落,盛奕点了点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盛御坤神色凝重,那个云清,神秘的很。
傍晚,栀星推开盛锦棠的房门,看着地上一片摔碎的狼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门合上,道:“你是生怕侯爷不知道心里有鬼么?”
盛锦棠蜷缩在宝椅上,脸上是已经干涸的泪痕,精致的桃眸带着慌张:“栀星,我好害怕,杀不掉云清,她会将我抖出来的!如今盛奕已经痊愈,老夫人不喜欢我,我在府里还有什么作用?”
栀星见她印堂发黑,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灾,她闭上双眸,道:“小姐,你快跑吧。”
“什么?”盛锦棠下了宝椅,快步走到她面前,道,“我能跑去哪里?这儿就是我的家!”
“对你来说,侯府已经不安全了。”
盛锦棠咬了咬唇瓣,道:“可有破解之法?”
栀星看着她,道:“你当真想留在侯府?”
听到这话,盛锦棠的眸中一亮:“这么说,你有办法?”
“我方才为你算了一卦,你确实还能在府中待一段日子。”“真的?”
栀星点了点头,道:“你知道白氏这么多秘密,她的命也在你手里,自然是会保你的,何况今日烨王来不是也没退婚么?你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盛锦棠如释重负地喘了几口气,窃喜道:“如此便好。”
栀星的眼中晦暗不明,她留在府中,可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翌日。
三生堂已经重新开张,对于云清的前些日子关张,不过为了寻药出门几日罢了。
云清得以“死而复生”,百姓们都欢喜得很,就连那高傲的盛御坤也亲自登门道谢。
看着一箱箱的银子被家丁抬进了门,云清满眼放着光,盛御坤坐在自己对面,丫鬟呈上精致的点心,他带着礼节性的笑意,道:“云清姑娘,今日老夫特来登门拜访,除了原先说的一万两诊金,另赠一千两为云清姑娘修缮三生堂,以及一些绫罗绸缎,古董珍玩,不成敬意。”
这么多礼物,将三生堂都给堆满了,云清原先再是生气也被哄开心了。
寒暄了一会儿,她好心情地勾起唇角,揭开糕点盘的盖子,拿起一个精致的糕点品尝,只是嚼了一口,便蹙眉掩唇吐了出来。
盛御坤蹙起眉,声音低沉着道:“云清姑娘这是何意?我侯府做的糕点,不合你胃口?”
云清转身在衣柜中翻找,找到尘封已久的瓷瓶,拿出药丸服下,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坐回座位上,道:“侯爷,云清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自小对杏仁过敏,吃不得。”
闻言,盛御坤面色尴尬了起来,道:“是本侯考虑不周,实在抱歉。”
云清淡淡一笑,替他解围:“平日里吃点心,只要轻轻一闻就知道有没有放杏仁,只是侯府的糕点做得考究,带着淡淡的香,掩住了里馅掺的少量杏仁碎,没有咬上一口还真尝不出来。”
“来人,撤走。”盛御坤沉着音对身后的丫鬟道。
提起杏仁,盛御坤想起十年前,自己与哥哥盛御庭镇守北疆,一封家书传来,让盛御庭急得团团转。
“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给我的宝贝女儿吃了杏仁!”
“杏仁?锦棠怎么了?”
“锦棠自小对杏仁过敏,吃了一丁点儿都会起红疹子的呀!”
那一回,盛御庭奋勇杀敌,不眠不休了好几个日夜,这才歼灭敌军,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只为尽快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儿奴。
盛御坤心头一抽,眼底透着震惊。
云清走到箱子前,拿起沉甸甸的银锭子,道:“侯爷果真说话算话,你有如此诚意,真的只是单纯道谢么?”
“先前多有得罪,此番前来,也是特意为云清姑娘道个歉。”
云清浅笑,内心止不住的得意,道:“侯爷爽快,我可以不计前嫌。”
她礼貌地斟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见云清态度温和,盛御坤也笑得开心:“奕儿他……对你挂念得紧。”
“哦?”云清的桃眸划过一丝讽意,“侯府果真欢迎我么?”
(本章完)
第18章 你还能笑到几时
第18章 你还能笑到几时
盛御坤愣了一下,细细想来,盛锦棠与白氏并不喜欢云清,饶是今日他给云清送礼,也被白氏百般阻挠,临行前两人大吵了一架。
昨天在后园时,他见到盛锦棠对白氏哭哭啼啼的模样,很是可疑,难道……盛锦棠对白氏说了什么?
一想到盛锦棠不似往日般谦逊大度,他冷冷哼了一声,道:“谁敢阻止你进侯府,本侯替你打断他的腿!”
云清被逗得一笑,这样的好戏,她可不想错过。
她带着不明的笑意,道:“我云清也不是小气的人,盛大小姐曾与我有冲突,我也愿以德报怨,那盘杏仁糕可别浪费,我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云清就来个借献佛,烦请侯爷送给盛大小姐吧。”
饶是盛御坤不愿多想,也猜到了几分,他会意地颔首,没有多待便离去了。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盛御坤心事重重地下了马车,往日他出门将归的时候,盛锦棠都会在门口候着,如今在她的身侧,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盛奕朝他欢喜迎来的,他笑着将盛奕抱了起来走了进去。
盛奕满眼期待地朝盛御坤问:“爹爹,你去看云清姐姐,有没有问问,小猫做什么?”
盛御坤坐在石桌前,尴尬道:“哎呀,爹爹忘记了,大姐姐没有告诉你么?”
盛奕沮丧地摇着头,道:“大姐姐不知道。”
盛锦棠尴尬一笑,道:“奕儿,晚上大姐姐再查查书,一定能找到的。”
“不用麻烦了。”盛御坤哄着盛奕道,“刚刚爹爹跟落姐姐说,我们的小奕儿想她了,她说她以后会常来我们家,到时候你就可以亲自问她了。”
“太棒啦太棒啦!”盛奕高兴地鼓起掌。
闻言,盛锦棠的笑容微微僵住,即便她极力掩藏着心中的怒火,盛御坤还是看出她眉宇之间的阴沉。
他装是没有察觉,往后叫了丫鬟过来,那丫鬟便端着糕点呈到她面前。
“棠儿,这杏仁糕味道不错,我特意为你留了一些,尝尝?”
盛锦棠笑容温婉,道:“谢谢叔父的记挂。”
语落,她便拿起糕点优雅地品尝着,朝盛御坤笑着道:“味道确实不错呢,一会儿锦棠也分给妹妹们一起尝尝。”
盛御坤的眸中透着微不可察地阴沉,仍是笑着道:“棠儿向来大方,什么好事都想着妹妹,若是喜欢吃,多吃一些,妹妹们的那份,叔父再买便是了。”
“谢叔父。”
翌日,晨,侯府厅堂齐聚满堂。
盛御坤下完早朝回来,便听心腹禀报道:“老爷,属下查过,大小姐把糕点都吃完了。”
盛御坤将茶盏放回桌上,蹙着眉道:“没有起疹子?”
心腹摇了摇头,道:“大小姐没有任何异状。”
“她现在在哪儿?”
“和栀星小姐在后园。”
“带过来。”
“是。”
盛老夫人蹙眉看着他,道:“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又为那丫头大动干戈。
她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道:“怎么?谁又欺负你的好侄女了?”
见盛御坤脸色不对劲,白氏的心悬着不敢放松,试探地问道:“怎么了侯爷?找棠儿做什么?”
语落,盛锦棠和栀星已经进了厅堂,对众人规矩地行礼:“老夫人、叔父、叔母安好。”
盛御坤脸色黑的可怕,盛锦棠紧张地咽着口水,尽量表现得镇定。
须臾,丫鬟端着一碗清水和数根银针放到了桌上,吓得盛锦棠险些腿软摔倒在地。
“别担心。”一旁的栀星小声地道,暗中伸手指了指水面。
白氏看着栀星的小动作,这才放下心来,抬手顺着自己的胸口。
“叔父这是何意?”盛锦棠满脸都是无辜。
盛御坤起身,粗暴地抓起她的手,带到水前,拿起银针扎破她的手指,一个血珠滚落在水中。
他甩开她的手,同样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难得一见这滴血认亲的场面,众人都围了过来,两颗血珠却是凝在了一起,众人有庆幸,亦有失落。
盛锦棠暗中呼出一口气,低着头啜泣道:“叔父是不想认锦棠了么?是不是锦棠惹叔父生气了?”
盛御坤语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心头涌起一阵愧意:“是叔父多疑了。”
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风风火火的,又瞎折腾。”
白氏蹙着眉对盛御坤道:“老爷,你这又是何苦呢?是不是云清挑拨的?我看那丫头最喜搬弄是非,先是骗了我们府中的钱财,如今还要将自己的亲侄女扫地出门么?”
盛锦棠梨带雨地掉着泪,我见犹怜:“叔父对锦棠哪里不满,锦棠改就是了,若是觉得锦棠对云清姑娘不好,锦棠立刻登门道歉,跪在云清姑娘的面前,求得她的原谅……”
说到深处,她险些连自己也感动了,只是还未说完,身子就被用力一扯。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随之而来。
盛锦棠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她昏着眼抬头,便见到面前的云清,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她强撑着自己,不敢表现得心虚,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咬着牙道:“云清姑娘,你做什么?”
云清冷哼一声:“你这个绿茶,还要在这里假惺惺!你以为你能笑到几时?”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竟擅闯我们侯府?殴打我们盛家的人,还在这儿胡言乱语?”盛老夫人不悦地瞪着这个不速之客。
云清冷笑一声,一道隐形的符咒顺势贴在了栀星的身上,走到盛老夫人面前,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盛老夫人,我是三生堂的大夫云清,前些日子医治好了小少爷的病,您可还记得?”
盛锦棠不解地转了转眸子,怎么……她为何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闻言,盛老夫人点了点头:“哦……是有印象。”
云清勾起唇角,道:“我与侯爷结缘,侯爷说过,若是我想来,随时可以登门拜访。”
盛锦棠紧紧握着双拳,今天云清要来侯府,她一早就派人在门口守着不让她进门,她竟还是闯了进来,在这重要的时候坏她好事!
(本章完)
第19章 她是冒名顶替的
第19章 她是冒名顶替的
盛御坤颔首,对盛老夫人道:“娘,确有其事。”
闻言,盛老夫人露出了缓和的笑容,道:“你对侯府有恩,侯府礼待你是应该的,这几日头风发作,不曾见人,听下人提起奕儿被神医治好了,我当是哪位老神仙,竟是你这个小姑娘。”
云清看着盛老夫人,道:“老夫人是年轻时染上寒气,才会犯头风,来日我开个药方给老夫人,服下三日,自会有效。”
盛老夫人点了点头:“多谢云大夫了。”
“侯爷。”云清转头看着盛御坤,眼底藏着笑意,“你答应过我,若是有人把我拦在侯府门外,你便要打断那人的腿,可还作数?”
盛御坤蹙起眉,道:“谁还敢拦你?你说,本侯定会为你出气。”
云清看着盛锦棠道:“我进府的时候,两个侍卫说,盛大小姐交代,侯爷身体抱恙,若是云清来,便请回去,不过真是奇了怪了,云清开了三生堂,自然也是个医者,若侯爷真的抱恙,她阻拦医者,莫不是不希望侯爷健康?”
盛锦棠慌乱地摇着头,道:“不、不是的……”
盛御坤看着她,微微眯起了双眼,虽说方才血液融合了,可她有意阻拦云清,属实心里有鬼,他也不得不起了疑,道:“锦棠,你作何解释?”
盛锦棠无从辩解,只能服软,她咬了咬唇,掉下泪珠:“叔父,锦棠不是有意的,锦棠只是觉得云清一个外人,频繁来我们府上怕是另有目的,这才……”
听到这里,云清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把盛锦棠那苍白的脸气得有些红了。
她只能低着头不断地哭着,妄图博取盛御坤的同情。
云清像是笑累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恢复冰冷的神色,道:“侯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会食言的,对吧?”
盛御坤蹙起眉,神色有些复杂,最后还是挥了挥手,派了两个家丁将盛锦棠抓了过来。
盛锦棠满目震惊地看着盛御坤,云清竟有这样大的本事,盛御坤竟然要为一个外人,打断她的腿吗?!
“叔父……你……你果真不念我们叔侄情分么?”
闻言,盛御坤又纠结了起来,若非以为云清才是自己的侄女,他怎会对云清说出这样狂妄的承诺……
盛锦棠是哥哥的心头宝,他果真要打断她的腿么?
见盛御坤犹豫不决,云清在他的身后悠哉地徘徊着,道:“我不妨再告诉你,前几日三生堂之所以关了门,是我曾有一夜伤得将要断气了,你的好侄女夜里派杀手取我性命,被苏兰反杀。
“行刺失败后,她又招来怨灵害我,不致我于死地誓不罢休,若非烨王即时赶到,云清怕是早已命丧黄泉,若是侯爷不信,大可去问烨王。”
“什么……”盛御坤震惊,他咬着牙瞪着盛锦棠,“自打小我便对你悉心教导,你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
盛锦棠慌乱地摇着头,道:“叔父,不是的……”
“有烨王作证,你还敢狡辩!”他转头朝家丁道,“拿棍子来!”
盛锦棠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眸,道:“叔父,你果真……”
盛御坤狠戾地瞪着她,道:“哥哥向来正义,你便是他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丑事,他也绝对不会姑息!是我教导无方,这回就替天上的哥哥好好教训你!”“慢着。”盛老夫人蹙起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饶是她再不喜欢盛锦棠,那毕竟是自家的人,受到这样大的惩罚,竟然是一个外人教唆。
她叹了口气,开口道:“云大夫,你治好了奕儿,老身是感激你,也尊敬你,只是锦棠再是顽劣,也是我们盛家的小姐,你一个外人屡次冒犯,恐欠妥当。”
闻言,云清轻啧了一声,对着盛锦棠叹了一口气,道:“瞧瞧,老夫人多维护你呀。”她侧首又看向盛老夫人,透着不明的笑意,道:“只是盛老夫人若是知道真相,你该要让她老人家多失望?”
盛锦棠咽了咽口水,道:“哪有什么真相,你休要胡说!”
盛老夫人蹙起眉,道:“云清姑娘,你说清楚,锦棠瞒着我什么了?”
“真正的侯府大小姐,是我。”云清抬手指着盛锦棠的鼻尖,道,“而她,是冒名顶替的!”
“这不可能吧?大小姐竟然是冒牌的?”
“可是方才不是滴血验亲过了么?”
“是啊,莫不是云清姑娘得了癔症……”
盛锦棠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她满脸惊慌地看着盛老夫人,道:“姨婆,她胡说!先前我与云清姑娘是有些过节,她这样诋毁我,分明是想报复!不要轻信她的一面之词!”
盛老夫人再次用拐杖锤了锤地,严肃地看着她道:“云清姑娘,我们盛家的血脉不容混淆,你说你是盛家大小姐,你有何证据?”
“证据?”云清挑起好看的眉,而后拿起桌上的银针往身旁一个家丁的手指扎去,血珠滴落后,她朝盛御坤道,“侯爷,请配合一下。”
盛御坤点了点头,一滴血滴了进去,两颗血珠竟也融合在了一起。
“怎么?这家丁也是侯府的亲人么?”
家丁满脸惶恐地看着盛御坤,道:“老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这水怎么回事?!”盛御坤满脸愠怒,一掌打翻了水碗,瞪着端水上来的丫鬟,道,“混账!敢在本侯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混淆盛家的血脉,你该当何罪!”
丫鬟哭着跪了下来:“侯爷冤枉,奴婢不知啊!”
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好了,不关丫鬟的事。“她笑意温柔地朝丫鬟道,“你再去端一碗水来就是了。”
丫鬟点着头,慌忙制备了一碗清水端上。
盛老夫人朝方才那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会意点了点头,将血滴在碗中,并未与盛御庭的血液融合,确定了这水确实没有问题。
云清瞥了一眼四下质疑的目光,轻轻扬起唇角,刺破了手指,一滴鲜血滴入,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凝结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20章 她定是生气了
第20章 她定是生气了
“哎呀,你竟真是我们盛家的血脉。”盛老夫人满眼震惊。
“云清,你真的……”盛玉坤怔怔地望着她,声线带着颤抖,“你是哥哥的女儿?那……”
说话间,盛玉坤的手指向了盛锦棠。
盛锦棠咽了咽口水,可怜兮兮地望着盛玉坤,道:“叔父,我是锦棠啊,我一直都是锦棠……”
云清看向盛锦棠,冷冷哼了一声,道:“口说无凭,你说你是盛锦棠,那就再验一回。”
盛锦棠看向栀星,栀星亦看着她,咽了一口口水,抬手想要对水碗再次施法,却发现体内的真气被束缚住,根本无法施展。
终归是技不如人,她缓缓将头低下,叹着气闭上了双眼。
见栀星再也帮不了自己,盛锦棠的双眸微微红了,紧张地不敢上前。
盛御坤见她的模样,分明是心中有鬼,他还未开口,云清已经扯过她的手腕,刺破自己和她的手指,这一回,两颗血珠在水中并未凝结。
“啪!”云清的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盛锦棠吓得脸都白了,睁大着眼垂首不语。
盛老夫人地望着云清,道,“孩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里来?”
“九年前,我在侯府外捡了与我长相相似的小乞丐,好心收入府中,赐名锦绣,作为我的贴身丫鬟。
“一年后我与她出府时走散,遇上了云升道长,因为想要保护我,以免遭受侯府灾运洗劫,便将我带上了山,不想竟被这个贱婢鱼目混珠,白白占了我这么多年的名号!
“知道我回来了,她竟还想赶尽杀绝,置我于死地!”
语落,云清又是咬着牙给了她一巴掌,盛锦棠吃痛叫了一声。
顿时间,侯府哄闹一团,下人窃窃私语着,委实想不到,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竟然不是侯爷的亲侄女。
“什么?!你这小贱人,竟然真的不是我们盛家的人?害我和姐姐白白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盛悦盈崩溃大喊,“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倒霉鬼?!”
“你!混账东西!白白吃了我们盛家八年的口粮!”老夫人沉重的拐杖锤了垂地。
盛锦棠满眼乞怜地望着往日里最是维护她的盛御坤,道:“叔父,我……”
盛御坤瞪着盛锦棠,满眼猩红,抬手狠狠给了盛锦棠一巴掌:“不要叫我叔父!”
本就讨厌盛锦棠的盛悦盈也冲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这个野种打自己,她气得好几日都睡不着,这一回,她一定要好好在她身上还回来!
盛锦棠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哭着看向紧张不已心事重重的白氏,道:“叔母……叔母救我!”
白氏冒着冷汗起了身,盛御坤却是狠狠往桌面拍了一掌,怒喝道:“谁敢帮她,一律逐出侯府!”
此话一出,白氏也焉了气,为难地坐了回去。
盛锦棠被扇得眼冒金星,昏着眼倒在了地上。
以往她过得这样小心翼翼,侯府上下无不尊敬她,如今竟连一个帮她说话的人也没有。
见盛悦盈扇累了,双手撑着腰喘气,盛锦棠的脸上已是重重叠叠密布的手掌印,云清的笑意诡谲,不紧不慢地道:“如今她不是盛家的小姐,侯爷还不履行自己的承诺么?”
盛御坤狠戾地瞪了一眼盛锦棠,让她的心猛地一阵发憷。
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盛御坤,从未露出这样凶狠的模样。这凶光不似方才,盛怒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情分,而像是看着真正厌恶的人一般冷漠。
盛御庭的双眼是藏不住的愠怒,脸色更是被气红了,他怒吼道:“来人!把这个贱丫头拉起来!”
盛锦棠哭着摇头,想要往后退去,却被走来的两个家丁一把架起。
“叔父!即便我不是你的亲侄女,你当真也不顾这多年的情分了吗!”
盛御坤从家丁手中接过一根长长的木棍,一棍便往盛锦棠的膝窝打了过去。
“啊!”盛锦棠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盛御坤狠狠咬着牙,道:“情分?你瞒着盛家这样大的事,若是本分善良,看在昔日相处之上,留你一席之地,可你竟然想要害我的亲侄女,如此阴毒,我岂能容你!”
语落,他又是一棍打去,双腿已有鲜血溢出,在她的裙摆上晕染开来,好不诡异。
盛锦棠痛苦哀嚎着,四下的丫鬟家丁从原先的小声议论,到后来逐渐屏住了呼吸,偌大的厅堂里,只有盛锦棠凄厉的声音回响着。
只听“啪啦”一声,木棍断成了两截,盛锦棠被家丁拉着,双腿虚浮在空中,已经失去了知觉,无法支撑。
家丁将手一放,她便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哭声渐弱,闭上眼晕厥了过去。
盛御坤将断裂的木棍往她的脸上随意一扔,而后扬声道:“来人呐,还不快给大小姐备好房间,迎小姐入府?!”
丫鬟匆忙应答,点着头便慌忙下去了。
盛悦盈看着盛御坤的模样,没好气地环抱着双臂。
好不容易要那个讨厌鬼,还以为自己要成二小姐了,怎么又来了一个……
云清眉头轻轻挑起,道:“我说过要住进来了么?”
盛悦盈眨了眨眼,她今日将侯府大闹一通,竟没想住进来?
此话一出,盛御坤愣了一下,道:“棠儿,你……”
云清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道:“三生堂很忙,苏兰一人顾不过来,侯爷,盛老夫人,我先回去了。”
“锦棠!棠儿!”盛御坤抬手欲挽留,却看她越走越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盛老夫人诧异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道:“那孩子怎么了?”
“哎哟……”盛御坤焦急地辗转徘徊着,拍了拍脑门,道,“棠儿定是生气了,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不曾享受过府里一日的锦衣玉食,想必受了不少委屈啊!”
闻言,盛老夫人的眼底透着同情,想到她治好了盛奕的腿,心头猛地一揪,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求!便是豁出我这张脸,也要去三生堂的门前,把她给求回来!”
(本章完)
第21章 偏偏不赶巧
第21章 偏偏不赶巧
“老爷,你疯了?”白氏蓦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自以为照顾好了哥哥的女儿,不料却是亲手养大了一个想要杀害她的杀手……”盛御坤捏紧了拳,咬着牙道,“我欠哥哥的太多了……”
想罢,他愤恨地往躺在地上的盛锦棠踢了一脚,道:“这个贱婢,我要杀了她!”
“老爷,你别冲动!”白氏快步走到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道,“打也打了,何必再要她一条命呀,锦棠即便不是你的亲侄女,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有苦劳啊……”
也是盛锦棠今日计划败露,她才得知盛奕的腿当真是云清治好的,她心中有气,却仍要极力保住她。
若盛锦棠死了,她也活不成了。
偏偏云清还是那个人!
盛玉坤看着极力阻止自己的白氏,微微眯起了双眼,眸中迸射出狐疑的目光,道:“你莫非一早就得知真相,与这个贱婢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白氏汗颜,慌忙地摇着头,道:“妾身冤枉啊,妾身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还敢护着她?!”盛御坤虎躯一震,将白氏甩开。
正要动手,白氏转了转眸子,匆匆一想,又猛地拉住他的手臂,道:“侯爷!你忘了么,再过五天,太后就要回宫了。”
闻言,盛御坤又是一顿,眉头轻轻蹙起。
是啊,他竟将这事儿给忘记了。
三年前太后召见了盛锦棠,对她很是欣赏,之后离宫静心礼佛去,说是回宫之后便要召见她的。
如此,若是此刻要了她的命,怕是不好和太后交代……
他冷冷哼了一声,咬着牙瞪着昏迷在地上的盛锦棠,道:“那就留着这个贱婢多活几日!”
三生堂。
云清踏进门内,坐在木椅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瞥到桌上摆着的糕点,她定睛一瞧,看着眼熟得很。
而后再是瞄了瞄四下,暗蓝色的帘子下藏着一双精致的绣鞋。
她轻哼了一声,双手交叠靠在椅子上,道:“又想暗害我。”
“谁要害你了?!”娇俏的声音从帘内传出,夜浅宁将帘子掀开,蹙着眉快步走到她眼前,委屈巴巴地道,“我才没有下毒呢!我好心好意做糕点给你吃,你不吃也就罢了,还要污蔑我!”
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略过她,径直到药柜上翻找着,道:“便是没有下毒,做得这么难吃,不是害我是什么?”
夜浅宁的白皙的小脸有些羞红,她咬了咬唇,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道:“我没下过厨!”
闻言,云清叹了一声,道:“好好好,那当是我冤枉了你,郡主的好意,云清无福消受。”
“哼。”夜浅宁赌气地嘟着嘴哼了一声,低着头自己撒了会儿小气。
有这么难吃么?
她不甘地拿起桌上的糕点送入口中,呛得她眉头紧凑,痛苦地掉着泪。
难吃死了!难吃死了!
云清将药材称好包了起来给她,道:“嗓子哑了,回去喝一喝。”
夜浅宁愣了一下,接过她手中的药,好看的杏眸瞬间有了光亮,道:“你关心我?”云清抬手抹了抹她嘴角的碎屑,像对自己的妹妹一般照顾她,道:“求你别再隔三差五地害我了,成么?”
每日看诊都忙不过来,还要抽手把那些难吃的糕点丢掉,很麻烦的。
“才没有呢!”夜浅宁亲昵地挽起她的手,柔柔地道,“云清姐姐,之前是我不好,我想要你做我的皇嫂嫂,好不好?”
云清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抽开她的手,拔高了声音道:“谁要嫁给他了?你别胡说!”
夜浅宁蹙着眉道:“好姐姐,老巫婆就要回来了,她可喜欢盛锦棠了,我不想要她当我皇嫂,我喜欢你,你要是不和皇兄好,可就要被那个女人抢走了。”
云清眉头轻挑:“老巫婆?”
夜浅宁点了点头,道:“就是七皇兄的母后,她可凶可凶啦!”
云清被呛得咳了咳,这小妮子胆子真够大的。
话说太后要回来了,她掐指算了算,转了转眸子,轻轻勾起唇角,道:“怕什么?我自有对策。”
是夜,镇北侯府。
盛锦棠睁开双眸,双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吃痛地叫了一声,脸颊也传来了痛感。
她费力撑起身子,掀开被子,双腿被纱布包扎着,提不起任何力气。
再看周遭,哪还是她透着幽雅馨香的繁华闺阁,分明就是充斥着霉味的破旧柴房!
白氏听到她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床边,轻声叹了一口气。
“叔母!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会在这里?我的腿使不上力气了,叔母救我!”
白氏叹了口气,道:“大夫瞧过,你的腿已经断了。”
“什么……”盛锦棠心口猛地一阵抽痛,不甘地握紧了拳,道,“不……不会的,还有得治,对不对?”
白氏垂首摇了摇头,藏在袖间的手抽出一把铜镜给她,道:“看看你的脸吧。”
盛锦棠感受到左脸的刺痛感,颤抖地接过铜镜一瞧,蓬头垢面的她犹如当年的小乞丐,脸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巴掌印和凝结的泪痕,嘴角也破了皮。
可最要紧的是,她的左脸竟被划破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那是打断她双腿的木棍碎裂开后砸到她的脸上的。
“啊!”她吓得惊声大叫,镜子落在地上碎裂开来,“我的脸!我的脸被毁了!我这副模样,如何能嫁给烨王!”
“你且好好治着,脸上的伤还是有机会痊愈的。”白氏安抚着她,道,“若非是太后要回宫,你今日可真是难逃一死,能留下一命,你就安生些吧。”
“太后?”盛锦棠愣了一下,颤抖地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疼得她直掉泪,“太后若是瞧见了我这副模样,一定讨厌死我了。”
太后是夜瑾辰和皇上的生母,为了能够嫁给夜瑾辰,她一早便巴结了太后。
当年还未来得及让太后引荐自己与夜瑾辰相识,便去静心礼佛,她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认识了夜瑾辰。
待她与夜瑾辰在一起后,太后自会支持他们的婚事。
可偏偏就是这样不赶巧,太后偏生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本章完)
第22章 诚请盛大小姐回府
第22章 诚请盛大小姐回府
盛锦棠握紧了拳头,泪水抑制不住地滑落。
白氏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责骂道:“你若一早告诉我,云清是那个男人的种,我也不至于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她不仅仅是盛御庭的孩子,竟还成了云升道长的弟子!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眼下她又该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翌日,晨。
宫殿金碧辉煌,雍容华贵,雅致的六角亭中,修长的手指执着黑棋缓缓下落。
“七皇弟鲜少进宫,这次前来,不会只是想陪朕下盘起吧。”皇帝夜瑾风身着明晃晃的龙袍,五十余岁的模样,嗓音浑厚,中气十足。
夜瑾辰一身墨色华服,长发高高竖起,精致绝伦的五官透着淡淡的笑意,道:“皇兄,此番进宫,臣弟想求门亲事。”
闻言,夜瑾风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听闻夜瑾辰的心疾治好了,如今看来当真是意气风发,不再是曾经那个短命鬼了。
此事传遍了京城,那些个文武百官,但凡是家中有适龄女子的,纷纷都上报了奏折,求与夜瑾辰结为连理。
这些日子,他批奏折批得手都要断了!
这才病好,便急不可耐地要求亲!也不怕大夫误诊了!
他淡淡一笑,道:“哦?不知七皇弟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她当真是极好的福气。”
夜瑾辰薄唇透着捉摸不透的笑意,道:“镇北侯府的大小姐。”
“镇北侯府上的……”夜瑾风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了一番。
那个女人他前些日子倒是听过,前段时间镇北侯府施粥布善,府上的大小姐站在门口,难闻的体味熏跑了好些人。
想到这里,他险些笑了出来,连忙抬手若无其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摸着下巴道:“近来倒是听闻,你和镇北侯府的千金走得很近。”
“确有其事。”夜瑾辰颔首,道,“臣弟心悦盛大小姐良久,求皇兄成全。”
“臣弟如此情深,朕岂有不成全的道理?”夜瑾风的讽笑险些要藏不住,只能一个劲儿地夸着他,“皇兄非常支持你,勇敢追爱,即刻便拟旨,三日内完婚!”
“皇兄,倒也不必这样急。”夜瑾辰轻咳了一声,道,“皇兄能成全再好不过了,只求皇兄定下婚约即可,至于完婚,臣弟想等盛大小姐准备好了再定下日子。”
呵,这样爱她,还是个情种呢。
反正定了婚约,若想悔婚,还得过他这道坎。
届时,他一定会按着两人的头拜堂成亲的!
想罢,他点了头,笑着道:“就依七皇弟所言,朕即可拟订订婚圣旨!”
语落,他便匆匆唤公公拿来纸笔拟旨,生怕夜瑾辰反悔。
夜瑾辰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模样,眼底透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三生堂。
“呜呜呜……”夜浅宁哭着进了门,揉着眼睛坐在了云清的身旁。
云清轻轻蹙起了眉,用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温柔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云清姐姐,我舍不得你!”夜浅宁扑在她的怀中哭着道,“七皇兄坏,七皇兄大坏蛋!”
云清挑起柳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夜瑾辰怎么了?”夜浅宁吸了吸鼻子,起身用手擦着泪,哽咽道:“七皇兄找大皇兄请旨,要和那个盛锦棠订婚了,呜呜呜……云清姐姐,七皇兄是大坏蛋!”
“什么?!”云清倏地起了身,咬着牙气愤地道,“岂有此理!夜瑾辰那个挨千刀的,真是瞎了狗眼!”
上回去了侯府没有商议退婚便罢了,这回他竟亲自入宫请旨,那他与那个绿茶的婚事,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么?!”
“该死的夜瑾辰,你果真这么爱她?!”她愤恨地咬着牙,哼了一声,道,“夜瑾辰你记着,这辈子都别来见我,我见到你一次揍你一次!”
语落,她冷着脸直直坐了下来,双手抱臂别过脸去。
夜浅宁抬手拉着她的衣袖,道:“云清姐姐,你生七皇兄的气,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我也不喜欢七皇兄了,我给你介绍其他的皇兄好不好?我还有好多皇兄,我还让你当我的皇嫂嫂。”
“一定得比夜瑾辰大!不能被那个绿茶压了风头!”
“嗯嗯!支持云清姐姐!”
“仙女姐姐,外面好热闹啊。”苏兰蹦哒着跨进门槛,对正在看书的云清道。
云清轻轻挑起眉,道:“是么?”
苏兰点了点头,道:“我刚刚看到,侯府风风火火来了好多人,侯爷,夫人,两位小姐和小少爷,还有上上下下的家丁,好像除了老夫人和那个冒牌货,全都来了,正往我们这儿走呢。”
她一脸担忧地蹙起眉,道:“不会是要来找茬吧?”
“什么?”坐在云清身旁掰着瓣玩的夜浅宁愣了一下,倏地站了起来,叫道,“镇北侯定是要替盛锦棠找云清姐姐麻烦了!云清姐姐别怕,有我夜浅宁在这儿,他们伤不了你一根手指头!”
说罢,女孩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指着门口两个随行而来的侍卫道:“你们两个,把门给本郡主堵好了!”
“是!”
云清扬起好看的唇,没有言语。
盛御坤为何事而来,她心知肚明。
盛御坤领着一众人站在了三生堂的门外,浩浩汤汤地堵满了路。
看着四下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白氏尴尬地朝盛御坤低声道:“老爷,您真的要做到如此么?”
盛御坤不理会,只是握紧了双拳,朝三生堂的门口喊道:“镇北侯府上下一百二十七人,诚请嫡长女千金盛锦棠回府!”
“镇北侯府上下一百二十七人,诚请嫡长女千金盛锦棠回府!”侯府上下齐刷刷地喊着。
门外顿时炸开了锅。
“侯爷这是做什么?盛大小姐不是在侯府么?”
“是啊,听闻昨日盛大小姐断了腿,更是毁了容,根本不会出门才是。”
“这三生堂里只有云清姑娘和苏姑娘啊……”
听到外面的动静,苏兰哼了一声,眼眶闪烁着晶莹,带着苦尽甘来的意味,声线止不住地颤抖:“哼,算他们识相!”
(本章完)
第23章 清儿回家了
第23章 清儿回家了
夜浅宁不明所以地眨巴着眼,道:“云清姐姐,怎么回事?盛锦棠在你这儿?”
她转了转眸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道:“难道云清姐姐把她绑起来了?她被关在哪儿?我去好好整治整治她!”
苏兰冷笑一声,道:“你且看着吧。”
一直无言的云清起身开了门走出去,看着三生堂门口这样大的阵仗,从门口甚至铺了一条红毯,她转眼一望,直直延申去了镇北侯府的方向。
在盛玉坤的身侧,更有四名轿夫抬着华丽的轿子候着。
云清唇角轻轻扬起,道:“盛大小姐何在?我不过是个三生堂的大夫罢了,侯爷莫不是记错了?”
“他们说的盛锦棠,就是仙女姐姐!侯府里的那个,是一直占着盛大小姐名号的冒牌货!”苏兰捏着拳头朝夜浅宁道。
“竟有这样的事情!”夜浅宁吃惊地张大了嘴。
“棠儿,叔父知道你受了不小的委屈。”盛玉坤抿了抿嘴,道,“你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盛大小姐,盛锦棠,棠儿,快同叔父回去吧。”
“云清姑娘是盛大小姐?那府里那位……”
四下再度炸开了锅。
“棠儿,你还不愿承认么?”盛玉坤看着云清,满脸都是疼惜。
此话一出,周遭的人群摒住了呼吸,纷纷看向云清。
沉寂良久,少女冷冷开了口:“我叫云清。”
盛玉坤愣住,而后将头沮丧垂了下去。
“盛云清。”
盛玉坤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顿时笑开了颜,扬声道:“诚请镇北侯府嫡长女千金,盛云清回府!”
“诚请盛大小姐,盛云清回府!”侯府的人接连喊道。
“这才是应有的道歉态度!”发簪中的盛御庭透着满意的笑声,道,“清儿,回家吧,带爹爹回家。”
听到盛御庭说的“回家”,云清的眼眶蓦地一红。
她轻轻开了口,道:“好,回家。”
闻言,盛玉坤笑得开怀,殷勤地走上前邀她上了轿。
女孩坐在华丽的轿中,如同镇北侯府中最珍贵的掌珠一般被捧在手心。
那倾城绝代的容颜,绰约的身姿,便是衣着素淡,也有掩不住的高贵气质。
那便是天生的贵女,盛家的嫡长千金,盛云清。
盛云清迎着京城的瞩目风风光光地被抬进了镇北侯府,一路上皆是艳羡的目光。
“爹爹,清儿回家了。”盛云清笑着道。
镇北侯府门外噼里啪啦地响着鞭炮,府内张灯结彩的,为了迎盛云清回家,场面盛大得如办了喜事。
侯府战功赫赫,赏赐俸禄雍厚。
盛云清住回了她原本的房间,原是盛锦棠住过,现如今已经重新置办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盛御坤给她安排了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冬凝和春蕊,还给苏兰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间。
还未来得及歇脚,便被安排沐浴更衣,换上了华贵绸缎制成的裙子,闺阁内更是堆满了珠宝首饰。
最受宠的公主,也不过如此了。
盛锦棠被门外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吵醒,缓缓睁开了双眸。
阴暗的柴房中,破旧的木门缝隙透进来了一丝光亮。
盛锦棠忍痛撑起了身子,想要下榻,双腿却提不上力气,失重摔在了地上。她惊叫一声,钻心的疼痛让她直掉眼泪。
盛锦棠看着床榻边的一个小型木制轮椅,那是白氏给她拿来的,盛奕已经不需要了。
她咬着牙,艰难地爬了上去,坐在那个狭窄的轮椅上,却顺滑地卡住了屁股。
她愣了愣,挣扎了一番,却再难从轮椅上起身。
也顾不得眼下,她双手推着木轮,将门打开挪了出去。
荒凉的院子里空无一人,人群都在前面聚集着。
丫鬟家丁说说笑笑着,似乎府里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她费力地挪到了厅堂后面的小角落,侧着头看着厅堂的情况。
盛云清一身淡蓝色碎齐胸襦裙,料子是她昔日曾有的高贵锦澜缎,盘得精致的发髻上是精致的步摇。
时隔八年,盛云清也从未忘过丝毫贵女的礼仪。
她端着手步步娉婷走来,一如盛锦棠第一回见到她的模样,那样高贵,那样优雅。
盛悦盈嘟囔着嘴,道:“哼,上一个还没走,又来了一个,你看爹爹,笑得像是自家女儿似的。”
盛秋瑶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不管如何,她也是我们的长姐,而且她不是也让你讨厌的盛锦棠吃足了苦头么?你为何不喜欢她?”
“你倒是改口得快。”盛悦盈双手交叠,别过脸去道,“来了个牙尖嘴利的,以后保不齐要给我们穿小鞋呢。”
盛秋瑶蹙着眉,苦口婆心地道:“不要那么快下定论,我相信长姐是个好人。”
角落中,盛锦棠的眸中透着艳羡,情不自禁地红了眼。
盛云清瞥了一眼帘内藏着的人,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清儿,叔父定会好好补偿于你。”盛御坤认真地承诺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盛老夫人满意地点着头。
刚安置好,一声尖锐的嗓音在侯府门口响起:“圣旨到!”
宫里的太监端着明晃晃的圣旨走了进来。
听到圣旨,盛云清微微蹙起了双眸。
那个狗男人果真要来了与她的圣旨!
众人皆跪拜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镇北侯府嫡长女千金年芳十六,年华恰好,秀外慧中,端庄得体,特许盛大小姐与烨王订下婚约,非朕下旨赐婚,不得擅自做主另许婚配,钦此。”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竟是赐订婚,不是即刻成婚?
公公瞄了一眼四下,轻轻挑起眉,道:“盛大小姐何在?”
盛大小姐?
盛云清眨了眨眼,她不就是盛大小姐么?!
“我!是我!”藏在帘内的盛锦棠满眼都是雀跃,“我就是盛大小姐!”
太好了,烨王要与她订婚了,她马上就是烨王妃了,再也不用留在侯府看人脸色了!
盛云清身后的苏兰想要冲上前将她赶走,却被盛云清拦了下来:“别动。”
她的唇轻轻勾起,静静看着盛锦棠作妖。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发生了。
(本章完)
第24章 改名换姓
第24章 改名换姓
只见盛锦棠艰难地推着木轮椅,轮子却被下面的小石子卡住,动弹不得。
盛御坤还未来得及开口命人阻止,只听“啪啦”一声,八岁孩童的轮椅承受不住盛锦棠的重量,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碎裂开来,她也随之狼狈地滚到了地上。
只是那原先卡着她屁股的座位,并没有从她的身上掉下去,狭窄的座位束缚着她,活像个龟壳。
见此场景,周遭的人慌忙掩住嘴偷偷笑着,看着盛锦棠的眼神皆是讥讽。
若不是圣旨在此,众人定是笑得人仰马翻,丝毫不会顾及盛锦棠的面子。
盛云清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她都还没行动,这丫头真是上杆子给人看笑话。
盛悦盈偷偷朝盛秋瑶道:“真是报应啊。”
“汪!汪!”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黄狗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猛地朝盛锦棠扑了上去,疯狂撕咬着她的腿。
饶是方才还笑得轻松的人也被吓得笑不出来了。
“啊!”盛锦棠惊叫连连,家丁们吓得脸都白了,慌成一团,良久都没有一人敢上前。
发了疯的兽能咬碎人的骨头,盛锦棠又不是府中的小姐了,自然是不会有人想要趟这趟浑水的。
过了好一会儿,驯养黄狗的家丁立马牵制住了它,这才没有出了人命。
太监惊得抬手抚了抚胸口:“哎哟,这是什么人呐,吓死咱家了。”
只见盛锦棠披散着头发,脸蛋脏兮兮的,衣裳破破烂烂,还有血迹透了出来。
盛御坤连忙朝下人挥了挥手,丫鬟会意,用手绢将她呜呜咽咽的嘴堵上。
盛悦盈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吓死我了,下回她来报应之前,能不能给我个心理准备啊。”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侧首轻声朝盛悦盈道:“下回,我提醒你。”
盛悦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并不想理睬盛云清。
盛御坤对公公赔着笑脸,道:“那是府里一个疯掉的丫鬟,不想惊扰了公公,公公莫怪。”
公公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们侯府也是好心,疯癫的丫鬟还要留在府中吃白饭,也罢,盛大小姐,快接旨吧。”
盛御坤推了推一旁的盛云清,低声道:“清儿,还不快接旨?”
盛云清起身接过圣旨,道:“臣女盛云清,谢主隆恩。”
“盛云清?”公公嘶了一声,蹙着眉道,“咱家怎么记得,盛大小姐叫盛锦棠呢?”
盛云清俏皮一笑,道:“才改的名儿。”
闻言,公公没有过多纠结,只是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便离去了。
等公公走远,盛御坤的脸色森寒了下来,朝着盛锦棠的方向低沉着道:“把那个贱婢给我带上来!”
语落,两个家丁便拖着盛锦棠丢在了他的面前。
盛老夫人看着地上狼狈啜泣着的盛锦棠,又瞧了瞧那风华正茂的盛云清,困惑地蹙起了眉。
“云清啊,你确定烨王要娶的是你么?你的身份才刚刚昭告天下,圣旨是不是早在你进府之前就拟好了的?”
闻言,盛锦棠死灰的心又燃起一丝希冀,不由得抬起了眼。是么?烨王想娶的还是她么?
“我……”盛云清语噎,脑中一团乱麻,其实她也不能确定了。
方才只是不想盛锦棠得逞,如今她才是盛大小姐,唯一有资格接圣旨的人,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圣旨拿下,只是……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娶的不是那个女人,他会不会失望了?
正想着,盛御坤将桌上的凉茶毫不客气地泼到她的脸上,冷哼了一声,道:“就你也配是盛大小姐?”
盛锦棠被迎面泼来的茶水呛得低头咳嗽着,一滴滴的水从她的发梢、脸颊上滑落,混合着泪水滴在了地上。
他甩袖背过手,道:“我们镇北侯府仅此一位盛大小姐!烨王要娶的,自然是云清了!倘若届时烨王悔婚,我便杀去烨王府,将他的头按着给云清磕头拜堂!”
盛云清的心有所触动,眸光闪烁着。
他转头看着盛云清,态度温和地道:“清儿,并非叔父不舍得动她,只是先前她与太后有约,如今太后即将回宫,还需让太后见一见她才好,若非如此,定然不会有今天这样大的笑话!”
云清扬起好看的唇,道:“好啊,我可以不处置她。”
她慢慢走到了盛锦棠的面前,道:“我改名叫云清,是因为爹爹拖了梦给我,说锦棠这名字被污了,晦气,亲自给我改的名。”
盛御坤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哥哥托梦?竟是哥哥起的名字……”
盛云清颔首,看着狼狈不已的少女道:“我不叫盛锦棠,不代表她就可以叫。”
盛锦棠这名字,原先也是爹爹起的!
盛御庭看着盛云清道:“那清儿,该叫她什么好?”
“我不是给她起了个名儿么?”盛云清双手交叠,道,“就叫锦绣。”
锦绣抬眼望着盛云清,自己狼狈的模样好似真的被打回了原型。
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
盛御坤指着那条大黄狗,道:“把那闹事的狗也带过来!”
家丁牵着狗,见到锦绣又是控制不住地吼叫了起来,被身后的家丁打了一个耳光后,委屈地呜呜咽咽。
家丁惶恐地道:“奴才该死,一时没看住大黄,险些误了大事,只是大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先性子一直都是很温顺的……”
盛云清挑起眉,走到大黄狗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它。
大黄狗见到盛云清,呜咽了几声,仿若有无尽的委屈说不出口。
盛云清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大黄说,这个女人先前踢死了它的小崽子。”
锦绣满脸惊愕,盛云清竟然能与动物交流么?
三天前,大黄生的狗崽子跑来与她嬉戏,本就烦躁不已的她狠狠踹了一脚,不曾想竟给踹死了。
那时四下无人,大黄被铁链拴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断了气,凶手就这样逃之夭夭。
“什么……小黄竟是你给……”家丁心疼不已地握紧了拳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曾经还以为她有温婉善良呢。”
(本章完)
第25章 你的美梦落空了
第25章 你的美梦落空了
“哼,都是装的,落就是她的房中伺候的丫鬟,以前敢怒不敢言,近两天也对我吐了好多苦水,我也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这样恶毒刁钻,伺候她的丫鬟可没少挨巴掌呢。”
四下的丫鬟看着她窃窃私语着。
听着这些丫鬟的话,盛悦盈气愤地道:“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爹爹从前还这样宠她!”
她愈发觉得委屈,嘟着嘴吸了吸鼻子。
盛云清朝锦绣冷哼了一声,道:“大黄咬你,是你罪有应得。”
锦绣看着膝盖触目惊心的伤口,害怕得直掉眼泪,不过匆匆一日,她竟会变得这样狼狈。
白氏走到盛云清的身旁,苦笑着道:“云清啊,你看……这丫头也受到教训了,就先放过她一马吧。”
“娘亲!爹爹都不要她了,你还偏袒她!”盛悦盈气得直跺脚,捂着脸哇哇大哭了起来,也只有盛秋瑶在旁小声安慰了。
盛云清看着白氏,轻轻挑起眉,这妇人做过恶事,本该遭受天谴,寿命早就到了头,可却还是苟延残喘至今。
她微微眯起了双眸,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借命,共生?
是谁?竟能为她做到如此?
她在周遭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锦绣的身上。
她微微眯起双眸,原先还只觉得她孽缘颇多而有损阳寿,没想到竟是借给了白氏!
也怪不得白氏要极力保住她了,若是锦绣一死,她也得跟着去!
这两人究竟在四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氏被她扫视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心虚地别过脸去。
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不敢多想,她对下人招了招手:“来人哪,把锦绣带下去,请个大夫瞧一瞧。”
盛云清扬起唇角,道:“叔母对锦绣真好。”
白氏掩面轻咳了一声,道:“叔母身体不好,这些年也少不了她的照顾,到底……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既然你与她关系那么好,她随你姓白,如何?”
“白锦绣……”白氏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如此护她,她随你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由你担责。”
“我……”白氏惶恐,想要说什么,却又被盛云清打断。
盛云清逼近了她一步,道:“还是说,你料定了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污了盛家的名?”
如此,盛玉坤也对她投来了猜忌的目光。
他本就恨极了那个冒牌货,昨日若不是白氏出手拦着,他早送她下了地狱!
白氏连忙摇着头,道:“清儿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做出有损侯府的事情来呢?”
盛云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道:“没有便好。”
此人身上背负着数十条的人名,真是不简单。
白氏没有多待寻着借口便离去了。
盛云清转头对盛御坤道:“叔父,白锦绣身旁的那个好军师哪里去了?从何而来?”
“你说栀星啊。”盛御坤微微眯起双眼,道,“她原是商户的小姐,后来失去双亲,寄住在我们家,是白锦绣的闺中密友,往日与她形影不离的,唯恐生事端,我已经命人把她关起来,只派丫鬟按时送饭,还未处置。”
盛云清点了点头,既然是不是盛家的人,晾着便可。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叔父,我去一趟烨王府。”
马车缓缓停靠在烨王府门前,盛云清下了车,也不见人阻拦,便直奔厅堂而去。
还未踏进门槛,盛云清便被一堵肉墙撞了个满怀。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蹙眉指着面前的人就要骂,一抬眼,便见到了风风火火往外赶的夜瑾辰。
夜瑾辰低头一看,见是盛云清,抬手抓住了指着自己的手,蹙眉瞪着她道:“本王正要找你!”
语落,便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赶。
“我还要找你呢,这么瞪着我做什么?”盛云清蹙着眉不服地道,“夜瑾辰,你干嘛要请那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什么意思嘛!”
一进屋,坐着喝茶的夜浅宁倏地将茶盏放回桌上,站了起来:“云清姐姐?”
夜瑾辰一挥手,道:“全都出去!”
见夜瑾辰发了大火,夜浅宁和丫鬟们全都低着头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盛云清甩开他的手,轻哼了一声,双手交叠着,扬起下巴道:“我告诉你,你的美梦已经落空了,你想娶的人,可再也娶不到了!”
得亏是盛御坤来得及时,才没让白锦绣那个臭丫头得逞,否则今天接了圣旨,成为未来烨王妃的人可就是她了!
夜瑾辰一把将她抵在门上,气得直咬牙。
上回……上回在三生堂,他也是这样……
一想到那日与他的亲昵,她蓦地红了脸颊,不由得挣扎了一番,却抵不过他的力气,蹙着眉道:“你做什么?”
夜瑾辰看着她,道:“这门婚事,你这么不满意?”
说起那道婚事她就来气:“当然不满意!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
“宁儿说,你要嫁给本王的皇兄?”
盛云清咬了咬唇,怎么?做他的皇嫂,让他这么气愤?
虽说已经接了圣旨,她却仍是不服气地犟着嘴,道:“是啊,我就要嫁给王爷,那又如何?我就要嫁给比你大的王爷,做你的皇嫂!哼!”
夜瑾辰蹙紧了眉:“是谁?!”
“我……”盛云清语噎,别过脸去,道,“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就去求皇上改了圣旨。”
“你敢!”夜瑾辰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比我年长的除了皇兄,只有二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你说,你要嫁谁?!”
“二王爷!”越大越好!
“二皇兄比你大二十岁!”
“咳,那四王爷。”盛云清秒怂,还是不要那么大了……
“四皇兄也比你大十五岁。”
“那……五王爷?”
夜浅宁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很多皇兄么?挑来挑去也没几个合适的啊。
太不靠谱了!
“五皇兄?!”
说起五王爷,像是触到他的逆鳞一般,盛云清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本章完)
第26章 你不要痴心妄想
第26章 你不要痴心妄想
她咽了咽口水,道:“是,你五皇兄怎么了?我去跟皇上请旨,以后请叫我五皇嫂,七皇弟!”
夜瑾辰垂首,声音逐渐沙哑,道:“你上回在三生堂说,想找个王爷……是真话么?”
盛云清扬了扬眉,道:“是啊。”
找个龙脉在身边多好,方便自己养精蓄锐,嗯,不错,现在在他的身边就很舒服。
夜瑾辰捏紧了她的双肩,红着眼看她,道:“所以,你便要找别人?”
盛云清微微蹙起眉,也不是非要找别人吧……
“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夜瑾辰满眼都是不甘。
喜欢上那个绿茶,这样没品,枉费她对他的美好期望!
她气愤地咬着牙,道:“就是不堪!”
他太令她失望了!
盛云清感到肩膀的力道逐渐收紧,夜瑾辰逼近了她,道:“为什么不能是本王?”
盛云清眨了眨眼,一脸懵逼,道:“什么?”
他不是想娶白锦绣吗?
难道他想娶了白锦绣为妻,再纳她为妾?!
“夜瑾辰!你不要痴心妄想!”
盛云清愠怒地叫喊着,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堵住了唇。
夜瑾辰的手抵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吻得热烈而迫切。
盛云清被迫踮起双脚,倒在他的怀中,眼神仿若受惊的小鹿,白皙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天呐,夜瑾辰吃错药了么?怎么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不对啊,这次……没有媚灵在啊。
他不是喜欢白锦绣么?这又是……又是做什么?
一吻作罢,夜瑾辰抵着他的额头,看着她红唇上的一抹光泽,搂着她腰肢的手有青筋起伏。
看着她生涩脸红的模样,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声音喑哑地道:“本王不准你嫁给别人。”
盛云清不甘地蹙起眉,声音软了些:“那你要娶的是……”
“盛大小姐,盛云清,不就是你么?”
盛云清的瞳眸蓦地放大,心脏砰砰直跳,那先前……是她误会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欣喜,强忍着扬起唇角的弧度,她别过眼去,轻哼一声,道:“圣旨都下了,我也没有办法。”
“心,也不准放在别人身上。”
“哼,你管我?”盛云清一脸傲娇。
夜瑾辰又俯首在她的唇瓣轻啄了一口,道:“就管。”
盛云清还未消去的红晕又添了几分。
镇北侯府,柴房。
“使劲儿,使劲儿啊!”白氏拿着团扇焦急地指挥着丫鬟。
两个丫鬟给正趴在床榻上的白锦绣拔着卡在胯部的木椅,使出了浑身解数,那木椅仍是纹丝不动,疼得白锦绣呲牙咧嘴。
又过了好些时候,丫鬟用上了铁锤,才将木椅给敲碎开来。
白锦绣羞恼地抱着被子痛哭着,她这辈子所能够丢的脸面在今日彻底丢光了!
白氏惋惜地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方才大夫说,你的腿原先虽有伤,多加照料休养,兴许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儿复原的可能,便是站不起来了,伤疤褪去,倒也不至于难看。”
“可如今,还未好好休养,又被狗这么一咬,可是彻底地废了,便是伤口结痂,也必定会留下狰狞的伤疤……”“什么?!”白锦绣不甘地抓着她的衣袖,道,“叔母,我不能就这样废了啊!”
白氏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已经给了大夫封口费,没人能知道你的情况,你好好养着,这回讨得太后欢喜,还是有望嫁入皇室的。”
白锦绣狠狠地咬着牙,盛云清将她害得这样惨,她不会放过她的!
自盛云清入了侯府后,侯府上下对她很是喜爱。
盛御坤对她宠爱有加,盛老夫人的头风被治好,对这个后辈也很是喜爱,盛秋瑶敬重她,小盛奕更是每天围着她团团转。
如今她是烨王的未婚妻,她就是全府上下的宝贝。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看得过眼。
后院一处僻静的池塘,边上的歪脖子树新做了个秋千,云清独自荡着秋千哼着歌,听到树后一阵翕动。
她抬眼看着麻绳有着松散的迹象,又看了深不见底的水面,若无其事地勾起唇角。
她默念着咒语,原本松散的绳结便自己缓缓系紧了。
躲在树后的盛悦盈蹙眉担忧地抿着唇。
虽说她和娘亲一样讨厌盛云清,可是按娘亲的计划,让她这样摔进池子里,会要命的吧……
她再不喜欢盛云清,也不至于要害死了她呀!
看着盛云清不断地摇晃着秋千,甚至越荡越高,她额头的汗珠沁了出来,心脏跳得厉害。
她不敢再看下去,背靠着树,焦虑地咬着手指。
“三妹妹,你也想坐秋千?”
听到了盛云清的声音,盛悦盈转头一看,便看到站在她身旁的女子,吓得惊叫了一声,双腿软了下去。
盛云清拉住即将倒地的她,她站稳后慌忙抽开了手,摆着手道:“不……你先玩吧,我还有事。”
“不必客气。”盛云清拉着她便往秋千的方向走去。
盛悦盈也不知为何双腿不听使唤,竟配合地跟着她走,自己坐在了秋千上。
盛云清扬唇一笑,道:“坐好咯。”
不待盛悦盈反应过来,盛云清便推着她的背,高高地荡起了秋千。
“啊!”盛悦盈大惊失色地呼喊着,“放、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
盛云清装是没听清,喊道:“什么?再荡高点儿?”
盛悦盈紧紧抓着麻绳,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着道:“好姐姐,我错了,放我下来吧,我不想被淹死啊!”
盛云清动作不停,微微眯起桃眸,厉声道:“那你还想淹死我?”
盛悦盈慌忙地摇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变成落汤鸡而已,你要是呛水了,我也会找人来救你的啊!”
“是么?那你也不用担心,你这么关心我,我也会这么关心你的。”盛云清笑容洋溢。
“呜呜呜……我不敢了,我最怕水了,你放我下来吧,我给你道歉,大姐姐,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语落,只听“扑通”一声,麻绳一松,盛悦盈落入池中。
“救命!救命啊!我要淹死了!本小姐要淹死啦!”
(本章完)
第27章 被人下了咒
第27章 被人下了咒
盛悦盈不停叫喊着,却听到了盛云清的大笑。
盛悦盈睁开眼,见自己坐在池中,水还不到她的膝盖。
奇怪,她记得这水很深的啊……
见盛云清对着她捂着肚子笑,她恼羞成怒地红了脸,踉跄起了身走到岸边,一身污泥染脏了她的裙摆。
她咬着唇哼了一声,道:“你!你等着!”
盛云清止了笑容,对她轻轻挑了个眉:“嗯?”
盛悦盈秒怂,双手捏着耳垂,低着头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呜呜……”
盛云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平日里定是被白氏宠坏了,但本性却也不太坏。
她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盯着她,抬手指着她的鼻子道:“再想害我,可不就是脏了裙子那么简单了。”
语落,盛云清拂袖离去。
盛悦盈不甘地瞪着她的背影,忽然头部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盛悦盈蹙眉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坐在树下,盛云清半蹲着身子看着她。
“醒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虚弱地道:“你又给我下了什么阴招?”
盛云清淡淡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身体有什么毛病都要怪到我头上么?”
盛悦盈虚弱地呼出一口气,不似方那样活泼。
也不知怎的,她总是时不时的头疼,一疼便要疼晕了过去。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症状已有两年之久,与盛云清不可能有关系。
方才那样说,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盛云清的抬起两根手指点在她的额间,她蹙起眉,道:“你做什么?”
盛云清看着她的头部,正被一股无形的阴气缠绕着。
“你印堂发黑,是被人下了咒,才会这样头疼。”
“下咒?”盛悦盈蓦地一阵后怕,道,“你不骗我?”
盛云清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要不要解?”
盛悦盈咽了咽口水,慌忙握住她的手,道:“要!我要解!”
盛云清闭眼念着破解的咒语。
盛悦盈的头瞬间变得轻松无比,她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盛云清,道:“果真,果真不疼了!”
盛云清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道:“还要和我作对不?”
盛悦盈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害你,我不害你了。”
她抿了抿唇,而后蹙着眉道:“是谁?!谁敢对本小姐下咒!我要扒了他的皮!”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府里最恨你的,还能有谁?”
“白锦绣!定是她!”盛悦盈握拳狠狠锤了一下地。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师父说不能做害人的事情,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算是她做的坏事吧?
柴房内,白锦绣用银针狠狠地扎在小人身上,露出阴狠的笑意。
“嘶——”随着银针的刺入,她的头也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直接将她痛晕了过去。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是被冰冷刺骨的凉水泼醒的。
她惊慌地睁开眼,本能地想要抓住手中的娃娃藏起来,却是两手空空。
“啪!”一巴掌落在了白锦绣的脸上。
她抬眼一看,便见到了满脸愠怒气得咬牙的白氏。
她狠戾地瞪着她,道:“白锦绣,我待你不薄啊,你竟敢对我的盈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白锦绣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道:“叔母,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白氏气得红了眼,眼眶中有泪水打转,她又是气愤地给了白锦绣一巴掌,咬着牙道:“若非是与你有那样的交易,我真想活剥了你!”
白锦绣的唇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白氏的秘密便是她最大的底牌,她不可能孤苦伶仃无人依靠的。
她不断掉着泪道:“叔母,我知道错了,来日嫁入烨王府,我定会好好报答你,补偿三妹妹的。”
白氏捏紧了拳,将手中的娃娃丢尽火盆中,盛怒地甩袖而去。
白锦绣转了转眸子,抬手顺着自己的心脏,缓缓呼出一口气。
得亏只有白氏会来柴房见她,若换作是盛御坤,她这条小命定是保不住了。
三日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太后回宫,场面盛大。
传报的公公进了侯府,道:“传太后旨意,宣盛家小姐觐见。”
白氏一早便命人给白锦绣梳妆打扮。
白锦绣脸上开始结痂的伤口实在遮不住,索性遮了一层轻薄的面纱。
腿上的伤口也让布条多缠上了几圈,掩盖了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衣料用瓣泡过,透着阵阵香气。
经过一番打扮,除了不能站立,倒还有几分千金小姐的模样。
三位小姐聚在厅堂,便见白氏领着打扮好的白锦绣坐着轮椅推了出来。
盛云清扬起的唇角带着一丝讥讽,道:“盛家小姐要进宫,这个白家小姐如此盛装打扮是要做什么?”
盛悦盈看着她那身上好料子做的青色绣襦裙,气得牙痒痒,快步走到她面前,抓起她袖口仔细看着,而后甩开,狠狠扇了一巴掌,道:“这匹布是娘亲送我做衣裳的,你竟敢不问自取,你配穿吗!”
白锦绣被扇得面纱都掉了,脸颊上的伤口正在结痂中,很是触目惊心。
她慌忙伸手够住了飘落在空中的面纱,低着头盖住了脸,眼神躲闪着。
白氏伸手抓住盛悦盈又欲落下去的手,道:“我是我差人给她做的。”
“娘亲?”盛悦盈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氏,眼眶蓦地一红,颤抖地指着白锦绣,道,“从前爹爹便偏心这个贱人,如今她已然不是盛家的血脉,娘亲还是要偏心这个外人!”
白氏欲言又止,抓着衣袖的手缓缓握紧,无奈地别过头叹了一口气,道:“盈儿,别不懂事。”
“哼!”盛悦盈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今日是盛云清第一回进宫,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她看着气派的建筑不由得内心感慨了一番。
白锦绣被丫鬟推到了她的身侧,轻轻开口道:“云清。”
盛云清轻轻挑起眉,声音冷漠道:“我和你没那么熟,叫我小姐。”
白锦绣抿了抿唇,道:“你毕竟是第一回进宫,若见了太后,有什么不明白的礼数,便看看我,我不会吝啬教你。”
(本章完)
第28章 我拭目以待
第28章 我拭目以待
闻言,盛云清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道:“我还用你教?”
白锦绣笑着道:“这八年来你并未在府里学过什么礼仪,宫里可不比你住的那荒山,我只是怕你冲撞了太后娘娘。”
盛玉坤不在,她倒是嚣张了不少,看来她曾经很受太后的宠爱。
”哟,你学过我们家的礼仪,那你会请安么?面对太后娘娘,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坐着?真是不礼貌。”盛悦盈的嘴跟淬了毒似的。
“你!”白锦绣气结,双手狠狠抓紧了轮椅上的扶手。
盛云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不劳你费心,在你进府之前,贵女所有的礼仪我都学过了。”
白锦绣狠狠咬了咬唇瓣,道:“如此自然是最好了,太后娘娘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你说话……也得小心点儿。”
盛云清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段看着她,笑道:“怎么?这时候了,你还以为你能瞒住?”
白锦绣抬眼瞪着她,冷笑一声,道:“只要太后喜欢我,是不是真千金,又有何分别呢?”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看着她有黑气缠绕的印堂,今日怕是要见血。
“我拭目以待。”
这次宴席规模并不大,只有十个世家千金受邀。
贵女们对着珠帘内的太后行了一礼便陆续入座了。
看着方才被轮椅推进来蒙着面纱的白锦绣,贵女们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左右跟身边的人交换着眼色,窃窃私语着。
“听说盛锦棠前些日子跌了一跤,把腿都摔断了。”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被人打断的?”
“谁敢打盛家大小姐的腿?她可是镇北侯府的宝贝。”
“她才不是什么盛家大小姐呢,她是冒牌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她的腿就是被镇北侯打断的。”
“不能吧?”
“不管怎么样,看着她这模样也太好笑了。”
语落,几个贵女都掩面偷偷笑着。
盛云清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吃着桌上的葡萄,满眼笑意看看着白锦绣。
白锦绣低着头,脸羞愤红了起来,隔着面纱,并未被人看清。
“在说什么呢?同哀家也说说。”
珠帘内的太后一身华贵的棕色服饰,低沉的声音透着慈祥的笑。
隔着珠帘,她看得不太真切,又开口道:“锦棠,你过来,好久不曾见到你了,哀家很是想你啊。”
“太后娘娘,她现在不叫盛锦棠了,听说改了名叫白锦绣。”一贵女朝太后道。
“哦?好端端地为何改名?”太后不解地蹙起眉,道,“罢了,你先过来让哀家看一眼。”
“是。”白锦绣内心忐忑地应着,由丫鬟推进了珠帘内。
她低着头行礼:“太后娘娘,恕臣女不能起身。”“哎呀,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太后看着她,不断上下打量着,眼底透着疼惜。
白锦绣眼神闪躲,小声道:“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摔到了井里,大夫说,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那脸上这……”太后想要抬手掀开她的面纱,却被她躲开。
“太后娘娘,脸也伤着了,会吓到您,还是不看了好。”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抬手握住她的手,道:“苦了你了,孩子,听说你与辰儿订婚了,一回来就听说了这样大的喜事,正想好好恭喜你呢,皇帝总算是做了件哀家高兴的事情,你定要快些好起来,与辰儿完婚才是呀。”
“太后娘娘,与烨王订下婚约的不是她。”盛悦盈开口道。
“什么?”太后皱了皱眉,握紧了白锦绣的手,道,“哀家已经听过皇帝的旨意了,怎会有错。”
盛云清起身,对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悦盈说得不错,与烨王订婚的,是臣女。”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何人?上前来。”
丫鬟挑开珠帘,盛云清走到太后身前,看了一眼满脸忐忑的白锦绣,道:“臣女盛云清,是镇北侯府中的小姐。”
太后凝神酌量了一番,道:“不对,盛家的小姐,哀家都见过的,瞧着你眼生。”
“回太后的话,若臣女不是盛家的小姐,今日也入不了宫了,臣女八年前不慎走失,近几日才被侯府寻回。”
“原是乡野丫头……”太后眼底透着一丝排斥,道,“乡野丫头怎么能入得了王府呢?你拿什么与锦棠相提并论?”
“太后娘娘又忘了,她已经改了名,叫锦绣。”盛云清笑着提醒道。
“你!”再上下打脸了她一番,那精致的妆容和出尘的长相,华贵的服饰下,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却又挑不出她的什么错来,她蹙着眉道,“牙尖嘴利的,哀家不喜欢!”
皇帝怎么回事?难道是她一时糊涂,听错了么?
她看了一样低着头的白锦绣,道:“哀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不管她叫什么,哀家都认定了她。”
闻言,白锦绣暗暗呼出一口气,轻轻勾起了唇角。
太后瞪着盛云清道:“哀家告诉你,烨王夜瑾辰,只能娶盛家的大小姐!”
听到这里,白锦绣的身子猛地一僵,心虚地抖了抖。
盛云清眨了眨眸子,道:“太后娘娘第一回见到臣女便这般器重,是臣女天大的荣幸。”
太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锦绣侧首对盛云清道:“云清,怎么可以这样对太后无礼?”
盛云清冷笑一声,抬手搭在她的肩上,道:“对太后刻意隐瞒,就是你的礼数?”
“我……”白锦绣语噎,咬着唇不敢说话。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孩子?你有什么想对哀家说的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娘娘恕罪,臣女不是刻意隐瞒的。”白锦绣忽然啜泣了起来,眼神飘忽着道,“太后娘娘,其实……臣女并不是盛家大小姐,大小姐是……是臣女身旁的这一位……盛云清。”
太后蓦地一惊:“什么?”
盛云清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绕到她的另一侧,朝太后道:“太后娘娘,连她自己都承认了,所以那道圣旨上的人,是我。”
(本章完)
第29章 镇北侯亲手写的册子
第29章 镇北侯亲手写的册子
白锦绣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哭腔慢慢道来:“我原是家中的丫鬟,那日侯府出了事,我在慌乱之中不慎撞了脑袋,醒来便没有记忆了,侯爷说我是盛家大小姐,我也以为……”
太后看着她的眼神显然有些失望,道:“这样说来,你不知情?”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白锦绣,你果真失忆了?”
白锦绣低着头,道:“对从前的事情,锦绣实在不是很清楚……”她抬眼看了一眼盛云清,又道,“早在云清来京城之前,烨王就来到侯府谈及我们的亲事了,只是即将尘埃落定,云清又恰巧回来了……”
说到此处,众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太后蹙着眉看着白锦绣,道:“那辰儿想娶的,皇上下旨订婚的,也一直都是你么?”
白锦绣又低下了头,算作默认。
这么一说,倒像是盛云清趁火打劫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可你终究不是侯府的女儿了,如何配得上烨王呢?”
“是啊,烨王如此显赫的地位,起码也要是京城贵女才能配得上的。”
几个贵女接连不断地开口。
近些日子她们接连几次恳求父亲去和烨王说亲事,可都被一一回绝了,若烨王想要娶的是这个奴隶出身的女人,她们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的。
“都住口。”太后蹙眉低声开了口。
“太后息怒。”贵女们低着头道。
太后看着面前双眼哭红的白锦绣,道:“此事也不全怪你,你自小哀家便喜欢,即便你不是盛家大小姐,哀家也要做主把你嫁进烨王府,只不过要委屈了你,当侧妃,你可愿意。”
白锦绣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道:“只要能嫁给烨王,能继续陪在太后娘娘身边,便是个没有名分的,锦绣也愿意。”
白锦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这也算是在太后面前蒙混过关了吧。
该死的,若是她那日真将盛云清杀了,现下定是名正言顺的盛大小姐,风风光光地嫁入侯府做正妃了!
太后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没好气地看着盛云清,道:“既然圣旨是误会一场,哀家一定会找皇帝说明白,取消你们的婚约。”
盛云清无辜地眨巴着眼,道:“太后娘娘,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道理呀。”
太后指着她道:“你这丫头,明明设计好的,半路拦了锦绣的姻缘,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正说着,她的心脏一阵绞痛,痛苦地给自己顺着气:“哎哟,哀家的心脏……”
贵女感到不妙,纷纷起了身,神色紧张。
完了,太后被盛云清气得犯病了……
盛云清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抬手对着她心脏的方向一指,闭眼默念了几句咒语。
太后还想再哀嚎几句,却逐渐停了声,原本痛苦而蹙紧的眉也逐渐舒展开来。
“快传太医!”贴身的丫鬟焦急地朝外喊道。
太后眨了眨眼,抬手道:“不必了。”
“太后……”扶着她的丫鬟为难地看着她。
太后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心不似方才一般绞痛,浑身上下犹如被一股温暖的清泉灌溉,在体内不断流动着,很是舒服。她抬眼看着盛云清,道:“你对哀家做了什么?”
盛云清扬了扬唇,道:“回太后的话,臣女曾在龙吟山上,与云升道长学过玄术,太后娘娘的心疾没有什么大问题,臣女已经替您治好了。”
“好了?”太后半信半疑地转了转眼睛,细细感受着,确实很舒服,身段甚至比从前轻盈了不少,呼吸也更顺畅了。
她蹙着眉别扭地道:“罢了,看你治好了哀家的份上,哀家就不怪罪你的冲撞了。”
盛云清淡淡笑着,道:“先前听锦绣说太后的心脏受不住刺激,臣女对太后也很是敬重,如今治好了太后娘娘的心疾,可否继续听臣女说了?”
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吧。”
“盛云清你!”白锦绣咬牙瞪着她,心脏险些要跳出了嗓子眼。
见状,太后不由得蹙起了眉,道:“锦绣,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得的么?”
白锦绣咽了咽口水,道:“太后娘娘,不可听盛云清胡言啊,她素来与我不睦,便是说了些什么,那也是添油加醋的……”
太后挑了挑眉,道:“无妨,哀家自会判断。”
盛云清清了清嗓子,指着白锦绣道:“这个女人脑袋清醒得很,根本不存在失忆,为了阻止我认亲,在我还未亮明身份前,便几次三番陷害于我,太后娘娘,这样也算作无辜么?”
太后微微眯起双眼,冷哼了一声,道:“哀家了解锦绣,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盛云清侧首道:“冬凝。”
贴身丫鬟冬凝走到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太后。
“太后娘娘,这个册子自会说明一切。”
太后将册子拿过来翻阅,细细看着,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凝了下来,脸一寸寸地黑了下去。
“竟有此事……”
白锦绣忐忑地道:“太后,不能全然听信盛云清啊。”
太后忽然抬眼瞪着白锦绣,眼神透着失望和愠怒,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寒:“说什么摔断腿,竟是被镇北侯亲手打断的!”
“啪!”她拿起册子狠狠地往白锦绣的脸上摔去,不留一丝情面。
“太后,那册子……”白锦绣哭着想要辩解,拿起册子一看,却是如雷轰顶,“叔父的字……”
册子上记录了盛云清所知晓的一切,包括那日给夜瑾辰安排的媚灵。
“镇北侯亲手写的册子还能有假?事到如今,你还想在哀家面前搬弄是非?!”太后气愤地瞪着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糊弄哀家!”
语落,她狠狠推了白锦绣一把。
白锦绣惊呼一声,从轮椅上跌了下来,滚落下台阶,扑在了大家面前。
哇,太后娘娘力气见长啊!
盛云清默默地感叹着。
白锦绣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却听到了四下啼笑皆非,她又慌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面纱早已不翼而飞。
(本章完)
第30章 堵上她的嘴
第30章 堵上她的嘴
触目惊心的伤口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贵女们的眼中。
“原来竟是毁了容啊,这么可怕的伤口,不留疤都难吧?”
“不曾想昔日风光无限的盛锦棠,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白锦绣紧紧握着双拳,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贵女们,她崩溃地哭喊着:“不准笑!都不准笑!”
“太后娘娘,那册子上写了什么呀?可以让我们看看么?”一贵女起了身好奇地朝太后道。
太后抬手一挥,道:“都看看去吧!瞧瞧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语落,丫鬟捡起了地上的册子送到说话的贵女手上,大家纷纷围过来看着。
“不要看!啊!不要看了!”白锦绣捂着自己的头,羞愤地红了脸。
“天哪,真是看不出来,她竟是这样狠毒的女人!”
“这种女人怎么配嫁给烨王?”
“品行这样坏,简直可耻!”
白锦绣无助地哭了起来,满脸都是泪痕。
栀星说得没错,那一夜她应该逃的,无论逃去哪里,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一想到这样的女人险些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拍了一下扶手,道:“来人哪!把这个女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白锦绣恐慌地摇着头:“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无人理会她的求饶,她还未爬到太后跟前,便被两个太监拖了下去。
盛云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轻轻一啧,自作孽不可活呀。
太后抬眼看了看盛云清,声音仍是带着火气:“你治好哀家的心疾,就是为了看哀家发这样一通火气?”
盛云清无辜地嘟起嘴,道:“太后明鉴啊,是白锦绣想要利用您与她昔日的恩情,毁了臣女与烨王的亲事,若非臣女治好了您的心疾,怕是出于敬重太后,就要将太后蒙在鼓里去了。”
“你!”太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冷冷一笑,道,“想嫁到烨王府没那么简单,反正是订婚,能不能成婚,还得哀家点头才行呢。”
既然不是即刻成婚的圣旨,那她便拖到盛云清人老珠黄,才不能让她这样轻易得逞!
盛云清在心中无奈叹了一口气,这个太后可不是个好伺候的婆婆啊。
“嘿,臭老太婆,你看不上我女儿,我还看不上你儿子呢!”盛御庭骂骂咧咧。
盛云清看着太后虽然嘴上刻薄却是福泽深厚的人,平日里做过不少善举,不过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太后看了看她,轻轻蹙起眉,道:“站这么久了,回去坐下吧。”
盛云清笑容俏皮:“还是太后娘娘疼我。”
太后别过脸去,别扭地蹙起眉。
谁要疼这个丫头了,脸皮真厚。
她不过是看她杵在这里碍眼罢了,绝对不是因为看了那个册子,心疼这个苦命丫头可怜的遭遇的,绝对不是!
她指着桌上的糕点,朝身旁的丫鬟道:“哀家看到她就烦,去,把这些糕点拿过去,堵上她的嘴。”
盛云清含着笑意,道:“谢谢太后赏赐。”
太后冷冷地道:“谁要赏你?自作多情。”盛悦盈对盛云清投来佩服的目光,太后虽是对她这样冷言冷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俘获了太后老人家的心。
盛云清和夜瑾辰的婚事稳了,姐姐盛秋瑶也能许个好人家了。
这样想着,盛悦盈低着头露出满足的笑意。
本是讨厌她来侯府,可她一来,侯府却是越来越好了。
白锦绣被板子打到一半便不省人事了,晾在院中,等宴席散了之后,才与盛家三位小姐一同回的府。
白锦绣被太后厌弃的事情传遍了侯府上下,更是殃及到了白氏。
盛御坤将桌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指着白氏的鼻子便骂了过去:“这就是你拼尽全力想要留住的人?自己看看给我们盛家丢了多大的脸!”
白氏被吓了一跳,颤抖着身子后退了几步。
“叔父,此言差矣。”盛云清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发梢,道,“那白锦绣不姓盛,太后再是如何生气,也和盛家无关。”
白氏心中暗暗骂了一遍盛云清,侯爷教训她,把她的儿女都打发去后院了,竟还留着这个丫头来看她的笑话!
盛御坤点了点头,道:“还是清儿有远见。”他又转头瞪了一眼白氏,道,“让她去丢你娘家的脸吧!”
白氏的脸色逐渐灰白,原先让白锦绣随娘家姓,娘家的父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巴不得与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撇清关系。
她对着父母好一顿哄诱,说白锦绣深得太后喜爱,有望成为烨王妃,光宗耀祖,这才让父母勉勉强强同意了的。
这要是让他们得知此事,怕是要与自己断绝关系了。
“叔母,你也不用想着什么对策了,太后讨厌白锦绣,在场十几个贵女都看到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早就传到白府去了。”
白氏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我这就去宰了那个贱婢!”盛御坤说着便要往柴房方向赶去。
“老爷!不可!”白氏抓着他的袖子,恳求道,“饶过她一条命吧!”
“你再袒护,本侯连你一块儿杀!”盛御坤朝白氏吼道,一把将她推开。
一个小小的手拉住他的袖子,盛御坤低头一看,盛奕眼眶红红地看着他,道:“爹爹,不要凶娘亲好不好?”
盛御坤看着他神色缓和了一些,道:“奕儿怎么不去和姐姐们玩?”
盛奕摇了摇头,道:“奕儿想娘亲了。”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盛奕还这样小,这样黏着母亲,若是真的处死了白锦绣,白氏免不了一死,那盛奕……
盛御坤俯身将盛奕抱起轻声哄着,盛奕才抬起小手抹掉了眼泪。
“老爷,白姑娘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丫鬟前来禀报道。
“这种小事告诉我做什么?那个贱婢死了为算。”盛御坤不耐烦地道。
倒是白氏吓得容失色,喃喃念着:“白锦绣,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她急切地朝丫鬟道,“还不快请大夫?!”
(本章完)
第31章 侯府的主母
第31章 侯府的主母
正说着,白氏便提着裙摆慌忙赶了过去。
盛御坤气不打一处来,碍于盛奕在此不敢发作,气得直咬牙。
他将盛奕放下,让下人带了下去,走远之后,才怒不可揭地狠狠锤了一下桌子,道:“若不是奕儿拦着,我真想休了那个妇人!”
盛云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叔父,叔母这样看重白锦绣,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盛御坤蹙起眉,以她近些日子不对劲的种种表现来看,也不由得起了疑心,道:“她有什么苦衷?”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事关重大,云清自会查清真相,完完整整地告诉叔父,不过,在此之前,希望叔父不要打草惊蛇。”
闻言,盛御坤凝神,陪伴自己身边的枕边人竟然藏了秘密?
良久,他轻轻点着头,道:“叔父信你。”
须臾,他挥了挥手,老管家便端着一个厚重本子过来。
“大小姐,这是府里的今年的账本,往年的账,稍后也会送到小姐房中。”
盛云清挑起眉,道:“账本?叔父这是何意?”
盛御坤对盛云清认真地道:“清儿,叔父想清楚了,由你来料理家中的大小事宜,府中的开销账目,都经你手,叔父想让你做盛家的主母。”
盛云清抬眸,眼底透着一丝诧异,虽说现如今侯府是他叔父一家,盛玉坤有着对盛御庭的亏欠,对盛云清一直都很照顾。
但是不曾想,盛玉坤竟真的没有把她当作外人。
“原先这都是你叔母的权利,只是她如今已枉费侯府对她的信任,秋瑶胆怯,悦盈年幼,此事交给你去做,叔父最放心。”
闻言,盛云清露出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道:“叔父放心,云清一定会认真做好。”
须臾,盛云清带着账本回到了屋内,坐在书案前轻轻翻阅着。
苏兰在一旁笑得欣喜,道:“仙女姐姐,侯爷对你还真是不错呢,竟然给了你主母的权力。”
盛云清扬起唇角,道:“是啊,这样一来,白氏怕是要气疯了吧。”
“哼,那她也是活该!就让她守着那个冒牌货一辈子去吧!”苏兰忿忿不平地道。
春蕊从屋外走了进来,道:“小姐,烨王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盛云清听到他,微微蹙起了眉,摆了摆手,道:“不见不见!”
苏兰不解地挑起眉,道:“烨王又惹仙女姐姐生气了?”
盛云清哼了一声,道:“今天太后险些让我下不来台,我才不要轻易见他呢,春蕊,你和他说,我生了病,不便见客。”
“是。”春蕊点头应下,便快步跑了出去。
“不见便不见了,我们仙女姐姐也不是好欺负的!”苏兰握紧了拳头维护道。
不待一句话的时间,夜瑾辰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谁要欺负你?!”
盛云清蹙起眉,道:“你这人有没有礼貌啊?”
紧随其后的春蕊低下了头,委屈巴巴地道:“小姐,奴婢没拦住。”
语落,夜瑾辰便转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她收住了声。
他径直走到盛云清面前,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摸着她的脸,又拿起她的双手瞧了瞧,道:“哪儿病了?病了就不见本王?”
“滚开滚开。”盛云清挣脱开他,道,“别借着探病的借口对我动手动脚的。”
夜瑾辰的脸色黑了下来,道:“本王行事光明磊落,要动手动脚也不会借着探病的理由。”盛云清语噎,他霸道他还占理了?她朝苏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丫鬟退下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别过脸去,道:“我没病行了吧?”
夜瑾辰从袖口拿出一个物件,抬起她的手腕便放在她掌心中。
盛云清拿起来仔细一看,是个精致的琉璃抹额,在阳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
夜瑾辰怎么送礼物都这么草率,没送过女孩子么?
至少用个精致的盒子好好装着啊!
也罢,这个抹额她看着喜欢。
她轻轻扬起唇角,开口道:“礼物收下了,慢走不送。”
语落,她朝他毫不客气地摆了摆手。
夜瑾辰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低醇喑哑,蹙着眉道:“太后刁难你了?”
盛云清咬了咬唇,精致的桃眸透着委屈,道:“是啊,太后不喜欢我,第一眼见到我,便不喜欢我!”
夜瑾辰揉了揉她的手心,道:“太后刀子嘴豆腐心,她说话向来刻薄,你不要往心里去。”
盛云清嘟着嘴哼了一声,被他亲昵的举动惹红了脸颊,轻轻咬了咬唇瓣。
夜瑾辰盯着她的眸子,认真地道:“她即便不喜欢,本王也要娶你。”
盛云清藏住眼底的笑意,嘴硬地道:“谁要嫁你?”
夜瑾辰从她手里拿过抹额,亲自为她戴在额间,道:“本王明日午时订了春满楼,马车会接你过去。”
盛云清扬起唇角,道:“看我心情吧,心情好的话,就赏脸过去咯。”
夜瑾辰抬起她的下颔,轻轻吻了上去,道:“你不去,本王绑你过去。”
“你!”
夜瑾辰抬手抵住她的唇,道:“都是你爱吃的。”
“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小时候说过,我还记得。”
入夜,烛火悠悠,盛云清翻阅着账本,如春葱般的手指沿着字慢慢下滑,定格在了一处,抬手摸了摸下巴,凝神皱着眉。
苏兰见她的模样,疑惑地挑起眉,道:“怎么了?”
盛云清看着白锦绣近些日子的销上,道:“白锦绣给奕儿的药我见过,她购买的这些药材虽是昂贵,但那药丸中的成分可不止这些,那些药府上没有,她不用侯府的钱购置,那药从何来?”
苏兰挠了挠头,道:“是啊,她无权无势的,能靠谁呢?”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此事定有蹊跷,你暗中调查,奕儿的腿是怎么回事。”
苏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给仙女姐姐查清楚了。”
盛云清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着手道:“那个栀星,也去好好查查。”
“是。”
(本章完)
第32章 白锦绣之死
第32章 白锦绣之死
晌午,春满楼的声音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作为京城里最有名气的酒楼,盛云清回京之后也没去过两次。
雅间内布置高雅,一盘盘珍馐美馔摆满了桌子。
“嗯,好吃好吃。”盛云清毫不掩饰地赞赏着,脸上是被美食满足的幸福感。
一盘盘美食下肚,盛云清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吃得真舒服。”
夜瑾辰看着她精致如瓷娃娃的鹅蛋脸,被窗外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宛若古画一般,光洁的额头上戴着他昨日送的琉璃抹额,在阳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
他轻轻挑起眉,声线温和道:“饱了?”
“嗯,饱了。”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
夜瑾辰从袖间拿出一个小册子给她,道:“盛奕的事情,我帮你查了。”
盛云清睁大了眼,接过了册子翻阅着,轻轻蹙起眉,道:“消息可真?”
“裴玄处理的,信得过。”
盛云清看着册子上的字,捏着册子的手逐渐收紧。
“奕儿的腿,果真是白锦绣害的……”
“栀星的身份也查出来了,是太清观阳莲师太的爱徒,下山结识了白锦绣。”
盛云清咬了咬唇,蹙着眉道:“是白锦绣认识了栀星后,奕儿的腿才废了的,等他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栀星才进了府。”
她细细想着,道:“我一早就知奕儿的腿是被人毒害的,竟不知那人一直住在侯府中。”
“想来也是,白锦绣既是假千金,为了稳固自己在侯府中的地位,总会需要一些手段。”
盛云清眼中燃起怒意:“他还是个孩子,她竟这样狠得下心。”
夜瑾辰眼底也透着厌恶,他竟差点娶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怕是她真如愿成了烨王妃,又不知要不择手段伤及多少无辜。
盛云清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道:“谢谢,帮了我大忙。”
夜瑾辰反手握住她的手,道:“你需要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镇北侯府,厅堂。
盛御坤发了很大的火气,桌上摆着的东西被悉数扫到了地上,便是连桌子也被掀翻在地。
他抽出悬挂在墙上锋利的剑,怒不可揭地道:“把白锦绣带过来!本侯要亲手杀了她!”
“老爷,您再考虑考虑……”白氏脸色惨白地看着盛御坤,乞求道。
盛御坤将剑指向了她,道:“她害你的儿子致残!你还敢继续包庇她?!你根本不配为人母!再多说一句,本侯连你一起杀!”
白氏颤抖地后退了一步,泪水溢出眼眶。
“扑通”一声,白锦绣被扔到了地上,脑袋昏沉的她才刚醒不久,睁眼便见到近在咫尺的锋利剑刃,吓得惊叫一声,后退了一步。
再是昏沉,也被吓得清醒了:“侯、侯爷……饶命……”
坐在盛御坤身后的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眸中带着愠怒的目光:“白锦绣,你残害弟弟,险些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还有什么话可说?”
闻言,白锦绣颤抖得不成样,转头看了一眼白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抓住她的裙摆,哭喊着道:“叔母救我啊!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白氏还未开口,盛御坤便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家丁把她擒住,接连后退了几步,白锦绣一个不稳便摔在了地上。“老爷……”白氏还想说什么,嘴便被家丁捂住。
盛御坤挥起剑,一剑刺向白锦绣的心脏。
白锦绣神情错愕,止住了声音,嘴里淌着鲜血,双眼空洞地张着,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息。
那双空洞的眼,直直盯着白氏。
白氏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家丁见白氏异样,放下了捂住她嘴的手,转而搀扶住她:“夫人你怎么了?”
“噗!”白氏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盛御坤快步走到白氏面前蹲下,抬手谈了谈她的鼻息,朝家丁道:“愣着干什么?!叫大夫!”
“是!”
盛云清蹙起眉,抬手测算了一下,喃喃道:“不对啊……”
白氏竟然没死?那借命符咒和共生符咒……
“娘亲!”正端着茶走来的盛秋瑶看到白氏嘴角染着血躺在了地上,双手一松,茶盏在地上碎裂开来。
她红着眼眶,提起裙摆跑到白氏面前,哭得伤心:“娘亲,你怎么了娘亲?”
盛云清看到盛秋瑶,吓得脸都白了,倏地站了起来。
借命共生符咒竟在她的身上?!那原先白锦绣身上的,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盛御坤转身看着似乎受了惊吓的盛云清,道:“怎么了清儿?”
盛云清眨了眨眸子,抬眼看了看他,轻轻摇着头,道:“没事。”
入夜,白氏缓缓睁开双眼,转了转眸子,见这是她熟悉的寝屋,愣了一下,道:“我……没有死?”
“你的女儿长命百岁,福泽深厚,自然不会让你这样早死。”身旁是盛云清冷淡的声音。
白氏猛地一惊,盛云清竟然跑到自己房里来了!
她闭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没好气地道:“就算不死,也会被你吓死!”
盛云清扬起眉,别有深意地道:“叔母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样怕我?”
白氏蹙着眉,道:“谁怕你了?”
她死不死,和她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难道白锦绣随她姓,在盛云清眼里,就成了她的女儿了么?
她疑惑地挑起眉,道:“锦绣……锦绣她没死么?”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怎么,叔母还想着她呢?可惜呀,一剑毙命,现下怕是早已投胎去了。”
白氏蹙起眉,实在觉得费解。
当年她寿元将至,是白锦绣给她续了命,签下了借命共生的状书,如今白锦绣死了,她却还好好地或者,这是何故?
盛云清起了身,道:“既然无事,云清就先给叔父报备一声。”
语落,她头也不回的便转身离去了。
白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不断地用手给自己顺着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竟然还有命活……”她惶恐不安得喘着气。
(本章完)
第33章 出逃的罪奴
第33章 出逃的罪奴
夜晚的湖面被月影影射得波光粼粼,一株杏隔岸而栽,夜风轻轻吹过,瓣纷纷扬扬地飘洒了下来。
水面上,少女仓惶地游着,抬眼见到一座精致气派的画舫,悄悄地上了木板。
还未寻找藏身的地方,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掐着她的脖子抵在窗格边,危险的眸子盯着她。
栀星惶恐地喘着气,浑身上下被湖水浸湿,精致秀气的脸上沾着杏瓣,增添了几分美感。
她瞧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一声暗青色的华服,俊逸的脸上透着危险的气息。
白锦绣死了,侯府也要将她处死,她趁乱逃了出来。
她为自己算了一卦,西南方向能获一线生机,于是她不停地跑,在湖边看到了这座气派的画舫,上面带着皇家的图腾。
起初还担心是烨王的船,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比碰到烨王好些。
一叶扁舟快速地游来,小舟上的两位男子穿着侯府侍卫的服饰。
划船的侍卫将船停到那灯火通明的画舫前,画舫中的侍卫持刀朝那两人大喊:“大胆!竟敢拦太子殿下的去路!”
侯府的侍卫低头抱拳行礼,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多有得罪,侯府逃出一个罪奴,方才跳入湖中便不见踪迹,想问问殿下是否看到了。”
栀星蓦地睁大了双眸,他竟是那个残暴的太子夜景年!
难道……她算错了么?
夜景年扬起薄唇,声音透着危险的嘲弄:“本宫身边是有个女人。”
栀星的脑袋忽然一阵轰鸣,水波晃荡,透过纱幔,她瞥见了正在朝画舫逼近的小舟。
夜景年正要将她丢过去,情急之下,栀星解开了腰带,将湿漉漉的衣裳褪下。
夜景年微微眯起凤眸,停下了动作。
栀星故意露出娇俏的声音,道:“哎呀,殿下,你温柔一点嘛~”
听到此话,摇船的侍卫停下了船桨。
夜景年薄唇勾起,放开掐着她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肢,道:“好啊,本宫温柔点。”
语落,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抱着她压在一旁的茶几上,如火如荼。
侍卫隔着纱幔看得不太真切,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两个侍卫脸色涨红,却更是后怕,赶忙跪了下来:“奴才该死,打扰了殿下的雅兴,奴才这就滚!”
语落,两个侍从慌忙地摇船离去。
待那波浪的声音逐渐远去后,栀星像是受惊的小鹿,体若筛糠,惊慌失措的脸上满是泪痕。
夜景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轻蔑,离开了她。
栀星慌忙穿好衣服,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夜景年牵起她的手,走到船沿,伸手往她的后背推了下去。
栀星惊呼一声,再次落入水中。
她挣扎着抓住了船沿,恐惧地看着夜景年,道:“殿下,我不是有意得罪你的,求你饶我一条小命……”
夜景年蹲了下来,抬手挑起她的下颔,声音透着肆意的冷笑:“本宫岂是你可利用的?”
栀星的双眸红红的,她在脑海中匆匆想着,道:“殿下,我是太清观阳莲师太的徒儿栀星,我知道你与烨王素来不合,我能帮你!”
闻言,夜景年微微眯起双眸,将她提溜出水面,扔在甲板上。
栀星捂着心脏大口喘着气,抬眼看了看夜景年,爬到他身前,抓着他的领口,道:“栀星一定对殿下忠心耿耿。”夜景年掐着她的脖子,露出危险的笑意:“若敢骗本宫,你知道下场?”
栀星眼神惶恐:“断然不会,栀星誓死效忠殿下。”
镇北侯府,后园。
盛云清躺在一座矮长的石头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春风拂来,几缕发丝飘扬着,出尘若谪仙一般。
“唉,清儿,爹爹觉得秋瑶还真是可怜啊,她还这样年轻,竟被白氏借了那么多年寿元……”
盛云清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道:“爹爹,她是我的堂妹,你的亲侄女儿,我自然会极力保住她,不愿再让盛家的人消亡下去了。”
语落,她又抬手翻了翻书。
得想办法帮盛秋瑶延寿才是。
正说着,橙衣的少女走了过来:“长姐,你在和谁说话?”
盛云清转头看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笑得温柔,道:“是瑶儿啊,我自言自语罢了。”
盛秋瑶静静地坐在石头上,低着头道:“长姐,方才丞相府的二公子来提亲了。”
盛云清坐了起来,道:“有人找你提亲啦?”
盛秋瑶点了点头,道:“方才你不在厅堂,爹爹说,让我亲自找你说一声。”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你若是喜欢,我会着手安排你的嫁妆,定然要你风风光光地做新娘。”
盛秋瑶露出淡淡的笑意,朝她点了一下头:“谢谢长姐。”
语落,她便起身想要离去,又微微蹙起了眉,坐了回来双手抓紧了膝盖上衣裙。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怎么了?你不满意这门亲事?”
盛秋瑶低着头,咬了咬唇道:“长姐,找夫婿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么?”
盛云清眨了眨眼睛:“那是自然啊。”
盛秋瑶将头埋得更低,道:“长姐……我没见过他。”
“什么?!”盛云清将书合上放到一边,道,“你没见过他,便想好要嫁给他了?”
“不瞒长姐,秋瑶一直都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决定,爹爹娘亲满意这门婚事,我就……”她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她,道,“我见长姐这样勇敢,好羡慕……”
盛云清抬手握住她略微冰凉的手,心头一揪。
折了寿元,身体自然会比旁人要差些,先前就听闻盛秋瑶体弱,三天两头地生着病。
“瑶儿,你若不喜欢这门亲事,就该拒了。”
盛秋瑶错愕了一下,声音弱弱的:“可以吗……”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嫁给皇室,还是自由很多的,但你若是喜欢哪个皇子王爷,我也会为你想办法的。”
盛秋瑶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之前和明首辅的长公子明玄初有过几次相见的缘分,在春日诗会的时候,我与他心有灵犀……”
(本章完)
第34章 真的要这么着急吗
第34章 真的要这么着急吗
盛云清睁大双眸,道:“首辅的大公子,与你家事般配,你若是喜欢,有什么好顾虑的?”
盛秋瑶神态有了一刻的迷茫,道:“我向来没有什么主见,都是听爹娘的主意,所以……”
盛云清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若喜欢,便说出来,叔父那么疼爱你,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盛秋瑶酌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入夜,侯府四处点上了灯。
盛云清在房内的摇椅上悠闲地躺着看书,房内的下人被遣散,独自享受着宁静的夜晚。
一声巨大的响动,房屋的大门被狠狠推开,夜瑾辰略微颤抖的手地扶着门框。
盛云清蹙起眉,放下了手里的书,道:“夜瑾辰,你吵到我看书了。”
夜瑾辰踉跄地走到她面前,一手狠狠抓着心脏的位置,脸色很不好。
他的手撑在书案上,烛火的映射下,额头上沁出汗珠,他低着头喘着气,道:“痛,心脏好痛。”
盛云清倏地站了起来,将书扔到一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扯开他的衣领,一张朱砂已经暗淡,破败的黄符掉落了出来。
扯开里衣,便看到他胸口缠绕着污到发紫的浊气。
“噗……”夜瑾辰瞳仁紧缩,喷出一口鲜血,便往她这边倒了过去。
盛云清心口一悬,费力撑住他的身子:“喂!醒醒!夜瑾辰你醒醒!”
她朝外扬声道:“苏兰!”
苏兰听到叫唤慌忙跑了进来,道:“仙女姐姐有何吩咐?”
盛云清快险些被他压垮,咬着牙道:“快帮我把他扶到榻上去!”
苏兰只看到了夜瑾辰的后背,见他领口凌乱敞开,脸颊一红,道:“仙女姐姐,真的要这么着急么?”
“十万火急!赶紧的!”
苏兰咽了咽口水,喃喃念了一句:“仙女姐姐霸气……”
她与盛云清合力将夜瑾辰扛到了床榻上,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盛云清一转头,人影都没了,还来不及纳闷,便立即抬手抚上他的脉搏,而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指尖有脉搏跳动,虽是微弱,聊胜于无。
她旋即默念咒语,对着他胸口上那污浊的煞气指着,使了力气才逼出了体外。
夜瑾辰猛然睁开眼,翻身往外喷出一口黑墨,脸色更是一寸一寸地惨白了下来,又闭上眼倒了下去。
盛云清看着地上的黑墨,转了转眸子,酌量了一番。
王府中的煞气不是散了么?又是谁给他喂下的符水?
她写了一道黄符再次走了过来,坐在床榻边上,看着他敞开的衣领,略微看呆。
小麦色的肌肤下,孔武有力的肌肉,线条流畅,是爆发的性张力。
秀色可餐啊……
她又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道:“呸呸呸,盛云清,你真不要脸!”
她将他的里衣穿好,符咒贴在了他的胸口,双手结印念了念咒语,而后轻轻将手放下,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谁在骂我的女儿?!”正在打盹的盛御庭听到声音,顿时惊醒,骂骂咧咧地道。
盛云清叹了一口气:“哎呀爹爹,没有你的事儿,不早了,快歇息去吧。”
屋外,裴玄焦急地赶了过来,看着紧闭的门,正要推门进去,却被苏兰挡在了门外。
她张着手臂,站在台阶上道:“干什么?不准进去!”
裴玄蹙起眉,道:“可是王爷他……”
苏兰往他的胸口狠狠推了一把,道:“我不会让你坏了仙女姐姐的好事的!”
裴玄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暗暗腹诽了一番,这丫头好大的力气!
他晃了晃脑袋,又蹙起眉,道:“好事?我家王爷这样……你说是好事?!”
苏兰转了转眸子,道:“明明是你家王爷自己要送上门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担着!”
“你!”裴玄气结,抬手指着她的鼻子,咬着牙道:“我们王爷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瞧!”
语落,他气呼呼地坐在了台阶上。
苏兰别过脸去哼了一声,王爷若是身体不行,可不是委屈了仙女姐姐嘛?
她还没提事后算账,若真让她的仙女姐姐不满意,看她不把裴玄暴揍一顿!
太子府,坐落在皇城之中奢华的府邸内,处处气派辉煌。
栀星的房间远离了富丽堂皇的地方,僻静得鲜少人走动,前院几盏灯火在外面亮着。
夜景年坐在一张华丽的宝椅上,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扶手,带着危险的笑意看着面前的女子。
栀星站在法阵前,中指缠绕着一根飘向远方的黑色丝线,不断地念着咒语。
突然,那细小的丝线断裂,栀星猛地缩紧了瞳孔,蹙眉吐出一口血,双腿乏力地倒在地上。
从远处走来一个侍卫,低声在夜景年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夜景年微微眯起双眸,不屑的轻哼从鼻腔溢出。
他抬手一挥,遣散了下人,起身缓缓走到栀星的身旁,朝她伸了手。
栀星看了一眼伸来的手,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番,才将手递了过去,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便恭敬地低着头退到一边。
夜景年睨了她一眼,道:“你的身份本宫已经查明了,帮着那侯府的假千金对付过盛云清,手下败将罢了。”
栀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的错愕,她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手,道:“请殿下放心,栀星还没有失败。”
她抬手抓着他的手乞求道:“从前白锦绣不值得栀星耗费这样多的力气,但殿下不同,栀星一定会拼尽所有,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夜景年轻轻扬起唇角,打量着她姣好的脸蛋,抬手轻轻抚上,道:“本宫的人手,倒也不差你一人,在后院做个侍妾,你看如何?”
栀星惶恐地低下头,道:“殿下,栀星一定会给你带来价值……”
语落,夜景年的手狠狠卡住她的下巴,疼得她沁出了泪。
他微微眯起双眸,道:“若夜瑾辰死不了,暖床便是你唯一的价值。”
栀星吓得大气不敢出,唇齿颤抖地道:“栀星不敢让殿下失望。”
(本章完)
第35章 你还委屈上了
第35章 你还委屈上了
天蒙蒙亮,盛云清守在床榻边上坐着,不断地点头打着盹。
听到窗外鸟鸣,她才打了个哈欠,见夜瑾辰气色好转,终于是放下心来。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推开了门。
在门外守了一夜的苏兰赶忙上前,端着一碗滋补的鸡汤递给她,嘘寒问暖地道:“仙女姐姐一定累了吧?”
盛云清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脖子,道:“是啊,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呢。”
说罢,她拿起那碗鸡汤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苏兰满脸心疼:“仙女姐姐辛苦了。”
喝完鸡汤,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瞥见了坐在石阶上抱着双膝低头啜泣的裴玄,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那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蜷缩在一块,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王爷……我的王爷……”
盛云清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纳闷地喃喃了一句:“大老爷们儿,跟有病似的。”
她走到他面前,蹙着眉道:“你家王爷还没死,哭什么哭?”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朝苏兰道:“给夜瑾辰也送一碗吧,他正是需要补的时候。”
语落,她便离去了。
“是。”苏兰回应往盛云清,便来到裴玄面前,揪起了他的耳朵,道:“怎么?仙女姐姐赏脸要你家王爷伺候,你还觉得委屈了?你以为我家姐姐什么人都看得上眼么?”
裴玄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哀嚎,道:“我的王爷,你好苦,好苦啊!”
夜瑾辰是被苏兰的推门声吵醒的,他缓缓睁开双眸,环视了一下四周,苏兰便来到了他的面前,把鸡汤端给了他,道:“烨王殿下,身子还虚么?需不需要我喂你?”
夜瑾辰蹙起眉,咬着牙撑起了身子,不悦地将鸡汤接了过来,冷冷地道:“不用。”
苏兰下巴微抬,扬着唇得意地道:“今后你可就是我们仙女姐姐的人了,一定要恪守自己的本分,不可在外面拈惹草,否则,我苏兰可不是吃素的!”
夜瑾辰放下碗,声音冷冽:“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裴玄哭着跑了进来,跪在夜瑾辰的身前,道:“王爷,属下无能,让您受委屈了……”
夜瑾辰被两人搞得心里毛毛的,握紧了拳,道:“什么委屈?”
裴玄的手颤抖地指着门外的方向,道:“盛大小姐她……她趁人之危……”
苏兰直截了当地道:“我们仙女姐姐临幸了你,你快感恩戴德吧。”
一句话,如雷轰顶,夜瑾辰当场石化。
屋内沉寂了片刻,彼此都是说不出的尴尬。
盛云清走进屋内,看着默不作声的三人,不解地挑起眉,见床榻上的人已经醒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醒啦?”
苏兰笑嘻嘻地看着盛云清,连忙拉着裴玄的袖子往外走:“仙女姐姐回来了,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盛大小姐,我们王爷的身体才刚见好啊!请——节——制!”裴玄依依不舍地看着夜瑾辰。
“嘭”的一声,大门已经被紧紧关上。
节制?节制什么?
“云清,你过来。”夜瑾辰低着头,声音沉沉的。
盛云清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对上他的眸子。
他看着她疲惫的神态,如同第一回见她一般陌生,道:“一晚上都没睡?”盛云清打了个哈欠,道:“基本是吧。”
夜瑾辰抿紧了薄唇,良久才道:“昨夜突发心疾赶来找你,你治好本王,本王心里感激,同样一直视你为珍宝,不反对你想靠近本王,但……”
他一脸匪夷所思又哀怨地看着她的眸子,一双好看凤眸透着红,道:“云清,你就如此急不可耐吗?”
盛云清眨了眨眸子,道:“我急不可耐什么了?”
夜瑾辰欲言又止,而后蹙眉别过头去,道:“我不想说。”
“我们仙女姐姐要临幸你是你的荣幸,摆出一副哀怨的样子给谁看?”在门外偷听的苏兰朝屋内喊道。
“咦,大小姐临幸谁啦?”
“屋外这个……不是烨王身边的侍卫裴玄么?”
苏兰嗓门之大,引来了周围打扫的丫鬟,在门外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我呸呸呸!”盛云清红着脸冲到门外,道,“苏兰你去死!这样污蔑我!”
苏兰无辜地眨着眼,道:“原来仙女姐姐不让说呀……”
恍然大悟的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盛云清抬起双手捂着自己红透的脸,道:“不让说什么?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夜瑾辰不就是晕过去了,在我房里睡了一晚么?我坐在床榻边上一整夜呢!”
听到这里,裴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呜呜……太好了,王爷没有失去清白……”
盛云清咬着牙,快步走到裴玄面前,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道:“再胡言乱语!”
她看着方才议论的人群,道:“你们啊,都不许再说了!若是有人传了出去,我要他去倒一个月的夜香!”
语落,众人尴尬地低头咳嗽着,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盛云清哼了一声,甩袖进了屋,气呼呼地坐在床榻边上。
夜瑾辰牵起她的手,低着头道:“其实……若是真的……我不介意……”
他只是不希望盛云清不顾及他的死活。
“闭嘴!”盛云清把手抽了回来,双手交叠,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咳……”夜瑾辰的咳声透着病态,“若非及时赶到你面前,怕是死路一条了吧。”
盛云清蹙眉转过身,抬手抚上他的脉搏,道:“是什么人要害你?”
上回要害夜瑾辰的人,早就死了才对呀。
夜瑾辰垂首,神色冷凝:“夜景年。”
闻言,盛云清的呼吸一滞,夜景年不就是太子么?
她咽了咽口水,道:“那么,孔毅许是太子的人?”
夜瑾辰颔首,道:“也是最近才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只是还不曾防备,又中了他的诡计。”
盛云清慌乱地转了转眸子,这样说来,烨王府内还藏有太子的眼线,夜瑾辰待在烨王府,随时都有致命的风险。
她送他的符咒能抵御多数邪祟,昨夜那符水咒术狠毒,不仅破了她的符咒,更是能在半个时辰内毙命。
(本章完)
第36章 慢慢地折磨他
第36章 慢慢地折磨他
她揉了揉眉心,道:“总之,命算是保住了,我说你平时能不能注意着点,别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克扣了银钱还是怎么的?这么多人叛变……”
还未说完,便听到身旁传来异常粗重的喘息声。
夜瑾辰瞳仁紧缩,额头暴起青筋,仿若下一瞬便要窒息一般。
盛云清扯开他的领口,发现胸口乌黑一片的煞气,比昨晚更严重了。
他身上的煞气根本没有除掉!
不如说,昨晚吐出那符水之后,原本压制住的符咒这才释放了出来。
她双手结印念着驱邪煞咒,手指定在他缠绕着煞气的地方,那黑雾触到她的手便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被驱散。
她匆匆写下一道符继而贴上,道:“姑且只能暂时压制住,这回附身的邪祟,竟比上回还要厉害得多,不容小觑……”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想起先前下人禀报说栀星跳湖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再是看到了太子的画舫,不敢多扰。
她转了转眸子,喃喃了一句:“不应该啊……”
抬手掐指细细算着,她愣了愣,栀星果然没死。
但纵使没有死,她曾是见过栀星的,便是真的投靠了太子,凭她的实力,应当是构不成威胁的才对……
她严肃地拧起眉,如今看来,栀星不是帮不了白锦绣,而是……不想帮么?
太子府。
栀星坐在梳妆台前,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四颗丹药,凝神看了良久。
“栀星,此药仅有五颗,是为师耗费数十年修为炼制而成,吃下一颗能增十年的功力,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服用。”
这是师父临了之前对她说的话。
只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师父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她将药丸收入瓶中盖上,收了回去,闭眼抱着自己的头,额间沁出汗珠,心总是惴惴不安。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缓缓握紧了拳头,道:“盛云清,我不会输给你的。”
入夜,镇北侯府。
盛云清的房内布满了法阵,夜瑾辰半褪着衣衫,盘坐在法阵,闭着眼静心打坐。
盛云清两指指着他,凝神道:“天罡正气,破煞除邪,急急如律令!”
随着不断的变换结印,夜瑾辰身上的煞气愈发狂躁不安。
她隔空写了一道符咒,随着一道掌风送去,手拿着紫金葫芦,将煞气引到葫芦里:“邪恶煞气,速速降来!”
那煞气终是脱离出了夜瑾辰的身体,抽离的一刹那,夜瑾辰只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不似白日里的无力了。
那煞气被盛云清的符咒束缚着,再是狂躁也不得不往她的方向移动,吸进了葫芦里。
她迅速盖上葫芦盖子,额头冒着颗颗豆大的汗珠,嘴唇发白,两眼一闭,虚脱地倒了下去。
夜瑾辰拦腰扶住她,将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抬起她的脸,担忧地道:“云清?云清?你醒醒!”
他将她横抱了起来,走进里屋放到床榻上,唤了许久都不曾有反应。
想起她刚才说,若是出了什么事,便给她服下一枚桌上的丹药。
他快步从桌上的瓷瓶里倒出一枚红色丹药,服起她的身子,送入她口中。
盛云清本是惨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了起来,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有了力气。
他抬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略微放心地松下了一口气。
太子府。“噗!”栀星从口中吐出鲜血,整个人的身体都虚脱了下来。
她软着腿险些摔倒地上,双手用力撑着桌面,咬着牙道:“竟然还是输给了你……”
正说着,眼前被送来一个白色的手帕。
她侧首一看,蓦地吓了一跳,竟是夜景年!
她心虚地低着头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殿下……我失败了……”
夜景年不明喜怒,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贴近了自己,而她那惶恐的神态尽收眼底。
他用手帕轻轻擦拭掉她唇角的血迹,扬起唇道:“怕什么?本宫早就查过盛云清不好对付,这回失败了,本宫不怪你。”
栀星低着头咽了咽口水,轻声道:“谢、谢殿下体恤……”
夜景年放开搂着她的手,负手而立道:“无妨,本宫定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他。”
镇北侯府。
盛云清一觉睡到了翌日的午后,有了夜瑾辰在身边,她恢复得倒是很快。
睁开双眸的时候,夜瑾辰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醒了?”夜瑾辰朝外扬声道,“来人,端药上来。”
“是。”
夜瑾辰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拿过药碗,细心地喂着她。
盛云清舒服地窝在他的怀中,道:“照顾了我一夜?”
夜瑾辰满脸都是疼惜,道:“一夜又如何?不及你照顾我。”
她嗅着充裕的紫气,精气反倒比从前更甚,不由得扬起了唇,他才是最好的补药。
“你陪着我,胜过这世间千千万万。”
夜瑾辰愣了一下,低着头继续给她喂着药,别扭地道:“这些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喜……”夜瑾辰蹙起眉,轻咳了一声,道,“没说不喜欢。”
盛云清眼底藏着戏谑的笑意,逗他最是有趣了。
午后的太阳不太热,侯府请来了戏台子唱戏。
盛云清看得高兴,自从小时候离开侯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过这样精彩的戏了。
“好!演得真好!”她笑着给台上的旦鼓着掌。
不一会儿,身旁的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盛云清忙磕着瓜子,目光不离戏台,只是将脸偏了过去。
盛秋瑶在她的耳畔道:“长姐,我与爹爹娘亲谈过首辅公子的事情,他们已经同意了。”
盛云清眼眸一亮,转头笑着道:“果真?”
盛秋瑶脸蛋带着羞怯的红晕,点了点头,道:“昨日爹爹与首辅大人谈过,两家都很满意,说是……择日完婚。”
盛云清牵起她的手,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总算觅得良人,我一定会为你好好操办,定制最好的嫁衣。”
(本章完)
第37章 还是不愿承认么
第37章 还是不愿承认么
盛云清瞥了一眼在盛秋瑶身侧的白氏,只见白氏眼神飘忽不定,见盛云清看着自己,又惶恐地别过头去。
白氏近些日子身子很是虚弱,看了好些个大夫都不见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知道盛云清手里抓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每每遇到盛云清,她总是焦虑得满头冒汗。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这些日子来她给盛秋瑶也安排了不少的补品,就是不要让白氏的身体影响到了她。
她咬了咬牙,这白氏,真是害人害己!
盛秋瑶的婚约定在了下个月,府里已经开始置办她的婚事。
盛云清每日忙着准备各种丰厚的嫁妆,侯府嫡女出嫁,自是要风风光光的。
正在房内算着账里屋内丝线绑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动。
她耳根一动,蹙眉倏地站了起来,扔下手中的算盘便匆匆往外赶去。
白氏忧心忡忡地坐在房内,从袖间拿出一小包药粉,打开倒在了水中,望得出神,她眼角划过一行泪。
“娘亲,嫁衣制出来了。”
听到声音,白氏旋即擦了擦眼泪,将杯子放了下去。
转头便看到了盛秋瑶提着裙摆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端着华贵的嫁衣。
白氏抬手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绣,神情透着欣慰,拉着盛秋瑶的手道:“快穿上,给娘亲看看。”
盛秋瑶点了点头,由丫鬟拿着嫁衣走到屏风后更衣去了。
一套火红的嫁衣着身,盛秋瑶在落地的铜镜面前转着圈,笑着道:“娘亲,好看么?”
白氏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眼眶微微地红了,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好看……好看……”
盛秋瑶姣好的脸蛋带着难得少见的欣喜,倾国倾城。
“瑶儿长大了……”白氏轻轻念着,望着她的模样带着不舍。
自己本就罪孽深重,不该活到现在,为了与白锦绣达成交易,害苦了她的两个孩子。
如今还能存有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借了谁的命。
现下盛秋瑶觅得良人,盛奕的腿好了,盛悦盈也治好了头疾,她是该去了。
想着,她闭上了眼,将掺了药粉的水一饮而尽,眼角又溢出些许泪。
盛云清冲了进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子看了看,却已经见了底。
她丢下杯子,抬手在白氏的后背上点了几个穴位,白氏蓦地将药水吐了出来。
“咳……”白氏呛咳了一声,抬手擦着嘴角的水渍,不明所以地瞪着盛云清,道,“你干什么?”
盛秋瑶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疑惑得挑着眉,道:“长姐,怎么了?”
还未往前走几步,她便蹙起了眉,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好疼……肚子好疼……”
白氏担忧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扶住了她,道:“瑶儿?”
盛秋瑶眼前一黑,疼得晕了过去,倒在她的怀中。“瑶儿!!”白氏吓得脸色煞白,哭喊着朝丫鬟道,“快叫大夫!叫大夫啊!”
“是。”
“不必了。”盛云清抬手制止,与白氏一同将昏厥的盛秋瑶搬上床榻。
她抬手搭上盛秋瑶的手腕脉搏,凝重地蹙起了眉。
而后,她抬手指着她的腹部,缓缓往上移动,直达喉间,盛秋瑶难受地蹙起了眉,从嘴里喷出一团黑红色的液体。
白氏的心口一悬,红着眼眶道:“怎么了?我的瑶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将要做新娘子的人,怎么会这副模样?我可怜的孩子……”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拿出一枚丹药给她服了下去,用手帕擦拭着她嘴角的污渍,道:“七星陀罗极难寻觅,服下之后的七七四十九日内便会不治身亡,你可真狠。”
闻言,白氏的心漏跳了一拍,蹙着眉道:“我服了七星陀罗,和瑶儿又有什么关系?”
盛云清冷哼了一声,道:“白锦绣死了,你为何没死,你没有一点怀疑么?”
白氏咽了咽口水,瞬间冷汗直冒,她凑到盛云清的跟前蹲下,抬手拉着她的手臂,恳求的语气道:“云清,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告诉叔母好不好?”
“以防你再做傻事,我也我不得不告诉你了。”盛云清叹了一口气,握紧了盛秋瑶的手,道,“你从未察觉过秋瑶多病体弱么?”
“是……是瑶儿幼年生过一场大病,之后怎么也补不好了。”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你还是不愿承认么?”
白氏的眼神逐渐惶恐,摇着头道:“不可能……”
“白锦绣骗了你!与你共生,借你寿元的人,是秋瑶!”
“不可能!”白氏狠戾地瞪着她,眸子逐渐红了起来,“你说谎!瑶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借了她的命!”
她颤抖地手轻轻抚上盛秋瑶的脸蛋,床榻上的姣好的少女不久前才刚刚及笄,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却在顷刻之间变得如易碎的瓷娃娃般脆弱,脸呼吸都是这样微弱。
“即便是如此,那七星陀罗也要四十九日才会发作的呀,怎么会顷刻之间就……”白氏不甘心地问道。
“白锦绣给的符咒狠毒,你的精气一旦衰弱,便要从秋瑶身上加倍讨还补偿于你,你吃了一倍的毒,她便是受了两遍的罪。”
盛云清抚着她的脉搏,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幸好你喝下去的不多,否则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竟有此事……”白氏呆呆地愣了很久,而后崩溃地哭喊着,“我的瑶儿!我的瑶儿!都是为娘害了你啊!”
她双腿瘫软地倒在地上,哭得快要晕了过去。
盛云清蹙眉,抬手拉住她的手臂,道:“秋瑶如今只有一息尚存,你再这般伤心欲绝,是要耗尽她所有的体力才肯罢休吗?!”
闻言,白氏这才缓缓收住了崩溃的哭声,闭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咽下的口水也平复不了喉间的苦涩。
盛云清抬手拨开盛秋瑶额前的碎发,道:“放心,我会保秋瑶平安的。”
白氏缓缓捏紧了拳,咬着牙便往屋外跑了出去。
(本章完)
第38章 白锦绣回来了
第38章 白锦绣回来了
天空布满阴霾,隐约传来了雷声。
白氏只身一人跑到了后山,树枝划破了她华贵的衣衫,头上的流苏步摇也七零八落地挂着,好不狼狈。
跑了许久,她终于见到了那座坟。
那凸起的坟包不曾好好修缮,墓碑也十分简陋,只用一块木板写着:白锦绣之墓,碑前也没有零星半点的贡品。
她咬着牙,一脚踹倒了白锦绣的墓碑,哭喊着道:“白锦绣!你好毒的心!”
“轰隆隆……”雷声阵阵,暴雨倾泻而至,浇在她白氏的身上。
白氏怒吼着道:“我白灵环拼死都要保住的女人,竟然还苦了我三个孩子!”
若非白锦绣在她生命垂危之际时说,已经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寿元借给了她,她又何以对她这般袒护偏爱!
“我活在这世上,只是希望每天能够多看他们一眼……”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哭喊得那样无助。
她活着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时刻,都是自己的女儿耗费两倍的寿命换来的!
“造孽啊!”她仰天哭喊道,“老天爷!一切的错都在我!放过我无辜的孩子吧!白锦绣!我真想将你剥皮拆骨!我要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瞪着发红得可怕的眼,冲到白锦绣的坟包前,伸手想要将坟墓掘开,狠狠羞辱一顿白锦绣。
她不停地挖,掺杂着雨水的泥土沾满她的手,直到挖得十指流血,也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她晃了晃脑袋面前的景象多了几道重影。
她狠狠握着拳,没有让自己倒在地上。
不行,她再是悲愤也要照顾好身子,如今她的身子,可再不是她自己一人的了……
入夜后,盛秋瑶依旧昏迷不醒。
白氏拿着浸湿了温水的帕子为她擦着脸,坐在床榻边上彻夜照顾着她。
一阵阴风吹过,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盛秋瑶睁开双眸,眸底闪过一丝阴鸷。
她猛然起了身,白氏被突然坐起的她吓了一跳,抚了抚自己的心脏,而后露着笑意,关切地道:“瑶儿,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还有哪里难受?”
盛秋瑶双眼空洞,呆呆地看着白氏,没有说话。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白氏转身去点了灯,再次转过头来时,被她那阴沉诡异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她咽了咽口水,走到盛秋瑶身边坐下,道:“瑶儿,脸色还是这么差,赶明儿我让下人炖些滋补的汤药,好好养着。”
“我死得好惨。”盛秋瑶木木地道。
“瞎说什么呢?呸,不吉利。”白氏蹙眉道。
“你为什么不救我?”盛秋瑶的目光逐渐聚焦看着她,唤道,“叔母。”
白氏的瞳孔倏地紧缩,还未反应过来,“盛秋瑶”的双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白锦绣?!白锦绣的冤魂竟附身在了盛秋瑶的身上!
难道是她去白锦绣坟前的时候被她带回来的吗?
白氏惊惶无比,伸手就要反抗,伸手也掐住了她的脖颈。
她艰难地睁眼看着她,却见她正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艰难地道:“娘……亲……”
瑶儿?白氏的心顿时软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掐着她的力道,却给了她更大的力气掐着自己。
感受到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白氏眼角流下一滴泪,她看着盛秋瑶的嘴角溢出了鲜血,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白氏若是濒死,盛秋瑶定也是活不了的,白锦绣透着诡谲的笑意,道:“死吧,都去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一道黄符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了盛秋瑶的额头。
白锦绣惊惶地发出凄厉惨叫,逃离了盛秋瑶的身躯,阴白色的魂魄在屋内四处乱窜着。
白氏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到白锦绣的鬼魂,她只看到了盛秋瑶虚弱地瘫倒了下来,已经没有了危险。
盛云清凝神蹙眉,双手快速结印,道:“天地清明,万物安宁,厉鬼白锦绣,速速安歇!”
她手中捻起一缕白色的丝线牵制住了她,指尖迸射一道指风往白雾的方向击去。
“盛云清!你又坏我好事!”白锦绣的声音充满着强大的怨气,低沉而诡异,终归不再是凡人的嗓音。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你只要一天留在这人世间,我便一点不会让你如愿!”
语落,她闭上双眸,念了几道咒语,从坚硬的地面上漾出几道波纹,两个神态冷淡,穿着地府服饰的鬼兵出现。
盛云清朝两鬼兵道:“这儿有只孤魂野鬼,死了好些日子了,但也不曾被地府抓去,我替你们抓到了,快收了去吧。”
两个鬼兵点了点头,伸手便将那团雾气擒了过来,在擒制住的一瞬间,白锦绣化作人形,原先精致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眼底乌黑的淤青也蔓延了一大片。
便是魂魄,她的双腿依旧是扭曲到变形,脸上还是那难看的伤疤印记。
她惊惶地看着两个擒制住自己的鬼兵,慌张地道:“放开我!放开我!”
一鬼兵朝盛云清道:“小的这就带她下地狱。”
“不要!不!”白锦绣的脸色惨白得可怕,“我不要下地狱!”
“这可由不得你不要!”鬼兵怒喝了一声,便压着她消失在空气中。
盛云清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手。
“瑶儿……瑶儿你醒醒……”白氏抓着盛秋瑶的手不算地呜咽啜泣着,“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你啊……”
盛云清快步走到床榻边,抬起她的手腕抚上脉搏,果然比白日时更虚弱了。
她看着盛秋瑶昏迷的模样,眼底透着疼惜。
盛秋瑶这样乖巧的女孩,竟被白锦绣陷害得这样命悬一线,白锦绣真是作孽多端!
相信地府中的她没少收委屈。
她看着哭哭啼啼的白氏,道:“叔母,有件事情,我斗胆一问。”
白氏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低着头道:“你想问什么?”
“你身上背负着的孽债,是从何而来呢?”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是否与当年的侯府有牵扯呢?”
闻言,白氏的脸色日渐惨白,低着头没有说话。
(本章完)
第39章 始作俑者
第39章 始作俑者
见到白氏的反应,盛云清拧起了眉,难不成她的猜想是对的?
白氏抓紧了裙摆的布料,道:“当年侯爷镇守边关,我和瑶儿盈儿同在京城住着,当时我还怀着奕儿,根本没有时间来侯府,侯府那年发生的事情,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盛云清神色冷然,道:“是么?”她转头看着白氏,意味深长地道,“叔父要是知道她娶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白氏抓着她的手,道:“我本就要一死了之,只是盈儿和奕儿还小,断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有这样一位母亲啊。”
床榻上的盛秋瑶逐渐苏醒过来,轻轻蹙起了眉,睁开了眸子,便见到白氏发红的眼眶,看着盛云清的模样很是可怜。
她闭上了眸子,只是细细地听着。
一死了之?母亲为何要死?
盛云清蹙眉甩开白氏的手,道:“我对弟弟妹妹自然是疼爱的,但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他们吗?”
白氏愣了一下,闭上双眼,泪水不断地滑落,她颤抖着道:“是,我一人苟且偷生便罢了,竟还要连累瑶儿替我折寿……我真想……真想……”
盛云清冷哼一声,道:“如今你的命可由不得你做主,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别拖垮了秋瑶,你记着,你生她生,你死她灭,还有,秋瑶体弱,你们在一起,她的精气会被你所吞噬,理她远些,她能少受些罪。”
白氏惶恐地点了点头:“好,我离瑶儿远远的!远远的!”
语落,她抹着泪便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秋瑶紧紧咬着牙,始终也没有再睁开眼。
雨夜,瓢泼大雨倾泻而至,只有凄厉的闪电时而照亮着京城的砖瓦。
白氏穿着蓑衣斗笠,历尽艰难,跑到一座荒凉的道观前,焦急地抬手敲了敲门。
只是还未等人打开,门便有松动的迹象,微微地往里开了。
这样晚了,竟没锁门?
白氏蹙着眉,推门走了进去,四下张望着,唤道:“道长?道长何在?”
门后藏着的黑衣人突然冲到她的身后,抬手用沾了药水的布狠狠捂住她的口鼻。
“唔!”白氏惊恐地挣扎了一下,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雨后的清晨透着清爽的气息,雨水沿着屋檐缓缓滴落,指头上的鸟儿叫声宛转悠扬,空气也是格外的清新。
侯府厅堂,盛御坤焦急地走来走去。
“老爷,老爷。”一家丁跑了过来。
盛御坤挑起眉,道:“夫人找着了?”
家丁摇了摇头,道:“是烨王,烨王殿下来了。”
盛御坤愣了一下,慌忙朝身旁丫鬟道:“快!快去备茶!”
“是。”
夜瑾辰一身墨黑色金丝蟒袍,意气风发的身型走路带风,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盛御坤咽了咽口水,连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道:“王爷大驾光临,怎么不差人通报一声?老臣好吩咐下去准备一番,是来找清儿的么?”
夜瑾辰坐在了宝椅上,道:“嗯,让她过来吧,本王有要事要谈,她得在场。”
“是。”盛御坤吩咐了下去,内心却是无比纳闷。什么事情这样生气?这是小两口闹矛盾了?难道事关婚约?
待盛云清走来的时候,却被盛御坤一把拉道角落,蹙着眉小声道:“清儿,你惹王爷生气了?”
盛云清不明所以地挑着眉,道:“没有啊。”
盛御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叔父瞧王爷脸色不好,你说话当心着点。”
盛云清抬手拍了拍盛御坤的肩膀,笑着道:“没事儿。”
盛御坤还想说什么,盛云清已经绕过她走了过去,坐在夜瑾辰的身侧,道:“怎么了?”
夜瑾辰侧首看着她,神态凝重:“八年前侯府灭门惨案,始作俑者我找到了。”
闻言盛云清呼吸一滞,脸色再没了方才的惬意,眼眶微微一红,道:“果真?”
盛御坤满脸震惊,道:“王爷?杀害哥哥一家的人真的找到了?”
夜瑾辰抬手做了个手势,便有几人扛着两个黑色布袋扔在了地上。
侍卫将布袋揭开,一人是满脸狼狈的白氏,一人则是留着灰白胡子的道士。
那道士是附近白卿观的华月道长,五十多的年纪,脸上身上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受过了不少拷打。
白氏身上倒是干净,只有头上的簪子和发髻散落凌乱罢了。
两人的全身被麻绳捆着不能动弹,嘴也被塞上了布条。
“白氏?”盛御坤蹙着眉看着地上的白氏,道,“一晚上的,你到哪里去了?我派人找了你好些时辰。”
夜瑾辰睨了一眼白氏,道:“给盛夫人松绑吧。”
“是。”侍卫领命,松开了白氏的绳子,连同那老道士嘴里的布条也扯了下来。
盛云清低头静静地看着白氏,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咬了咬唇瓣,道:“夜瑾辰,你方才说什么?”
夜瑾辰面无表情,看着白氏道:“让他们自己说好了。”
“不是贫道!不是贫道啊!”华月道长脸色惶恐,哭着道,“都是盛夫人要贫道这么做的!”
白氏抬手抓住华月道长的领子,红着眼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夜瑾辰身旁的裴玄哼了一声,道:“你若没有见过他,为何跑去他的道观?”
白氏紧张地喘着大气,昨夜她被盛云清怀疑,她本想跑到白卿观找昔日的道长守好秘密,怎料一进门就受到了埋伏……
她咬着牙道:“秋瑶昨日吐血晕厥,我去道观给她求个平安符有什么错?!”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利用你的女儿为借口,替你脱罪?”
白氏咬着的牙有些颤抖,她心虚地别过头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明是是这个老道士无端端地污蔑我!”
身旁的侍卫的佩剑抵在华月道长的脖颈处,盛御坤的脸色黑了下来,道:“说!你知道些什么,又干了些什么,如实说来!”
白氏慌忙拉住盛御坤的手跪了下来,哭着道:“老爷!这个道士满口胡话,你不能听他胡乱污蔑妾身啊!”
(本章完)
第40章 毁了她的所有
第40章 毁了她的所有
盛御坤甩开她的手,道:“他有没有胡说,老夫自有判断!”
华月道长摇着头道:“不敢胡说!贫道不敢胡说!”
“八年前,就是盛夫人找到了贫道,给了贫道全部身家,又给了当年镇北侯盛御庭的生辰八字,还有盛夫人、老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二少爷……要贫道将镇北侯府灭门,杀光所有盛家的人……”
闻言,盛云清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老道士泄愤!
她红着眼道:“继续说,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华月道长抬眼看了一下说话的人,心猛地一坠,惊恐地道:“你!你是盛家的大小姐?!”
她不是已经死在了八年前么?
他又看了看她头上的青蓝色玉簪,吓得腿都软了,那不是死了的盛御庭么……
他也是有些道行的人,盛御庭的灵魂就附着在玉簪的上面,只是体力虚弱,人形也没有幻化而成。
“便是你,害得我们盛家灭门?!”盛御庭盛怒的声音响起。
华月道长哭着道:“不是贫道啊!真的不是贫道!”
盛云清狠狠拍了一下桌面,道:“明明都承认了,还说不是你?!”
“起初贫道是不敢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是这个妇人不断要挟,险些要了贫道的小命,贫道才不得不……”华月道长看向白氏。
白氏哭着摇头:“妾身冤枉!这老道士污蔑我!”
“白灵环,贫道不过是小小道士,何以要替你承受这样大的罪孽!”
“若不是你抓了贫道在外与寡妇私通的女儿,以她得性命胁迫于贫道,贫道断然不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转头朝盛御坤道:“侯爷明鉴啊!贫道也是受人胁迫,逼不得已啊!”
“贫道布下阵法,召唤最强大的怨灵来到侯府,但用的是白氏的血起誓,所有恶果罪孽,都由白氏承担,我不过是替人办事……”
“本王派人找了当年盛家逃出的下人,可惜全都被灭口了。”夜瑾辰开口道。
华月道长摇着头道:“这不是贫道做的,自帮了盛夫人那一回后,贫道一直多行善举洗刷罪孽,再也不敢做那样可怕的事情。”
“是白锦绣。”盛云清淡淡开了口,“当年侯府的下人都知晓她的身份,是她灭了这口。”
华月道长抬眼看着盛御坤道:“侯爷若是不信,那日盛夫人亲手写下的生辰八字,我还留着呢。”
语落,一侍卫从袖间拿出几张纸给了盛御坤,盛御坤看着上面熟悉的盛御庭的生辰八字,正是白氏的笔记无误。
盛御坤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白氏,道:“白氏,你……你果真做了这样的事情?!哥哥的死,是你干的?!”
白氏的脸逐渐红了起来,羞愤地埋着头,咬着牙道:“贱人,留着那样的证据,便是想着有朝一日害死我么?我当初怎么不一刀将你捅死,把你的口也灭了!”
华月道长瑟缩了一下,喘着气道:“心有不安,自是想与你撇清关系了!留着你写的证据,老天爷才能明了我是受胁迫的!呵呵,不怪我,老天爷,你不能怪我啊!”
“啪!”盛御坤抬手狠狠扇了白氏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白氏的嘴角溢出鲜血,眼泪随之掉了下来。
“白灵环,你!”盛御坤恨得咬牙切齿。
盛云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冲到白氏的面前,狠狠揪住了她的衣领,满眼都是泪,双眸狠戾地瞪着她,道:“竟真的是你,你害死了爹爹,害死了娘亲!”
“那天我离开侯府之前,娘亲说正在绣荷包给我!我的孪生弟弟妹妹等着我回去找我玩捉迷藏!他们只有三岁……三岁!”
“你知不知道,我的娘亲肚里还有一个快要出世的孩子!我娘亲说,在过几日……就几日,那孩子就要降世陪我玩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毁了我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你明明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我的所有!”
“我知道!”白氏朝她吼了一句。
四下突然安静了片刻,盛云清蹙起眉,不解地看着她:“你知道?”
白氏苦笑一声,道:“我可太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家。”
她咬着牙看着盛云清,道:“老爷在北疆也立下丰功伟绩,却始终不如盛御庭,盛御庭不死,老爷如何能当上镇北侯?”
“啪!”盛云清不由分说地给了白氏一巴掌,呆呆地愣在原地,浑身都在发抖。
白氏冷笑着道:“你的弟弟们若是不死,老爷便是世袭了盛御庭的爵位,等你弟弟成年之后,还是会将爵位拱手相让!那我的奕儿,我的奕儿怎么办?!”
“啪!”盛云清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险些就要喘不过来气。
夜瑾辰快步走到她身后用力抱住了她。
盛云清哭得伤心欲绝,她好恨,她恨毒了这个恶女人!
“混账!你竟敢做出这样的蠢事!”盛御坤的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夺过侍卫手中的剑便要刺向白氏。
“侯爷不可!”华月道长惊叫了一声,恐慌地道,“老爷切莫再伤及无辜啊!”
“她无辜?!”盛御坤咬着牙瞪着华月道长,道,“待我杀了她这个毒妇,再来解决你!”
华月道长摇着头道:“瞒了这么些年,贫道心有不安,一了百了也算解脱,只是贫道所言的无辜之人并非盛夫人。”
盛御坤不解地蹙起眉,道:“那是谁?!”
华月道长咽了咽口水,道:“盛夫人当年不惜折寿也要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按理说早该遭受天谴,多年前就死于横祸了。”
“可盛夫人至今安然无恙,据贫道观测盛夫人面相来看,盛夫人是与人绑了借命共生符咒,若盛夫人一死,那无辜之人也活不成了啊!侯爷三思!三思啊!”
“是谁?!”盛御坤瞪着白氏,道,“你好毒的心肠,如今又是借了谁的命?!”
(本章完)
第41章 不让你为难
第41章 不让你为难
白氏紧张地喘着气,不断地溢出泪水,神色透着悔恨不已,她朝盛云清跪了下来,抬手抓着她的袖子,道:“求求你,我求求你,把那共生借命咒解除了,求求你!”
盛云清甩开她的手,哭喊着道:“你以为我不想解吗?!”
“我求求你……求求……”忽然,白氏瞳仁紧缩,摸着自己的脖子,脸红得可怕,像是窒息一般倒在了地上。
众人愣了一下后,盛云清猛然止住了哭声,睁大了双眸,道:“不好!秋瑶!秋瑶有危险!”
“瑶儿?”盛御坤心口一悬,顾不得教训白氏,飞一般地往盛秋瑶的房内跑了过去。
众人赶到房前的时候,丫鬟们被遣散了出来,忙着整理前院,房门紧闭。
见盛御坤等人过来,丫鬟们行了一礼,道:“侯爷,小姐说身体不适想要静一静。”
盛御坤快步跑到房门前猛地踹开。
桌上的嫁衣叠得整齐,上面放着一封写好的遗书。
三尺白绫挂在房梁上,盛秋瑶早已踢掉了凳子,悬挂在空中。
“瑶儿!”盛玉坤惊呼了一声,慌忙冲了过去,拖住她的身子放了下来,抱在怀中。
盛秋瑶的脸上还余留着些许泪,却已经冰冷,身体也凉得可怕。
盛玉坤拍着她的脸,哭着道,“不要吓爹爹……瑶儿你醒醒啊!”
他的手指颤抖地放在她的鼻下,竟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的瑶儿!我的瑶儿啊!”盛玉坤从来没有一刻哭得这样伤心,明明将要出嫁的好姑娘,怎么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盛云清的眼角还沾着泪,她快步跑到盛秋瑶的面前,见盛秋瑶的一缕魂魄将要抽离出身体,咽了咽口水,道:“她还没有死。”
说罢,她慌忙从袖间拿出一个丹药给她服下,嘴里念着咒语,之间凝结了天地的灵气汇入她的体内。
“咳……”盛秋瑶蹙眉轻咳了一声,终于有了气息,脸色也不像方才一般难看。
盛玉坤将她抱到床榻上,盛云清则是拿起她的遗书细细看着。
上面交代了自己与首辅公子退婚的事情,以及希望白氏死后,盛玉坤能够将她好好安葬,就葬在自己的坟旁。
她的泪水溢出,模糊了视线,吸了吸鼻子,道:“秋瑶,你怎么可以……”
“来人!把那些愚笨的丫鬟全都拖出去乱棍打死!”盛玉坤怒吼道。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丫鬟们哭着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
“不要……”床榻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盛玉坤耳根一动,抓着盛秋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道:“瑶儿?瑶儿醒了?”
盛秋瑶艰难地启唇道:“是我要她们在门外待着的,不关她们的事……不要……不要处置她们……”
盛御坤点了点头,道:“好好好,爹爹什么都答应你,只是……只是你什么要这么傻?你吓坏爹爹了……”
盛秋瑶缓缓睁开双眸,气息微弱,道:“爹爹,对不起,我不想……不想让长姐为难。”
盛云清走到盛秋瑶的面前,责骂道:“说什么为不为难?我不准你死!”
“你不该救我的。”盛秋瑶苦笑一声,流下一行泪,道,“长姐,我母亲放下滔天罪孽,终是对不起你们,是我们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抢占了你们的位置,咳……”她虚弱地闭上了眼,道:“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你不再为难,对你以及你死去的家人造成一些弥补,慰籍伯父伯母的在天之灵,那就让我和我母亲一起,为过去放下的罪行承担过错吧。”
“我呸!”盛云清咬着牙道,“我不愿意你死,你伯父也不会愿意的!”
“瑶儿?瑶儿!”
屋外传来白氏惊呼的声音。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见到盛秋瑶虚弱的模样,原本白皙的颈部勒出一条可怕的红痕。
她泣不成声地倒在地上哭着,心是那样的痛。
盛玉坤抬手揪住白氏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道:“虎毒不食子,你竟然敢借你女儿的命?畜生不如,畜生不如!”
盛云清拉住盛玉坤的胳膊,道:“叔父,你伤了她,秋瑶也不会好受的,如今秋瑶气息尚弱,让她好好休息吧。”
闻言,盛玉坤抬起的手掌发着抖,另一手将她的衣领松开,怔怔地待在原地。
白氏转头跪在了盛云清的面前,道:“云清,叔母知道你很有本事,所有的错都在叔母一人,你不要连累到瑶儿……”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想要连累她的,只有你。”
“是白锦绣那个贱女人骗了我!”
“你也不必骂她。”盛云清看着她的脸满是嫌恶,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两个简直旗鼓相当,哦不,是你更胜一筹才对。”
盛玉坤看着盛云清道:“清儿,叔父求你,救救妹妹吧。”
盛云清捏紧了拳头,道:“我何尝不想……”
“站住!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不可擅闯!”外面出现了侍卫的叫喊声。
“别拦着我!我是来救你们家小姐的!”一个少年在外高喊道。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盛云清眨了眨眸子,转过头去:“师兄?”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性命攸关哪!”
盛云清跑到房门口,只见一身青绿色长衫的少年被两个侍卫拿刀拦了下来,她又惊又喜,道:“师兄?真的是你?”
“小师妹!”少年抬眼见到她便笑了,道,“师父算到你有麻烦,特意要我下山来帮你。”
盛云清点了点头,支开了侍卫,拉着他的衣袖将他带了进去。
少年快步走到盛秋瑶的面前坐下观察着。
“这……”盛御坤微微一愣,指着他不明所以。
“叔父放心,这是我的师兄陆常轩,同为云升道长的徒弟。”
闻言,盛御坤点了点头,朝少年恳求道:“常轩道士,你能救我的女儿么?”
陆常轩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蹙着眉道:“不好,她的寿元不出几日就要被白灵环借完了,届时便是不处置白灵环,她也活不了了。”
(本章完)
第42章 好好活下去
第42章 好好活下去
盛御坤眼角含泪,昔日里威风凛凛的侯爷从未如此卑微:“常轩道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啊!”
陆常轩朝盛御坤道:“大致情况,师父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在赶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抬手指了指倒在地上啜泣的白灵环,眼神充满了厌恶与憎恨,咬着牙道:“带上她,跟我来!”
盛御坤挥了挥手,让家丁把哭得失去意识发着呆的白灵环架起,跟随着陆常轩等人出了门。
在后院中,他站在一棵树面前抬眼看着,一行人也跟在他的身后。
他伸手摸了摸树,又摇了摇头,跑到另一棵树跟前,接连几次下来,众人也在他身后被折腾得直喘气。
他最终选在了一棵高大的杨柳面前停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御坤疑惑地道:“常轩道士,这是何意?”
陆常轩抬手指着白灵环,似又觉得晦气,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她,便将手放了下去,道:“那白灵环本就体弱,匀了盛秋瑶的寿命后,两人也只能勉强活个八九年,盛秋瑶共生符咒不可解除,只能让白灵环换命了。”
“换命?”盛御坤蹙起眉,道,“要换谁的命?”
陆常轩拍了拍面前的杨柳,道:“它的。”
语落,一众人不由得震惊地睁大了眼。
“这、这能行吗?”盛御坤难以置信地道。
盛云清轻声道:“我相信师兄。”
“事不宜迟,快去取白灵环的生辰八字来!”
语落,下人便忙不迭地去准备好,送到陆常轩的面前。
陆常轩用匕首割开了白灵环的手腕,用手指着她手腕处流出的血,隔空缓缓流动着,直到引到杨柳树上,灌溉到了整根树干。
他将白氏的生辰八字贴在树上,闭眼念着咒语,那道纸缓缓消失不见。
良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这杨柳树填了她的命格,应该能瞒过天,这树健康,再活个七八十年不是问题,如此,盛秋瑶的命算是保住了。”
闻言,被抽了血,脸色惨白虚弱的白氏露出释然的笑意,道:“太好了……”
盛云清闭眼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白氏,道:“是啊,太好了。”
盛御坤拿起剑朝白氏快步走去,道:“你这个毒妇!”
“慢着。”夜瑾辰修长的手指点在了将要刺向白氏的剑上,掺杂了些内力,让他不能动弹。
盛御坤不解地蹙起眉,道:“王爷为何阻止臣?”
夜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盛侯与白氏育有三个儿女,饶是白氏犯下这滔天大错,你要同你的后代而言,父亲亲手杀了母亲么?”
盛御坤愣了一下,神态纠结。
若他们三人心存芥蒂,难保今后不会与盛云清反目成仇。
夜瑾辰抬手朝随行侍卫招了招手。
两个侍卫凑上前来,他冷然地看着白氏,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语落,两个侍卫架起白氏便往角落快步走去。“哈哈哈哈……瑶儿不会死,不会死了……”白氏的神态几近疯癫,扬长而去的笑声又逐渐变成了凄厉的哀嚎。
夜瑾辰看着盛御坤道:“你不便下手,让本王来。”
盛御坤朝夜瑾辰行了一礼,道:“臣多谢王爷大恩。”
他也不忘朝陆常轩行了一礼,道:“多谢常轩道士救我爱女。”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那毒妇这样伤害我们最疼爱的师妹,还要连累无辜,简直可恨,我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夜瑾辰看着陆常轩的背影,微微眯起了凤眸,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
远处,那声音变得惨烈凄婉,却没有一句是求饶的。
声音越来越小,再是没有了声响,两个侍卫回来复命,道:“王爷,白氏死了。”
夜瑾辰颔首,侧首看着盛云清,道:“她的尸体,如何处置?”
盛云清擦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天,道:“秋瑶说要安置好她母亲,就给她一个碑吧,拖下去埋了,埋在我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
盛御坤点了点头,命人着手操办。
入夜,祠堂里寂静无声。
盛云清蜷缩着身子靠在桌脚,下午她在祠堂里,对着爹娘和弟弟妹妹的牌位哭得撕心裂肺,如今已经疲累地睡了一觉了。
醒来的时候,丫鬟已经偷偷点上了灯笼,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条轻柔舒服的被子,身旁摆着几个她平日里爱吃的糕点。
她说要一人在祠堂里面呆一会儿,没有人过来打扰她,但盛御坤一直在偷偷关心着她。
盛御坤对他们一家有愧意,总想着尽力弥补她,让她感受着家的温暖。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盛奕迈着小小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蹲到盛云清的面前,将手里香喷喷的饭菜端给了她,道:“大姐姐,吃点饭吧。”
盛云清接过碗筷,低着头吃了几口饭,轻声道:“谢谢。”
盛奕坐在她的身旁,道:“娘亲今天不能唱歌哄我睡觉了。”
盛云清扒饭的手一顿,咽下嘴里的饭菜,强颜欢笑地道:“你的娘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奕儿长大了,会回来的。”
盛奕低着头道:“我的娘亲害死了大姐姐的一家,她再也回不来了。”
盛云清微微蹙起了眉,道:“你都知道了?”
盛奕点了点头,道:“我在厅堂的角落里看到了。”他抬手擦了擦盛云清眼角快要溢出的泪,道,“真对不起,我的娘亲让大姐姐伤心了。”
盛云清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那么小的孩子,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奕儿……”
盛奕低下了头,道:“对不起,我了抢了盛萧堂哥的位置,大姐姐,奕儿不是故意的,奕儿想还给堂哥,该怎么办才好?”
“你说什么呢?”盛云清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傻孩子,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替堂哥堂姐们好好活下去,替他们好好感受这世间的美好。”
闻言,盛奕点了点头,道:“盛奕知道了。”
(本章完)
第43章 成事不足
第43章 成事不足
盛奕陪着她吃了一顿饭,便迈着小小的步子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盛云清靠在桌前,抬眼一看,窗格上透着的月光柔和,犹如母亲那温柔的目光怜爱地望着她。
“奕儿这孩子真不错,未来由他世袭你叔父的爵位,侯府定会发扬光大的。
盛云清露出温柔的笑意,道:“说得不错,爹爹。”
白国公府。
屋内幽暗一片,只有月光从窗格中映射下来些许光芒,落在男人苍老的手背上。
一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朝屋内的人禀报道:“老爷,姑夫人她……她被烨王派下人乱棍打死了。”
男人坐在宝椅上,手有规律地拍着扶手,闭眼沉思着,声音低沉沙哑,却又中气十足:“事情败露了?”
侍卫颔首,道:“是的,当年侯府一案,被烨王掀了个底朝天,此事还牵扯到了秋瑶小姐,锦绣小姐……”
“哼……”白国公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她没有疏忽反跑了盛云清,自是会一直风平浪静下去的。”
他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道:“罢了,没有把国公府牵扯出来,算她识相。”
“事关国家重臣命案,此事侯爷已经写了奏折上报朝廷,姑夫人当年血洗了侯府,现如今侯府不愿意替她操办丧事,老爷的意思是?”
“他们不办,我们也不办,不要轻举妄动,权当是死了个下人罢了。”
“是。”
他微微眯起双眸,道:“夜瑾辰,留着迟早是个祸患,还是尽早将他除掉为好。”
“老爷真是深谋远虑。”
翌日的天空已放晴。
盛云清坐在后院的秋千里看书。
自从白氏死后,她觉得侯府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原本天空弥漫的污浊气息已经散尽,令人惬意。
“在看什么呢?师妹。”陆常轩从她的身后出现,夺走了她手里的书。
盛云清蹙眉,满脸都是不耐,道:“陆常轩你烦不烦?”
陆常轩随意翻了几页书,道:“书有什么好看的?陪我去逛街吧,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呢。”
“你自己去!”
“清儿,常轩昨日可是帮了你大忙,陪陪他也是应该的。”盛御庭开口道。
“听听,连老盛都这么说了,老盛早啊。”陆常轩笑着朝玉簪打着招呼。
“叫谁老盛?!没大没小!”盛云清瞪了他一眼。
陆常轩恶作剧地朝她做了个鬼脸,抬手抽出盛云清发髻上的玉簪。
夜瑾辰才来到后院,便见到了这样一幕。
美人青丝散落开来,如墨黑的瀑布披散开来,随风扬起几缕,更衬得白皙赛雪的肌肤。
而陆常轩的手高高举着她常戴的烟蓝色玉簪,满脸都是调笑。
“还给我!”
“不还,就不还!”
夜瑾辰的手骨拧出响声,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簪子,一脚把他踹飞得老远。
盛云清吓得张大了嘴,反应过来后惊呼道:“夜瑾辰你做什么?”陆常轩扶着自己的腰在地上咕蛹了几下,哀嚎道:“哎哟,我的老腰要断了……”
夜瑾辰咬着牙道:“干什么?清儿的发饰也是你可以轻易触碰的?!”
陆常轩艰难地站了起来,捂着肚子道:“大惊小怪什么?我和师妹在上山一直都这么玩儿啊。”
“你!”夜瑾辰气结,来势汹汹地拎起他的领子。
“住手住手!”盛云清将两人奋力推开,从夜瑾辰的手里拿回簪子,放到了陆常轩的手里。
“盛云清你!”夜瑾辰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还未说什么,便被她奋力拉着袖子走了。
两人走到假山后,盛云清看着陆常轩满腹委屈地拿着簪子振振有词。
“老盛,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是他不由分说把我踹了的啊!”
夜瑾辰蹙起眉,盛云清把他拉走之后,那陆常轩非但不跟来,反倒是更注意手里的簪子,真是匪夷所思。
“他有恋物癖?”
“咳……”盛云清轻咳了一声,道,“都是误会,你听我好好说嘛。”
“不行!就算是恋物癖,也不能喜欢你的东西!”夜瑾辰气不打一处来,说着说着便又要冲了出去。
盛云清拉住了他,道:“那不是什么普通的簪子,那是我爹!”
夜瑾辰停下了脚步,道:“什么?”
盛云清低着头,捻起一缕发丝在指尖转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夜瑾辰沉寂了片刻,而后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太好了。”
盛云清挑起眉,道:“什么太好了?”
夜瑾辰抬手抚上她的脸蛋,道:“原来一直都有伯父陪在你的身边,不至于让你孤零零一人,怎么不算好?”
盛云清心头一暖,清澈的眸子有光芒闪烁。
夜瑾辰忽然一顿,按住她的双肩,道:“那我们……被你爹看到了?”
“我们什么?”盛云清困惑地挑起眉。
夜瑾辰俯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低声道:“这样。”
盛云清捂住自己的嘴,脸蛋蓦地一红,低着头小声道:“我爹爹的精力还很衰弱,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我和你见面的时候,他都睡下了了,你……你放心,你见我的时候,我都让他睡下了,没看见,没听见……”
闻言,夜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看着盛云清红扑扑的脸蛋,垂落的发丝更显娇俏,他喉间一阵滚动,抬手抚了抚她顺长的青丝,道:“便是那陆常轩和你爹关系好,怎可这样抽开你的发簪?,以后不准他再碰你了。”
他将自己发间的白金雕云发簪抽出,轻轻挽起她的长发,为她盘着头发,道:“女子头发散落的样子,只能给丈夫看的。”
盛云清抬头看着他,指尖的动作轻柔,与他平日里鲁莽的性子截然不同,散开的长发下,那冷峻的面容似也柔和了不少,透着晨曦的光芒,宛若谪仙一般。
她眨了眨眸子,道:“那你呢?”
“什么?”
盛云清轻哼了一声,道:“你的头发散了,也是谁都能看的么?”
夜瑾辰蹙起眉,为她戴好发簪后转身道:“裴玄。”
(本章完)
第44章 他不怀好意
第44章 他不怀好意
不远处的裴玄快步跑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夜瑾辰一摊手,道:“簪子拿来。”
裴玄见夜瑾辰散落的头发,为难地蹙起了眉,道:“王爷,属下没有戴多余的簪子。”
夜瑾辰抬手指着他头上的发簪。
裴玄低着头,委屈巴巴地抽下发簪,递给了他。
那干练的黑色侍卫服,配上这么一个妖冶的发型,看着很是滑稽。
盛云清捂着嘴不停偷笑着,裴玄跑到角落,自卑地哭晕。
“我送你一些好看的簪子,别总戴着你爹。”
盛云清蹙起眉,道:“怎么?你不喜欢我爹爹?”
“不是。”夜瑾辰蹙起眉,道,“不方便。”
盛云清会意,红着脸低下了头:“哦。”
街上的人潮熙熙攘攘,陆常轩自小便住在山上,从前只听盛云清说过京城的繁华,倒是第一回亲眼见过,见什么都新奇。
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在一个摊位上挑了许久,又摸了摸身子,屁颠屁颠地跑到盛云清的面前,笑得厚颜无耻:“小师妹,借点儿钱呗?”
盛云清挑起眉,道:“师父给的钱哪儿去了?”
陆常轩摸了摸肚子,道:“都进这儿了。”
盛云清白了他一眼,道:“没钱!”
有徒弟下山,师父给的盘缠都不少的!
陆常轩不要脸地撒起娇来:“好师妹,你最好了嘛。”
眼看他就要蹭过来,盛云清身旁的夜瑾辰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没好气地丢到他的怀里。
陆常轩掂了掂重量,打开钱袋子后眼都直了:“烨王出手真是阔绰。”他贱兮兮地笑着,把钱袋子收到怀中,道,“我要是全光了,可没钱还你哟。”
夜瑾辰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给本王滚!”
陆常轩秉承着谁有钱谁是大爷的理念,立即对眼前的大爷马首是瞻了起来:“是!”
语落,他便贼笑着跑远了。
夜瑾辰看着他笑得跟儿一样的脸,没好气地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你离他远点儿。”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没有吧?”
陆常轩平日里是烦人了点儿,但本性纯良,怎么会不怀好意呢?
夜瑾辰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冷哼一声,道:“穿什么颜色不好,非要穿青色的衣服。”
“青色衣服招你惹你了?”
“青谐音清,清儿,他在吸引你的注意。”夜瑾辰认真地道。
盛云清不解他的逻辑:“你在说什么?”
“还不够明显么?”他抬手指着他的发冠,道,“他不如我高,特意戴了一个高于我的发冠。”
好了,这下盛云清可以确定夜瑾辰在胡说八道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想得太多了。”
夜瑾辰看着他又蹦又跳咋咋呼呼的模样,在他身旁经过的路人实在忍不住要多看一眼,便蹙着眉道:“他这样模样定也是故意吸引你的视线的,清儿,你不要看他,不要被他蛊惑。”
盛云清噗嗤一笑,道:“好好好,我不看他就是。”
夜瑾辰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道:“低级手段。”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气派的画舫缓缓行驶着。陆常轩拿着烟蓝色簪子走来走去,对盛御庭道:“老盛,我今天可太开心了,京城真好玩。”
“老盛,今天天气可好了,湖上的风景堪称一绝啊。”
“你说什么?哈哈哈哈……”
画舫二楼,夜瑾辰睨着在一楼甲板上坐着的少年,与盛御庭有说有笑的,很是亲昵。
他想起盛云清第一次来到侯府的时候昏迷在床榻上迟迟未醒来,苏兰拿来了那根发簪。
那时候他想要拿起打量,盛御庭却是百般不愿,不是冰了就是烫了,逼得他只能放手。
而如今他却允许陆常轩带在身边这样久,两人似乎还聊得很投机。
这让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夜瑾辰有了挫败感。
入夜,月光懒懒爬上柳梢,一片清辉散落在帝都。
庭院中,夜瑾辰笔直地坐着,石桌上的一个锦盒软垫上,烟蓝色的玉簪安静地躺着。
夜瑾辰备好了上好的佳酿和点心水果,亲自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了盛御庭的面前。
沉寂良久,夜瑾辰饮下杯中酒,开门见山地道:“侯爷,你对本王有什么不满么?”
盛御坤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道:“大晚上的扰人清梦,我当然对你不满了!”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本王没学过玄术,也听不到你说话,你姑且听着吧,这些酒,你愿意就赏脸喝吧。”
“我倒是想喝,我喝不到啊!你就不能把我放到酒杯里浸着吗?!”盛御坤嚷嚷道。
“本王自小就与清儿相识,一直视为知己,那时候我们两小无猜,一起吃,一起玩……”
盛云清揉着眼睛走了过来,正要去出恭的路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耳根移动,轻轻挑起眉,偷偷凑了过去。
只见夜瑾辰坐在庭院中,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面前正是盛御庭的玉簪。
她睁大了双眸,这么晚了,夜瑾辰竟遛到她的方中把玉簪顺了出来,他想做什么?
“那时候本王就对云清喜欢得紧,便暗暗立誓,一定要将清儿娶回来。”夜瑾辰一脸认真地道。
盛云清双颊蓦地一红,这是夜瑾辰能说出口的话?
“侯爷,本王真的好喜欢清儿,本王会对她好一辈子,不会让她伤心的。”
盛云清眸光闪烁,心头涌现一股暖意。
“所以,请你离陆常轩远一点可以吗?”
盛云清无语地白了一眼他,快步走了过去,道:“夜瑾辰,你无不无聊?”
夜瑾辰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四下安静异常。
“别给我装死!”盛云清蹙眉道。
“你听到了多少?”夜瑾辰低声道。
盛云清仰头望天,道:“没多少啊。”
闻言,夜瑾辰暗暗呼出一口气,略微紧张地捏着拳,道:“你爹爹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盛云清看了一眼玉簪,道:“他睡着了。”
“什么?!”夜瑾辰倏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盛云清,抬手抓着她的肩,满脸都是挫败:“我做到如此,他竟然……”
“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睡觉的嘛。”
“……”
(本章完)
45.第45章 那个男人不能小觑
第45章 那个男人不能小觑
又一日的清晨,陆常轩蹦蹦跳跳地来到盛云清的房门口,却被一道阴影拦了下来。
夜瑾辰面容不悦地瞪着陆常轩,道:“赖在清儿家里不走,你真是无耻。”
陆常轩挑起眉,轻哼一声,道:“我是云清的师兄,我们从小就住在一起,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找她,住在她家有何不可,倒是你,每天赶个大早过来,不累么?”
语落,他便要绕过夜瑾辰玩院中走去,却被夜瑾辰抬手挡下。
他狠狠揪住陆常轩的衣领,咬着牙道:“清儿如今是本王的未婚妻,别总缠着她!”
“我与云清是多年的师兄妹,关系向来都很好。”陆常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道,“既然是未婚,不就是没成婚么?”
“你!”夜瑾辰气结。
“小师妹!快点出来玩儿啊!”陆常轩不顾他,朝屋内喊道。
夜瑾辰抓着他的衣领的手攥得更紧,冷笑道:“想去玩?本王陪你。”
陆常轩愣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道:“好啊。”
满楼,精致的雅间内,一陆常轩透着窗外看着楼下热闹的光景,满怀期待地想要大吃一顿。
一缕黑烟缓缓缠绕着梁柱,
直到两壶酒被端上桌后,那空荡荡的桌上也只有一盘生米。
陆常轩不满地蹙着眉道:“好你个烨王,堂堂王爷请人吃饭就买一碟生米啊!”
“这位爷,不好意思。”还未撤下的小二一脸歉笑地弯着腰。
陆常轩原本蹙起的眉松了松,看来是菜得得慢了。
“生米是本店买酒便送的。”小二一句补刀,犹如晴天霹雳。
陆常轩气得牙痒痒,而后又转了转眸子,朝店小二道:“烨王第一回来你们家么?”
“不,烨王殿下是我们店的常客。”
“平日里有没有带盛大小姐来吃过?”
“那也是常有的事啊。”
陆常轩指着桌上的生米,道:“他也是这么招待盛大小姐的?”
“自然不是啊。”店小二站直了身子,道,“我们满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烨王殿下带盛大小姐来,订的都是顶好的雅间,什么熊掌鲍鱼、太史五蛇羹、黄焖鱼翅、黄油蟹统统都有的。”
陆常轩在风中凌乱,道:“那我呢?!”
“这位爷好生喝着,生米管够。”
“……”
店小二为两人斟完酒之后便退了下去,夜瑾辰举杯痛快地饮下,冷漠道:“给你酒喝就不错了,喝吧。”
陆常轩冷哼一声,这是骗他一下都不愿啊,光明正大地想要灌他酒啊!
“我还怕你不成?”他不甘示弱地拿起杯子饮下,蓦地一顿,这浓郁的酒香多闻一秒他都得醉了。
夜瑾辰,你有种!
反正……他是没种的。
暗暗认怂的陆常轩瞄了一眼酒壶,手指在桌下暗暗画符,将杯中与壶中浓郁的酒变成了清水,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酒”过三巡后,陆常轩看着夜瑾辰竟然脸不红头不晕的,实在有些气恼。
他咬着牙懊恼地道:“好家伙,这人是酒神么?”
夜瑾辰冷笑一声,再度饮下一杯酒,这陆常轩酒量倒也不差,竟然能和他周旋那么久。
看着桌上新摆上的四壶酒,陆常轩差点哭晕,他还想着把夜瑾辰灌倒呢,奈何这人酒量非比寻常。
他咬着牙拿起换成水了的一个酒壶,咬着牙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我!我和你拼了!”语落,他不由分说地便往嘴里灌去。
夜瑾辰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挑衅地看着他,不再拘于礼节,拿起酒壶也往嘴里倒。
一刻钟后,陆常轩站着的身子有些踉跄,便是一直喝着水,闻着夜瑾辰的酒味也闻醉了。
他晃了晃脑袋,一手拍在桌上,咬着牙道:“夜瑾辰,你到底想做什么?”
“酒后吐真言,清儿受你蒙蔽太久了。”
陆常轩轻哼了一声,道:“吐真言,我让你吐!”
他双手结印,一手手指指着他,念了一道真言咒语。
夜瑾辰愣了一下,拍案而起,愠怒地道:“你做什么?!”
陆常轩坐了下来,双手抱着手臂,得瑟地翘起二郎腿,道:“说,你为什么要和我师妹订婚?”
“本王喜欢她。”
夜瑾辰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哦?喜欢?有多喜欢?”陆常轩满脸戏谑。
“非常喜欢!本王非她不娶!”夜瑾辰恼怒地瞪着他。
“你对我师妹是真心的么?”
“自然是真的!”夜瑾辰绕到他身旁,揪住他的衣领,“陆常轩你够了!本王不想跟你这种人说这些!”
陆常轩用恳求的语气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就替你把咒语解了。”
夜瑾辰嫌恶地看着他,又担心他不替自己解咒,跑到盛云清面前又得丢脸,他将他甩在椅子上负手而立道:“问。”
陆常轩眨巴眨巴眼,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道:“你觉得我帅吗?”
“奇丑无比。”说完,夜瑾辰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神色。
所有接近清儿的男人,都是丑八怪!
陆常轩备受打击地哭晕。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替他解了咒,释然地着道:“你既然对师妹是真心的,我就放心了,不过你竟然说我丑,你们成婚看我不给你们搞破坏!哼!”
夜瑾辰疑惑地蹙起眉,道:“你不和本王抢清儿了?”
陆常轩一脸单纯地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喜欢师妹了?”
“你!”
“我喜欢的是苏兰啊。”
语落,他打了个饱嗝,真是有史以来吃生米吃饱了的,他伸了个懒腰便饶过他一蹦一跳地走了。
夜瑾辰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咬紧了牙:“姓陆的,敢耍本王!”
语落,他气急败坏地拿起酒壶就往地上砸。
没有意料中的浓郁酒香,他拿起陆常轩的酒杯凑到鼻前闻了闻,心绪复杂地蹙起眉,道:“那个男人还是不能小觑。”
裴玄无奈地道:“王爷,属下觉得您想得太多了。”
“密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本王!”
“……是。”
(本章完)
46.第46章 无意打扰
第46章 无意打扰
陆常轩求了夜瑾辰好久,才让他不情不愿地带着自己在此登上了他的画舫游湖。
夜瑾辰上了二楼,眼不见为净地关上了门,将陆常轩独自一人晾在一楼甲板。
陆常轩看着二楼紧紧关上的门,轻轻哼了一声:“小心眼。”
他看着阳光映射在湖面上的波澜,呼吸着美好的空气,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轻轻蹙起了眉,只见原本清澈碧蓝的水中乌泱泱的一片,似有邪祟之物在船的附近不断游荡。
陆常轩抬眼看了看二楼,那邪祟对他没有兴趣,却就将要溢出水面,去往的方向便是夜瑾辰的位置。
他双手结印,蹙眉严肃道:“邪祟退散!”
一道掌风袭去,水中的邪祟瞬息间便被打散。
太子府内,栀星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她抬手擦了擦嘴角,不可置信地算了算,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盛云清竟然找来了帮手么?
“可恶,这样好的机会……”栀星咬紧了牙,狠狠攥着拳头,不甘而愤怒地桌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傍晚。
“盛云清,我替你试过了,那个陆常轩不是什么好人!”夜瑾辰来到侯府后院,气急败坏地朝盛云清道。
“我发誓,你真的想多了。”盛云清坐在石桌前吃着糕点,露出满足的笑意,侧首朝冬凝道,“还是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糕点。”
夜瑾辰坐在她的面前,道:“他说他喜欢的是苏兰,你信么?这么多天了,他和苏兰什么时候见过面了?”
盛云清叹了一口气,道:“他单相思呢,苏兰知道他来便躲着他,死活不愿见他。”
“这么拙劣的演技也就能骗骗你了,”夜瑾辰轻哼一声,“他今天竟在我眼皮子底下,把酒换成了水!定是没安好心。”
“那是他酒量差。”盛云清摆了摆手,遣散了下人,她抬眼看着他,匪夷所思地眯起了眼,“你灌他酒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夜瑾辰语噎,想到被他暗害中了真言咒,他只好忍着气捏紧了拳,道:“没说什么。”
陆常轩突然感到意外,他这么讨厌陆常轩,竟没有趁机添油加醋一番?
想罢,她轻笑一声,道:“放心吧,我师兄走了。”
夜瑾辰微微一愣:“走了?”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师父他老人家有事找他回去,刚刚已经收拾行李赶回去了。”
闻言,小心眼的烨王殿下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终于是松下了一口气。
盛云清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这么紧张他做什么?”
夜瑾辰抓紧了她的双手,道:“你要是被抢走了怎么办?”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我被抢走了你又会如何?”
夜瑾辰咬紧了牙,道:“我会疯掉。”
盛云清眼底透着笑意,戏谑道:“真想看你疯掉的样子。”
“你敢!”
入夜,太子府。
栀星面色喜悦,匆忙来到夜景年的寝殿处,房门紧闭着,侍卫在外面守着。
还未进去,她便被侍卫拦截:“殿下已经歇下了。”
“这么早?”栀星蹙起了眉,抿了抿唇瓣,道,“我有好消息要和殿下禀报,殿下说过,我有任何要事都无需通报便可见他的,你可别耽误了时辰。”
“这……”侍卫酌量了一下,便低着头将门推开,道,“姑娘请。”
“殿下。”栀星笑颜逐开地提着裙摆踏进屋内,匆匆往里屋都去。隔着清透的刺绣屏风,栀星蓦地僵住了身子。
男人衣裳半敞,怀中躺着一个娇媚的未着寸缕的少女,夜景年吻着她的唇,气氛是忘我的暧昧。
她的脑袋忽然嗡了一下,浑身都发着抖。
“殿下……”夜景年怀中少女娇俏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这熟悉的声音,是夜景年身旁的贴身侍女铃响。
他们是什么时候……还是……一直都……
夜景年蹙起眉,抬头看了一眼栀星。
隔着屏风的对视,栀星的心猛然一阵刺痛,她低着头,声音颤抖地道:“打扰到殿下了,栀星这就告退。”
“门外等本宫。”夜景年嗓音低沉。
“是……”语落,她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殿外的她站在角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样的画面……
不,侍卫提醒过她的,是她活该……
她闭上双眸,泪水不断地溢了出来,双手紧紧握着,轻轻抽噎着。
一双孔武有力的手从后面环上她的腰肢,富有磁性的声音贴在她的耳畔道:“哭什么?”
栀星吓得慌忙推开他,惊恐的眼神犹如受惊的小鹿,桌上的烛火还映着她脸上的泪痕。
夜景年华贵的衣衫只是简单的系上,领口露出的肌肉纹理明显。
他抬手挑起她的下颔,看着她发红的双眸,眼神戏谑,似笑非笑地道:“吓到了?”
栀星抬手擦了擦眼泪,躲避开她的视线,低着头给他行了一礼,道:“栀星无意打扰殿下。”
“什么事?”
栀星抿了抿唇瓣,道:“盛云清的师兄那个麻烦已经离开京城了。”
闻言,夜景年扬起唇角,道:“好事啊栀星。”他抬手抹了一下她脸上的泪,道,“好好对付夜瑾辰。”
“是。”
夜景年最后的目光定格在她发红的眼眶,眼底划过一丝怒意,转身走进门,侧首朝侍卫道:“谁开的门?”
开门的侍卫低下头:“是属下。”
夜景年冷下脸来,一个眼神,随行的侍卫便会意,命人将他拖了出去。
栀星心事重重地出了寝殿,身后传来一丝嘲弄的声音:“有些人自己不明不白的,还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争夺宠爱,真是笑死人了。”
栀星停下脚步,听到铃响的羞辱,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
她转过身来,轻哼了一声,道:“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么?”
铃响倒是不恼,只是轻轻扬起唇角,凑近了她,扯下自己的衣领,露出上面暧昧的痕迹,刺疼了她的双眼。
女人得意地开口道:“起码我进去过。”
(本章完)
47.第47章 要你收下就收下
第47章 要你收下就收下
栀星紧紧咬着唇瓣,没有言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恨意,双手结印,一手指向她,念下咒语。
“咳……”她身体匮乏地咳了一声,喉间似有腥甜的气味。
白日里被陆常轩耗掉太多的精力,她得好好休养一番了。
皇宫,午后。
雅致而华丽的亭台水榭之间,盛云清妆容淡雅,若出水芙蓉一般,一身蓝色绣齐腰襦裙,步步娉婷而来,见到坐在亭中的太后,屈膝行了一礼:“太后万福。”
太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道:“你这臭丫头,白白让哀家等这样久,真是不像话。”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看了看身旁的刻漏,笑着道:“云清是按太后娘娘传召的时间来的,太后娘娘若是想念云清,可以传得早一些。”
太后语噎,蹙着眉道:“谁要想你了?自作多情。”
盛云清暗暗偷笑,这母子俩嘴硬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辙。
太后抬眼看着她,那精致的眉宇间倒有些像她的母亲。
当年侯府还兴盛的时候,盛云清的母亲夏氏与她聊得十分投缘,所以当时她才会对白锦绣多有偏爱。
如今夏氏死了,曾经的侯府也消亡下去了,只剩下了这一个孩子,着实可怜……
她别过脸去,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将桌上的锦盒打开,里面一套镶了白玉宝石的白金首饰,细细看来,竟有十件,打造相当精致。
盛云清眼前一亮,暗叹这套首饰的华美。
“不小心多做了一套首饰,哀家又没有女儿,想来想去,便宜你好了。”
盛云清挑起眉:“不小心?”
太后蹙起眉道:“要你收下就收下,哪那么多废话。”
盛云清含着笑意,道:“谢太后娘娘。”
太后清了清嗓子,道:“哀家这回找你过来,是有要紧的事。”
“太后娘娘有事便吩咐。”
太后抬手一挥,对丫鬟道:“都下去吧。”
“是。”
屏退了下人后,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指着额头,面色有些忧愁,道:“你说,拖了你的婚期,是否是哀家错了?”
盛云清乖巧地坐在太后的身边,精致的小脸笑意喜人,道:“太后娘娘想许云清的婚事,迫不及待让云清叫您母后了?”
太后闭眼轻轻摇了摇头,又是轻轻一叹。
盛云清不解地蹙起眉,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近些日子,太子及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哀家和皇帝正在为他挑选太子妃,怎料他方才对哀家说,想要娶盛家大小姐……”
盛云清脸色一变,蓦地握紧了拳,道:“太后娘娘,云清已经指婚给烨王了。”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嫁给那个残暴的男人呢!
不过她与夜景年从未见过面,夜景年要娶她一事,怕是其中大有阴谋在。太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太子性子纨绔,自小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手才肯罢休,皇帝偏生喜欢惯着他,你和烨王八字还没有一撇,他若是要捷足先登,皇帝未必不会下旨让你改嫁。”
盛云清呼吸猛然一窒,她抬手抓着太后的手,蹙着眉撒娇道:“太后,云清不想嫁给太子啊。”
太后点了点头,道:“此事哀家已经压下来了,跟皇帝说了不准,只是避免你站在风口浪尖上,你与烨王的亲事,还要再缓一缓才好。”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云清明白的。”
“不对,哀家也还没答应你和辰儿的婚事呢,哼。”
“是是是,只要不嫁给太子,你要什么时候许我和烨王的婚事,云清都依你。”盛云清嘟着嘴朝她撒着娇。
太子府,栀星踏进房屋内,对正在批奏折的夜景年行了一礼,道:“殿下找栀星何事?”
夜景年合上奏折,看着栀星的脸,微微眯起双眸,道:“方才铃响说她头疼。”
栀星瞧了一眼再夜景年身后楚楚可怜的铃响,暗暗咬了咬唇,轻轻呼出一口气,道:“铃响头疼,与栀星有何关系?”
“大夫说我没有病,全府上下唯有你有这样的本事,定是你咒了我!”铃响气愤地瞪着她。
夜景年轻轻挑起眉,道:“栀星,可有此事?”
栀星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跪了下来,不再辩驳:“任凭殿下处置。”
铃响看着地上的她,露出嘲弄的笑意,谅她也不敢在殿下面前说谎,看殿下不把她扒层皮!
她吸了吸鼻子,啜泣道:“殿下,你看她呀,这样光明正大地咒您身边的人,是何居心呢?”
夜景年扬起唇角,缓缓站起了身,蓦地抬手掐住铃响的脖颈。
铃响瞳仁紧缩,吓得拼命挣扎着:“殿……下……”
栀星抬眼,眸中有过一丝诧异。
只见铃响的双脚逐渐离地,两眼翻白,直到骨骼一声响动,她便彻底断了气。
夜景年像是丢了一件穿脏了的衣服一般嫌弃的将她丢在地上,走到栀星的面前,朝她伸了手:“处置完了,可满意?”
栀星抬眼看了一眼夜景年,颤抖地将手伸了过去。
夜景年将她拉起,抵在书案上,抬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精致的凤眸中透着笑意,道:“你不喜欢的人,本宫替你解决了。”
栀星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夜景年搂上她的腰肢,轻声在她耳畔道:“只要你为本宫效力,什么人本宫都可以摒弃,但你要为本宫办好事,嗯?”
腰间的手轻轻揉捏了一番,栀星脸蛋一红,低着头道:“是。”
午后,盛云清从床榻上惊醒,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
她抬手为自己顺着气,心中惶恐不安。
方才在梦中,她瞧见烨王府天空的煞气不断,各方怨鬼聚集,为首的怨鬼附身在夜瑾辰的身上,在烨王府大杀四方之后,挥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直直倒在血珀之中,烨王府笼罩着一片腥风血雨。
“好你个栀星!又要害人!”盛云清咬着牙气愤地道。
她蹙眉酌量了一番,抬手掐指算着,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不好!”
(本章完)
48.第48章 谁再提那条狗
第48章 谁再提那条狗
烨王府。
男子身姿颀长高挑,一身墨黑色劲装利落威武,高高竖起的长发衬得他飒爽英姿。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三尺青锋,一招一式彰显帝王风范,那剑破开空气传出呼啸的声音,步步狠毒,招招致命,不留一丝余地。
夜瑾辰的脸色阴沉着,不断回响着太后对他说的话。
夜景年竟敢求娶盛云清,真是痴心妄想!
“啪啦……”一道剑锋划过,不远处的一片竹林,棵棵挺拔的翠竹被拦腰斩断,纷纷扬扬地倒在了地上。
身后不明所以的侍卫咽了咽口水,地上夜瑾辰斩得一片狼藉,那青石板铺成的地砖也被劈裂了几条痕迹。
他朝裴玄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宫里回来之后就闷不做声地练剑……”
裴玄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今日跟皇上说,要娶盛大小姐做太子妃,难怪王爷心情不爽快了。”
侍卫吃惊地瞪圆了眼,道:“盛大小姐不是我们未来的烨王妃吗?”
“气就气在皇上没拒绝太子,唉,你说这……”
“谁再提那条狗,本王削了他的脑袋!”
一道刺眼的剑锋闪过,划破了裴玄的鞋头,露出了里面几根脚趾。
裴玄的脚趾局促地抠紧,立即后退了数十步:“属下闭嘴!”
可怜了他昨天新买的限量版布鞋呀,那可是他攒了一个月的月奉买的!
夜瑾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知何时,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恨他吧?”
“当年连你父皇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又让你病了那么多年,失了朝廷的地位,如今,还要抢走你的女人……”
夜瑾辰握紧了剑,招式比方才更加狠戾,用上了十成的功力。
下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刚刚后退了几步,原先的地面上已经碎裂开来。
丫鬟们惊叫一声,四处逃窜,不愿在夜瑾辰面前多待。
“杀了他……杀了他!”耳边的声音不断回响。
夜瑾辰漆黑的瞳眸被染上一层诡异的血色,他抬眼看着前方,夜景年正无比挑衅地朝他笑着。
他紧咬着牙,抬手挥剑就往前方袭去。
“啊!”在夜瑾辰前面的丫鬟尖叫一声,道,“王爷饶命!不要杀奴婢啊!”
烨王府门口,马车挺稳之后,盛云清和苏兰匆匆下了马车便跑了进去。
看着烨王府的天空被黑暗的乌云笼罩着,气氛无比压抑。
几阵阴风袭过,带着一阵凉飕飕的气息在盛云清的身边穿梭着,更有诡异的邪笑声在周围环绕着。
苏兰不安地蹙起了眉,道:“仙女姐姐,好冷。”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恶鬼退散!”盛云清念着咒语,身上一道光芒闪过,近身的怨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快步走到院中,便见到四处逃窜的丫鬟们,夜瑾辰身上弥漫着乌黑的煞气,红色的双眸透着狠戾,正想要了前面无辜丫鬟的性命。
“隐身符,去!”盛云清从袖中掏出隐身符,一道指风便送到那丫鬟的身上。
夜瑾辰的下来,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空地,蹙着眉转身,寻着“夜景年”的身影。
“夜景年!别给本王当缩头乌龟!滚出来!”夜瑾辰低沉的嗓音喊道。
盛云清站在远处看着他的模样,微微眯起了双眸。这竟是百年厉鬼缠身,着实难对付。
苏兰将提着的包袱打开摆在一旁的石桌上,盛云清拿起朱砂笔,在黄符上认真写下一道符咒,搁下笔的手有些颤抖。
这样复杂的符咒,耗了她不少的精元。
她将符咒收好,道:“苏兰,你带着那些丫鬟们逃,夜瑾辰现在情况很危险,随时都可能伤人性命。”
苏兰颔首:“好,仙女姐姐万事小心。”
将下人撤到远处之后,盛云清快速用桌上的道具布下法阵,拿着紫金葫芦将飘散的小鬼收了进来。
她举着桃木剑跑到夜瑾辰的面前,道:“大胆厉鬼,快快束手就擒!”
夜瑾辰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女,画面却又是夜景年挑衅的模样。
他目光狠戾地瞪着他,举剑朝她一个挥。
“啪啦……”盛云清的珠钗被打碎,顺着几缕青丝掉在地上,一头顺长的青丝披散开来,迎风透着几分美艳。
盛云清以桃木剑挡在身前护着,闭眼念着咒语。
夜瑾辰的身形一震,那厉鬼就差一刻便要被震出体外。
“砰!”夜瑾辰的剑狠狠扎在地上,咬着牙缓过了身,朝她露出无比诡谲的神色。
盛云清继续念着咒语,额间有汗水沁出,阻挡了夜瑾辰想要靠近的脚步。
从她口中念出的咒形成一道纯白清透的光芒,不断地朝夜瑾辰的身上透去。
她一步一步朝夜瑾辰靠近,一步却比一步要艰难,最终夜瑾辰半跪了下来,没有了攻击的力气。
盛云清顺势将符咒贴在他的身上,那厉鬼惨叫一声,逃出了夜瑾辰的身体,被她眼疾手快地举起桃木剑劈了下去。
天空恢复晴朗,夜瑾辰缓缓回过神来,却见周遭一片狼藉,远处躲避着的丫鬟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
面前站着的盛云清一身清澈如水的蓝衣,宛若仙女一般。
他站起了身,看着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蹙着眉道:“清儿?”
“噗……”盛云清蹙眉,蓦地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桃木剑无力地掉落在地上,她也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清儿!”夜瑾辰的心猛地一抽,抱紧了她,道,“清儿,你不要吓我!”
太子府。
栀星缓缓睁开双眸,愤恨地咬着牙,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
“盛云清!又是你!”她紧紧握着袖中藏着的双拳,气得浑身发抖。
“这么大火气,看来又失败了。”身后传来了夜景年的声音。
这样的语气,似乎对她的失败毫不意外。
栀星心口一坠,慌张地转过身,跪了下来,道:“栀星无能。”
夜景年走到她的身前,抬手挑起她的下颔细细打量着,道:“看来那盛云清,的确要比你厉害得多,夜瑾辰有了她,如虎添翼呀。”
栀星的眸中划过一丝慌乱,道:“殿下……”
(本章完)
49.第49章 殿下传召你
第49章 殿下传召你
“你没把盛云清玩儿死吧?”夜景年轻轻挑起眉。
“没……没有……”栀星的声音很小,原本明亮的眸子晦暗了下来。
“盛云清有没有你这样漂亮的脸蛋呢?”夜景年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微微眯起好看的凤眸,似乎透着她看着的是盛云清一般。
栀星咬了咬唇,自嘲地笑道:“盛云清国色天香,岂是我可以相比较的?”
“那她当本宫的太子妃,够格么?”
栀星的心头蓦地一堵,低下了眼,迟迟没有开口。
“本宫在问你话,栀星。”夜景年看着栀星的眸子,语气充满了调笑。
栀星捏紧了双拳,眼眶微微地红了:“够,够格。”
夜景年松开她的下颔,道:“本宫已经和父皇提过此事,父皇没有拒绝。”他的笑意带着惯有的阴狠,道,“若是盛云清能归顺于本宫,对付七皇叔倒是容易多了。”
他略过栀星,往屋外走去。
栀星转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那侵略性的气息仍然萦绕鼻息,她暗暗握紧了拳,不敢说话。
以他阅女无数,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可他偏偏却爱嘲弄她,蔑视她。
他向来不缺女人,明摆着一点儿也看不上她,若是盛云清真的进了府,她便失去了所有的价值,成为下一个铃响吧。
“殿下,你当真要如此戏弄于我么?”她喃喃地道。
夜瑾辰抱着盛云清来到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愣着干什么?传御医来!”
“是!”身旁的丫鬟领命,旋即便跑了出去。
夜瑾辰抓着盛云清逐渐冰凉的手,声音低沉地道:“裴玄。”
“属下在。”
“把栀星给本王抓过来。”
“王爷,栀星是太子的人,咱们贸然闯进太子府……”
夜瑾辰紧咬着牙,道:“本王怕他不成?不把她抓回来,统统提头来见!”
“是,属下这就去办。”
入夜,太子府。
栀星低着头掩上门准备就寝,一位丫鬟走上了前:“栀星姑娘,等等。”
栀星顿了一下,抬眼一看,是夜景年身边的丫鬟铃音。
铃音笑着道:“栀星姑娘,方才殿下传召您过去呢。”
“传召我?”栀星抬头望了望天,道,“这么晚了?”
铃音掩面轻笑,低声道:“这么晚了,找您能是做什么呀?”
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她咽了咽口水,转身进了屋:“我、我去洗漱更衣,准备……准备一下。”
“别忙活了,殿下着急要见呢。”铃音阻止道。
“着急?”栀星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捏着裙摆,便踏出了屋外,道,“好,我就去。”
待栀星走到了铃音的面前,铃音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戾,抬手给了她后颈一记手刀。
栀星眼前一黑,往后倒在了铃音的怀中。
须臾,铃音领着小太监们拖着一个大木箱子往后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到铃音,恭敬地行了一礼,道:“铃音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铃音笑着道:“殿下昨日里收了尚书大人送的瓷瓶,你也知道,殿下最讨厌李尚书了,这不?趁着夜深,拿去扔了。”语落,小太监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半人高的精致瓷瓶。
侍卫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铃音姑娘辛苦了。”
待侍卫放行之后关上了门,不待两刻钟便见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眼前晃过。
他揉了揉眼睛,眼前提着灯笼经过的丫鬟不就是铃音么?
“铃音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铃音疑惑地挑起眉,道:“回来?我一直都在府里啊。”
侍卫心头一紧,道:“坏了!”
栀星是被刺骨的凉水泼醒的。
睁眼之际,她便知道遭人暗算了。
她浑身被麻绳绑得严实,双手被牢牢捆在身后,嘴里也被塞紧了布条。
“铃音”走到了她的之前,冷笑地看着她。
“唔!”栀星挣扎了一番,麻绳却是越缩越紧。
该死的铃音,定是和铃响一般坏心眼!
如今她双手被束缚不能画符,也没有办法念出咒语,难道要白白被这个臭丫头折磨死了么?
她抬眼瞪着面前的女人,待她挣扎开来,定要这个女人不得好死!
“铃音”低下身子凑近她,道:“敢欺负她,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这个女人是想替铃响报仇么?
等等!这不是铃音的声音!
直到女人从下颔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栀星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
一张陌生的脸展现在她的面前,她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再看周围,富丽堂皇的陈设与夜景年的寝殿却是大相径庭,屋内燃着淡雅的龙涎香,她不曾在任何一个房间见到过。
“这难道是……”
“王爷,这个贱婢带来了。”面前的女人朝珠帘内扬声道。
听到王爷,栀星的脸色顿时煞白,她侧首,只见两个丫鬟将珠帘挑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带着森冷的气息走了过来。
那华贵的墨色衣袍下,腰间挂着的玉牌上赫然写着“烨”字,她顿时冷汗直冒,这不是夜瑾辰又是谁?
夜瑾辰坐在她面前的宝椅上,气息变得冷寒了起来,他满脸阴沉地看着她,吓得她大气也不敢出。
“打。”
夜瑾辰一开口,一个狠戾的巴掌便招呼在了她的脸上。
回过神来的栀星大惊失色,落在夜瑾辰的手上,死路一条!
不待片刻,她的脸上已经被扇了好几个巴掌,嘴里白色的布条被她口中的血逐渐染红。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太子府内,侍卫们拿着火把紧张地四处探寻,为首的侍卫燕川喊道:“每间屋子都瞧一瞧,究竟是谁被抓了!”
“是!”
燕川低着头朝夜景年道:“殿下,被抓走的人怎么处置?”
夜景年慵懒地躺在宝椅上,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狠是难看:“能被抓的必是抓有本宫把柄的人,杀掉。”
烨王府。
房内不断传出栀星呜咽的声音,侍卫拿着木棍狠狠地打在她的背上,斑驳的血迹展现出来。
夜瑾辰耳根一动,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异响。
(本章完)
50.第50章 走丢的丫鬟
第50章 走丢的丫鬟
忽然,一个毒镖破门而入,夜瑾辰剑拔出鞘抵在身前,却将那毒镖的目标不是他,是被他擒来的那个少女。
他蹙起眉,将剑往她身后一掷。
“叮——”毒镖被剑刃弹开,掉落在了地上,裴玄带人往屋外赶去:“站住!”
屋内烛火悠悠,映着夜瑾辰冷峻的脸,他冷笑一声,睨着她道:“这么迫不及待杀你灭口,你在他那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栀星连呼吸都带着痛,眼底透着失望的神色。
她终于还是沦为随时都可以扔弃的棋子了。
太子府。
燕川听完了下人的禀报,旋即朝夜景年跪了下来:“属下办事不利,派去刺杀栀星的人没有回来,栀星怕是被烨王虏了。”
本在闭目养神的夜景年蹙起眉,睁开双眼,声音凛冽:“栀星?!”
燕川凝眉道:“是,被带走的人是栀星,她知道我们很多的秘密,属下会再派人解决掉她……”
夜景年往燕川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人瞬间被踹倒在地,嘴角溢出血液。
“谁准许你伤她了?”夜景年抓起他的衣领,咬着牙瞪着他,脸上染上了一层薄怒,“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宫?”
燕川对夜景年的愤怒不明所以,道:“殿下恕罪,是殿下说,只要是跑出去的人,都要灭口……”
“混账!”夜景年甩开他,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更衣,备马车。”
燕川愣了一下,连忙应下:“是!”
烨王府。
“来人,把她押到地牢去,严加审问。”
“是。”
自太子府派人暗杀之后,栀星一直不断地流着泪,没有了挣扎的声音,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
待她被拖下去,夜瑾辰也要起身前往,却被苏兰拦了下来。
苏兰满脸急切地道:“王爷,你一定要在这里好好陪着姐姐,现在姐姐最需要你了。”
夜瑾辰挑起眉:“需要本王?”
苏兰点了点头,道:“你身上的龙脉紫气可以蕴养仙女姐姐的精元,如今姐姐气脉这样虚弱,虽然吃了御医开的药膳,却仍然昏迷不醒,你要一直陪着仙女姐姐,她才能好起来的。”
“原来如此……”夜瑾辰喃喃道,所以,她喜欢接近他,是这个原因么?
他走到床榻边上坐下,抬手拨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抚上她逐渐回温却仍是冰凉的脸蛋,心一阵揪痛。
他珠帘外的裴玄道:“御医说的千年星月找到了没有?”
裴玄摇了摇头,道:“王爷,那药实在珍贵,跑遍了京城,也没有千年星月的踪迹。”
“差人去问问皇上。”
裴玄面色纠结地蹙起了眉,道:“便是皇上有,皇上会给么?”
“他不给,本王亲自去取。”
裴玄低头领命后便退下了。
“王爷,太子殿下求见。”屋外走来的侍卫禀报道。
夜瑾辰微微眯起双眸:“来要人了?”
侍卫颔首:“是。”
“哼。”他冷笑一声,道,“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加大刑罚,务必撬开栀星的嘴,交代出太子的阴谋,跟太子说本王就寝了,要请安改日。”
须臾,侍卫又快步走了进来,道:“王爷,太子殿下说,他新得了一朵千年星月,想要送给您。”
厅堂处,夜景年拿起茶盏,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杯沿,思绪飘向远方。记录时辰的刻漏规律地滴着水,寂静得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远处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轻轻扬起了唇。
一侍卫朝他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王爷请您过去。”
朝晖殿内,夜景年踏进门槛,对着坐在宝椅上的夜瑾辰行了一礼:“七皇叔万福。”
夜瑾辰微微眯起凤眸,道:“何事?”
“侄儿府里走丢了个丫鬟,不知七皇叔可曾见过?”
“你府里丢了人,与本王何干?”夜瑾辰面容冷峻,低着头道,“不过本王今天捡到了昔日从镇北侯府里逃出的罪奴,正要丢给盛侯。”
夜景年暗暗捏紧了拳,抬手朝身后的燕川做了个手势。
燕川会意,将端着的锦盒打开,放在桌上,道:“王爷,这是我们殿下的一点心意,品相最佳的千年星月。”
夜瑾辰侧首,看着锦盒内摆着一朵盛放的完整的重瓣,瓣的边缘隐约有着星月一般的光辉。
他冷笑一声,道:“太子这是何意?”
“七皇兄何苦为难一个小丫鬟?”夜景年笑得轻松,道,“还是还给侄儿吧。”
“咳……”床榻上的人儿虚弱地咳了一声。
夜瑾辰紧张地珠帘内道:“苏兰,情况如何?”
苏兰咬了咬唇瓣,道:“姐姐好虚弱……”
夜瑾辰捏紧了拳,看了一眼桌上的千年星月,盖上了盖子。
夜景年的唇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道:“祝盛大小姐早日康复。”
须臾,栀星被两个侍卫粗鲁地丢在了夜景年的面前。
她虚弱得脸色苍白,淡青色的衣裳被血迹染红,看到面前的夜景年,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夜瑾辰冷哼一声道:“嘴真硬。”
他起身,甩袖往珠帘内走去,道:“带上你的丫鬟滚!”
夜景年的笑意微僵,道:“谢皇叔。”
待夜景年一众人离去后,夜瑾辰朝裴玄道:“快拿去入药!”
苏兰似乎想到了什么,倏地开口道:“等等!”
她转了转眸子,朝夜瑾辰道:“王爷,方才苏兰一直觉得这名字眼熟,之前我见过仙女姐姐的医书,上面说过,精元亏损耗尽之时,服下千年星月,可恢复五成气血,若以龙脉血液浸泡入药,可恢复九成。”
闻言,裴玄大惊失色:“王爷……”
“备碗,引血。”
还未来得及阻止,夜瑾辰已然下令。
“可是……”
“耽误了时辰,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是……”
太子府。
栀星被解绑之后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着身子,可怜兮兮地抬眼看着夜景年,道:“殿下,我什么也没说。”
夜景年侧首睨着她,原本白净的脸上不知被扇了多少个巴掌印。
(本章完)
51.第51章 被骗出去的理由
第51章 被骗出去的理由
为了让她供出夜瑾辰,写下笔录,塞在她嘴里的布条在地牢的时候就扯开了。
每当她想念咒,便会被无情地扇一巴掌。
他附身抬手挑起她的下颔,眼底透着一层薄怒,道:“果真一句话也没说?”
栀星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道:“殿下若是对栀星起了疑心,还是亲手了结了吧。”
夜景年甩开她的脸,慢慢握紧了拳,不知怎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如此忠诚,他应该高兴的。
见到他握紧的拳头,栀星的眼眶蓦地红了起来。
那支毒镖朝她射来的场面,不断涌现在脑海之中。
他当时真的要杀她灭口了么?那为什么还要过去救她呢?
夜景年咽了咽口水,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告诉本宫,你是如何犯蠢被人骗出去的?”
闻言,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咬着唇不敢说话。
夜景年蹲了下来,盯着她的脸道:“说!”
栀星唇齿颤抖,低着头小声道:“一个易容成铃音模样的女人,说殿下传召我……”
“蠢!”夜景年蹙起眉,怒吼道,“本宫何时这么晚传召过你?”
栀星只是委屈地掉着泪,咬着牙道:“是,我蠢……连累殿下了。”
夜景年忽然一顿,挑起她的下颔,看着她溢出眼眶的泪从脸颊划过,滴落在他的手指上:“你以为本宫要临幸你?”
栀星僵住了身子,紧咬着唇没有承认,脸色却是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起来。
夜景年冷笑一声,道:“衣服tuo了。”
栀星愣了片刻,而后慌乱地摇着头。
夜景年抓住她的手腕,伸手将她的衣裳扯了下来。
栀星感受到身体的凉意,感到一阵羞恼,咬着牙道:“殿下,我不要!”
夜景年却是不由分说地将她带血的衣裙扯落,冷嘲道:“明明喜欢,偏要推拒,栀星,别矫情惹让本宫厌烦。”
“不是的……”栀星抱着自己冰凉的手臂,瑟缩地发着抖。
被传召的时候,她天真地以为夜景年想她了,念起了她的好。
可如今看他冷漠的神情,分明是不将她看在眼里的,于她,于铃响,于他后院中召幸过几次便扔弃任其自生自灭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要被他当成宠物一般戏耍,圈养在永无天日的后院里,她想要他真的看得起她,真的喜欢她才……
何况还是现下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一点都不愿意!
“啊!”突如其来火辣辣的疼痛吓得她惊叫连连。
夜景年拿着桌上的药酒往她身上的伤口淋去,看着她发抖抽搐的模样,脸色淡漠地道:“你再犯蠢,本宫不会再救你。”
栀星疼得不断掉泪,呜咽着道:“是,栀星谨记……”
烨王府。
盛云清饮下药汤后,原是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体温也逐渐上升。
夜瑾辰将她扶起坐好,盘腿坐在她的身前,双手贴上她的手,运起内力传输到她的体内。
盛云清感到呼吸愈发通畅,浑身都经络豁达,犹如清泉贯穿一般。
她轻轻启唇,喃喃了一句:“夜瑾辰,我困……”
夜瑾辰将她抱起放平在床榻,抚着她的额头和脸颊,看着她变得健康的模样,轻轻扬起了唇角。他轻声道:“好,你睡。”
“不许偷看我睡觉。”盛云清轻声道,却翻了个身,抓着他的手压在了脸下,亲昵地蹭了蹭。
夜瑾辰看着她依赖自己的模样,轻轻蹙起了眉。
一直以来,是他误会了么?她并非喜欢他,不过是喜欢她身上的紫气罢了。
换作任何一个有着龙脉的男子,都是可以的……她不是非他不可。
辰时,皇宫,文武百官上朝议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公公掐尖了嗓子道。
“皇兄,臣弟有本。”夜瑾辰一身庄严的朝服,从人群中走出。
夜瑾风坐在龙椅上,乏力地单手支着脸,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看到夜瑾辰,他就心烦!
“讲。”
“昨日烨王府受到煞气侵袭,闹得人心惶惶,险些出了人命。”
夜瑾风眯起双眸,暗暗咬了咬牙。
怎么就没出人命呢?!
他低沉着声音道:“该是七皇弟府上的人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了,七皇弟受惊了,南陵前些日子进宫了一尊和田玉貔貅,赐给你镇宅辟邪吧。”
“谢皇兄美意,不过臣弟此番进言,是想讨个说法。”他冷冷的目光移向夜景年,道,“是否身为这一国太子就可以如此无法无天,对皇叔多番加害呢?”
闻言,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锅。
夜景年瞥了一眼夜瑾辰,眼神划过一丝阴狠的杀意,他露出轻蔑的笑意,道:“皇叔怕是体内煞气未除,在此胡言乱语了吧?”
夜瑾风原本倦怠的眼眸忽的亮了起来,看着夜景年道:“太子,怎么回事?”
夜景年轻哼一声,道:“儿臣不知道皇叔在说什么。”
盛御坤冷着脸朝夜景年道:“太子殿下,小侄昨日在烨王府中遇害,昏迷至今,昨夜烨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证,殿下您带了千年星月前去烨王府赔礼道歉,如今不想承认了么?”
夜景年冷笑几声,朝夜瑾辰道:“皇叔,收了贵礼,还要在父皇面前参侄儿一本,不厚道吧?”
闻言,四下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竟然真是太子殿下做的……”
“太子殿下性格乖张无度,但没想到竟如此狠毒……”
听到议论声,夜瑾风靠着龙椅扶手的手逐渐紧握,心头涌上一阵怒火,他咬了咬牙,道:“太子,还不快给你皇兄道歉?”
夜景年脸色阴鸷,眼底透着纨绔的笑意,道:“是侄儿失礼,惊扰了皇叔和盛大小姐。”
语落,他不甘不愿地朝夜瑾辰行了一礼。
夜瑾辰有过一丝错愕,他倒是没有想到,夜景年会这么轻易承认。
夜瑾风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太子行为不端,禁足三个月,如若再犯,严惩不贷!”
夜景年低着头领命道:“谢父皇。”
“谋杀王爷,即便他是太子,罚得也太轻了吧?”
“唉,谁让烨王不得宠啊……”
(本章完)
52.第52章 不速之客
第52章 不速之客
夜瑾辰面容冷峻,看着夜景年得势扬起的唇,眼底划过一丝寒意。
“皇兄,太子此举伤及盛大小姐,盛大小姐为开国功臣的爱女,理应好生后代,为保盛大小姐安全,臣弟恳请皇兄拟旨,请太子殿下不要接近盛大小姐。”
闻言,夜景年的唇逐渐没有了弧度,暗暗磨了磨牙。
“臣附议!”盛御坤随即开口。
如此,夜景年要娶盛云清的事情便是断无可能了。
夜瑾风亦是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挥了手:“准,即刻起,太子不可靠近盛云清六尺之内。”
夜景年握紧了袖中的拳,看着夜瑾辰的眼神透着愠怒。
夜瑾辰瞥了他一眼,不做任何的情绪。
烨王府。
盛云清睡眼朦胧地从床榻上醒来,回忆了片刻之后,倏地坐起了身,道:“夜瑾辰?夜瑾辰哪儿去了?”
“盛大小姐,王爷上了早朝还没回来呢。”身旁侍奉的丫鬟朝盛云清道,语落,她拿来了药膳端给了她,“小姐身子还很虚弱,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盛云清颔首,接过药碗,轻轻吹凉。
丫鬟看着盛云清的精致的脸透着焕发的生机,白皙的皮肤下透着健康的红润,那水汪汪的桃眸比从前还要明亮了不少。
哇,盛大小姐好漂亮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夜王爷悉心照料了过后,盛大小姐变得更加好看了。
盛云清微微蹙起眉,道:“好腥的药,什么做的?”
闻言,丫鬟心虚地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盛云清仔细闻了闻,道:“人血……”看着丫鬟惶恐的模样,她微微眯起双眸,“夜瑾辰引血入药?”
“是……苏姑娘对王爷这么说的。”
盛云清一怔,放下了药碗。
丫鬟急切地道:“小姐趁热喝下吧,这可是昨夜太子殿下带来的上好的千年星月,凉了药效可就不好了呀。”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太子送来的?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此千金也难求,独独太子有那么一朵。”夜瑾辰从屋外走来,坐到盛云清的身旁,拿起药碗将药喂到她的嘴边。
盛云清蹙着眉,别过脸去,道:“不喝。”
夜瑾辰挑起眉,道:“你不喝,我的血也白流了。”
盛云清顿了一下,看着他略微滑下来的袖口,手臂上有缠好的绷带。
她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不情不愿地皱眉闭着眼将药喝了下去。
看着见了底的碗,夜瑾辰这才放下心来,将空碗给丫鬟拿下去。
盛云清越想越气,抓起他的手便狠狠咬了下去。
夜瑾辰看着她的模样,忽然有些晃神。
那一年,他抢了她的葫芦,她也是这样咬他的。
泄完了气,盛云清气鼓鼓地瞪着他,道:“谁要喝你的血!”“谁又要你不顾性命地救我?”夜瑾辰望着她的目光柔和,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在将要触及的时候,将手放了下去。
盛云清愣了愣,夜瑾辰今天吃错药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夜瑾辰已经起了身,背对着她道:“马车已备好,回侯府吧,盛侯很担心你。”
盛云清攥紧了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嘟囔了一句:“回就回。”
皇宫,静心殿。
夜景年踏进门内,看着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夜瑾风,道:“父皇。”
夜瑾风抬手屏退了下人,带上了门,随后缓缓转过身来,反手给了夜景年一巴掌。
夜景年捏着拳头不做应答。
“混账东西。”夜瑾风咬着牙道,“要杀就杀得利落点,竟还带上了盛云清?”
“儿臣知错。”夜景年颔首恭敬地道。
“朕虽然不喜欢盛云清,但将她许给你,终归是放心一些,总比许给他要好得多。”
他睨了一眼夜景年,道:“朕知道你府里藏了个女人,你这样快承认,是为了保她吧?”
夜景年眸中闪过一丝惊愕,竟不知说什么好。
“既然有用,朕自会保她。”夜瑾风冷笑一声,道,“昨日做出那么大的动静,本事也不小,可留。”
“是。”夜景年暗自松下了一口气。
马车在喧闹的大街上行驶着,细密的珍贵布料制成的帘子隔绝了嘈杂,在马车内留下一片宁静。
盛云清坐在茶几前剥着橘子,心不在焉地道:“好心好意救你,竟然对我这么冷淡!才病好就赶我走,我昨天吐血了啊喂!”
不过还别说,今早起来神清气爽,好像啥事儿都没有,甚至精力还更胜从前了。
那药材可真是好东西,太子有这宝贝,竟舍得拿出来?
正想着,马车忽然一阵晃荡,马车被掀开,一位白衣男子蓦地闯了进来。
盛云清吓了一跳,往后挪了挪身子,道:“大胆!你是什么人?”
听到动静的苏兰持剑掀开了帘子,指着朝那不速之客便吼道:“放肆!我家小姐的马车也是你随意可闯的?我家小姐大病初愈,若是受到了惊吓,我要了你的脑袋!”
“两位姑娘不要激动。”白衣男子抬起了脸,五官端正出尘,束起的头发整齐,衣裳干净得体,倒不像是市井小人。
盛云清朝他念了个真言咒,而后蹙着眉道:“解释。”
白衣男子举着手道:“我从外地回京,在满楼吃了顿饭,结账时发现身上的钱袋子被人偷了,我想回府拿钱,店小二不信我,抄起家伙就要打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想借姑娘的马车躲一躲,待他们走远后,我自会回去拿钱还给满楼的。”
真言咒不会说谎,盛云清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来解决。”
她让苏兰停了车,店小二带着几个拿着棍子的大喊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盛云清拉开帘子,道:“他吃了多少钱?”
店小二瞧见盛云清的脸,笑得格外殷勤:“原来是盛大小姐,这位公子方才在满楼吃了五两银子。”
盛云清从荷包拿出银子数了数,交给了苏兰代为转交,道:“我替他垫上,别再追了。”
(本章完)
53.第53章 不必告诉了
第53章 不必告诉了
店小二拿上钱,对盛云清点头哈腰:“是是是,谢谢盛大小姐。”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撤了撤了!”
马车再次移动,白衣男子满脸都是感激:“谢谢姑娘,等我回到家一定把钱给姑娘送去,劳烦姑娘将我送到僻静的小巷里,堂堂七尺男儿,逃单委实是……羞于见人……”
盛云清点了点头,露着礼节性的笑意,道:“好。”
白衣男子匆忙离去后,盛云清再是回到了侯府。
一下马车,盛御坤便对她嘘寒问暖:“清儿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叔父已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东西,炖了补品,有哪里难受一定要告诉叔父,叔父马上请御医过来。”
盛云清拍了拍的手背,笑着道:“清儿很好,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了么?”
盛御坤仔细打量着她的状态,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清儿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就好。”
盛云清寒暄了一会儿便回了房,带着盛御庭到后院中散步:“爹爹,今天天气真舒服啊。”
“臭丫头,每每去烨王府都不带爹,这回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那夜瑾辰有什么魔力,把你迷得这样五迷三道的……”
“咳!”盛云清被他说的话呛得咳了一声,“说什么呢爹爹!”
夜瑾辰是有魔力——让她操碎了心的魔力!
迎面走来了一到白色的身影,盛云清抬起头,便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男子。
男子错愕地看着她,而后喜笑颜开地快步走到面前,道:“姑娘,这么巧在这儿见面。”他从怀中拿出五两银子给她,道,“太好了,方才匆忙紧张,还未问及姑娘所在府邸。”
盛云清收好银子,便见他行了一礼,道:“在下白国公三子,白千辞。”
盛云清愣了一下,白国公府?不就是白氏的娘家么?那这位……
她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道:“我是镇北侯府的嫡长女,镇北侯是我叔父。”
白千辞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前镇北侯的女儿。”
“表哥!你可算回来了!”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盛悦盈朝白千辞奔了过来。
白千辞抬手揉了揉盛悦盈的脑袋,道:“盈儿又长高了。”
盛云清看了看白千辞那柔和而真挚的眉眼,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她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云清还有事,先行告退。”
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是白氏的侄子,倒真没看出来什么异状。”盛御庭开口道。
盛云清抿了抿唇,道:“静观其变。”
三日后,烨王府。
夜瑾辰在书案上提笔写着奏折,裴玄从屋外匆匆赶来,道:“不好了,王爷,盛大小姐最近和白国公府的三少爷走得很近,那白三少爷似乎对盛大小姐有意思。”
夜瑾辰挑起眉,道:“怎么说?”
“据王爷安插在侯府的暗卫来报,那白三少爷殷勤得很,频繁进府找盛大小姐,又是送玛瑙珍珠,又是去三生堂照顾生意的……”
见夜瑾辰不语,裴玄连忙又道:“王爷放心,盛大小姐应该对他没意思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夜瑾辰的声音低了下来。“方才白三少爷邀盛大小姐一起去满楼用膳了,盛大小姐没有拒绝,现在在去的路上了,要派人阻止么?”
夜瑾辰指尖使了力道,“啪嗒”一声便将狼毫掐断,笔墨四溅。
他慢条斯理地用桌上的方巾擦了擦手,撇开弄脏的纸笔,从笔架拿出新的狼毫,在新的奏折上重新写着。
“吩咐下去,安插在侯府的暗卫只保盛大小姐的安危,不必多嘴,以后盛大小姐和什么男人走在一起,不必告诉本王了,本王不想知道。”
裴玄愣了一下,满脸都是困惑。
原先盛大小姐的师兄过来的时候,王爷可是急得跳脚了!如今怎么……
他挑起眉,又试探地问了一句:“王爷,那原先吩咐的,让盛大小姐自由进出王府,若是盛大小姐来了,还让她进么?”
“她想来,不必阻止。”
闻言,裴玄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他有些急切地道:“王爷,盛大小姐这样受欢迎,您若是不主动,不怕她被不轨之人捷足先登了?”
夜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一时辰后帮本王约见丞相,本王有要事相商。”
裴玄还想再说什么,也只能低头应下:“是。”
满楼,雅间。
盛云清闷不做声地吃着饭,时而抬眼四下张望,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是奇怪,有好些日子都没看到夜瑾辰了,她这都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了,那个醋王怎么一点儿也不在意?
见盛云清闷闷不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白千辞轻轻挑起眉,道:“听姑父说,你最喜欢来满楼用膳了,菜……不合口味么?”
盛云清笑了笑,道:“白三少爷,我知道那日你很感谢我,不过还的人情已经够多了。”
闻言,白千辞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道:“看来千辞是被盛大小姐拒绝了。”
盛云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埋头又往嘴里塞了几口白饭。
“没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啊。”白千辞笑意温柔,道,“我有八年没回京城了,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你也只有表弟表妹们能说说话了,你不介意做我的朋友吧?”
盛云清摇了摇头,笑着道:“自然不介意。”
“盛大小姐若觉得不自在,以后可以叫上表弟表妹们一起玩,明日我们去游湖如何?”
盛云清轻轻点头,道:“可以啊。”
翌日。
盛奕是第一次登上画舫的,对周围的一切都新奇得不得了,楼上楼下到处跑动。
盛秋瑶和盛悦盈挽着手在一楼甲板上看着白千辞钓鱼,几人撒欢热闹,其乐融融。
盛云清闷闷不乐地坐在二楼窗格前,单手撑着下颔望着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兰看她望眼欲穿的模样,低着头掰着指头数着,开口道:“仙女姐姐,你每天叹气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了,你这是怎么了呀?”
(本章完)
54.第54章 分明心里有鬼
第54章 分明心里有鬼
“你说,夜瑾辰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以前他找我可勤了,怎么也赶不走。”
苏兰转了转眸子,道:“烨王不来侯府,仙女姐姐是想了?”
盛云清嘟起嘴道:“就是……觉得怪怪的嘛……”
“诶?那不是烨王么?”苏兰起身指着窗外。
盛云清蓦地回过神来,望着过往的一辆气派画舫。
清风拂过,吹起轻薄的纱幔,墨色华服的男子垂首而坐,冷峻的面容如画般精致。
苏兰率先跑到窗格前挥手:“烨王!我们在这儿!”
盛云清倏地瞪大了眼,猝不及防间与夜瑾辰四目相对。
夜瑾辰只是愣了片刻,便无视了她,转回了脸。
“王爷,怎么了?”棋盘对面的人轻轻挑起眉。
夜瑾辰俯首,修长的手指持着黑旗,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无事。”
苏兰气愤地咬着牙,道:“烨王,你!”
还未说完,便被盛云清抬手捂住了嘴。
她低着头,脑子一片乱麻,低着声音道:“别叫他。”
苏兰不解地蹙着眉,道:“烨王太过分了,见到你竟然不与你打招呼?”
盛云清见他如此专注的模样,微微眯起了双眸,道:“我有预感,那个男人心里有鬼。”
“什么意思?”
盛云清暗暗咬牙,握紧了拳头,道:“他的对面,是个女人!”
苏兰心头一惊,道:“你是说……烨王他……他竟敢!”
“哼。”盛云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他分明是有鬼,躲着不肯见我!”
苏兰咬着牙道:“仙女姐姐,我去看看那个狐狸精!”
语落,她破窗而出,运起轻工便轻易上了夜瑾辰的画舫。
盛云清气愤地用手掰着桌上的糕点,想象着掰断夜瑾辰的骨头般:“夜瑾辰,你混蛋!夜瑾辰,你去死!夜瑾辰,你忘恩负义!”
苏兰气喘吁吁地回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仙女姐姐,这可能比预料中的严重。”
盛云清倏地站起来来,用手碾碎了糕点碎屑,咬着牙道:“怎么严重了?”
苏兰蹙着眉道:“对面甲老爷爷一名呢。”
盛云清原本紧绷的神色逐渐舒展开来,放过了桌上可怜的糕点,拍了拍手,道:“是么?”
苏兰见她从容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将自己犯蠢的想法抛之脑后,转了转眸子,道:“上回首辅大人来过侯府,我瞧着有点像他呢。”
盛云清喃喃道:“近些日子,他都在忙公事么?”
半个时辰后。
夜瑾辰的画舫靠岸,裴玄送走了明首辅之后,画舫继而又往湖面划去。
听到甲板上窸窸窣窣的动静,夜瑾辰转头一望,盛云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画舫上,打量着他屋里名贵的摆件。
不愧是皇家的画舫御舟,果真气派辉煌。
正感叹着,夜瑾辰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抓起她的双手手腕,道:“你如何过来的?!”
哦,原来他刚才不瞎呀?!
盛云清轻哼一声,道:“方才画舫离得近,我跳过来的啊。”夜瑾辰四下望了望,侯府的画舫早已驶向远方。
他的神色逐渐紧张而后怕:“真是胡闹!你可知这湖有多深?万一你掉下去了……”
看到他担忧地模样,盛云清扬起了唇,道:“怎么?你紧张我?”
夜瑾辰的身体微僵,而后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别扭地别过脸去。
盛云清见他不自然的模样,背着手在她身侧徘徊着,道:“最近认识了白国公府的三公子,他与我聊得很投机。”
夜瑾辰缓缓握紧在掩在宽袖中的拳,道:“是么?”
盛云清蹙眉,他竟就这反应?
“他昨日请我去满楼吃了顿饭呢。”
虽然她在结账时也掏了与他平摊的银钱。
见他还没有什么反应,盛云清咬着牙道:“他近来送了我好多好看的首饰!”
虽然她都逐一退回去了。
盛云清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再说什么,他却忽然开口:“你若想退婚,我再和皇兄说说。”
盛云清愣在原地良久,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夜瑾辰,你什么意思?”
夜瑾辰垂首,嗓音有些沙哑:“你当真不喜欢我,也不必委身嫁给我。”
闻言,盛云清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有些恼羞成怒地红了:“谁稀罕嫁给你了?!”
她气呼呼地走到甲板上坐着,许久也不见夜瑾辰出来哄她一句。
他果然不再喜欢她了!
白痴夜瑾辰!混蛋夜瑾辰!
远处传来阵阵雷声,天空阴翳,乌云密布。
盛云清闭眼念了一道避水咒,一道透明的方形罩子笼罩住她,不令她被雨水沾湿。
夜瑾辰听到雨声的时候,倾盆大雨已经落下,他慌忙拿出油纸伞跑到甲板上撑在盛云清的头顶,道:“别淋湿了,进去吧。”
盛云清背对着他坐着,双手抱着手臂,侧首道:“你让我进就进,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夜瑾辰哪里知道什么避水咒,只是伞沿的水落在她的身前,便不知怎的不断泼到了他的脸上,他捏紧了伞,道,“你好歹……咳……进去避个雨……噗……”
“不去!”盛云清傲娇地别过头。
“盛云清!你……呸……感冒了……怎么办?”
“我要你管啊?自作多情。”
无言了良久,夜瑾辰将伞一丢,把坐在地上的她横抱了起来。
盛云清惊呼了一声:“啊!夜瑾辰你干什么?!”
被他一折腾,避水咒也破了,雨水啪嗒啪嗒地滴在了她的身上。
所幸夜瑾辰的步伐快,把她带进了屋内前倒是没有淋到多少。
盛云清看着他被浇透全身的模样表示不解,匪夷所思地发问:“你是怎么在伞下把自己淋得这么彻底的?”
夜瑾辰不理会,拿着手帕细心地给她擦着脸上的雨珠,道:“二楼有浴桶,沐浴一番才不会着凉,我会差人备好新衣。”
夜瑾辰贴得她很近,好闻的龙涎香沁入鼻息,她细嗅着他身上散发的紫气。
她睁开潋滟的桃眸,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一起么?”
(本章完)
55.第55章 无事发生
第55章 无事发生
夜瑾辰捏紧了拳,眼底划过一丝不安的躁动,他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抱起她便往二楼走去。
“诶?我开玩笑的!”盛云清没有了方才的得意,脸色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精致的屏风后,浴桶里随时有备好的热水。
“哗啦——”一声,夜瑾辰将她丢在了水中,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地道:“盛云清,你再敢调戏我一下试试?”
盛云清脸颊微红,水汽氤氲得有些醉人,她仰起脸,柔软的唇碰到他的脸颊。
夜瑾辰像触电一般弹开,耳廓有些发烫的红,他的双手紧紧捏着拳,快步离开。
盛云清坏心眼地憋着笑意,许久不曾见到他这样一惊一乍的模样了。
他快步走到一楼处,端起桌上的茶盏,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嘭”的一声砸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扇子扇风。
“王爷,您淋了雨,不能扇风啊!”裴玄汗颜,“王爷这是怎么了?”
夜瑾辰将扇子往桌上一扔,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眸子,道:“无事发生。”
他只感到身体一阵燥热,愈发烦躁难安,道:“都滚远点儿,别围着本王!”
裴玄轻咳了一声,领着几个丫鬟退到了隔间。
夜瑾辰,你不要多想,那个女人不过是时而需要你才会依赖你,做出一些让你误会的举动罢了。
不拒绝你的靠近,也不能代表就是真的喜欢你!
况且……
夜瑾辰蹙起眉,一想到那日她吐血倒在他怀里的模样,心就猛地一阵疼痛。
若是自身羽翼不丰满,与她过多接近,只会让她无辜受牵连。
她既然只是利用他,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束缚她。
正想着,盛云清已经换好新衣走了下来。
她看着夜瑾辰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副落汤鸡却不自知的模样,抬手指着他念了一道咒语,原本湿漉漉的衣衫变得干透了起来。
夜瑾辰看了看袖子,又抬眼望着她。
少女换上一身淡粉色的齐腰襦裙,细长的腰带显出那窈窕的身段,不施粉黛的脸蛋却有倾城之貌,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
她缓缓朝夜瑾辰走来,弯腰凑到他的颈上轻轻嗅着。
夜瑾辰又是一僵,鼻尖是少女的馨香,他紧紧握着拳,一动也不动。
盛云清扬起好看的唇,他身上的紫气竟愈发强烈了。
她拉起夜瑾辰紧握的手,只是轻轻一掰便张开。
少女低着头,将手上的玉簪放到他的手心,凑到她红的发烫的耳畔低声道:“帮我挽发。”
“嗯。”夜瑾辰声音有些奇怪,还是忍着咬了咬牙,屏着呼吸,认真地帮她将长发挽起。
盛云清长睫翕动,看着他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头发,浅笑着道:“夜瑾辰,我好看吗?”
“嗯。”夜瑾辰目不斜视。
盛云清再接再厉:“我的声音好不好听呀?”
“嗯。”夜瑾辰依旧僵着身子。
“我……”盛云清还想说什么,夜瑾辰已经将她的头发挽好,便松了手,落在扶手上。
“船要靠岸了,我差丫鬟送你回去吧。”盛云清愣了一下,转而匪夷所思地瞪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去。
夜瑾辰,你够有种!
越想越气不过,她折返了回来,抬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才哼了一声,甩袖而离。
夜瑾辰抬手,看着她咬过的牙印旁,是儿时留下的小小牙印,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唇角微不可见地轻扬了一下。
“还是那么爱咬人。”
四月的天,桃盛放,粉红的瓣随风飘扬,带着淡雅的桃香气,在京城撒上一片唯美的点缀。
盛秋瑶的婚期如期举行,十里红妆,场面盛大。
轿停在首辅府前,衣着华丽的新娘被搀扶着进了门,府内一片热闹的景象,进府的宾客络绎不绝。
盛云清支开了下人,独自坐在远处僻静的石桌前,边上的柳树遮挡了直射而来的阳光。
她单手支着脸,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吃着桌上的瓜子,这儿看看,那儿瞧瞧,像是再找什么人。
一位粉色罗裙的少女快步朝她跑来,热情地抱住了她,道:“云清姐姐,人家可想可想你啦。”
盛云清收回心不在焉的目光,抬手宠溺地揉着夜浅宁的脑袋,道:“看到你皇兄了没有?”
夜浅宁抬手指着远处,道:“喏,刚来。”她抬手朝夜瑾辰招了招手,“皇兄!”
盛云清望着远处他的身影,心不自觉地热烈跳动起来。
夜瑾辰只是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颔首,并没有要走过去的意思,倒是被迎来的明首辅拦了路,停下来与他交谈。
盛云清蹙起眉,没好气地别过脸去。
切,他以为她很希望他走过来吗?真是好笑!
夜浅宁沮丧地道:“七皇兄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都没空陪我玩儿了。”
盛云清朝她露出笑意,道:“他不陪你,你可以来我府上找我玩。”
“好啊好啊,宁儿最喜欢云清姐姐了!”
“八郡主,盛大小姐,那儿有投壶游戏,要去玩玩么?”
迎面走来一个紫色齐腰襦裙的美人,十六年纪大她一张姣好的瓜子脸,盛装之下妆容精致艳丽,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
夜浅宁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拉着盛云清的衣袖道:“投壶最好玩啦,云清姐姐陪我去玩儿。”
“好好好。”
语落,夜浅宁便撒欢地跑远了。
紫衣少女朝盛云清点了点头,道:“我是明首辅的嫡次女,明玉兰。”
原来是盛秋瑶的小姑子,盛云清礼貌地颔首:“镇北侯府嫡长女,盛云清。”
明玉兰浅笑着道:“玉兰知道盛大小姐,那日太后娘娘宴席上,我在场,见过盛大小姐的风采。”
盛云清露出礼节性的笑意,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起往投壶的地方走去。
场地人多热闹,夜浅宁在万众瞩目下投壶,两人也看得不亦乐乎。
恰逢夜瑾辰走过,站在外边的明玉兰率先瞧见,立即露出雀跃的笑意,转身朝他行了一礼,道:“烨王殿下,要不要来玩玩?”
(本章完)
56.第56章 离我远一点
第56章 离我远一点
盛云清耳根一动,侧首便瞧见明玉兰一副痴痴的模样望着夜瑾辰。
她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面色有些不悦。
夜浅宁瞥眼瞧见了夜瑾辰,走出去将他拉住,撒着娇道:“皇兄皇兄,帮我投壶嘛,我投不准,老是被其他人笑话。”
夜瑾辰的脸色没有波动,只是接过她递过来的箭,略过盛云清,走到人群前,抬手一掷,便稳当当地落进瓶中,周围一阵雀跃欢呼。
“烨王好厉害!”
“烨王投壶的模样好帅啊。”
“烨王投壶真准啊!”
“哼!让你们笑话我。”夜浅宁朝其他贵女做了个鬼脸,满眼仰慕地看着夜瑾辰,“皇兄最厉害啦!”
看着周围贵女那望眼欲穿的模样,夜浅宁嘟囔了一句:“看吧,看吧,再看也不是你们的。”
她转而朝夜瑾辰道:“皇兄什么时候娶云清姐姐呀?”
盛云清的心漏跳了一拍,抬眼看着夜瑾辰的背影。
夜瑾辰开口:“夫子布置的课业做完了没有?上回我看你的文章写的很差。”
“做完了做完了!”夜浅宁跳着脚着急道,“皇兄,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问我嘛!”
盛云清气愤地咬着牙,甩袖离去之际,一道符咒降在夜瑾辰的身上。
之后,夜瑾辰百思不得其解,以自己高超的准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为什么怎么投也投不进瓶口了……
拜完天地之后,众人入席。
盛云清装是无事发生,在席位上与周围的人有说有笑。
另一席位上的夜瑾辰,却见她倒在酒杯中的酒一杯杯下肚,一壶、两壶、三壶……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盛云清忽然起了身,他心口一悬。
盛云清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席。
夜瑾辰倏地站起身,朝她离去的方向走去。
盛云清席位旁的明玉兰脑袋一阵晕乎,奇怪,怎么才喝了一口酒,就醉得不行了……
只是这么想着,她便两眼一昏,醉得不省人事。
盛云清走到荷塘处,看着一片碧绿的荷叶,几朵荷含苞待放。
听到身后的动静,盛云清轻哼了一声,装是醉得晕乎,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去摘荷塘中唯一盛开的荷。
夜瑾辰蓦地一惊,踱步到她的身后抱住她,按下了她的手:“你疯了?!”
身后一阵好闻的龙涎香传来,盛云清扬起唇,一个转身便想将他带入水中。
夜瑾辰脚下不稳,还未来得及放开她,竟连带她一起跌了进去。
水不太深,只堪堪浸湿了两人的裙摆,夜瑾辰一阵暗痛,看着跌在自己身上的盛云清。
少女穿着那日的粉色衣裙,与荷塘之中的荷融为一色。
明媚的阳光笼罩着她,长发与裙摆荡漾在清澈的水中,在碧绿的荷塘之中宛若盛放的荷仙子。
他晃神了片刻,又看到她明媚澈亮的眸子,分明没有醉意。
他蹙起眉道:“你没醉?”
盛云清揪起他的衣领,瞪着他道:“别想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清儿,别靠我这么近。”夜瑾辰声音喑哑,捏着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那个女人?”
“谁?”
“明玉兰,定是她!”盛云清心头一阵恼怒,她咬着牙道,“你这些日子与明首辅频繁来往,就是为了和明玉兰有所接触。”
夜瑾辰感受到她喷洒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喉结微微滚动了一番,道:“你想多了,离我远一点。”
盛云清看着他躲闪的眸子,听着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可置信地松开他的手,声音渐渐地小了:“你难道……难道是和明首辅商议与她的亲事么?”
见她那无力将要垂落的手,似乎要从他的心中抽离一般,夜瑾辰蓦地伸手紧紧握住她,直直盯着她。
忽然,他伸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热烈而迫切。
盛云清脸蛋渐渐红了起来,睁着眼不可置信,心跳动得厉害。
一吻作罢,盛云清呆呆地看着他,道:“你……”
“我忍耐你很久了。”夜瑾辰翻身将她抵在水中,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有雾气弥漫着,眼神似乎已经不太清明。
盛云清的眸子明亮,像个无辜的小鹿,漆黑的瞳眸如镶嵌了星子一般美好。
又是这样……
不顾一切地贴到他的身上,恶作剧地戏弄他一番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让你离我远点,你不听……”他声音沙哑地道,“盛云清,我没有说对不起的习惯。”
盛云清唇瓣微张,正想说什么,却被他俯首堵上了唇。
盛云清一定是喝清水喝醉了,才会觉得脑袋晕乎乎、酥软软的。
原是如水一般清澈温凉的身子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灼热的温度,沁染得愈发热烈,恍惚之间失去了心神。
两人无言,在片片荷叶的掩盖之下缠绵许久。
一吻作罢,夜瑾辰终于是发泄够了,逐渐平静地看着她。
盛云清躲避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喘息声,耳根子红得要滴血。
“我心爱的女孩只有你一个,我也不会再另娶。”夜瑾辰认认真真地承诺道。
盛云清蹙起眉别过脸去,委屈地嘟囔着道:“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那日在烨王府发生的事情,我不要它再出现第二次。”夜瑾辰握紧了她的手,道,“我自有我的考量,你安心在侯府里做你的大小姐,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还有……”
夜瑾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你要我的紫气,我任你索取。”
盛云清的心漏跳了一拍,有些心虚地红了脸。
他什么时候知道紫气的事情了?
不过……
她扬起好看的唇,俯首在他身上轻嗅,道:“那再好不过了。”
“不好了!府里有人下毒!”远处的丫鬟惊叫了起来,顿时陷入一片恐慌。
“封锁大门!别让下毒小贼溜掉了!”管家下令吩咐。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蹙起了眉,瞬间绷紧了神经,起身走出了荷塘。
(本章完)
57.第57章 他会医术
第57章 他会医术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蹙起了眉,瞬间绷紧了神经,起身走出了荷塘。
迎面走来的丫鬟望着湿漉漉的两人,蓦地吓了一跳,道:“烨王殿下,盛大小姐这是……掉荷塘里了?”
盛云清不理会,朝丫鬟道:“怎么回事?有谁被下毒了?”
丫鬟倏地回过神来,惊慌地朝盛云清道:“是大少爷,大少爷饮下一口杯中酒,便倒地不起了!”
盛云清的心口蓦地一紧,大喜的日子,竟有人要毒害新郎官,盛秋瑶莫不是刚过门就成了寡妇?!
湿裙沉重,走来的路上,盛云清已经念咒将两人的衣物风干,走到前厅时,再无方才欢腾热闹的气愤,一个个都吓白了脸,大气不敢出。
“呜呜呜……云清姐姐,我害怕……”夜浅宁哭着跑了过来,扑在盛云清的怀里。
盛云清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夜浅宁轻轻嗅了嗅,云清姐姐的身上怎么有七皇兄的味道……
明玄初黑着脸倒在了白千辞的身侧,白千辞朝身旁的侍卫道:“记下了没有?快按我说的去抓药!”
说完,他又唤了随行侍卫来,拿出针灸包,银针刺入他的穴位处,不一会儿,明玄初吐出了一口黑血,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吩咐下去的侍卫拿了碾碎的草药过来,塞进明玄初的口中,众人屏气凝神了许久,明玄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盛云清看了一样白千辞,呢喃了一句:“竟不知道他会医术……”
白千辞呼出一口气,对急得团团转的明首辅道:“首辅大人,没事了,玄初兄已无大碍。”
明玄初后怕地冒起冷汗,良久之后,僵直地在椅子上坐着,眼神空洞,心似乎还没有彻底地缓过来。
夜瑾辰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让他坐在了主位上。
盛玉坤见到盛云清,便快步朝她走了过来,严肃地道:“方才千辞坐在玄初的身侧,才得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若不是酒喝得不多,恐怕玄初已经……”
盛云清颔首,道:“在路上听丫鬟说过了,怎么样?秋瑶知道了么?”
盛玉坤摇了摇头,道:“瑶儿在房内,已经吩咐下去不要告诉她了,大喜的日子,这样晦气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闻言,盛云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逐渐握紧了双拳,道:“真是恶毒的心,想要害人,偏是要挑在这一天……”
她凝神,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往天上看去,一团黑色的煞气已经往远方逃窜。
“王爷,您可要为老夫和玄初做主啊,犬子大喜之日遭受着无妄之灾,实属无辜可怜……”明首辅哭丧着脸道。
夜瑾辰颔首,道:“带巡查犬来。”
王府的侍卫领命:“是。”
一番操作下来,人群之中忽然传来热烈的犬吠声,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
侍卫牵着受训过的犬,在丞相长子李晌的身前停了下来。
李晌神情呆愣了片刻,而后惶恐地看向众人,道:“不、不是我……是……是……”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从怀中拿出药粉,趁乱掺在了明玄初的酒杯之中。
他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只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明玄初呢?
首辅府的侍卫见状,想要上前搜身,却被李丞相拦了下来:“放肆!李晌是本丞相的儿子,岂是他人可随意质疑搜身的?”
闻言,一旁的明首辅脸色黯了下来,声音低沉着道:“丞相,事关犬子的性命,若是心中无愧,又何惧搜身呢?倘若令郎清白,择日老夫定会赔礼道歉。”
“你!”
明首辅黑着脸,不顾李丞相的阻挡,朝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低着头道:“李大少爷,得罪了。”
语落,两人快速在他的身上搜查了起来,不到一会儿就摸到了他藏在袖口暗袋间的异物。
拿出来后,一个瓷瓶打开,给地上的犬闻了闻,那犬立即发出激动的叫声。
顿时,众人一片哗然。
李丞相满脸透着慌张,他朝李晌道:“怎么回事?你定是被人陷害了,不是你对不对?”他转过头与明首辅道,“犬子与令郎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令郎?此事定是有人刻意陷害!”
“不!不是我!是我!啊!不是!”李晌痛苦地抱着头。
那药似乎是凭空出现在他身上的,可是他却对那段真实存在的记忆难以否认。
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毒害他,可他……他确实是这么做了!
将他这副模样,李丞相愣住,朝李晌狠狠扇去了一巴掌,道:“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李晌的腿软了下来,愣愣地跌坐在了地上。
“早些时候听闻李大少爷派人到镇北侯府向盛二小姐求亲,但又被退了回来,今日是盛二小姐出嫁的日子,难道……是李大少爷想要公报私仇么?”
众人纷纷猜测了起来。
“不是的!”李晌无力地辩解着,“我虽对盛二小姐提过亲,可我与盛二小姐原先并不相识啊,即便是退了亲,我也不至于记恨上娶了盛二小姐的明玄初啊!”
“等一下。”盛云清想到方才逃窜的煞气,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冒着虚汗的模样,双唇发白,脸色也透着虚脱的苍白,伸手点在他的额间,蹙起眉道,“他被邪祟附体过。”
“什么?”李丞相满眼惊愕,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
明首辅握紧了拳,道:“他有没有被邪祟附体,谁能证明?盛大小姐空口无凭,是不是有意包庇,也难说啊。”
“首辅,你休要污蔑我家云清。”盛玉坤蹙眉开口道。
“本王做担保,盛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夜瑾辰开了口。
明首辅还想再说什么,夜瑾辰又道:“盛大小姐好歹是盛二小姐的长姐,难道会帮着素不相识的人陷害自己的妹夫么?”
闻言,众人也觉得有些道理,纷纷点头。
“本郡主也可以担保,云清姐姐才不会胡说呢,原先她还替我驱除过体内的煞气,他有没有被附身,云清姐姐一样就看出来了。”夜浅宁挽着盛云清的手臂道。
“父亲,我相信盛大小姐。”明玄初的身体仍是有些虚弱,他看着李晌道,“李晌是我在国子监要好的同窗,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我相信,不是他做的。”
(本章完)
58.第58章 不曾瞧她一眼
第58章 不曾瞧她一眼
听到明玄初这样说,明首辅只能作罢。
李晌看了一眼明玄初,眼底透着感激,只是还是无法接受脑海中那段记忆。
他无颜面对于明玄初,自责不已,弯腰行了一礼,道:“明二少爷,李晌今日身体不适,恕不能久陪,先行告退。”
李丞相也满脸愁容地朝明首辅点头示意,道:“贺礼已经送到,老夫也先行退下了。”
待李丞相夫子离去后,周遭的气氛依旧压抑着。
夜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明首辅,此事本王会派人着手调查,不会让明二少爷平白遭罪。”
明首辅与明玄初朝夜瑾辰行了一礼:“谢王爷。”
未过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过来,便见到夜浅宁指挥着下人放鞭炮。
夜浅宁双手叉腰,朝众人蹙着眉道:“云清姐姐的妹妹成婚,大喜日子,都不许丧着脸,都给我笑起来!皇兄和云清姐姐在这里,你们怕什么?”
闻言,明首辅恭敬地笑着:“是是是,八郡主说得对。”
众人神色变得缓和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的席位上。
夜瑾辰的眸子黯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规律地敲着。
近些日子原是与这两位权臣往来密切,却不料忽然起了嫌隙。
此事,是冲他而来的。
夜瑾辰看着入席后与夜浅宁聊天的盛云清,逐渐握紧了拳。
好在婚礼后续顺利圆满地举办完成,并未出现什么异样。
明玉兰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四处的灯笼已经点上,夜幕早已降临,宾客仍在席位上说说笑笑。
她扶着额头,走到后院处吹风。
手搭在冰凉的假山上,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仔细一瞧,一处假山遮挡着远处侍卫的视线,在假山之下,是那个令她心跳疯狂加速的男子,瞧见眼前的光景,蓦地红了眼眶。
夜瑾辰一身如夜般墨黑色的蟒袍,无论是何角度都是那样意气风发。
他将粉色衣裙的少女抵在假山上,侧首便吻了上去,镬住少女香甜温软的唇。
盛云清一张精致如瓷娃娃般的脸红得羞人,她压低声线道:“做什么……”
夜瑾辰抓紧了她的手腕,压着她的唇瓣,喑哑的声音透着渴望:“在荷塘……不够。”
近几日原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今天一下子又被她引了出来。
明明知道她是因为紫气才靠近自己的,可他就是按耐不住。
理智失控的时候,他甚至想要利用她对自己的需要,强行禁锢住她。
“你好香,清儿。”夜瑾辰在她的脖颈轻嗅着,落下温热的吻,怜爱而忘我。
盛云清搭在他肩上的手紧张地抓紧了他,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要紫气我可以给你。”夜瑾辰抚着她纤薄的背,微醺的眸色划过一丝疯狂的坏意,“别找别人,找我。”
那眸子带着一股诱人的蛊惑,让人一看便能彻底沦陷下去。
语落,他再度吻上她的唇,两人都有些忘我,气氛焦灼,如火如荼。
明玉兰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顶浇透至脚底,浑身都在发抖。
纵使知道盛云清是夜瑾辰的未婚妻,纵使知晓她早晚会嫁入烨王府,她仍是无法亲眼目睹夜瑾辰对别的女人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来。她自小爱慕夜瑾辰,掰着指头算都不曾见过几回,夜瑾辰总是目不斜视的模样,不将任何一位女子放在眼中。
她早也习惯了,夜瑾辰高贵得如天上耀眼的太阳,怎会为任何人低下头颅。
可她今日是第一回,见他为了一个女子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为了今日见到夜瑾辰,她在几日前就亲自挑选好看的布匹,请了最好的绣娘缝制衣裙,在珠宝阁做了精美华贵的步摇发钗。
今日卯时起,她便点着灯化上最最完美的妆容。
可便是如此,夜瑾辰也不曾瞥眼瞧她一眼……
她的泪水逐渐溢出眼眶,不敢继续看下去,便转身愤然离去了。
三日后。
盛云清与苏兰在热闹的街上逛着。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清透的布帘被风吹起,露出明玉兰美艳倾城的脸。
她睨了一眼在摊贩前挑选簪子的盛云清,微微捏紧了手,鼻尖发出轻哼的声音。
盛云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蹙起眉,神色复杂了起来。
转身之际,一支短箭锐利地划破空气,直直往她的方向射来。
苏兰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拦,身前却蓦地晃过一堵肉墙。
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千辞的腰腹处中了毒箭,殷红的血在那纯白的衣裳上晕染开来。
盛云清的神情划过一丝错愕,白千辞两眼一黑,直直倒在了地上。
有人受到偷袭,周围的人群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马车中的明玉兰透着帘缝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楚楚动人的眸子蓦地染上了火气。
她愤恨地咬着牙,道:“除了烨王,竟然还能有人为你做出这样大的牺牲!盛云清,你等着瞧!”
“白千辞!”盛云清惊呼一声,抬手抚上他的脉搏,又在伤口附近探了探,神色复杂地蹙起眉。
她再是从头上抽下银簪放在那支短箭上,道:“不好,箭上有毒。”
半个时辰后,镇北侯府。
喝下解药之后的白千辞总算是醒了过来。
“贤侄,你总算是醒了!”盛御坤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担忧地朝他道,“现在感觉如何?”
白千辞缓缓睁开双眸,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人,意识还不太清明地道:“云清……”
“我在。”身旁的盛云清朝他回应道。
白千辞看着她的模样,虚弱的她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声线温柔地道:“太好了,你没事。”
盛云清看着白千辞包扎好的伤口,心头涌起一阵愧意。
“究竟是谁要害我家云清?!”盛御坤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来人!给我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清楚来!”
“是!”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似乎不记得最近惹过什么人……
(本章完)
59.第59章 只要你开心
第59章 只要你开心
烨王府。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走进屋内,他是夜瑾辰派去保护盛云清安危的侍卫月玄,若非遇到危险,是不会轻易回府的。
“王爷,盛大小姐今日遇刺。”
“什么?”正在撰写奏折的夜瑾辰笔尖一顿,将狼毫“啪”的的一声拍在桌上,“她可有事?”
月玄摇了摇头,道:“盛大小姐无恙,有苏姑娘贴身保护大小姐,基本上不需要出动到我们,不过今日是白三少爷救下的。”
夜瑾辰挑起眉,道:“白千辞?”
侍卫颔首,道:“今日从对面屋顶上射来一支短箭,苏姑娘还未击落,白三少爷就横在了两人的面前,替盛大小姐挡了一箭,箭上有毒,击中腰腹,当场昏迷。”
“刺客抓到了没有。”
“刺客提前一步跑了,那弓弩旁有机关,是提前估算了盛大小姐的行踪,触动机关之后才射出短箭的。”
夜瑾辰眯起好看的眸子,那人倒是狡猾:“找到凶手之后,直接送到镇北侯府。”
“是。”
夜瑾辰抬手揉了揉眉心,又问:“白千辞情况如何?”
不过方才据其他探子来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夜瑾辰酌量了一番,道:“他竟为清儿做到如此?当真是心悦于她……”
一旁的裴玄忧思地道:“王爷,盛大小姐受惊,要不要去安抚一下?免得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
夜瑾辰的心一阵暗痛,他低着声音道:“是不是引蛇出洞还未可知。”
他握紧了拳,对裴玄道:“以八郡主的名义,送些补品给清儿。”
“是。”
是夜,盛云清已经在床榻上入眠,春蕊吹灭了屋内的灯盏便退了出去。
夜瑾辰坐在她的床榻旁,看着月光轻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伸手轻轻拨开她散落的鬓发,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
半梦半醒之间,盛云清闻到那好闻的龙涎香,轻轻扬起了唇,纤细的手握住他的手,向他索取那温暖柔和的爱意。
夜瑾辰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要亲眼看见她安好,他才能放心。
天将明的时候,亮光透着窗缝打了进来,远处有阵阵婉转的鸟鸣。
“清儿,我要去上朝了。”夜瑾辰轻轻地道。
语落,盛云清才迷迷糊糊地松开了他的手。
夜瑾辰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便转身离去。
晨间,盛云清来到白千辞的房内,道:“白千辞,你怎么样了?”
白千辞将手里的纸荷送给了她,道:“静养一天,好很多了,闲来无事叠了朵,送你。”
盛云清莞尔一笑,伸手接过:“你的手真巧。”
“我受伤一事,没有告诉我爹吧?”
盛云清摇了摇头,道:“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对国公府守口如瓶,只说你在侯府暂住一两日。”
白千辞点了点头,道,“待我养好伤便回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的。”她伸手在他的手腕上诊脉,道,“看你的状态,恢复得不错。”白千辞笑着道:“昨日自己写了药方,让下人抓了药,体内的毒也清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提不起力气。”
“从前也未听你提过擅长医术。”
“早些年在外面拜过师,学过了几年。”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秋瑶的婚礼上,也多亏了有你。”
“不足挂齿。”白千辞望着她,道,“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语落,他的手缓缓移了过去,想要牵起盛云清的手,盛云清往回一缩,笑着道:“时候不早了,侯府还有事要处理。”
说罢,她将手中的纸荷顺势放回他的身侧,便起身离去。
白千辞的眼底划过一抹沮丧的晦暗,他望着盛云清的背影,叫住了她:“昨日,在你遇刺的时候,我看到首辅家的马车经过,若是找不到线索,可以留意一下。”
闻言,盛云清顿了一下,微微眯起双眸,道:“谢谢。”
回到房内,盛云清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出了神。
明首辅近来与夜瑾辰往来密切,他知晓自己是夜瑾辰的未婚妻,应当不太可能加害自己才对。
正想着,苏兰快步从外面走来,到盛云清的身侧,低身在她的耳畔轻语:“烨王府的人来报,那日有探子瞧见了明玉兰经过。
盛云清蹙起眉,道:“密切留意明玉兰,还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
“是。”
皇宫,明媚的午后。
过膝的清澈池水中,有锦鲤游动着。
池塘旁栽种着婀娜窈窕的桃树,正逢桃盛放,片片瓣被风吹落水中,漾起朵朵涟漪。
盛云清一身淡蓝色齐腰襦裙,走在池上铺着蜿蜒的小道,粉色的瓣飘落在美人的衣裙,点缀上好看的色彩。
前方时而传来了嬉笑的声音。
她抬眼一看,太后身着墨黑金丝的华贵衣袍,笑意温柔和蔼,正站在池中喂着鱼。
“太后娘娘,你看这鱼,这鱼长得真好。”
太后身侧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身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清丽可人,声线清甜。
盛云清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而后换上恰到好处的笑意,来到太后面前,道:“太后万福金安。”
她抬眼看了一眼明玉兰,轻轻点头:“明二小姐。”
明玉兰点头示意,道:“盛大小姐也来看望太后娘娘么?”
“先前与太后娘娘约好了今天的日子。”
明玉兰笑着道:“那可真是巧了,玉兰一直都很喜欢盛大小姐,却没有机会碰面,如今赶在今日给太后娘娘请安,倒是又和盛大小姐见上一面了。”
太后笑着道:“你们俩多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
明玉兰朝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玉兰再是喜欢盛大小姐,也不能占了你们的独处的时间,下一回玉兰再找太后请安,今日先行告退了。”
语落,她朝盛云清露出温婉的笑意,颔首之后便施施然离去。
太后望着明玉兰的背影,道:“哀家看这孩子不错,与辰儿倒是般配。”
(本章完)
60.第60章 不是非她不可
第60章 不是非她不可
闻言,盛云清怔了一下,轻轻蹙起了眉,道:“太后娘娘忘了么,烨王已经和云清订下婚约了。”
“当然记得。”太后看着池塘里的鱼道,“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何况又是皇嗣,自然是要多开枝散叶的,想当年先帝后宫的妃嫔,哀家数都数不过来,你还想独占了不成?”
“我……”盛云清语噎,眸中透着一股委屈的神色,她缓缓握紧了拳,道,“云清是钦定是烨王正妃,明二小姐是首辅嫡女,又怎甘做妾?”
“她方才同哀家说,可为侧妃。”
闻言,盛云清的心口倏地一紧,道:“是……她亲口同太后娘娘提及的么?”
“清儿,善妒可不好。”太后轻轻蹙起了眉,道,“即便她没有提及,哀家也喜欢这个孩子。”
盛云清的眸色黯了下来,看来太后再是喜欢自己,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与太后寒暄了一会儿之后,盛云清阴着脸走出了皇宫。
夜瑾辰,你要是敢娶明玉兰,我和你没完!
她咬着牙,眉头有轻微蹙起,琉璃一般的眸子透着燃烧的火焰,藏在袖中的拳握得很紧。
心事重重地来到宫门口,还未上马车,便被迎面走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明玉兰朝她笑着亲昵地唤道:“云清。”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柳眉,不温不火地道:“你在等我?”
明玉兰微微颔首,道:“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和你说说话,如今也将近戌时,想来也是饿了,可否赏脸,让玉兰邀你去满楼用膳?”
盛云清看着她殷勤的模样,唇角轻轻扬起,道:“好啊。”
得到盛云清的应允,明玉兰精致的杏眸透着喜悦的光亮:“荣幸万分。”
满楼,雅间。
盛云清按照惯例点了喜欢吃的菜,明玉兰也爽快地付了钱。
盛云清从来不和食物过不去,这个女人愿意请客,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客气,自然是要吃好喝好的。
明玉兰为她倒了一杯酒,道:“早些时候我听爹爹说,你的一家都……后来还被白锦绣那个冒牌货鸠占鹊巢,真当是不容易,我若遭遇了你这样的事情,定不会像你这般勇敢。”
盛云清扬起唇角,拿起清透的琉璃酒杯看了一眼,眸中有一丝金色光芒划过,道:“不勇敢,等着受尽他人欺辱么?”
“云清说得是,好在现下苦尽甘来了,太后这般喜欢你,你嫁入烨王府,定能幸福快乐。”
语落,明玉兰举杯朝她示意,饮下了一杯酒。
盛云清亦将杯中酒饮尽,开门见山地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夜瑾辰的?”
明玉兰心头一惊,不知她竟会这样直白,她放下了酒杯,低着头道:“我……自小就喜欢他,九岁那年宫中设宴,我第一次在宴席上见过他,便喜欢上了。”
盛云清的眸色黯了几分,明玉兰与她年龄相仿,九岁那一年,自己已经离开了京城。
京城不缺美人,世家贵女更是国色天香,乱迷人眼,单看这明玉兰,便是姿态卓然,风华绝代。
在这漫长的八年之中,夜瑾辰身旁也不知道有过多少的草草……
“你与他又见过几回?”盛云清的声音冷了些许。
明玉兰自嘲地笑了笑,道:“统共加起来也不过五回。”盛云清的鼻尖轻轻哼了一声,不过五回,她便要嫁给他了,身为堂堂首辅的嫡女,竟愿意委身做侧室。
今日是明玉兰,明日又会有哪家贵女费尽心思讨太后的欢心?
见气氛逐渐冷了下来,明玉兰也不再多开口,微微低垂着头。
“烨王殿下,这边请。”听到店小二的声音,两个少女眼眸忽然一亮。
盛云清只是往屏风处看去,还未有什么动作,明玉兰却已经起身离席,寻着声源处来到屏风外。
夜瑾辰还是那般冷傲到肆意的模样,墨黑色的华贵衣袍衬得他如黑夜之中悬挂耀眼的孤月。
明玉兰明艳的杏眸带着仰慕的点点星光,对夜瑾辰说话间,嗓音都柔和了不少:“王爷,真是赶巧,玉兰和云清来这里用膳,要不要一起呢?”
清儿?
夜瑾辰的眉尾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冷冷地应了一声,便绕过屏风见到了盛云清。
盛云清微微眯起眸子,那女人可真够热情的。
这男人也真够听话的!
她不悦地低着头,自己倒了杯酒饮下。
夜瑾辰的眸色微黯,这是又怎么了?明玉兰惹她生气了?
小二添了椅子,夜瑾辰坐在两人的中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峻的脸似天上璀璨夺目的星辰,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明玉兰率先开口道:“不知王爷平日里喜好吃什么?若是菜不合口味,再与小二说说,玉兰也方便记下,日后也好……”
明玉兰对夜瑾辰的仰慕之意没有丝毫遮掩,在盛云清面前更是大胆嚣张地展现出来。
“随意。”夜瑾辰伸手夹了盛云清喜欢吃的菜到自己碗中,像是不经意,却对盛云清喜好之外的菜不曾多看一眼。
明玉兰还想在菜上做文章,到最后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须臾,她有些不适地蹙起了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怎的,头竟开始晕了起来。
她悄悄看了一样盛云清,少女意识清明,优雅地品着碗里的菜肴。
明玉兰不由得有些纳闷,真是奇怪,掺在她酒中的迷药还不起效果么?
盛云清的眸子微不可见地划过一丝笑意,看来是药效起作用了。
盛云清在闻到迷药的第一时间便念咒将两人杯中的酒互换了。
偷梁换柱,让不轨之人自食恶果,这是盛云清最擅长的。
明玉兰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起身朝两人点了个头,道:“王爷,云清,玉兰有些不适,先出去透透风。”
盛云清露出未达眼底的笑意,道:“去吧。”
这个女人今天究竟想做什么……
明玉兰走后,雅间僻静了不少,盛云清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桌上敲着,启唇道:“叫你过来,你还真就过来了。”
(本章完)
61.第61章 是真蠢还是假蠢
第61章 是真蠢还是假蠢
夜瑾辰望着盛云清,眼神无辜而真挚:“我听到了你的名字。”
“哼。”盛云清任性地哼了一声,堵着气不再理他。
夜瑾辰挑起眉,现下他确定了,她在生他的气。
他牵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那纤细柔嫩的触感犹如世上最绵柔的润玉,令他爱不释手:“听到你的名字,不能来找你?”
盛云清将手一抽,双手抱臂往后靠去。
夜瑾辰摩挲着自己的手,留恋着掌心留下的她的余温,眼底划过一丝失落,道:“嗯,你不愿意见到我,我以后会离你远一些。”
盛云清气不打一处来,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夜瑾辰看着她炸毛的模样,只是露出清浅温柔的笑意,清儿生气起来都这么美。
“嗯,我蠢。”夜瑾辰并没有与盛云清多辩驳。
清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盛云清气结,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雅间外边传来一阵躁动。
“刺客!有刺客!”店小二惊呼着道。
雅间内两人神色凝了起来,夜瑾辰朝不远处的裴玄道:“怎么回事?”
裴玄在门外看了看,便见到一把亮白的匕首掉到了地上,匕首不远处,一身黑色劲装的刺客被明玉兰身边的侍卫擒制住。
他蹙起眉,上前关切问道:“明二小姐,没事吧?”
贴身丫鬟玉福将她扶回雅间,只见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瞳仁紧缩着,闭上眼缓了良久,才逐渐松下了一口气。
“王爷,刺客已经擒住,好像是冲着明二小姐来的。”裴玄如实禀报道。
盛云清挑起眉,看着明玉兰道:“有人要杀你?”
明玉兰睁开眸子,精致灵动的杏眸盈盈带泪,她啜泣着点头,道:“近来听闻京城有刺客出没,不曾想今日被我碰见了,好在有惊无险……”
语落,盛云清的眸色幽暗,对她说的话并未当真。
那迷药的计量并不多,不足以让她立即倒在地上,若是中了药的是她,那么现在晕晕乎乎走出去的女子,会被刺客攻击的女子,可不就是她了么?
明玉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忽然意识到脑袋愈发不清醒了。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她喝多了酒杯么?应是不可能的啊……那两个杯子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
原是想下药使盛云清意识昏沉,再派刺客假意来此暗杀,她的随行侍卫将刺客捉住,再说小二与那刺客私底下有所勾结,这才使得盛云清中药。
在刺客被擒拿之后,供出幕后主使另有其人,明玉兰便可以洗清她刺杀盛云清的嫌疑。
刺客没见过盛云清的脸,但下人也和刺客吩咐过,意识混沌不清的那位便是了。
可盛云清从始至终都清醒得很,反倒是自己……
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夜瑾辰在此,她只好想着在门外服用事先准备的解药,谁知竟这样阴差阳错……
幸而她及时圆了谎,不至于太过难堪。她藏在袖间的手用力捏紧,指甲嵌到肉中让自己清醒片刻,道:“王爷,云清,玉兰身体不适,恕不能久陪……”
盛云清蹙起眉,担忧地望着她道:“你怎么了?”
明玉兰咬了咬唇,道:“可能是昨夜不曾睡好……”
盛云清定睛一看,蓦地往后一退,吓了一跳,道:“呀,不好。”
明玉兰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强撑着神志蹙着眉道:“怎、怎么了?”
盛云清满眼纠结地看着她,道:“你印堂发黑,这是被煞气缠身了!”
“什么?”明玉兰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蹙着眉道,“应该……应该不是的……”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头晕乎乎,眼神涣散,还带着丝丝痛意?”
明玉兰咽了咽口水,咬着牙道:“嗯……是……”
这明明和她下的迷药症状相差无几!
她咬着牙道:“可这又怎能代表是煞气作祟?我……”她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近来心绪不佳,我随身带了安神的药,待我服下……”
语落,她打开解药一口饮尽,轻轻呼出一口气。
盛云清摇了摇头,关切地道:“玉兰,那安神药治不了你的头疾啊。”
“可以的。”明玉兰笃定道,可这头晕的情况愈发严重了起来,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
“唉,你居然不相信我。”盛云清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唇角,一手在桌下画了个符咒朝她飞去,凑近了她,道,“那现在是不是还感觉浑身发痒,喉舌干痛?”
语落,明玉兰浑身感到被蚂蚁爬过一样的痒痛,喉间也干得疼痛了起来。
不对,这不是迷药的症状啊!难道……难道她没有中药,而是真的被煞气缠上了么?!
她旋即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只是喝到一般,回过神来,心猛地一惊。
她望着杯中的酒,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盛云清做过手脚……
想罢,她后怕地又放回桌上,纤细的手颤抖了起来。
“啧啧啧……”盛云清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道,“这煞气顷刻间便入体,方才只是头晕,现下已经满眼至肌肤,不一会儿便会满眼到五脏六腑,到那时候,可是有性命之忧的啊!”
“果、果真?!”明玉兰半信半疑地问道。
“盛大小姐师出名门,玄术了得,定然不会有错。”夜瑾辰淡定从容地继续夹菜。
闻言,明玉兰吓得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掉了出来,她声线沙哑地朝盛云清道:“云清,既然如此,可有解救的办法?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总算是信我了,这煞气要驱除也简单。”她伸出自己纤长白皙的手,道,“只需要用我这念过驱邪咒的手往邪祟扇去几次即刻。”
明玉兰蹙起眉,道:“为何不能直接对我念驱邪咒呢?”
盛云清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不行啊,这邪祟移动速度快,我一念咒,它便直接往你的心脏钻进去,届时必死无疑。”
(本章完)
62.第62章 信手拈来
第62章 信手拈来
闻言,明玉兰吓得脸都白了,她咽了咽口水,喉间愈发沙哑疼痛了起来,浑身的皮肤更是痒得令她疯狂。
“好,无论如何,帮我驱除煞气便可!云清,求求你了。”
盛云清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唇角微不可见地轻扬了一下,反手就给了明玉兰一巴掌。
“啊!”明玉兰吃痛惊呼了一声,与那响彻雅间的清脆巴掌声重叠了起来,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扇过她巴掌!
她屈辱地咬着牙,紧紧握着双拳,低沉着声音朝盛云清道:“盛云清,一定要打这么用力么?”
“越是用力,符咒震慑的效果越强,不用力点儿,你体内的邪祟怎会害怕?”夜瑾辰说起胡话来也是信手拈来。
听到夜瑾辰的话,明玉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屈地咬着唇,不再反驳。
“很有效果啊,你瞧瞧,现在说起话来都中气十足了。”盛云清笑着道。
那是被她气的!
明玉兰委屈巴巴地掉着泪,烨王在此,她的丫鬟便是想要上前安慰她都没有胆子。
夜瑾辰挑起长眉,将碗筷放了下来,道:“哭什么?你这是觉得,盛大小姐欺负你了?”
明玉兰见夜瑾辰的脸色逐渐黑了下去,惶恐地摇着头,道:“不是的,王爷,玉兰只是……只是被煞气折磨得难受……”
“那就乖乖坐着,让盛大小姐帮你治疗。”
明玉兰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是……”
盛云清转了转手腕,伸手在她的脸上又是狠狠地扇去了一巴掌。
这一扇,明玉兰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那保养得娇嫩的脸蛋似乎要被她一掌扇得破裂开来。
“啪!啪!啪!”
明玉兰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个巴掌,脸颊被打得红肿了起来,逐渐麻木,意识却是愈发地清醒了。
盛云清越打越过瘾,越打越用力,直到自己扇累了才肯罢休。
她畅快地呼出一口气,道:“玉兰,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呀,你体内的邪祟终于是驱除干净了,现在感觉如何?”
“我的脸好痛………”明玉兰委屈地道。
夜瑾辰瞥了她一眼,道:“盛大小姐是问你,感觉体内的煞气还在不在?”
脸被扇得这样疼,哪里还有其他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纤细的手捏着膝上的裙摆,带着微弱的哭腔道:“应是不在了。”
“呼……”盛云清揉着手坐了下来,道,“扇得我手都累了。”
夜瑾辰看着盛云清疲累的模样,冷冷开口:“明二小姐,你还不快谢谢盛大小姐?”
明玉兰低垂着脸,抓着裙摆的手攥得更紧,哽咽着道:“谢谢云清。”
盛大小姐摆了摆手,大方地开口道:“客气什么?都是举手之劳,瞧见你被邪祟附体,着实可怜。”
“是,云清心地善良,玉兰受教了。”她耷拉着脸起了身,似乎已经疲乏了,没有激动的情绪,生无可恋地道,“王爷,云清,玉兰想起爹爹找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玉兰慢走啊。”盛云清朝她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还未来得及回座位坐下,手便被身后的人牵起。
盛云清挑起眉,转眼间细软的腰肢便被某人揽住,往后一带,坐到了他的腿上。
跌进温暖的怀抱之中,好闻的龙涎香沁入鼻息。盛云清的脸蛋微红,低着头小声道:“做什么?”
夜瑾辰捧着她的手背,望着她的掌心道:“疼不疼?”
盛云清强压着将要溢出来的笑意,轻哼了一声,道:“方才明二小姐在此,烨王如此怜香惜玉,怎么不关心关心人家的脸?”
夜瑾辰端着她的手,怜爱地吻上她的手背,道:“你的手与她的脸相比,云泥之别。”
闻言,盛云清露出满意的笑意。
夜瑾辰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柔声道:“消气了没有?”
盛云清嘟起嘴,道:“勉勉强强吧。”
闻言,夜瑾辰才放下心来,俯首吻上她的额头,道:“生气包。”
盛云清美眸瞪了他一眼:“你再说!”
夜瑾辰侧首吻上她香软的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上她的手。
盛云清耳根微红,靠在他的怀中没有挣扎,另一手逐渐抓紧了他的胸膛的衣物。
一吻作罢,盛云清睁开潋滟的眸子,那带着淡淡雾气的桃眸透着盈盈的水光,瓷娃娃一样的脸透着好看的粉红色,瓣一般的樱唇微张,带着一抹剔透的光泽。
夜瑾辰抚上她的脸颊,爱不释手地抹着她细腻的肌肤,轻轻吻着她的额头,低醇的嗓音喑哑:“只要你高兴,全京城的人,我都替你抓来,任你欺负。”
盛云清鼻尖传出一阵轻哼,道:“说得好听。”
夜瑾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做得也很好看。”
盛云清的美眸瞥了一眼他,道:“你母后看中了明玉兰。”
夜瑾辰轻轻嗅着她白颈的香气,道:“是么?”
盛云清蹙起眉,抓住了他的衣领,咬着牙道:“是么?你就这反应?!”
“从我十五岁起,母后就给我物色了各种京城贵女,明玉兰的名字,也常听她提及过。”
盛云清瞪着他道:“你就没有什么反应么?”
夜瑾辰眉头轻挑,道:“我向来不甚在意除你之外的其他女子,自然是不会娶的。”
盛云清别过脸去,道:“愿不愿意,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闻言,夜瑾辰忽然轻笑一声,道:“是,我的婚事应由大皇兄决定,不过明首辅占据这样高的权位,你怎么会认为,皇兄会将明二小姐许给我?”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果真?”
夜瑾辰亲昵地贴着她的额头,道:“将你许给我,他已经万分后悔,现下的他,巴不得我孤苦无依,断子绝孙才好。”
“这么说来倒也有些道理。”盛云清嘟囔着道。
“清儿……”夜瑾辰伸手抬起她的下颔,轻啄她的脸颊,道,“你在为我吃醋么?”
盛云清攥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如果你为我吃醋,我会很开心。”夜瑾辰在她耳畔轻声道。
(本章完)
63.第63章 她人很好的
第63章 她人很好的
“没有!”盛云清抬起他握着自己的手,朝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谁要吃你的醋了?自我陶醉。”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轻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一缕轻柔的披帛在他的掌心滑动着,带着一丝挠人的痒意,又慢慢地溜走,她身上独有的馨香被一阵袖风飘过,随着她的离去逐渐淡在空气中。
夜瑾辰敛下神色,声音低沉地道:“刺客呢?”
裴玄低着头禀报道:“刺客被明二小姐带回去了,方才在楼下,属下想拦,明二小姐却说,这刺客意图谋害于她,她一定要亲自带回去严加审问。”
夜瑾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也罢,在首辅府继续伏着,今日煞气一事,务必要赶在明二小姐到家之前,让明首辅知晓。”
闻言,裴玄想到方才明玉兰吃瘪的场景,不由觉得好笑,憋着扬起的唇,低头应道:“是。”
首辅府。
明玉兰原是白皙的脸上印着数不清的巴掌印,层层叠叠的,看着很是狼狈可怜。
她委屈地吸着鼻子,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我不相信,我定是中了迷药的。”
御医隔着轻柔的手帕为她诊着脉。
身旁的盛秋瑶观望着,脸色有些担忧。
长姐该不会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吧?
良久,身旁的明首辅关切地问道:“情况如何?”
御医起身朝明首辅回禀道:“禀首辅,若是误食过迷药,难免气体虚弱,意识昏沉,可明二小姐气脉畅通,面色红润,再健康不过了,并没有服过任何的迷药。”
闻言,盛秋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明玉兰蹙起眉,道:“怎么会……”
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盛云清当着夜瑾辰的面扇了她那么多个巴掌,让她颜面尽失,怎么都觉得古怪。
一定是盛云清在搞鬼!要她这样出丑!
她一到家便请来了御医,若体内真有迷药残留,她和盛云清没完!
可事与愿违,她难道真的中了煞气么?
待御医走后,明首辅轻叹了一口气,道:“兰儿,若你体内真的有中药的迹象,盛大小姐趁机加害于你,爹爹定然会为你去镇北侯府讨个说法,可御医方才说的你也听到了,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
“盛大小姐怎么会害你呢?你真的想得太多了,虽说为你驱除邪祟的手法让你丢了脸面,可好歹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你的性命啊。”
“是啊兰儿,我长姐人很好的,会扇你巴掌定是事出有因,她也不愿意这么做的。”盛秋瑶安慰道。
“她是你姐姐,你自然帮着她说话了!”明玉兰瞪着盛秋瑶道。
“兰儿,怎么可以这么和瑶儿说话?”明首辅呵斥道。
“爹爹……”
夜瑾辰第一回赏脸与她一起入席用膳,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了,盛大小姐这样救你,我们欠了人家这样大的人情,也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明首辅开口道。
明玉兰有苦说不出,只能将头埋在身后的软榻上啜泣了起来。镇北侯府。
盛玉坤带人拿着几个锦盒走在路上,与盛云清迎面碰上。
他笑着朝盛云清道:“清儿,你做得真不错。”
盛云清挑起眉,道:“什么事?”
盛玉坤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锦盒,道:“瞧瞧,这些都是明首辅送给你的,叔父正要送到你的房里去,明首辅说,你救了他的女儿,他对你很感激呢。”
盛云清暗暗一笑,道:“首辅大人真是客气。”
深夜,烨王府。
裴玄朝夜瑾辰禀报道:“王爷,明二小姐带着刺客回府之后便没有了动静,明二小姐寻来御医想要诊治身体,又研究着将脸上的巴掌印消肿下去,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的举动了。”
夜瑾辰靠在摇椅上闭着双眼,鼻尖轻轻冷哼了一声,道:“若真是别人行刺于她,回府的第一时间竟不是将刺客拖去拷问?那刺客本就是她府里的人。”
裴玄点了点头,道:“王爷说得在理,不过此事应当是明二小姐一人所为,首辅大人他……尚不知情。”
夜瑾辰的手指轻轻扣着扶手,道:“首辅的态度还不明了,先不要和他说,本王一人对付即可。”
“是。”
多日后。
盛云清坐在荷塘旁的六角亭中,望着一片碧绿的荷塘,听着伶人奏乐,吃着果盘中的葡萄,很是悠哉。
春蕊从长廊走来,带着一封请柬递给了盛云清,道:“小姐,丞相府的大小姐差人送来的,说午后想邀您去丞相府聚聚呢。”
丞相府的大小姐李知婉,是那日在首辅府中出了事的李晌的孪生姐姐。
她展开信纸,细细看着,李大小姐邀请多名世家贵女前往府邸,聚会,品香、占名、斗草、猜枚,内容相当丰富。
身旁的冬凝笑着道:“小姐,您这还是回府之后第一回参加贵女们的聚会呢,先前听二小姐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说,那些游戏可有意思了。”
盛云清欣喜地很,道:“那便挑身漂亮的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是!冬凝一定好好打扮,让小姐艳压群芳!”
马车缓缓停在了丞相府的面前,盛云清提着裙摆被搀扶下马车。
美人妆容精致恰到好处,衬得那肌肤细腻白皙,光洁的额前一抹晶莹的水晶抹额,身着蓝紫色绣渐变齐腰襦裙,一股浑然天成的仙气,宛若初初下凡的谪仙。
在门前依次停了几辆华丽的马车,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驶来,盛云清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眸子。
明玉兰惯穿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下了马车之后,瞧见了盛云清,不由得咬了咬牙。
用了珍贵的膏药,脸上的巴掌印可算是消下去了!
她缓缓走到盛云清的面前,假装亲昵地笑着:“云清,又见面了。”
盛云清礼貌地颔首,道:“不知近来可还安稳?是否还有煞气缠身?”
一想到那日在满楼被她狂扇巴掌,明玉兰的心就堵得慌,恨不得朝她漂亮的脸蛋也狠狠扇去几个巴掌。
(本章完)
64.第64章 这样看着我
第64章 这样看着我
她强撑着笑意,道:“多谢关心,玉兰最近很好。”
“那便好,看来我的符咒很管用,帮你驱散邪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邪祟敢近身了。”
盛云清那明媚的眸子透着纯良的无辜,清浅的笑意和善温柔。
明玉兰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手,恨不得将指甲嵌进肉里。
两人在电光火石快要溢出来之前终于客套地寒暄完,一同走进府中。
明玉兰往坐席方向而去,盛云清则是驻足看了看,三三两两的贵女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上回太后设宴所邀的贵女现下都到场了,还有一些没见过的生面孔。
这回聚会也请了盛悦盈,但她向来与盛云清没有什么活可谈,也没有乘坐同一辆马车,这回已经找其他要好的贵女玩耍了。
一位面容精致圆润的少女迎面而来,对盛云清点了点头,道:“盛大小姐,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知婉,还未曾见过你,邀你过来,不会太冒昧吧?”
盛云清礼貌颔首,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道:“能受邀,云清很荣幸。”
李知婉笑着道:“那入席吧。”
“好。”
这一回算是盛云清第一次参加这样轻松有趣的活动,各种比赛不计输赢,少女们清澈如溪的笑声阵阵传来。
斗草环节中,少女们探讨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草。
云清自幼学医,对各类植株都有颇深的了解,一次次地为大家讲解着。
贵女们佩服地对她鼓掌,几位少女凑到她的身边道:“云清真是厉害呢。”
“是啊是啊,云清无论是作诗赋词,或是投壶猜枚都如此优秀,不曾想知识这般渊博,这样难猜的植物都能如此了解。”
看着众人不断地夸赞着盛云清,不远处的明玉兰气得直咬牙。
盛云清!你们怎么都喜欢盛云清!
盛云清抬眼看着明玉兰,道:“怎么了玉兰?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明玉兰愣了一下,眉头微蹙,尴尬地笑了笑:“什么怎么了?”
盛云清眨了眨明亮的桃眸,道:“你为什么一脸哀怨地望着我?是云清方才哪里说错了么?”
语落,众人纷纷转头往明玉兰的方向看去,满脸困惑。
明玉兰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起来,这盛云清,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竟这样堂而皇之地要她难堪!
她咽了咽口水,道:“没有,你看错了。”
还不等她辩解,盛云清又道:“难道是那日……你还在埋怨我么?”
“云清,你在说什么?哪一日?你和玉兰怎么了?”
盛云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日说来也巧,我与玉兰在满楼吃饭,突然看到她被煞气缠身,便伸手替她驱了煞气,随后玉兰似乎是被折磨疼了,哭着便跑回了家,这么久不见,玉兰……还在怪我么?”闻言,众人不由得匪夷所思地看着明玉兰,有人嘀咕了一句:“这不是明显的恩将仇报么?”
盛云清蹙起眉跟说话的贵女道:“其实我也理解,那日毕竟烨王也在场呢,玉兰不想失了面子,不过我那日确实是好意啊……”
“够了!”明玉兰忽然朝她骂了一声,几个贵女被她事态的模样吓到,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众人更是一阵唏嘘。
明玉兰浑身一颤,看着众人的目光,迅速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诚挚地蹙起眉,朝盛云清行了一礼,道:“想来是那日煞气驱散之后,玉兰的心绪不太安宁,才会这样焦躁,一时事态无理,希望云清不要往心里去。”
见她终于是服了软,盛云清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唇,道:“若是如此,倒是云清误会了,这样的症状倒也正常,云清自然是不会见怪了。”
语落,周围的气氛这才继续活络轻松了起来。
明玉兰暗暗咬牙,面上却是淡淡的。
如今她是连瞪她一眼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盛云清,你给我等着!
须臾,丫鬟们端上了几盘颜色各异的鲜瓣,贵女们亲自制作好看的胭脂来抹唇。
几人说说笑笑着,互相交流自己的心得,明玉兰转了转眸子,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她朝身旁的丫鬟玲珑道:“我记得有个荷包落下马车上了,你快去拿来。”
“是,小姐。”玲珑颔首,快步离去,在路过盛云清的面前,猛地摔了一跤,临近的李知婉桌上被弄得杂乱一片。
在众人往那儿看的时候,玲珑拿出藏在掌心的瓷瓶,往盛云清正在调制的胭脂倒了几滴透明的药水。
明玉兰倏地站起了身,对李知婉弯下了腰,道:“知婉,实在不好意思,这贱婢毛手毛脚的。”
知婉好脾气地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打紧的。”
明玉兰斥责了玲珑一声,道:“还不快走!”
“是!”玲珑得令,慌乱地起身跑远了。
回归平静,明玉兰看着盛云清不为所知地继续捣鼓着碗里的胭脂,轻轻扬起了唇角。
那药水无色无味,即便是制成了胭脂也无从察觉,待涂到唇上,不出一刻钟便会变得乌紫,三天三夜都洗不掉,再好的胭脂也盖不住颜色。
明玉兰得意地轻哼了一声,真是迫不及待看到盛云清顶着那黑得发紫的唇痛哭的模样了。
不久之后,胭脂已经制好,不少贵女拿着铜镜往自己的唇瓣抹去,和临近要好的贵女互相交谈着。
盛云清又察觉到了明玉兰的目光,抬眼朝她道:“玉兰,我做的颜色很漂亮,倒是也很适合你,我们要不要换一换呢?”
闻言,明玉兰蓦地一惊,她焦躁地咽了咽口水,强撑着笑意道:“谢谢云清的好意,不过我自己做的颜色,我很喜欢呢,我也难得制好那么好看的颜色,下一回我再和你换吧。”
语落,她便迫不及待地捻起胭脂往自己的唇瓣抹去。
“那好吧。”盛云清朝她露着淡淡的笑意,在明玉兰的特别关注之下,指腹捻起了一抹娇红的胭脂,均匀地抹在了好看的唇上。
(本章完)
65.第65章 与众不同的品味
第65章 与众不同的品味
盛云清照着小铜镜的模样,左右摇了摇头,露出满意的笑意。
明玉兰的鼻尖传出微不可见的一声轻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瞧着,静静地望着盛云清的唇。
只是良久不见动静,那精致的唇瓣依旧嫣红娇俏,她轻轻蹙起了眉,怎么……又出错了么?
“玉兰,你的嘴怎么了?”身旁的贵女像是被吓到了,满眼震惊地望着明玉兰。
说话间,众人也停止了交谈,齐刷刷地往明玉兰的脸上望去,有震惊、有惶恐。
盛悦盈露出嘲弄的笑意,轻轻掩面,与身旁的好友对视着,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这颜色是中毒了么?她手中的究竟是胭脂盒还是砚台呀?”
明玉兰眉头蹙得更紧,心头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倏地将铜镜拿起一照,自己的双唇没了原先那桃粉色胭脂的颜色,黑得吓人。
“啊!”她崩溃惊叫一声,在一声声笑意当中,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唇。
“不许看!都不许看我!”她恼羞成怒地哭喊着道。
“知婉,你家胭脂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李知婉身旁的贵女疑惑地道。
李知婉摇了摇头,道:“没有啊,瓣都是方才在后园里摘了,清水洗净后便送来了呀,便是真的有问题,为什么只有玉兰会如此呢?”
“这说得倒也是呢……”
“那玉兰这……呵……你的品味真是相当与众不同啊。”
语落,身旁的几位贵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的……”明玉兰的美眸逐渐红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嘴不敢放手,眼眶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都笑什么?胭脂的颜色本就多样,自己做胭脂便要做喜欢的颜色,玉兰偏是喜欢黑色,我们也要尊重人家的喜好啊。”盛云清蹙着眉朝众人道。
闻言,几人点了点头,缓缓收住了笑声,道:“那倒也是,我们不能因为人家的喜好就这样取笑人家嘛。”
“可是……真的太好笑了呀哈哈哈……”盛悦盈险些笑得岔了气。
“不是的不是的!”明玉兰哭了出来,道,“盛云清你陷害我!”
“又是这样……”盛云清蹙眉叹了一口气,道,“玉兰,我离你这么远,从始至终都未离席,如何害你?何况并没有理由要害你啊,你再是嫉妒我与烨王订下婚约,也不能总是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哦……原来是对云清羡慕嫉妒恨啊……”几位贵女恍然大悟,发出一阵唏嘘。
“呵……玉兰真是惯会开玩笑的,几遍烨王喜欢穿墨黑色的衣服,不代表就喜欢墨黑色嘴唇的女人嘛……”
“你们……”明玉兰气不打一处来,竟不知从何反驳。
“云清,明玉兰这样胡言乱语,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么?”李知婉望着盛云清问道。
“方才云清不都说了嘛,上一回在满楼……”
“闭嘴!你们都闭嘴!啊!”明玉兰崩溃地哭出了声,脸蛋羞愤得通红,她捂着嘴快步离席,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将她匆匆离去,众人沉寂了片刻,便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听到身后那吵闹的笑声,明玉兰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她愤恨地咬着牙,盛云清,我跟你势不两立!
明玉兰被气走后,气氛依旧欢腾,没有明玉兰作妖的手段,盛云清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从恭房走出,望着偌大的庭院,一时迷失了方向。
“春蕊?春蕊?”盛云清左右张望着,边走边嘀咕着,“那丫头哪儿去了……”“盛大小姐。”
迎面走来一名绿衣男子,盛云清一抬眼,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李晌一身华贵的衣袍,精致的眉眼之间与李知婉有七分相像。
盛云清轻轻挑起好看的眉,礼貌地颔首,道:“李大少爷。”
李晌瞧见盛云清,心头很是雀跃,他怔怔地看了片刻,还是那样貌若天仙,气质出尘,仿若走路都能带来一阵清雅的香气来。
他笑着道:“没想到你到这儿来了。”
盛云清露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是知婉邀我来的。”
李晌点了点头,笑着道:“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不必客气。”
李晌的表现有些过分热情,他主动上前了一步,道:“不不不,若不是你,我与明玄初定是要结下梁子了,你是我的恩人啊!”
“这样,我送你些漂亮的首饰,或者明日约你去酒楼用膳,或是……去打马球……”
盛云清退了一步,笑意尴尬,低着头道:“不用,真的不用了。”
李晌瞧着她尴尬的笑意,逐渐反应过来,连连对盛云清道歉:“盛大小姐,请不要见谅,是李晌冒昧了。”
盛云清低着头摇了摇。
“盛大小姐与知婉相处得如何?还会再来府上么?你若再来,告诉我好不好?”
越说着,李晌便越往她的方向走去。
盛云清也是难堪地蹙起眉步步后退,蓦地撞上一堵肉墙。
男子从身后扶住她的手臂,柔声道:“小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云清原是平静无波澜的眸光一亮,转过头去,便见到夜瑾辰那俊逸的脸。
李晌也不知是刚才太过于专注,抬眼瞧见夜瑾辰的时候才有所察觉,蓦地吓得腿软,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在地上。
夜瑾辰睨着他,如夜暗黑的眸子透着不悦的神色。
他咽了咽口水,朝夜瑾辰行了一礼,道:“烨、烨王,我只是和云清她……打个招呼。”
夜瑾辰凤眸微眯:“打完了?”
李晌颤抖地点了点头,道:“打、打完了。”
“那就滚。”夜瑾辰声音凛冽,透着将要溢出来隐忍着的怒火。
“是……是!”李晌慌忙地行礼,又转身离去,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想要与盛云清道个别,又见到那阴冷的眸光,只得灰溜溜地转身,逃也似的跑远了。
夜瑾辰心头冷讽,什么人都敢来追求清儿了,那样怕生懦弱又激进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倾城绝代的盛云清?
盛云清转过身来望着他,凑过去在他的身上轻嗅着好闻的紫气,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本章完)
66.第66章 味道如何
第66章 味道如何
夜瑾辰望着她的眸子透着宠爱,浅笑着道:“找丞相有点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没有见过什么李大小姐、李二小姐……李某小姐。”
闻言,盛云清不由得被他逗笑,轻轻地哼了一声,道:“谁要在意你去见什么人了?”
虽是这样说着,夜瑾辰看着她扬起的唇,显示着不错的心情,这才肯放下心来。
他看着她好看的唇瓣上带着一抹从未有过的嫣红,宛若冬雪之间娇艳的红梅,夜瑾辰轻声道:“唇很好看。”
盛云清从袖口拿出制好的胭脂打开,道:“是方才新做的口脂,你品品,味道如何?”
夜瑾辰目光不移,俯下身,轻轻嗅着她的唇,道:“很香。”
盛云清脸蛋一红,饶是不曾想他会这样凑上来,樱唇微张,道:“你……”
夜瑾辰稍稍侧首,便吻了上去。
他禁锢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步,抵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好闻的龙涎香侵了过来,融在她那幽幽柔柔的少女馨香之中。
盛云清的耳根微红,由他细细地品鉴着,闭着眼僵在原地,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夜瑾辰浅尝辄止,缓缓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声线喑哑:“玫瑰、石榴、草莓、蜂蜜……”
盛云清望着他唇角留有的一抹胭脂,握紧了手中的胭脂盒子,双颊宛若晚霞一般绯红,低着头道:“混蛋,谁要你这样品了……”
“胭脂再香,也不敌馥郁温软女儿香。”夜瑾辰似笑非笑,手背轻抚着她的脸颊,原是白皙的肌肤透着一抹淡淡的红,“再名贵的脂粉,亦不及这粉面桃两靥红。”
语落,夜瑾辰抬手镬住她的脖颈,再度吻上她的唇,尝尽这世间最是甜美的滋味。
情绪上头之时,他总会这样冲动,这样情不自禁,她便是气恼,他过后任打任骂任咬!
盛云清闭上双眸,空气中带着焦灼的呼吸,被他松开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云清?你在不在?”
远处传来李知婉的声音,盛云清倏地回过神来,夜瑾辰已经先一步离开她的唇。
盛云清轻轻喘着气,睁着一双透着水雾般剔透的桃眸,警惕起来的她如受惊的小鹿,有些无措地望着他,一点樱唇上透着别样的红,带着晶莹的光泽。
见夜瑾辰望着自己,她逐渐将头低下,细细的声音带着娇俏道:“知婉叫我了。”
夜瑾辰抬手拨开她鬓角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那修长的手指仿若带着灼热的火苗,划过她脸颊的部分便燃起了烈焰,在原是寂静的荒野燃起熊熊大火。
她闭眼朝夜瑾辰的胸膛推了推,咬了咬唇瓣,便转身往李知婉的方向走去:“知婉,我在这里。”
李知婉亲昵地挽着她的手,道:“那么久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方才迷路了么?”
“没有,便是见到你后园的景色审美,只顾着驻足欣赏,一时竟忘了时间……”
谈笑之间,两位少女已经远去。
夜瑾辰的指腹轻轻抹了下唇角,望着手指上一抹带着香气的嫣红,俯首陶醉地闻了闻。须臾,他转身欲离,却察觉到袖口的异样,他伸手去探,从袖口的暗袋之中竟拿出了她方才的胭脂。
他眸色一凝,指腹在瓷瓶上细细摩挲着,道:“不小心落下的么?”
首辅府。
明玉兰从马车上下来便阴着脸,一双娇俏灵动的杏眸带着被晕染开的红,看着甚是楚楚可怜,她抬手捂着嘴快步走着,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明首辅见她脸色不对,轻轻挑起眉道:“怎么了兰儿?在丞相府玩得不开心?”
明玉兰不理会,见到人步伐便迈得更快,直到进了房门,关闭了所有的门窗,只留下了跟随自己去丞相府的玲珑。
自玲珑给盛云清下完药之后,便在马车旁候着,可不到一刻钟,自家小姐便捂着嘴从丞相府内哭着跑了出来。
一路上在马车之中,她问了好几回,明玉兰却一直一言不发。
她着实好奇,担忧地望着明玉兰,道:“小姐,您这到底怎么了?别吓奴婢呀……”
明玉兰终于是放下了举了许久无比酸涩的手,狠狠扇了玲珑一巴掌。
玲珑一阵吃痛,心头涌上委屈的意味,正想问明玉兰为何无端端打她,便见到了那乌紫的唇,蓦地吓了一跳,脸色变得煞白,道:“小姐,这、这……”
“贱婢!看你干的好事!”明玉兰气愤地咬着牙。
玲珑无辜地摇着头,急得眼泪都溢了出来:“奴婢不知道啊!奴婢明明把小姐给的药水倒在了盛大小姐的碗里,亲眼所见不会有错啊,怎么会……怎么会让小姐……”
明玉兰泄愤地又伸手给了她几个巴掌,随后坐在梳妆桌前,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
明明穿着漂亮的衣裙,带着昂贵的首饰,这样静心的盛装打扮,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配上这乌黑的唇,一切都成了荒唐至极的笑话!
她将桌面上的脂粉一个一个砸在了地上,哭闹着道:“啊!我这样还如何出门见人!”
玲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安慰道:“小姐不要急,这药虽然让小姐变成这副模样,终归是无毒的,只要再过三日就会消去的。”
“你说得倒是轻巧!”明玉兰哭着道,“她们都笑话我,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我,我今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她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上,险些将一口白牙咬碎:“盛云清!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正说着,一个四叶飞镖破门而入,径直插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明玉兰惊呼了一声,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去,喊道:“来人,有刺……”
只见那锐利的飞镖上绑着一段纸条,明玉兰又收住了声。
她疑惑地走上前,颤抖地伸出手,将纸条拆了下来,展开后认真地看着,原本惶恐的神情逐渐松弛了下来,疑惑地挑起了眉,望着飞镖射入的方向,思绪复杂地转了转眸子。
竟然有人要帮她,这又是为什么……
(本章完)
67.第67章 玉皎公主
第67章 玉皎公主
翌日,镇北侯府一片安静祥和之色。
盛云清坐在长廊翻阅书籍,逆着晨曦的光芒,在她精致的脸部轮廓描绘着,美人微微垂首,几缕发丝垂落,春风吹着瓣飘落在庭院中,绘制出绝美的画卷。
不远处传来一阵可怜兮兮的哭声,盛云清抬眼一瞧,便见到夜浅宁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坐在盛云清的身侧,不断揉着眼睛。
盛云清放下书,抬手轻轻为她擦着眼角的泪,道:“怎么了宁儿?谁欺负你了?”
夜浅宁抬手指着外面,委屈巴巴地道:“今日皇兄把我和其他公主、郡主唤到皇宫里,和南玉国的玉皎公主夏凌月下棋,可全都输得一败涂地。”
“云清姐姐,从前父皇说,在宫里,就属我下棋最厉害了,可我还是输给了她,还是连输两局,呜呜呜……”
南玉国的公主来了?盛云清轻轻挑起了眉,这位玉皎公主她倒是不曾听说过。
看着夜浅宁哭得伤心,盛云清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宁儿,你长大了,玉皎公主既然是下棋高手,赢了你,你虚心受教便是了。”
夜浅宁鼓着嘴满脸委屈,道:“可是……那公主好凶,好没礼貌,她赢了我,便对我出言不逊,不单单是我,她还羞辱了所有的公主郡主们,说我们朱罗国女子蠢笨无能,连一个会下棋的都没有,大皇兄都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盛云清蹙起眉,道:“竟有此事?”
夜浅宁点了点头,道:“那个公主可嚣张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身为一个郡主,还是第一回被人这样轻视羞辱呢。”
“岂有此理!真是过分!”
“清儿!”盛御坤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额间有汗水沁出。
正想开口,瞧见一旁的夜浅宁,弯身行了一礼:“八郡主。”他又看向盛云清,道,“清儿,想必八郡主已经与你说明情况了,现下皇上大发雷霆,召集了世家善棋的贵女入宫,与玉皎公主比试。”
“叔父还不曾问过你,有没有学过下棋?若是不会,叔父便去给公公回个话,你不必去了。”
路过的盛悦盈蹙着眉道:“堂姐,你若是不会下棋,去了可是要丢脸的,这可不仅仅是丢侯府的脸,而是朱罗国的脸啊。”
盛云清勾起好看的唇,道:“棋么,学过。”
虽说盛云清自小就离府生活,可在道观之中,云升道长也安排了各种师傅教她功课,琴棋书画,都不比常年生活在京城的贵女要差。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快动身吧。”盛御坤催促道。
夜浅宁拉住她的手,担忧地道:“那个公主很厉害的,云清姐姐要加油!”
盛云清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等我好消息。”
马车停在皇宫门前,其他贵女也纷至沓来。
盛云清抬眼看着宫门口悬挂着的横幅,赢玉皎公主,赏黄金百两。李知婉与盛云清相见,因为紧张而变得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道:“云清,怎么办?那么多公主郡主都比不过,我也没有把握啊。”
盛云清呼出一口气,道:“不能丢了士气,从容应对即可,若真的无人能敌,再愁也不迟。”
闻言,李知婉点了点头。
“怎么不见玉兰呢?她的棋艺才叫一绝,未必比那什么公主要差呢。”身旁礼部尚书的次女周如烟左顾右盼,始终没有看到明玉兰的身影。
周如烟身侧户部侍郎的四女许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忘了?玉兰的嘴……现下估计是抱病在家,不能来了。”
闻言,周如烟轻轻蹙起了眉,看着盛云清道:“事态危急,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与玉兰究竟有什么恩怨,但若是因为玉兰来不了,让朱罗国丢了面子,云清你可是有责任的。”
“你们怎么可以……”李知婉蹙起眉想要上前分辨,却被盛云清拦了下来。
盛云清走上前,带着从容不迫的笑意,道:“我倒是也打听过,玉兰平日里性格娇纵,你们也没少受她委屈,那日我当了出头鸟,你们见她出丑,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讽得一个比一个激动。”
“如今面对玉皎公主的挑衅,自己心里没底,技不如人可又不想失了面子,就见缝插针地往别处找借口,依附起她来针对我了么?”
“那还是你们先请,排在云清的前面,届时云清或胜或败,也与两位小姐无关。”
“你!”周如烟气结,想要反驳却又无从下口,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身旁的许浅咬了咬唇,道:“如烟,少说一点吧。”
周如烟本没想着明玉兰来不了,排在明玉兰的后面,明玉兰若是赢了,自己便不用丢人现眼了,被许浅这样一提醒,她瞧见身旁的盛云清,无从发泄的火气自然就想出在她的身上了。
许浅望着盛云清,也不清楚她的实力如何,倒是想着排在前面的人多一个是一个,她开口道:“云清,如烟她不是有心的,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盛云清笑得云淡风轻,道:“有心无意,又有何妨呢?我从小就离了京,从未和京城的小姐们下过棋,更是不清楚大家的实力,我看啊,我还是排在后面好一些,这说不定啊,你们两人谁就赢了呢?”
两人害怕地僵在原地,与盛云清对视着一动也不肯动。
在宫门口的公公蹙眉走了过来,道:“杵在这里做什么?方才似乎看到你们在吵架?”
周如烟还未开口,盛云清便道:“公公,方才周二小姐和许四小姐是气愤,异国公主竟在我们朱罗国的皇宫内叫嚣,想着要教训教训她呢。”
闻言,公公点了点头,道:“不是吵架便好,事关皇宫的脸面,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周如烟,道,“倒不曾想两位小姐竟有这样热忱之心,既然如此义愤填膺,便尽快排在前面赢了玉皎公主,输的人越多,我们越是没脸啊。”
说着,他不给两人解释的机会,转头便朝宫门口的嬷嬷道:“快把周二小姐和许四小姐排在最前面!”
(本章完)
68.第68章 女子的眼泪
第68章 女子的眼泪
两人欲哭无泪,慌忙地摆着手,道:“不……不是的……”
嬷嬷也不给反驳的机会,牵着两人的手道:“事不宜迟,再拖下去,皇上该恼了,快进去吧!”
盛云清漂亮的眸子划过一丝促狭,与李知婉相视一笑。
李知婉又回首望着两人的背影,道:“她们也真是过分,若我们真的输给了那个公主,难道就一定要怪到你的头上么?”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怕什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待贵女们入场之时,盛云清便瞧见了周遭席位上的文武百官大臣,皆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对视上盛御坤的时候,盛御坤也是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盛云清朝他笑了笑,让他放宽心。
场面盛大,连王爷、皇子都请来了,太子还在幽禁之中,倒是不曾看到他的身影。
她望向夜瑾辰的时候,露出淡淡的笑意,夜瑾辰眸光柔和,薄唇轻启,盛云清分辨着他的口型——不要紧张,输了也无妨。
她轻轻点了点头,在队伍之中静静等着。
不出意外,周如烟和许浅被打击得渣都不剩。
“哼,这种水平也配和我下棋?你们朱罗国果真是无人了吗?!”棋盘前那傲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的愠怒。
“砰!”龙椅上的夜瑾风用力拍了一掌,愠怒地瞪着两人道:“荒唐!这样拙劣的棋艺也敢打头阵!”
两人吓得流出了泪,哭哭啼啼地低头退了出来,下一名贵女再是上去。
夜瑾风身旁坐着一位穿着暗红精致华贵蟒袍的男子,俊逸的脸上透着难掩的狂傲之色。
那是南玉国的皇子夏凌泽,近年来邻国南玉国势力壮大不可小觑,南玉国皇子奉命前来和朱罗国商议联盟事宜。
他扬唇冷笑道:“若朱罗国的女子皆是如此,委实也不需要再比了。”
夜瑾风握紧了拳,道:“你休要看清我们朱罗国。”
半个时辰后。
李知婉在棋局上落下一子后,遭到对手的嘲笑。
夏凌月一身华丽的桃色齐腰襦裙,头饰繁复,艳丽的妆容下,一张姣好的瓜子脸拥有倾城之貌,好看的眸子带着惯有的盛气凌人。
她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道:“世间竟有你如此蠢笨的女子,简直就是吐丝自缚嘛。”
语落,她欢快地落下一字,棋局终了。
李知婉低着头,紧张地抓着膝盖上的裙摆,有泪水溢出了眼眶。
盛云清蹙起眉走上了前,一旁的盛悦盈诧异,低声提醒道:“喂,还没排到你呢!”
真是傻子,竟想插队送死。
盛云清走到李知婉身侧,从袖间拿出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搓着她逐渐发凉的肩头,道:“没事的,一场比赛而已。”
李知婉咬唇点了点头,一滴眼泪又溢了出来。
夏凌月见到红着眼眶的女孩,眼底透着洋洋得意的傲气,她朝盛云清轻嗤了一声,道:“一场比赛而已?你们贵女代表着的是朱罗国的面子,输了比赛还这般无所谓的模样,真是娇气呀。
“看来这些贵女平日里也没有被严苛地训练过礼数学识,也怪不得一个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了。”
待李知婉退下后,盛云清扬起好看的唇,对夏凌月行了一礼,道:“镇北侯府大小姐盛云清,请玉皎公主赐教。”
夏凌月挑起眉,见她从容不迫的模样,倒是和那些怯懦的贵女们有些不同。棋盘清空之后,两人便执着棋子一来一回地下着。
夏凌月落下最后一子,轻笑一声,道:“瞧瞧,你输了。”
对弈三局两胜,盛云清透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从容地将棋子放回到棋盒之中,道:“玉皎公主果然厉害。”
“云清居然输了,我还以为她很厉害呢。”
“我与玉皎公主下过棋,她也实在厉害,那么多人都比不过,云清又不是天上的神仙。”
几个贵女低声讨论着。
夏凌月抬眼看着盛云清那淡定自若的模样,这个女子倒是有点实力,仅仅是输了一子,不过,输了就是输了!
她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道:“你竟一点儿也不急?”
“下棋本就不能急。”盛云清语调平和,语落,新的棋局开始。
夏凌泽眸色微黯,这位千金洋溢着一种从容而自信的神色,他有几分预感,这人不是等闲之物。
这回反倒是夏凌月有些紧张了,看着棋局上复杂的形势,额头沁出了汗珠。
棋局终了,夏凌月紧紧握着手中还未放置的棋子。
这一局,盛云清胜了。
“太好了!云清赢了!”李知婉满脸都是雀跃。
“先前我们都连败两局,这还是第一回有人赢了玉皎公主呢。”
“她……竟然赢了一局……”观棋的盛悦盈满脸不可置信。
她咬着唇转了转眸子,还是祈祷盛云清赢了吧,她也不想和那些失败后被蛮横公主嘲讽的贵女们一样……
夏凌月蹙眉瞪着李知婉道:“急什么?还有一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朝盛云清轻哼了一声,道:“算你走运!”
新的一局伊始,盛云清抬眼,见夏凌月死死盯着棋盘,道:“玉皎公主为何坚持要寻女子博弈?”
夏凌月冷笑一声:“我是女子,自然要与女子相比,本公主自小便由父皇严苛监督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不比男子要差。”
“既然皇兄与我一同来到贵国,自想领略贵国女子的风采,不过……”她眼底透着一丝狠毒的玩味,“贵国女子的眼泪,可真是令本公主心情愉悦啊。”
“玉皎公主这么喜欢女子的眼泪,那玉皎公主可曾哭过?”盛云清扬起唇角,精致的眸子划过一丝促狭。
闻言,夏凌月微微蹙起眉,面色已然有些不悦。
这个女人……
几番对峙下来,夏凌月看着棋盘上呈现双龙盘杀的局势,想要落下一子,却怔了一下,手指一松,指尖的棋子掉回棋盒之中。
第三局,盛云清胜。
“胜了!云清胜了!”李知婉雀跃地道。
“太好了,云清真厉害!”
“是啊!可算给我们朱罗国长脸了!”
(本章完)
69.第69章 忘忧才女
第69章 忘忧才女
四下传来热烈的掌声,听得夏凌月心烦意乱。
“哈哈哈哈……”此刻,连夜瑾风也发出爽朗愉悦的笑声来,“甚好!甚好!”
夜瑾辰唇角轻扬,望着盛云清那精致绝伦的侧脸,没有太大的意外。
在他的眼中,盛云清一直都是最好最优秀的。
“这是我的侄女!诶,这是我家的侄女!”盛御坤忍不住跟身旁坐席上的官员炫耀着,眼中闪烁着光芒,很是骄傲。
“是是是,我们都知道盛大小姐。”身旁的官员发出爽朗的笑声。
夏凌月紧紧地咬着牙,起身将双手拍在桌上,狠狠地瞪着盛云清道:“盛云清,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盛云清依旧挂着那恰到好处的笑意,礼貌地颔首。
夏凌月愤然离去之后,夜瑾风笑着道:“好啊,云清,没给你父亲丢脸,赢玉皎公主者,赏黄金百两!即刻兑现承诺,来人,将百两黄金送至镇北侯府!”
“是。”
夜瑾风又道:“传令下去,盛大小姐慧心妙舌,剔透玲珑,特赐封号忘忧才女,赏国宝暖玉棋盘一副。”
身旁的公公笑着道:“皇上圣明。”
盛云清欣喜地露出笑意,道:“谢皇上赏赐。”
“盛大小姐真当是优秀啊。”
“盛大小姐担得起京城棋艺第一的名号。”
夏凌泽看着棋盘旁的蓝衣女子,露出别有深意的冷笑,朝夜瑾风道:“皇妹是我们南玉国最厉害的下棋高手,不曾想朱罗国还有女子更胜一筹,本皇子佩服。”
夜瑾风的眸色微黯,看着盛云清又爱又恨,虽说总算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可为何偏偏是她呢……
夜瑾辰抬眼望着夏凌泽,看着他不断打量着盛云清的眼神,微微眯起了凤眸,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捏紧,仰首饮下一杯酒。
首辅府。
“忘忧才女?”明玉兰戴着白色的面纱,微微眯起美眸,听着身旁的丫鬟禀报道。
丫鬟颔首,道:“外面是这么说的,今日盛大小姐在殿前大展身手,对弈之中成了唯一胜出玉皎公主的人,将一众公主、郡主以及贵女们都比了下去。”
对弈时思绪集中,忘却一切烦恼忧愁,称作“忘忧才女”,皇上是要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她盛大小姐是棋艺第一的才女。
“噼里啪啦……”明玉兰越想越气,将妆台前各种脂粉扫到了地上,她揭开面纱,望着铜镜之中显眼的黑色唇瓣,咬着牙道:“京城谁人不知我明玉兰棋艺出众,是庸中佼佼,忘忧才女的名号,我当之无愧!”
听到明玉兰发怒,屋内的丫鬟齐刷刷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玲珑蹙着眉道:“小姐息怒啊,不要动了火气……”
明玉兰咬着牙给了玲珑一巴掌,道:“若不是变成这副模样不能见人,又怎么会被她盛云清捷足先登?!忘忧才女的名号当是我的!我的!”
玲珑流着泪啜泣,捂着脸道:“玲珑知错,只是当初从大夫手里拿了这药,大夫可有交代,体内火气越足,嘴唇是会越黑越难复原的……”
闻言明玉兰颤抖着握着拳,只好忍了气焰,闭眼深深地呼吸着。“小姐莫要生气了,还记得前几日收到的密信么?您收拾不了盛大小姐,亦有人想要替您收拾,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名号罢了,让她多笑几天,又有何妨呢?”
明玉兰酌量了一番,逐渐消了气焰,呼吸平稳了不少,她转了转眸子,也不知那封信是从何而来,想教训盛云清的人又是何人,若那人真有本事收拾得了盛云清,那再好不过了。
对弈比赛落幕,气氛活络了不少,宫宴伊始,婀娜的舞女们在台上跳着霓裳羽衣舞。
夏凌月任性离席,夏凌泽也并未多言,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当作无事发生。
不少的贵女瞧见盛云清便为她喝彩庆祝,更有不少原先不相识的贵女不断巴结了过来,悄悄挪到盛云清席位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话。
“盛大小姐,我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盛大小姐好厉害啊,我是张将军的女儿。”
“盛大小姐,求你教教我们下棋吧。”
“是啊盛大小姐……”
一哄而来的贵女们将盛云清团团围住,原先坐在她身旁的李知婉也险些被挤了出去。
“咳咳!”李丞相面色不悦地看着一众没有分寸的贵女们。
贵女们这才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李知婉轻轻呼出一口气,坐了回去。
盛云清只觉得周围的闹声不断,吵得头晕,揉了揉太阳穴,便起身离开了席位,到御园中透透气。
月色正浓,盛云清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手拿着从席位上带来的去了蒂的草莓盘子,拿着香甜的草莓咬了一口,陶醉地闭上了眼。
“盛大小姐真是受欢迎。”
听到一阵调侃的男声,盛云清蓦地一惊,睁开眸子转过身来。
她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道:“南玉皇子,请问有什么事么?”
夏凌泽扬起唇,徐徐地走到她面前,道:“盛大小姐气貌不凡,真乃落凡天仙,本皇子第一眼瞧见你,便觉得,你不属于这儿。”
盛云清轻笑一声,道:“我不属于这儿,那属于哪儿?”
夏凌泽凑近了她,道:“你该是生长在蓬莱仙岛的仙子,春去春来无烦忧。”
盛云清扬唇,透着未达眼底的笑意道:“南玉皇子谬赞了,云清不过是个普通人。”
夏凌泽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狭长的眸子透着似笑非笑的戏谑:“在南玉皇宫,我命人新修缮了一座蓬莱仙岛,如梦似幻,四季若春,绝对配得上这样倾城绝代的盛大小姐。”
盛云清蹙起眉,默念了一道咒语,两指绕到背后指着夏凌泽,夏凌泽只感手掌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蓦地松开了手。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而后满眼戏谑地望着盛云清,道:“前段时间,我们南玉由周边番国进宫一株名为玫瑰的植株。”
“那茎多是锐利的尖刺,不小心便要被刺破手指流下鲜血,不过只要细心养护,便会开出娇艳芬芳的朵来,沁人心脾,盛大小姐不禁让我想到了那儿,当真是危险又美艳。”
(本章完)
70.第70章 丑狗多作怪
第70章 丑狗多作怪
盛云清冷哼一声,道:“玫瑰而已,在我们朱罗国遍地都是。”
夏凌泽的眸色幽深,道:“可本皇子只看过一朵,觉得稀罕无比,如今倒有些晃神,是不是皇妹贪玩,将那娇艳的朵摘下带到了朱罗国,幻化成我眼前这样的美人?”
盛云清往后退了一步,道:“南玉皇子请自重,云清早已和烨王订下婚约。”
“订下婚约又何妨?便是成婚了又何妨?”夏凌泽闷闷一笑,道,“由盛大小姐这样一提醒,本皇子倒是觉得万幸。”他俯身凑到盛云清的耳畔道,“若你是夜瑾风的皇后,倒是有些棘手呢……”
盛云清倏地瞪大了眼:“你!”
夏凌泽抬手,欲挑起她的下颔,左肩却感到一阵吃痛,掺杂着内力的力道将他震得后退了几步,他低头一看,从左肩滚落下一颗小石子。
他想要抬起手,肩膀却疼到麻木,一时间竟提不起力气,里面几层衣料已经被震破,怕是已经伤及筋骨。
盛云清一回头,便瞧见夜瑾辰背着手望着夏凌泽,冷峻孤傲的脸色阴沉得发黑。
“夜瑾辰!”盛云清蹙起眉,望着夜瑾辰满脸委屈,提着裙摆便跑了过去,躲在他的身后,拉着他的手臂,指着夏凌泽道,“他欺负我!”
夜瑾辰微微眯起凤眸,声线低沉着道:“南玉皇子,盛大小姐是京城贵女,功臣之后,放尊重点。”
夏凌泽眼底划过一丝促狭,道:“烨王,本皇子今日真是有幸,一睹盛大小姐的风采,不知烨王可否割爱,将这未来的烨王妃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我们南玉?”
夜瑾辰声音冷冽,道:“云清不是物品,更不依附于任何人,倘若南玉皇子再这般出言不逊,休怪本王不念及两国情分。”
夏凌泽眼神阴鸷,以南玉国如今的势力,便是夜瑾风都要敬他三分,这个烨王竟对他丝毫不客气。
他走到夜瑾辰的面前,露出阴冷的笑意,身高相差无几的他,平视着面容冷峻的男子,轻刮了一下后槽牙,道:“夜瑾辰,勇气可嘉。”
夜瑾辰冷笑一声,道:“南玉皇子调侃我们朱罗国女子,本王身为朱罗国的亲王,理应维护,倒是你,公然轻薄邻国贵女,可将朱罗国放于眼中?若为此争执激发两国纷争,届时战火纷飞死伤无数,你可是能替你父皇承担得起的?”
“你!”夏凌泽划过一丝怒意,垂落的手狠狠握紧,肩上又传来一阵刺痛。
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传出一阵翕动,三人凝眉,一条形态疯癫的冠毛犬冲了出来。
夜瑾辰警惕地挡在盛云清的面前往后退去,但疯狗似乎并不理会他们,直直冲到了夏凌泽的跟前,咬住他的腿。
夏凌泽一阵吃痛,猛地一踢腿,忍着撕扯的疼痛,狠狠往疯狗的肚子上踹去,怒吼道:“哪来的畜牲?!”
“妖妖!妖妖!”远处的公公提着灯笼焦急地寻找,听到地上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大惊失色地跑了过去,把灯笼一丢,道,“哎呀,妖妖,你怎么了妖妖?”
“大胆奴才!竟敢放狗咬本皇子!”那公公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低着头掌嘴道:“奴才该死!奴才不是有意的!”
夏凌泽气急败坏地咬着牙,饶是谁人让狗咬了,也撑不起任何的风度气质,他指着妖妖道:“还不把这畜牲拖下去,碎尸万段?!”
夜瑾辰扬起好看的唇,眼底透着一抹揶揄的笑意,道:“南玉皇子,这只叫妖妖的畜牲,是万岁爷最最喜欢的爱犬。”
闻言,盛云清也忍不住笑意,捂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皇帝的爱犬?!”夏凌泽瞪着那疯狗,道,“就这丑死人、脏透顶、脾气这样差的狗,还能成为你们皇帝的爱犬?!”
太监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妖妖,腹部流出一片血迹,吓得脸都白了:“不好了不好了!妖妖要小产啦!”
说着,闻讯而来的几位太监吓得六神无主,忙里忙慌地带着担架,将妖妖抬了下去。
跪在地上的太监朝夏凌泽磕了个头,道:“南玉皇子恕罪,南玉皇子有所不知啊,妖妖是由邻国南郑国皇帝献上来的,长得是古怪了些。”
夏凌泽冷哼一声:“传闻南郑国以茶出名,南郑皇不送名贵茶叶,倒是送来一条丑狗?”
“南玉皇子,这狗可不简单呀,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咱们皇上对它喜爱得不得了,它原先也不被咱万岁爷看上的,只是它着实狗腿,脸皮子也不是一般的厚,皇上就将它留在身边儿了。”
“只是后来一回,皇上带它去秋季狩猎的时候,不甚在山头走失,带寻它的侍卫找到的时候,它正被一群野狼折磨得奄奄一息……”说到此处,太监还抬手同情地拭泪。
“就是之后怀上了哪一头狼的崽子,我们也无从考证,至此之后,妖妖便变得疯疯癫癫,不似从前乖巧听话了,怕是宫里所有的公犬都来回玩耍过几回。”
“这妖妖虽长得已然狼狈不堪,可那手段,哎哟……谁犬能不心动啊!它的名字,也是那时候才起的。”
夏凌泽嫌弃地睨了一眼他,沉音道:“丑狗多作怪。”
“要说这妖妖有多得皇上宠爱呢?原先几位有了家室的公犬被妖妖勾了去,母犬连番抗议讨伐,皇上得知了,纷纷将其赶去冷宫啊!”
盛云清暗暗感叹了一声:真是凄惨,天理何在啊!
夏凌泽咬着牙道:“谁要听这些?!我堂堂南玉国皇子,还要静静站在这里,听一条畜牲糟糕又倒霉透顶的情史?!”
“继续说啊,蛮有意思的嘛。”盛云清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着盘中的草莓,饶有趣味地倾听着。
公公正说得上头,继而对盛云清道:“宫里的公犬们本就是精挑细选的,妖妖的肚子也是真争气呀,多产多胎,虽然妖妖生的狗崽子的父亲无从考证,好在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犬,抓刺客、抓歹人,为我们省了不少心,咱们皇宫的秩序全靠它们了。”
(本章完)
71.第71章 杀之而后快
第71章 杀之而后快
闻言,夏凌泽无语凝噎,搞半天不过是条生育犬!
“不好了不好了!赵公公,妖妖小产大出血,危在旦夕啊!”几位小公公跑了过来,让赵公公拿主意。
赵公公朝几人行了一礼,道:“南玉皇子、烨王殿下、盛大小姐,事态紧急,奴才先行告退!”
夜瑾辰睨了一眼夏凌泽,道:“据本王所知,妖妖也不轻易咬人的,除了小贼、刺客这样的不轨之徒,倒是从未听过它伤人呢,若南玉皇子就此传出去,也不知文武百官又当如何看你?”
“你!”夏凌泽气结,道,“本皇子在朱罗国,被宫里的狗咬伤了,还不能找御医医治么?!”
“当然可以,本王会找最好的御医医治皇子的伤口,保证为皇子守口如瓶,只是倘若妖妖因为皇子这一脚,再无法生育,不能继续在宫里开枝散叶,皇上怪罪下来,本王也不得不如实禀报了。”
语落,身后的裴玄朝夏凌泽道:“南玉皇子,请随我来处理伤口。”
夏凌泽还想再说什么,腿上和肩膀上的衣料愈发粘糊,似有血迹渗出,他微微眯起双眸,不再多言,随着裴玄转身离去。
盛云清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夏凌泽快步离去的背影,拿起盘中的草莓吃着,口齿不清地道:“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那个讨厌鬼可真烦人。”
她转了转眸子,又转过身来,仰头望着夜瑾辰,道:“倘若有妖妖这般没脸没皮的女人缠上了你,你该如何?”
夜瑾辰眼底划过一丝厌恶,道:“不过是烟柳巷的青楼女子,我堂堂王爷如何瞧得上眼?”
盛云清笑道:“我是说倘若,那女子似妖妖缠着皇上一般地缠着你,你当如何?”
夜瑾辰扬起唇,道:“你是指明二小姐?”
“唔……”盛云清思考了一下,道,“她算一个!”
夜瑾辰轻笑一声,道:“和这样有妖力的女子待久了,怕是会有晦气缠身,折福折寿,夜夜女鬼常伴,还是快快远离才好。”
盛云清轻哼了一声,道:“你没听赵公公说,那畜牲可是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的。”
“不走有狗皮膏药的路,又怎会被狗皮膏药缠上?若真是缠上了,便是为你扒层皮,也得扒下来连同她一起烧成灰烬才好。”
盛云清满意地扬起唇:“还挺挑食嘛。”
“你知道夏凌泽被咬说明什么?”
“什么?”
“专爱拈惹草、朝秦暮楚的负心人,当被狗咬。”
闻言,盛云清噗嗤一笑。
夜瑾辰望着盛云清,抬手抚上她的脸蛋,道:“我心中的清儿,如天上的皎皎明月,不可为任何的乌云失了色彩,不可心痛落泪,若是有负心之人负了你……”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别在她的腰间,在她耳畔轻声道:“杀之而后快。”
盛云清拿起盘中的草莓递给他,笑着道,“一起吃。”
夜瑾辰扬起唇,望着她灵动的眸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俯首下去将她手中的草莓咬走。
指尖划过那柔软的唇瓣,盛云清感到一阵微麻,颤抖地将手收了回来。
夜瑾辰品着口中的草莓,喉结滚动,道:“很甜。”
盛云清低着头,自顾自吃着草莓。
在他的注视之下,女孩的白皙的双颊在月光的映射之下逐渐红了起来。夜瑾辰凑到她的耳畔,低声道:“这样轻易就脸红,要是我更进一步,会怎么样?”
盛云清埋头转过身,声音小小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说一起吃么?”看着盘中的草莓越来越少,夜瑾辰轻笑一声,道,“清儿,护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就护!”正说着,盛云清迅速将最后一颗草莓塞入口中。
夜瑾辰揽过她的腰肢,抬起她的下颔便吻了上去。
盛云清拿着果盘的手蓦地一松,滚落到柔软的草地上。
馥郁的草莓香萦绕在鼻息,一行草莓果汁缓缓流了下来。
双唇分开之际,夜瑾辰从怀中拿出帕子为她擦拭着嘴角,轻声道:“我挑食,独爱草莓。”
看盛云清的头低低的,他眼底划过一丝深意,一想到方才夏凌泽环着她的腰,自己揽在她腰肢的手带这些力道掐了掐。
盛云清的脸蛋红得发烫,似要没了力气,贴在他的身上,唇齿带着羞涩的颤抖。
夜瑾辰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低声道:“夏凌泽身上的紫气,可足?”
盛云清埋在他的怀中,好闻的龙涎香包围着她,温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他热忱跳动的心脏,温热的紫气将她环绕着,身上流动着舒服的暖流。
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异国紫气,无用……”
闻言,夜瑾辰似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情愉悦了起来,附在她耳畔哑声道:“这么说,你还是需要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原是白皙的皮肤染上红晕,夜瑾辰呼吸不稳,抬手举着她的身子,便往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压去。
“夜瑾辰……松手……”盛云清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鼻音带着少女懵懂的青涩,颤抖地握着他的衣领。
月色朦胧之下,连呼吸都是暧昧的,草丛之中有衣料抚过的翕动,渍渍的水音染红少女的双颊。
直至许久,夜瑾辰松开了她,望着躺在地上眸光晶亮的少女。
倘若有一日,这样美的女子爱上了别人,他的心一定会痛到疯掉的。
“清儿,除了紫气,还有什么需要我给你的?”他的声音逐渐喑哑。
“嗯?”盛云清眨了眨眸子,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听不明白他说的话。
少女原是纯白无尘的清冷模样,现下却透着一股娇软的妩媚,漂亮的桃眸下,眼神带着无辜的懵懂。
他捏紧了她的手腕,继而毫无保留地吻着她。
清儿……求你爱我……
良久之后,夜瑾辰意犹未尽地离开她,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他望着地上的美人,轻轻拨开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道:“清儿,我吻你,你为何不避?”
(本章完)
72.第72章 你落东西了
第72章 你落东西了
直至今日,夜瑾辰望见盛云清用咒语刺疼了夏凌泽的手,这才知晓,她明明避得开。
倘若她需要自己的紫气,最多是不反感他的拥抱触碰,委实不必至于要接受他的吻。
盛云清蓦地清醒过来,轻轻蹙起了眉,混蛋,这是什么鬼问题?他是真笨还是装的?
盛云清没好气地推开了夜瑾辰,撑着手起了身,手臂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没有理会他。
夜瑾辰望着她闷不吭声的模样,想是又生气了。
他不明所以地挑起眉,抬手为她抚去缠在发丝之间的落叶,道:“我真的很想知道。”
“滚!”盛云清一张小脸恼羞成怒地红了,轻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
这种事情,他怎么好意思要她一个脸皮薄的女孩子说出口的?!
夜瑾辰蓦地想到了什么,从袖间拿出那盒胭脂,指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盖子,又拿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掌心上。
盛云清定睛看了一眼,这不是前几日她制好的胭脂么?
“你落东西了。”夜瑾辰浅笑着道,“这样好看的口脂,丢了着实可惜,找得担心了吧?我一直好好保存着。”
盛云清蹙起眉,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手里的胭脂,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不想要你可以直说!”她紧咬着牙,将胭脂一把夺过丢到远处。
她愤然起身,紧握着拳瞪着他,道:“夜瑾辰,你以后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她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夜瑾辰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这是她送他的?
他蓦地起身往漆黑的草丛深处找去,咬着牙道:“益玄、昼玄,给本王找!”
“是!”躲在远处的两位侍卫领命。
盛云清回到席位上的时候,见到夜瑾风脸色阴沉着,有些不明所以。
她轻轻挑起眉,朝身旁的李知婉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挺高兴的么?”
李知婉抿了抿唇,道:“云清,你可算来了,方才有公公传来消息,就是宫里颇受宠爱的,唤作妖妖的那条狗,被人踢到小产啦,肚子里的狗崽子全死了不说,一个一个变得血肉模糊没个形态,御医更是诊出,它今后不易怀上了。”
“哦?”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那皇上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李知婉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知道,才这样生气的,听公公们说,是被南玉皇子狠狠踹了一脚呢,他又是邻国的皇子,妖妖再是受宠也不过是一条狗,皇上的心再是不顺畅,终归不能因为一条狗得罪了贵客呀。”
盛云清撇了撇嘴,虽然那妖妖有过可怜的遭遇,可它后来疯疯癫癫的行径实在是令人同情不起来,再是突然冲了出来把夏凌泽狠狠咬了一口,她倒是都有些同情夏凌泽了呢。
所以现如今,夜瑾风正不知拿夏凌泽和妖妖如何是好,才这般气愤的吧。
她转了转眸子,道:“既然此事已经被皇上知晓,只怕是夏凌泽会急红了眼……”
“皇上……皇上……”一个公公匆匆赶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
盛云清朝两人念了个咒语,便闭着眼睛细细聆听着。
“皇上,不好了,南玉皇子得知自己被狗咬伤的消息被传了出去,气得扬言要把妖妖剁碎了泄愤呢!”
盛云清轻哼了一声,她说对了吧?
“什么?”夜瑾风蹙着眉,紧紧捏着拳,道,“踢伤了它,还想要它一条残命?!它那样强健的身体,未来多少年都能孕育出优秀的搜寻犬来,岂可一死了之?”“皇上,恕奴才直言,方才御医说,妖妖即便是未来生得出来,母体根基受损,怕是再也也生不出优秀的狗崽子了。”
“这……”夜瑾风气结,气愤地别过脸去,冷声道,“那罢了,留它不过浪费口粮,把冷宫里的母犬放出来吧。”
“那妖妖……”
“做个人情,宰了炖肉,给南玉皇子补补。”
“是。”
盛云清一脸八卦地张圆了嘴,喃喃道:“原来皇上只拿它当作繁育工具呀?”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妖妖虽然私下生活混乱,但对于万岁爷,好歹是条合格的忠犬,没想到失去了价值便会落到如此下场啊……”
李知婉挑起眉,道:“云清,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了些什么?”
语落,盛云清侧身,贴在李知婉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女孩满脸惊诧,四下的女孩儿也交头接耳,接连八卦了起来。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这夜瑾风也真是狠心,没有了价值便是死路一条,那倘若夜瑾辰手中无权,于夜瑾风无用,会不会也……
她蓦地回过神来,蹙眉甩了甩脑袋,冷哼了一声。
谁要管那个混蛋了!
随着宴席散去后,南玉皇子和公主兄妹俩也要准备动身回去了。
惠风和畅的一日,盛云清收到了马球比赛的邀请函。
自在丞相府的聚会之后,她与李知婉变得形影不离,下了马车,便手挽着手进了场。
缓缓走到席位上,李知婉笑着道:“云清,听说上回南玉皇子公主在我们朱罗国相谈甚欢,待皇子回国之后,南玉皇决定,要与我们结为盟友国了呢。”
盛云清挑起了眉,漂亮的眸子别有深意:“哦?相谈甚欢?”
在棋局上失了面子,在御园被夜瑾辰打伤手臂,又被疯狗咬伤,他的甚欢在哪儿?
“结成盟友国倒是好事,一起对抗北疆,壮大势力,更能稳固我朝国运。”
“云清说得是呢。”
盛云清一扫坐席上的人群,定格在那一身墨袍的男子,神色微黯。
夜瑾辰望见盛云清,本是冷然如寒冰的眸子忽然有了一丝动容,相视片刻,盛云清却咬唇别过了脸去,不再看他。
夜瑾辰缓缓捏紧了手中的那盒胭脂,呼吸一滞,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么?
盛云清缓缓入席,却见到了身旁的紫衣少女,眸中透着一丝意外。
明玉兰的唇已经变成健康的淡粉色,带着水润的牡丹色唇脂,衬得美人皮肤更加细腻白皙。
(本章完)
73.第73章 墨唇娘子
第73章 墨唇娘子
她瞥了一眼盛云清,神情透着些许傲气:“盛大小姐,好久不见了。”
盛云清扬唇浅笑,道:“玉兰,今日怎不见你涂那颜色特别的胭脂?”
闻言,李知婉和身边的贵女掩唇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明玉兰端起茶杯的手狠狠捏紧,咬了咬唇瓣,冷声道:“京城不懂欣赏,换回原来的模样便好。”
“能欣赏得来那还得了?”几位贵女低声取笑着。
“别这么容易气馁呀,好事多磨,现下有人笑你,未来说不定还要拿你做标杆儿呢,你将成为京城墨唇第一人,大家都会仰慕你的。”盛云清目光真诚地道。
说到此处,盛云清倒是想起了昨日有人给明玉兰起了个名号,称作墨唇娘子,可真是有意思。
见众人围着自己取笑,明玉兰道:“盛云清,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没有我,你那忘忧才女的名号怎会如此轻易得到。”
“说到这儿,前几日你没有参加棋艺比赛,真是可惜呀,可是舍不得卸了那墨唇,却又担心吓坏了邻国公主?其实你若是吓一吓她,说不定也不必云清如此大费周章地下棋,直接将她吓退回去了呢。”
“你!”盛云清竟然如此蔑视她!
盛云清含笑坐在了她的身侧,望着赛场上精彩的比赛。
白千辞在赛场之中意气风发,尘土飞扬之间,一袭如月光纯净的白衣一尘不染。
“表哥加油!表哥加油!”隔了一个空席位的盛悦盈站起身来拍手呐喊着。
一场比赛结束,白千辞胜。
他快步走到盛云清的面前,身旁空了的席位是他的。
“表哥好厉害呀!把那李晌打得落流水!”盛悦盈满脸崇拜,雀跃地跳着脚。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朝盛悦盈看了过去,道:“参加过那么多比赛,怎么不见你给我加油鼓劲呢?”
盛悦盈轻哼了一声,朝盛云清做了个鬼脸。
盛云清瞥了一眼她,道:“前几日不是嚷嚷着要吃黄油蟹,叔父不给你买么?今早我已经托管家去买了,你不想吃,晚饭送到我房间去。”
闻言,盛悦盈眼前一亮,连忙伸手拉着她的袖子巴结她,道:“哎呀,堂姐最好了,等会儿轮到你去比赛,我一定好好给你助威!”
闻言,盛云清满意地扬起唇。
盛悦盈不像盛秋瑶和盛奕一般唤她作姐姐,仍是生分地叫堂姐,不过她们本就不是亲生姐妹,盛云清并不强求她。
只要不在府里给她使绊子,她已经越来越宠爱这个妹妹了。
现下两人关系好了不少,盛云清会监督她的功课,记得她的喜好,盛秋瑶嫁人之后,她会做一个称职的姐姐照顾妹妹弟弟。
听到盛悦盈的服软,将白千辞也逗笑了,他朝盛云清道:“云清也会打马球么?千辞很想看看云清你的风采。”
盛云清扬唇一笑,道:“许久没打,也不知生分了没有。”
一旁的明玉兰站了起来,声音冷冽地道:“盛云清,我们比上一局如何?”
盛云清侧首望着明玉兰,眸中划过未达眼底的笑意,道:“好啊。”
新的比赛伊始,盛云清换上利落的发型,宽大的衣袖被臂绳挽住,蓝衣少女利落地上了马。她惯性地回眸一望,在坐席上寻着夜瑾辰的身影。
阳光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宛若绝尘的仙子。
清风扬起她的长发,风姿绰约,倾城绝代,令无数男子失了神。
夜瑾辰望着她的模样,黑曜石般的眸子透过一丝光亮,恍惚之间,盛云清身处幽静唯美的桃林中,朵朵桃纷飞飘扬,却在少女面前失了色彩。
他轻轻扬起好看的薄唇,清儿,真美。
“夜瑾辰,你以后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脑海中回响着盛云清那一晚对他说的话,夜瑾辰蓦地回过神来,紧抿着唇,原是扬起的弧度平了下去,眸色变得晦暗了起来。
“王爷,首辅大人问您何时有空,有要事相商。”身旁的裴玄弯着腰道。
夜瑾辰深深望了一眼盛云清,道:“既有要事,便走吧。”
裴玄望了一眼盛云清,道:“那盛大小姐……”
“无妨,本王不在,她更能专心应战。”语落,他便起了身,拂袖而去。
盛云清亲眼望着他离席,眸中透着不可置信。
她没看错吧?是自己入场之后,他才动身走的?!
“呵,盛大小姐是和王爷闹矛盾了么?连你的比赛也不愿多看了?”明玉兰见夜瑾辰离去,心头虽有失落,却也不忘调侃盛云清。
盛云清眉头轻轻蹙起,道:“烨王公事繁忙,贸然离席也属正常,你不要太小题大做。”
明玉兰驾着马到她的身侧,浅笑低声道:“云清说得不错,烨王近段时间忙于朝政,玉兰再是清楚不过了,你猜猜,他去的是丞相府,还是首辅府呢?据我所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镇北侯府了。”
盛云清眯起好看的眸子,抓紧了缰绳,鼻尖发出一声轻哼,道:“可据我所知,烨王为了避开某位难缠的小姐,早就不踏足首辅府了,首辅大人想要找他说话,都是自己去的王府。”
“你!”明玉兰紧咬着牙,她冷笑一声,道,“不管烨王在不在,我今日一定要打败你。”
盛云清眉头一挑,道:“拭目以待。”
明玉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盛云清座下的马肚子,便冷眼别过脸去,拉着缰绳牵引着马往自己的位置上跑去。
盛云清察觉到左脚踩着的马镫有一丝松垮的迹象,轻轻蹙起了眉,再是用力踮脚一试探,果然是松了。
她冷笑一声,嘴里默念着咒语,将原是系松了的绳结逐渐收紧来,若无其事地进行比赛。
几番对质之下,明玉兰确实是个马球高手,与盛云清比较得不相上下,彼此都险胜了几回。
“明二小姐的马术风采我们都见过,却不知道盛大小姐也这样厉害呢。”
“是啊,盛大小姐绰约多姿,不仅马术优秀,动作更是优雅而不失美感,这样精彩的比赛,真是不可多得的视觉盛宴呢。”
(本章完)
74.第74章 她摔下了马
第74章 她摔下了马
席位上的人不断地传来鼓掌声。
“云清加油啊!”
“堂姐加油!堂姐最棒!”
“玉兰加油!别输给了她!”
明玉兰明显知晓她的左边马镫有问题,不断地往她的右方,试图让她掉下马来。
盛云清咬了咬牙,低声道:“想害我,没门!”
再是过了一轮比赛,盛云清险胜了一局,最后一局便要见分晓了。
明玉兰望着她的马肚子愈发着急,目光灼灼,连马球都不再重视,不断找机会攻击着盛云清。
明明让人将绳子系松了,马镫怎么还不掉呢……
她拉紧缰绳,身下的棕马站起嘶鸣,她忽然感到脚下一松,自己的马镫竟然掉落在了地上。
马儿受惊,疯狂地奔驰着,明玉兰分了神,险些拉不住缰绳,脚下一滑,竟真的摔下了马,在地上滚了几圈。
坐席上燃起了一片轰鸣,众人纷纷站起了身来,满脸震惊看着赛场上倒在地上的人。
“不会吧?明二小姐竟然摔下来了?”
“不应该啊,玉兰驯马很有一套,马术一直都很优秀的,我们一起学骑马的时候,从未见过她摔呢。”
“你们没看到么?方才她的动作那样地急,我甚至看到了她用杆子攻击云清的马腿,想要攻击她下马,怕是害怕云清赢了,又失了自己的风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真想攻击盛大小姐下马?”
“没错没错!我也看到了,看得真真的,从前明玉兰打马球可不是这样的,今日可真是太反常了!”
“那玉兰自己摔下了马,说不定也是盛大小姐搞鬼呢!”
“你开什么玩笑?明玉兰摔下马的时候,云清离她有一丈远呢!”
众说纷纭之间,明玉兰昏昏沉沉地扶着额头起了身,眼前一片模糊,幸而只是皮外伤,手臂擦破了皮,摔得不算严重。
盛云清下了马,在地上见到了掉落的马镫,拾起后走到明玉兰的跟前,挑起眉道:“玉兰,你的马镫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松动呢?”
玲珑快步跑来,将明玉兰扶了起来,担忧地道:“小姐,快起来……”
明玉兰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怒瞪着盛云清,道:“盛云清,为何无缘无故地松动,你不清楚么?”
盛云清蹙起眉,转身道:“来人呐!将安装马鞍的小厮带上来!”
“是!”
明玉兰欲言又止,伸出手想要阻止,赛场边上的侍卫已经领命快步走到场外,不待片刻便将小厮带了上来。
那小厮神色无比慌张,看着完好无损的盛云清和一身黄土的明玉兰,眼神中划过一丝困惑。
盛云清拿出手里的马镫,道:“你这小厮怎么办事儿的?马镫有没有松,在比赛之前没有检查好么?如今竟把明二小姐摔了。”
小厮惶恐地看着明玉兰,明明是她身旁的这个丫鬟给了自己银钱,要自己松了盛云清的马镫,怎么将明玉兰摔下来了?
“小的不知啊!在出赛之前,马匹身上所有的装备都准备得完善仔细,莫不是骑马之间腿脚有些晃动,才导致绳结松动……”她眯起双眸,缓缓走到小厮面前,道:“可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贿赂,托谁之命要这样暗害明二小姐?若是摔坏了腿,可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没有没有!小的冤枉啊!”小厮被吓得脸色惨白,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贪了些钱,可这陷害京城贵女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啊!
“来人!拖下去!严查此事!”盛云清严肃地道。
“冤枉!盛大小姐,我冤枉啊!”
明玉兰紧咬着牙,那小厮看着胆小怯懦得很,定然是藏不住事儿了,眼看事情将要败露,她朝盛云清道:“好了!不关小厮的事!是我方才用杆子蹭到了绳结,操作不当才会导致马镫脱落的!”
盛云清挑起眉,道:“是么?谋害贵女可不是小罪,你可不要为了一个小厮开脱而乱了规矩,若是人人效仿,那贵女的安危谁来保障?”
明玉兰拧着眉道:“是你想太多了,我方才细细一想,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必再劳师动众地追究下去了!今天算是你赢了行了吧?”
盛云清轻笑一声,别有深意地望着她的眸子,道:“自然是我赢了。”
语落,明玉兰冷哼了一声,便甩袖快步离去。
盛云清瞥了一眼小厮,探底透着一抹深意,似笑非笑地道:“放了吧。”
“是。”
小厮吓软了腿,颤抖地道:“谢盛大小姐!谢盛大小姐!”
盛云清往坐席上走去,一名路过的丫鬟走到盛云清的身侧,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轻声道:“盛大小姐,这是烨王要奴婢转交的。”
盛云清侧首望了一眼丫鬟,在烨王府倒是见过。
想着,她握紧了手中的纸条,将其放回袖口。
她回到坐席上,盛悦盈为她倒好了热茶,笑嘻嘻地道:“堂姐,你可真厉害,以后教我马球好不好。”
“好啊。”
“云清,恭喜你获胜。”白千辞目光温柔地道。
盛云清颔首,寒暄客套了一会儿,便坐了下来,趁着下一场的马球比赛开始,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赛场上,她拿出纸条展开一看,是夜瑾辰的字迹:“后山树林相见。”
盛云清轻哼了一声,方才的比赛他不看,现下偷偷摸摸地又想做什么?
这回不把她哄开心,她可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语落,她又起身要离开。
白千辞率先察觉到,侧首朝盛云清道:“云清,怎么了?”
盛云清浅浅一笑,道:“一会儿不用等我了,和盈儿一起回去吧。”
见白千辞呆呆地望着盛云清离去的方向,盛悦盈挑起眉,道:“怎么了?”
白千辞抿了抿唇,道:“我不放心,我过去看看。”
盛云清走到了夜瑾辰所说的后山树林间,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阳光的温度和光芒,有些许阴冷的气息。
盛云清蹙起眉,道:“夜瑾辰会将我约来这样的地方么?”
正想着,她将纸条展开,手指在字上轻抚着,喃喃道:“确实是他的字迹不错啊……”
(本章完)
75.第75章 陷入泥潭
第75章 陷入泥潭
盛云清眼底划过一丝金色的光芒,指尖抚着字,脑海中浮现出写字的人的模样,眉头紧紧蹙起:“这么厉害,竟能以假乱真……”
“小心!前面是沼泽!”身后的人忽然警觉惊叫一声,盛云清将要落脚,便被身后的人扶住了身子,转了个身,推到了地上。
盛云清不明所以地扶着额头,摔在地上的身子感到一阵吃痛,道:“嘶——什么人?”
睁眼之际,白千辞身型不稳,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脚下一滑便跌落在了沼泽之中,浑身纯白色的衣衫被泥泞沾染,变得污秽不堪。
“白千辞!”盛云清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道,“你、你怎么会来?”
白千辞满脸担忧地蹙着眉道:“见你看了张字条后行踪诡异,我不放心,便跟了上来。”
他陷入泥潭之中,想要提起腿走上来,那沼泽却有神奇的吸力,使他又陷了下去。
“你别动!越是挣扎,陷得越快!”盛云清伸手阻止着他。
白千辞低着头,费力搏斗了一下,却是白费力气,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方才来的时候是跟着你的身影过来的,这树林地貌复杂得很,一时半会儿,怕是叫不来人了。”
盛云清转身在四下张望着,寻找可以救援的物体。
白千辞望着她的背影笑着道:“真是庆幸我跟来了,若放任你一人在此,深陷沼泽,那我一定会追悔莫及的。”他轻蹙起眉,道,“那字条是谁写的?烨王么?”
“为什么这么问?”
白千辞低下头道:“只有烨王才会让你不顾一切地去追随,去相信,即便是未见其人,即便是约你到这危险重重的树林之间,你也毫不怀疑。”
“你想说什么?”
白千辞捏紧了拳,道:“你可知晓,烨王近来与丞相、首辅走得很近?他们家中都有妙龄女子,尤其方才与你比赛的明二小姐更是首辅府中最受宠爱的小姐,我实在不得不怀疑……”
盛云清蹙起眉,道:“你要怀疑什么?”
“烨王与你定下了婚约,但也不可辜负明二小姐,说不定他……是要你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才可以迎娶明二小姐为正妃,拉拢首辅的势力。”
盛云清眼底划过一丝阴霾,道:“你想多了。”
“云清,我是为你而考虑,此事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了!若非如此,为何烨王一开始就离席,你之后又收到字条了?不见其人,只好只身来此……”
盛云清不答,拿起一根粗长的木头拖了过来,道:“抓着,我带你出来。”
“不行!沼泽吸力强大,我与你体重相差甚大,你会被我拖下来的!”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将木头扔在白千辞的身前,道:“你撑着,能陷得慢一些,我去搬救兵来。”
白千辞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眸光中是依依不舍的情绪,道:“云清,你陪我说会儿话,再去,好么?我怕……”白千辞眸光黯淡了下来,“树林路线这样复杂,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这里……”
盛云清咬了咬唇,道:“怕什么?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白千辞轻笑一声,道:“云清,见你这样为我着急的模样,我很开心。”
盛云清低声道:“有什么话快说完,别耽误了时辰。”
白千辞看着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被淹没,艰难地抓着浮木撑着身子,道:“云清,你不信我无妨,但烨王并非你的良配,想他不日之后将要权倾朝野,届时迎娶的妃嫔数也数不过来了,你这样孤傲的女子,怎可与那些爱算计的女人们争风吃醋,从此衰败下去?倘若是我,倘若……倘若你愿意,我此生必定只娶你一人,绝无二心!可惜……呵……”
盛云清望着越陷越深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说完了么?那我走了。”
白千辞神情落寞,抬眼望着起了身的她,只得松开了手,道:“云清,倘若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当真没有任何想要对我说的话么?”
盛云清眼神淡漠,道:“白千辞,我只当你是朋友,你为我三番两次身陷险境,我很很感动,但我不会因为这份感动对你转变成为什么别的想法,请你不要做没有结果的幻想了,你对我的喜爱,只会让我徒生困扰。”
她看着他又陷入了一大截的身子,蹙着眉道:“你千万不要再动了,我一定会找人将你救出来的!”
语落,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去。
待她找了四五个侍卫赶来的时候,却见原先的那沼泽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她的心口一悬,焦急地蹙着眉徘徊喊着:“白千辞?白千辞!”
“大小姐小心,这儿的沼泽地看上去不太明显,随时容易陷进沼泽之中,这样乱走是非常危险的,还是让属下探查一下吧。”一位侍卫担忧地道。
盛云清颔首退到侍卫身后,让几位侍卫小心翼翼地用剑试探着前方的沼泽地。
“小心点儿,若白三少爷在里面,别伤到他了。”
“是。”
探查了一番,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喊:“云清!”
盛云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了头,在声源处看到了已经获救的白千辞。
他浑身都是污浊的泥泞,脸上也有狼狈的印记,被一名猎户搀扶着身体,脸色有些虚弱地走了过来。
他疲惫地喘着气,朝盛云清道:“云清,见你迟迟未来,我只能大声呼救,碰巧方才有名壮士经过,将我救了上来,只是现下你走来的路与方才离去的路线又有所变化,我们险些错过了。”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没事便好。”她朝猎户行了一礼,道,“多谢壮士相救。”
猎户满脸后怕地道:“姑娘,我见到你丈夫的时候,他只剩下一个头了,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姑娘只能哭着见衣冠冢了,你家丈夫见到我时,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啊,有这样爱你的丈夫,真是三生有幸哟。”
(本章完)
76.第76章 我不会反驳
第76章 我不会反驳
听到这里,白千辞低着头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怕云清你也不甚跌落到沼泽之中,才会如此紧张的。”
盛云清微微蹙起眉,若不是他方才拉着自己聊一些有的没的,自己也不至于陷得这样快。
她朝猎户浅笑着道:“壮士误会了,他不是我的丈夫,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闻言,白千辞的眼神逐渐落寞了下来。
猎户尴尬地笑了笑,道:“见这位小哥如此着急,还以为……原来是我误会了,只要人没事儿就行!”
盛云清给了一些银两送别猎户,在侍卫的带领之下走出了树林。
白千辞低垂着头,道:“如果我是烨王,方才猎户这样说,你会急着反驳么?”
盛云清停下了脚步,抬眼望着他,严肃地道:“不会。”
白千辞满脸诧异,对她的直率有些意外。
盛云清看着他愣住的模样,道:“白千辞,若是有人说夜瑾辰是我的丈夫,我是夜瑾辰的妻子,我不会反驳,这样,你明白了么?”
白千辞暗中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拳,良久后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道:“明白了。”
马球比赛已经结束,场外只余三辆马车,盛悦盈望着白千辞狼狈的模样,担忧地迎了上来,道:“表哥,你怎么了?”
盛云清没有停下脚步,率先上了马车。
白千辞望着盛云清疏离的模样,神情有片刻的灰暗,而后朝盛悦盈笑着道:“方才陷入沼泽,已经没事了,别靠过来了,脏。”
马车缓缓移动着,马车之中,苏兰望着盛云清心事重重的模样,道:“仙女姐姐,方才你支开了所有人只身前往树林,听说险些被沼泽淹没了,此事要是给你爹爹知道了……”
“此事不要声张。”盛云清从袖间拿出那条神秘的纸条给她,道,“写字条的人我已知晓,但还需要一些证据,你交给捕快,查到这纸上的蛛丝马迹,秘密汇报给我。”
苏兰神情严肃地接过纸条,道:“是。”
是夜,镇北侯府。
盛云清在书案练着字,苏兰快步走了进来,道:“已经查明了,那纸条上面存在明二小姐的指纹,不仅如此,那纸是明首辅府中惯用最多的兰宣纸,沾染了明二小姐身上带的铃兰香气。”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马场上那小厮,可盘问清楚了?”
“方才我派人去找,便瞧见那小厮从自家屋子背着包袱偷偷摸摸地往后门逃去,定然有鬼,给了些银钱,便什么也招了,他说的口供已经全部记录下来。”
盛云清颔首。
苏兰又道:“明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玲珑,原先在外面和人买了药水,想要给仙女姐姐的胭脂下药一事,也查得水落石出了,那个大夫已经抓获,倒是不知道玲珑是何目的,那日明二小姐想要诬陷你,那么多贵女都是人证呢。”
闻言,盛云清扬起唇,放下了笔,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手道:“走,去趟首辅府。”苏兰扬唇一笑,道:马车早已备好。”
盛云清走到她身前,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知我者,苏兰也。”
首辅府厅堂,丫鬟备上了热茶和点心,道:“盛大小姐请用茶。”
盛云清端起茶盏轻轻吹气,道:“首辅大人的茶好香。”
明首辅不明所以地看着盛云清,礼貌笑着道:“盛大小姐,夜已深了,请问来到寒舍有何要事?”
盛云清呷了一口茶,面上透着礼节性的笑意,道:“委实是有要事要与首辅大人相商呢。”
语落,她的侍从便押了几个人带了上来,盛云清将茶盖在杯子边缘轻轻转了一圈,撇着茶沫道:“来,一个一个禀报,张大夫,你先说。”
年过四旬的医者跪了下来,朝明首辅道:“首辅大人,此事……此事小的真的不知情,冤枉啊!”
盛云清启唇道:“张大夫,好好说话,只需要一五一十跟首辅大人禀报即可。”
张大夫朝明首辅磕了个头,道:“首辅大人,先前有个女孩儿找小的买药,说是要一种能够融到胭脂里的神奇药水,涂到唇上便会发黑,此药无毒,却能让人破相几日。”
闻言,明首辅蹙起了眉,道:“玉兰确实中了此药!究竟是谁指使你害了玉兰?!”
张大夫颤抖地道:“不……不是的,那药是明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玲珑所买的,至于想要做什么,要害何人,小的并不清楚啊!”
明首辅攥紧了拳,道:“玲珑竟想要害自家的主子?!来人!把玲珑给我带上来!”
盛云清扬起唇角,道:“首辅大人且慢,请听云清一言,那玲珑确实忠心护主,想要害的也不是自己的小姐,而是受明二小姐的指使,想要陷害于我。”
“什么?”明首辅蹙起了眉,道,“盛大小姐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云清自然不敢胡言,只是当时在玉兰身旁有贵女瞧见,玲珑撞倒了我与李大小姐的桌子,那下药的小动作也尽收眼底,没被她下成,许是手上也沾了些药,不甚触碰到了明二小姐的胭脂,这才……若是首辅大人不信,那日的事情,问问其他的贵女,一问便知。”
“这……”明首辅的眼神逐渐慌乱了起来,他抿了下唇,爱女心切地道,“玉兰不懂事,怕是先前与盛大小姐有些冲突,这才做出了糊涂的事情,既然她已经自食恶果,看在她今日摔下马来,还在养伤的情况下,可否绕过她一次?”
盛云清睨了一眼小厮,道:“说到马,你也与明首辅解释一下吧。”
小厮朝明首辅跪下磕头,哭着道:“首辅大人,今日玲珑姑娘说盛大小姐将要出赛,要我松了盛大小姐的马镫,确……确有其事!只是不知怎的,许是小的心慌意乱,将明二小姐的马镫给松了,小的不是有意的啊!”
“荒唐!”明首辅咬着牙拍案起身,怒瞪着小厮道,“你真的在马镫上做过手脚?!”
“小的一时糊涂,不敢得罪明二小姐啊,首辅大人饶命,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本章完)
77.第77章 主谋其实是我
第77章 主谋其实是我
“首辅大人,这厮也是受命于明二小姐,体现了对首辅千金的尊重。”盛云清慢条斯理地道。
说话间,一位侍从从怀中拿出他的口供呈上。
明首辅细细看着,猛然将口供揉皱,他指着小厮道:“再是尊重,怎可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玉兰不懂事,你在马场做事数年,也不知道吗?!”
“小的知罪!”小厮颤抖着看着盛云清道,“盛大小姐,你说小的只要如实相告,必能护我周全的,盛大小姐救我一命啊!”
盛云清颔首,朝明首辅道:“首辅大人,我确实应允过他,他能说出真相,也希望首辅大人莫要追究于他了。”
明首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愠怒地坐了回去。
盛云清又开口道:“首辅大人先别急着动怒,这两件还都是小事,接下来一件,才是重中之重。”
语落,在小厮身旁的一名常服捕快,开口道:“首辅大人,今日马球比赛结束之后,盛大小姐收到一张纸条只身前往附近的树林之间,险些被沼泽吞噬,此事小的查询找了诸多线索,已经写好证词呈上。”
丫鬟再是拿过他的证词给明首辅看,附带了指纹印记的对比,不仅如此,那捕快还查明了前些日子盛云清当街遇刺,放出短箭刺伤白千辞的刺客,亦是明玉兰雇佣的人,如今早已给了盘缠,跑得无影无踪了。
明首辅越看越是恼怒,一张老脸气得通红,他狠狠往桌上一锤,道:“岂有此理!”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动静,明玉兰带着玲珑慌慌张张地跑到屋内。
在赛场上摔伤了脚踝的她一个不稳又摔在了地上。
明首辅瞪着她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明玉兰抬眼,瞧见了盛云清那倾城绝代的脸,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底透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咬着牙,不等玲珑扶起便自己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朝明首辅道:“爹爹,这个女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明首辅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明玉兰抬手抓住明首辅的衣袖,焦急地道:“爹爹,这个女人满口谎言,你不要相信她!”
明首辅将手中的证词拿起,使了些力气推到她的身上,道:“这些证词还能有假?”
明玉兰接过纸,看着手中的证词,再扫了扫地上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双精致的杏眸慢慢红了起来,她怒瞪了地上的人一眼,而后朝明首辅道:“这些……这些都是盛大小姐和他们串通好来诬陷我的!”
盛云清露出礼节性的笑意,起身行了一礼,道:“首辅大人,话我已经带到了,天色已晚,云清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明玉兰奔到了她的面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臂,道:“别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收集了这么多假证据陷害于我!”
“够了!”明首辅起身将明玉兰拉开,朝她道,“玉兰,你怎可如此胡闹!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他又将目光移向她身旁的玲珑,道:“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玲珑惶恐地摇着头,吓得哭了出来:“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明玉兰颤抖地握紧了拳,看着被拖下去的玲珑,紧紧咬着牙,若不是这贱婢办事不利露出马脚,也不至于被盛云清抓住把柄了!
她将心一狠,正想为自己脱罪,盛云清的唇微不可见地轻勾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朝她指了指,默念了句真言符。
明玉兰忐忑地道:“爹爹,这一切的主谋,其实都是我……”
她惶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蹙起眉,低下了头,她明明要说玲珑的,怎么又说成了自己?!
明首辅冷哼了一声,道:“你倒还算坦诚!”
明玉兰慌忙地摇着头,道:“爹爹,是的,玲珑是无辜的,她是受了我的指使,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对盛云清因妒生恨,想要陷害于她……”
盛云清望着她满眼懊恼崩溃的模样,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云清不过是想要一句道歉便罢了,玉兰你承认了便好了,我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盛云清你!”明玉兰气结,还想说什么,却又紧紧咬着唇瓣不敢再言语。
见明玉兰虽是承认了,目光却又凶狠怨毒,明首辅怒声呵斥道:“好了!既然爽快承认了,还不给盛大小姐道歉?”
明玉兰望了明首辅一眼,眼眶微微红了。
盛云清,算你走运!
只要几句敷衍道歉,度过这一关再说,以后还想要斗她,有的是机会。
想罢,她抱着能屈能伸的心态,开口道:“我不想给她道歉。”
她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遭了,怎么又无缘无故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了?!
“什么?!”明首辅瞪着明玉兰道,“玉兰!好好给盛大小姐道歉!听到了没有?!”
明玉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嘴却又是出奇的硬:“给她道歉多晦气?我才不道歉呢,我死也不会道歉的!”
明首辅指着她,不断地喘着大气,道:“你这个逆女,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明玉兰望着明首辅,道:“爹爹,我不想气死你,可我真的不想对盛云清道歉,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简直恨死她了!”
语落她自己愣了愣,又望了望盛云清,她素来谨小慎微地说话,还是头一回这般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除了觉得自己无理之外,不知怎的还多了一丝爽感!
她又尝试开口道:“盛云清,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你抢走了烨王的所有宠爱,有你的存在,烨王就不可能多看我一眼,如若今后我还有机会,定会再害你的!”
很快,明玉兰就为她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代价。
“啪!”明首辅忍不住终于给了她一巴掌,咬着牙道:“你放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儿?!”
(本章完)
78.第78章 死嘴快别说实话了
第78章 死嘴快别说实话了
明玉兰捂着被扇过的脸颊,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她又悔不当初地哭了起来,道:“爹爹,我好痛苦……好痛苦呜呜……”
死嘴快别说实话了!只要说些服软的话,哪怕一句,也不至于挨打的呀!
“快道歉!”明首辅喉道。
“不道歉……呜呜……我不愿意道歉……盛云清,你害我挨了打,我记住了!呜呜呜……”
“你!”明首辅气不打一处来,对她责骂的声音越来越大,“逆女,你再不服软,我可要上家法了!”
“爹爹,求你不要啊……”明玉兰双手捂着脑袋不断啜泣着。
“别让老夫在后辈面前丢脸!说老夫教女无方!”明首辅抓住明玉兰的手,拿起不远处方桌上香炉旁的香勺手柄,朝她娇嫩的掌心狠狠打去,“知不知错!”
“啊!”明玉兰惊呼一声,眼泪啪嗒啪嗒地直掉,又忍不住开口道,“不知错……”
“还敢嘴硬!”
“啊!爹爹……我……我没有错……”
盛云清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她发呆了良久,轻轻将眉头蹙起,开口道:“首辅大人,玉兰今日摔下了马受了惊吓,身体也磕碰了几处受了伤,暂时不必为难于她了。”
明首辅焦急地望着盛云清道:“盛大小姐,小女平日里还是很听话的,今日真的不知怎么……真是……改日老夫一定带着小女登门道歉!”
语落,盛云清淡淡一笑,行了一礼后转过身,手袖一挥,解开了她的咒语,便施施然离去了。
镇北侯府。
盛云清坐在床榻上,指尖轻抚着烟蓝色的玉簪,想着在首辅府发生的事情。
明首辅爱极了他的女儿,那样护女心切,便是打着她的时候,那苍老的眼神也是藏不住的疼惜。
“清儿,怎么了?”
盛云清思绪回笼,听到盛御庭那慈爱的声线,蓦地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道:“什么怎么了?”
“我听到了你的叹息,谁惹你不开心了?”盛御庭关切地道。
盛云清抿了抿唇,神色晦暗了片刻,道:“爹爹,我好希望你能打我一顿。”
闻言,盛御庭诧异地道:“开什么玩笑?爹爹当年虽驰骋沙场,每日歼灭的敌人数不胜数,但你可是爹爹的宝贝女儿,爹爹怎么可能舍得打你呢?”
盛云清淡淡一笑,道:“可爹爹娘亲打女儿,是因为恨铁不成钢,一种疼爱她的表现呀。”
“铁自然是要打打的,我的女儿天生就是钢,那么优秀的女儿谁舍得教训呢?”
盛云清鼓着嘴,轻声了一声,蹙着眉道:“那我想当爹爹的傻女儿。”
“哈哈哈,真是淘气。”盛御坤发出宠爱的笑声。
烨王府。
“废物!”夜瑾辰抬手扇了月玄一巴掌,“这么多人看着盛大小姐,还能让她置身险境?!”
月玄旋即跪了下来,凝眉道:“王爷息怒,许是属下等人会错了王爷的意思,以为王爷对盛大小姐已经不再关心,便不再时时刻刻紧随着,而且那时候盛大小姐收到字条后前往树林,白三少爷也跟去了,属下们还以为他们……”夜瑾辰揪住他的衣领,漆黑入墨的瞳眸迸射火星:“以为他们什么?”
月玄低下了头,道:“属下该死,妄自揣度了王爷的意思。”
夜瑾辰险些咬碎了一口白牙,道:“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时时刻刻跟在盛云清面前保护着,这是永久的命令,直到你死亡!”
月玄低着头,道:“属下领命。”
夜瑾辰放开了他的手,将手背到身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好在是有惊无险,若盛云清真的陷入沼泽,这些人全都要丢进那片沼泽给盛云清陪葬!
须臾,裴玄拖着一个家丁丢了过来。
家丁被门槛绊倒,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摔在了夜瑾辰的面前。
他顿时冷汗直冒,支起身子给夜瑾辰跪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不断磕着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裴玄冷哼一声,道:“王爷,初玄竟然是首辅府的内应!方才他招供,是王爷在撰写奏折的时候,收拾废稿并未焚烧,而是高价卖给了明二小姐的丫鬟玲珑,这才让明二小姐习得了王爷的字体,以王爷的名义给盛大小姐写了假信,让盛大小姐陷入险境的。”
家丁哭着道:“奴才一时见财起意,得知明二小姐爱慕王爷,只是想留下王爷的字迹,并未想过她会加害于盛大小姐啊!王爷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闻言,夜瑾辰眼底晦暗,她怎会又一次因为他而陷入险境之中!
他愠怒地抬脚狠狠在他的身上一踹,家丁立马飞去六尺之外,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拖下去!杖毙!”夜瑾辰怒吼道。
裴玄吓得一寒颤,极少见到夜瑾辰这般盛怒,朝门边的昼玄挥了挥手,昼玄颔首,旋即拎起将仅剩半条残命的家丁便往门外拖去。
夜瑾辰后退了几步,有些后怕地坐躺在了宽大的宝椅上,眼神空洞着,倘若今日盛云清出了任何情况,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想罢,他捏紧了拳头,道:“明玉兰……她竟敢……”
裴玄蹙紧了眉,走到夜瑾辰的身侧道:“王爷,明二小姐竟这样对待盛大小姐,我们要不要把她给捉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以绝后患!”
夜瑾辰闭眼呼出一口气,道:“如此一来,明首辅定会将矛头指向清儿的,这对清儿不利,不可轻举妄动。”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容我再想想。”
裴玄颔首,道:“盛大小姐怕是今日也受惊了,王爷要去看看么?”
“不去。”
“是。”
两日后,镇北侯府厅堂。
丫鬟将几张信纸呈上,盛云清抬眼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明玉兰,身上脸上的淤青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显了起来,眼眶红红的,妆容素淡,楚楚可怜的模样。
身旁是明首辅,今日带着明玉兰前来请罪。
她展开手中的信纸,是明玉兰亲笔写的谅解书。
(本章完)
79.第79章 已经知道错了
第79章 已经知道错了
虽明玉兰也是世家贵女,但毕竟犯的是要人命的罪,若是盛云清不留情面,上报大理寺卿,怕是明玉兰要离开首辅府了,即便是给盛云清跪下磕头,也无可厚非。
那谅解书上漂亮的簪小楷写得规整有序,内容更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宛若那珍宝一样的千金一时蒙昏了头,反省过来之后诚恳地落款道歉,若是旁人还真要为此感动得落泪了。
盛云清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唇角,道:“明二小姐这是愿意道歉了?”她轻啧了一声,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道,“云清可是终于沉冤得雪了呀。”
明首辅朝她诚恳地道:“云清,我已经教训过玉兰,她这一回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这份谅解书也是她写了诚诚恳恳写了两天两夜的,都未曾就寝用膳呢,云清啊,我与你叔父也甚是交好的世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你能够原谅玉兰……”
细细看来,明玉兰的眼皮子有些红肿,眼下还有乌青的眼圈,看着异常憔悴。
明玉兰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云清,玉兰知道错了,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诡辩了,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一回,我今后必定洗心革面,对你就跟自己的亲姐妹一样好。”
盛云清听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还未应答,盛悦盈便踏进了屋内,道:“切,你堂堂明二小姐还能洗心革面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咯。”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明玉兰的面前。
明玉兰抬眼,蹙起眉不悦地瞪着这个泼冷水的家伙。
盛悦盈朝她做了个鬼脸,便轻哼一声坐到一边,道:“你三番两次伤害堂姐,还连累了我表哥受伤害,堂姐,你信她还是信我会长胡子?”
闻言,盛云清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后意味深长地道:“小姑娘家家的,自然是不会长胡子了。”
“云清你……”明玉兰蹙紧了眉,道,“她一个小孩子能懂得什么道理?经过那一晚,我确实已经洗心革面了啊。”
她的眸色有片刻的晦暗,将谅解书叠好,收到了自己的袖间,道:“谅解书我收下了,至于要不要和你继续交好,还有待考量。”
闻言,明首辅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如此,自家女儿便不必押送到皇上面前受罚了。
倘若此事惊动到了夜瑾风,明玉兰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明玉兰却是满脸忐忑,自从在满楼,她瞧见夜瑾辰如此偏袒于盛云清,她就知道与盛云清作对,自己定是会被夜瑾辰厌弃的。
她顿时红了眼眶,看着盛云清道:“云清,既然收下了谅解书,你我重修于好,也未尝不可啊……”
“兰儿,不要强人所难。”明首辅蹙眉低声道。
盛云清礼节性地颔首,道:“这些日子经历过太多事,云清属实也乏了,需要休息。”
明首辅点了点头,道:“是是是,云清你好好休息,玉兰亲自采买了一些滋补的珍稀药材送你,你且安心养着。”
说到此处明玉兰便是来气,明首辅非要她拿了自己的银钱买东西来送给盛云清,说这样才能够体现出自己的诚意。
她平日里奢华过度,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钱财了,要买那些昂贵稀有的药材,她只能忍痛变卖了自己喜欢的首饰,也不知道下次府里发月奉的时候,她被典当的首饰被卖掉了没有……父女俩朝盛云清道了个别,临行前明玉兰不经意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看戏的盛悦盈,瞧见她手腕上颗颗剔透圆润的手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正是她典当了的最喜欢的手串之一!那成色全京城独一份儿,她不会认错!
她不由得气愤地咬着牙,眼巴巴地看了一眼,便红着眼眶甩袖离去。
盛悦盈朝着明玉兰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随后望向盛云清的时候轻哼了一声,道:“堂姐,为什么不好好教训她一顿?若我是你,一定要狠狠扇她几巴掌,让她游街示众才可以泄气!”
盛云清浅浅一笑,这明玉兰是首辅里颇受宠爱的嫡女,如今两人发生了矛盾,还要劳动首辅亲自来一趟侯府,若是轻易处置了她,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给夜瑾辰使绊子,更是要给叔父、甚至于整个镇北侯府都树敌了。
她紧紧握着拳,眉头轻轻地蹙起,她再也不要这个来之不易的家被任何情况轻易地毁掉了。
想罢,她又叹了一声,道:“小孩子就是简单,悦盈,你是侯府的嫡女,凡事不能只考虑自身,身居高位,你要站在叔父的角度多加考虑,白锦绣那种没有身份的人尚可肆意讨还反击,但明玉兰这样身份显赫之人,可不要因为一时任性,牵连了整个侯府。”
盛悦盈听着她的说教有些不耐烦,却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真啰嗦。”
盛云清看了看刻漏的时间,微微眯起双眸道:“你不是应该在上课么?又借了什么名义来此偷懒?还不快回去?”
盛悦盈被当场抓包,眼神惊惶地转身就往外跑,对迎面而来的白千辞擦身而过。
白千辞露着浅浅的笑意,走到屋内道:“盈儿似乎与你越来越亲近了。”
盛云清的手支着太阳穴,闭着眼道:“不太省心的丫头。”
“肯为她操心,也证明你在意。”白千辞抬眼望着她,道,“你若是肯为我这样烦忧,我……”
盛云清睁开眸子,道:“我叔父今日有事出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若是来找他,可真是不巧。”
白千辞低下头,缓缓握紧了拳,道:“我就不能是为了找你么?”
盛云清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我觉得明三少爷还是在府中好好休养比较好。”
白千辞蹙紧了眉,道:“云清,难道我们连基本的朋友都做不了么?”
“我没有这样说。”盛云清站起了身,缓缓走到窗格前,望着窗外飘落的杏瓣,道,“但前提是,你真的能拿我做普通的朋友。”
(本章完)
80.第80章 要如此绝情么
第80章 要如此绝情么
白千辞抿了一下薄唇,凝眉道:“云清,你知道,我就是情不自禁地喜欢着你,总是爱妄想着……”
“那便不必再多说什么了。”盛云清笑着道,“白三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在我这里不过是白费力气,请回吧。”
白千辞欲言又止,而后低声道:“你当真是……要如此地绝情么?”
盛云清望着四四方方的窗格之外,杏繁复地在枝头簇拥着,两只鸟儿在枝头灵巧地穿梭飞翔着,追逐嬉戏,声音婉转,画面美不胜收。
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随着春风飘来,带着幸福的舒适的感觉。
良久,白千辞都没有得到回应,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她的有心回避,丧气地低垂着头离开了。
午后,皇宫。
首辅府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明玉兰下了马车,紧紧握着拳,便咬牙走了进去。
宫里新栽种了不少的桃树,清风拂过,片片粉红的桃瓣纷纷扬扬地在空中缠绵,而后轻轻地飘落。
明玉兰熟练地走到长乐宫内,看到宫殿前也栽种着漂亮的桃,轻轻蹙起了眉。
快步走到宫殿之内,却见宫中一片死气沉沉。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便见到一位身着桃粉色华服的女人半躺在美人榻上,清透的白色面纱掩面,一双美眸轻轻闭着,看着有些许虚弱。
明玉兰蓦地红了眼眶,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抬起美人纤细的手一看,上面有着点点红疹子。
“姑母?你怎么了?为什么还要在殿门前栽种那么多桃?”
丽妃睁开眸子,轻声叹了一口气,脸上被面纱遮盖的部分已有大连发红的迹象。
她的眸中透着一丝讽意,道:“新来的小贱蹄子将皇上迷得团团转,她喜欢桃儿,皇上就在宫里栽满了桃树。”
明玉兰不解地蹙起了眉,道:“可是姑母,玉兰记得你对桃过敏呀,皇上……皇上不知道么?”
“呵……”丽妃自嘲地笑了笑,“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也知道本宫对桃过敏,大家都知道,皇上自然也知道,只是他不再愿为本宫心思,捧在手里,便是曾经知道,也不甚在意了。”
明玉兰忿忿不平地咬着唇,道:“真是过分!皇上曾经对姑母是多么宠爱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皇后那个黄脸婆也不必放在眼里!”
“皇后有太子,我有什么?”丽妃缓缓握紧了拳,道,“你不明白么?如今本宫也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本宫在那贱蹄子们的眼里,亦是只会怨恨的黄脸婆罢了!”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弛,女人的青春太短,太短……”丽妃蓦地红了眼眶,“在这偌大的宫里,谁不是从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过来的?他何曾想过,我原先比那贱蹄子还年轻,还漂亮……”
说着,明玉兰的眸子有些许动容,是啊,青春短暂,她又给夜瑾辰耗去了多少恰好的年华,不曾得到任何的回应?而盛云清却在最好的年华那么幸福地得到了他的宠爱……
丽妃望着她那双哀婉的眸子,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她不悦地蹙起了眉,抬手掐上了她的脸颊。明玉兰吃痛惊呼一声,道:“姑母,你做什么……”
丽妃恨铁不成钢地掐着她,咬着牙推开了她,道:“你在用你的漂亮脸蛋做什么?!趁你大好的年华,不去肆意地享受,竟学本宫这样不受宠的弃妇一般哀怨?!”
明玉兰疼得泪水溢出眼眶,捂着脸道:“我错了,姑母,只是……只是我也不甘心,盛云清这样独占烨王,连我做妾室的机会也不给……我能怎么办呢?那个盛云清实在太厉害了……”
“你要当妾室?”丽妃倏地蹙起了眉,道,“你可知当了妾室,就得被正妃处处压一头?”
“先前本宫是风光过一段时间,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着,可直到姑母也熬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正宫的地位原是如此牢靠无可撼动的!”
“玉兰,你是我们明家最疼爱的掌珠,是拥有无上荣光的京城贵女,怎可委身做妾?!”
明玉兰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低着头道:“可是那个盛云清实在是太厉害了……”
“哥哥呢?他怎么说?”
“爹爹也不向着我,只想着要我给盛云清道歉,他还为了盛云清打我,骂我,那个盛云清的招数真是厉害,能让最疼爱我的爹爹对我这般无情……”明玉兰用手帕擦着溢出的泪,细细说着近段时间所受的委屈。
丽妃缓缓握紧了她的手,凝眉道:“真是岂有此理,她胆敢这样欺负我们明家的人,本宫可不是吃素的!你放心,姑母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明玉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喑哑的哭腔,道:“还是姑母最好了。”
入夜,首辅府。
玲珑身为明玉兰身边的大丫鬟,独有一间丫鬟房,她前些日子被打过了板子,如今伤口还没有恢复好,这几日没去贴身伺候主子。
玲珑趴在床榻上,望着桌上的烛火发着呆,眼神空洞着,轻声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一身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入了屋,坐在了她的床榻前,低醇的嗓音透着调侃,“是因为我没有来看你么?”
玲珑听到熟悉的声音,眸子蓦地有了光亮,她抬眼笑着道:“白三少爷……”
她蓦地一顿,羞愧地低下了头,道:“白三少爷,奴婢受了伤,不便见你……”
白千辞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所到之处皆是颤抖地发烫,他声音喑哑地道:“你明明很希望我来。”
玲珑蓦地红了眼眶,道:“白三少爷,两日前奴婢便被打了板子,那时候被按在板凳上,重重的板子落下,好无助……”
“好了,这两天事情有些忙,忙完了这不是来看你了么?”白千辞哄着她道,语落,他便将她的ku带一把扯下,原本白嫩的肌肤上处处是红肿的迹象,不少处地方破了皮。
玲珑感到身后一凉,脸是火辣辣地红了起来,连忙捂着伤口,道:“白三少爷,你不要看啊!”
(本章完)
81.第81章 愈发谨慎了
第81章 愈发谨慎了
白千辞一改往日的谦和温良,眼底透着一抹戏谑调笑之意,道:“什么地方没瞧见过?这会儿又害羞什么?”
玲珑将头埋在枕间,耳朵根红得滴血。
白千辞从袖口拿出膏药,指尖轻轻抹在她的伤处,道:“这药比你府上的要好,好好用着,别留疤了。”
玲珑咬了咬唇瓣,眼眶渐渐地泛红了起来,道:“少爷……您对玲珑真好。”
处理完伤,他将膏药放到一旁,搂起她的腰肢。
玲珑一个不稳,惊呼了一声,扑在他的身上,望着他那俊逸的面容,有片刻失了神。
“对你好,你可得好好奖励我。”语落,白千辞抬起她的下颔,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少女娇羞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少爷……奴婢还受着伤……”
白千辞捻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似笑非笑的眸子不存在任何真切的爱意,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看着她的模样不过像是打量一件物品。
“嗯,你身上有伤,我看着也心疼。”他声音喑哑地道,“等伤好了,再好好地伺候我。”
玲珑抓紧了他的衣服,低声道:“是……”
白千辞俯首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道:“最近你家小姐如何?可还有说些什么?”
玲珑咬唇摇了摇头,道:“老爷看得紧,今日带着小姐亲自去侯府给盛大小姐道歉,估计最近几日都行动不了了。”
白千辞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办法总是会有的,明玉兰对盛云清这样恨,怎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你是明玉兰身边跟了十年的贴身丫鬟,唯有你最得她的信任,便是暂时让你受了罚,也不会轻易换掉你的。”
玲珑轻轻点着头,道:“少爷,只是玲珑愚钝,委实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才好了……”
“不急,等这段时间风波过去,再想法子,近些日子便安分点,对明玉兰顺从些,莫要让她起了疑心。”
“是。”
他又轻轻蹙起眉,道:“你我往来的信鸽,可有被人发现?”
玲珑抬眼望着他道:“这倒没有,少爷,不过奴婢害怕事情暴露,已经将信鸽放飞了。”
“无妨。”白千辞淡淡扬起唇角,道,“玲珑,跟了我些日子,变得谨慎多了。”
玲珑得白千辞的夸奖,娇羞地笑着低下了头:“是少爷教得好。”
白千辞目光温柔,伸手将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道:“信鸽丢了便丢了,从前我忙些,今后我会多抽些时间来陪你。”
玲珑心头一暖,道:“谢少爷垂怜。”
三日后。
皇宫,长乐宫。丽妃半躺在美人榻上,依旧蒙着面纱,浑身都是难受的痒痛,疹子越来越多。
她一脸担忧地望着身旁的丫鬟杨柳,道:“你确定此药对本宫的肌肤没有任何的伤害么?”
杨柳点了点头,道:“不会的,娘娘就放心吧。”
语落片刻,一身蓝色华服的少女踏进门槛,朝美人榻上的丽妃行了一礼,道:“丽妃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睨了一眼面前有着倾国容颜的少女,竟也有片刻的看呆,饶是自己曾是宠冠六宫的绝色佳人,在少女年华的时候也会逊色她一筹。
她咬了咬唇瓣,这就是抢夺了烨王宠爱,使自己侄女受冷落的女孩儿么?看着可真有些棘手……
见丽妃不断地打量着自己,盛云清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道:“不知丽妃娘娘传召臣女来,所为何事?”
丽妃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声线低沉着道:“你笑什么?本宫这副模样,很好笑?”
见丽妃找茬,盛云清倒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微微低下了头,道:“丽妃娘娘说笑了,云清只是第一回瞧见如此仪态万千的后宫佳丽,忍不住挂着笑意,单看娘娘这眼睛,便胜却这人间无数的美好,岂敢有任何嘲笑的意思?”
闻言,丽妃的心勉强舒坦了些,她轻哼了一声,道:“本宫听闻你医术了得,曾治好了太后娘娘的心疾,特意传召你过来,想问问本宫这脸上身上的疹子,可治?”
盛云清望着她的模样,开口道:“娘娘这是对桃粉过敏,只要将殿内的桃移除……”
“当本宫是傻子么?有没有对桃过敏,本宫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么?如果能移除,本宫还找你来做什么?”丽妃抬手狠狠拍了一下扶手,掌心的红疹子被暴力地触碰,不由得传来折磨人的钻心疼痛。
她难受地嘶了一声,蹙起了眉,脸色愈发难看。
盛云清轻轻颔首,道:“娘娘的情况,臣女明白了,这就写一道药方给娘娘。”
须臾,盛云清将毛笔搁下,杨柳拿着她的药方,与丽妃偷偷对视了一眼,便走了出去。
治好了药膏,丽妃揭下面纱,露出那泛红的脸,轻轻将膏体涂抹在脸上身上,只是所到之处变得火辣刺痛无比。
她紧咬着牙,将药膏瓶子一把摔到地上,怒骂着盛云清,道:“这是什么东西?!本宫本来没那么疼的!”
她拿起身旁桌上的小铜镜一看,脸竟变得黯淡发黑,倏地惊叫了一声,抬手指着盛云清道:“你定是要存心陷害本宫的!”
盛云清平静地眨着双眼,道:“云清与娘娘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娘娘?反倒是娘娘,无端端唤云清过来治病,那药方也不知是经了谁的手,改了什么药材,娘娘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给云清安下一个罪名么?”
“任凭你百口莫辩,本宫都不会相信你说的分毫!”丽妃紧紧咬着牙,看着自己的模样也着实觉得难受,她慌忙地戴好面纱,朝杨柳道:“快去请皇上来,好好给本宫做个主,千万不能放跑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是!”
盛云清的双眸微微眯起,早在入宫之前,她就知晓这个丽妃是明玉兰的姑母。
她神态自若地站在丽妃面前,静静等候着,道:“娘娘放心,臣女不会跑。”
丽妃有些疑惑地转了转眸子,为何药膏被杨柳动过了手脚,她明明知晓却没有丝毫的辩解?
(本章完)
82.第82章 期望太高了
第82章 期望太高了
“是谁这样放肆?竟敢毒害朕的爱妃?”夜瑾风低沉的声音透着怒气。
杨柳去请他的时候已经说明了情况,他自然是知晓那人是盛云清的。
有人想要帮他想着处置盛云清的法子,他可高兴都来不及,马不停蹄地便往长乐宫赶。
他快步走来的时候,丽妃立即迎了上去,楚楚可怜地行了一礼,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道:“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爱妃快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来。”夜瑾风关切地将丽妃扶了起来。
丽妃抬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泪,道:“都是盛云清,她说能够治好臣妾的脸,可臣妾涂了盛云清的药膏,肌肤竟然发黑……”
“臣妾听闻半个月前那些贵女们在丞相府聚会,臣妾的侄女玉兰也是遭人陷害导致唇色变黑,臣妾实在不得不怀疑……”
“若因为盛云清将臣妾的脸毁掉了,臣妾再也不想活了!”丽妃说得越来越急,哭得梨带雨。
夜瑾风咬着牙瞪着盛云清道:“盛云清!你该当何罪!”
盛云清露出淡淡的笑意,低着头道:“皇上和娘娘先别急着动怒,不若再看看面纱之下的脸,如今是何模样?”
丽妃啜泣着道:“皇上,臣妾如今模样好丑,会吓到您的……”
“无妨。”夜瑾风将她扶了起来,蹙着眉道,“总要看看爱妃的脸被她毁成什么地步了!”
语落,他不由分说地将面纱揭开,望着她的脸愣了半天。
丽妃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蹙着眉哭道:“皇上,臣妾原先不是这样的,都怪盛云清,都是她……”
“爱妃,这……真的是你么?你竟然变得……这样美……”
丽妃的身形微顿,慌忙拿过身后的铜镜一照,哪有什么难看的黑印子?就连原先起的红疹子也消失不见了,脸部平滑,白皙得将要发光一般,好似剥了壳的鸡蛋,紧致细腻,至少年轻了五岁。
“我这是……”她不可置信地抚着自己的脸,却发现身上的红疹子也消失了,原先皮肤上痒痛难耐的感觉也没有了。
盛云清露出浅淡的笑意,道:“丽妃娘娘,臣女所制的膏药,便是能顷刻间将您体内的毒素逼出来,所以脸上才会有成片的黑斑,不待便可便会和红疹子一起消失,是娘娘太操之过急,险些要给云清定了罪。”
夜瑾风的时候眸色一黯,想是这个伶俐的丫头又提前想好了脱身的招数,像丽妃这般蠢笨之人,一时之间也斗不了她,是他的期望太高了。
“皇上,这……”丽妃看着自己年轻的美貌,顿时喜笑颜开,一时间也忘了对盛云清的敌意。
深宫中的女人不过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垂怜,若是有这样年轻漂亮的脸,夜瑾风当然还会宠幸自己的。
“哈哈哈哈……”夜瑾风爽朗一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爱妃你也真是的,这回差点误会了云清的一片好意,来人,朕要给云清一些赏赐,快记下。”
“是。”身边的公公应答道。
盛云清行了一礼,道:“谢皇上恩典。”
自丽妃恢复了美貌后重获圣宠,原先与她抢夺了宠爱的沈嫔也在顷刻间受了冷落。丽妃不喜欢桃,长乐宫前的桃已经为丽妃移除,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明玉兰得知姑母受宠,自然是欢喜,只是这么多天了,还没听到盛云清出事的消息,反倒是听说皇上给了她什么赏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找丽妃说个明白。
丽妃身旁的杨柳将明玉兰拦在门外,道:“二小姐,我们娘娘正在休息呢,不便见您。”
明玉兰蹙起眉,道:“你胡说,姑母从不在这个时间休息的。”
“二小姐有所不知,近来皇上来得勤,娘娘伺候着也累了,皇上不在的时候,在宫里休息的时间便愈发频繁了。”
明玉兰半信半疑地蹙起眉,道:“是么?那我进去等。”
杨柳满脸都是为难,道:“二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娘娘今日属实不想见客。”
“你!”明玉兰气结,抬手给了杨柳一巴掌,道,“贱婢,我是娘娘的侄女,不是什么外人!让我进去。”
杨柳低下了头,依旧强硬地坚持道,“娘娘真的不方便,二小姐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宫殿之中,丽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总有片刻的晃神,为自己的美貌所倾倒。
同时,她也常后怕着,怕自己又被打回原形,她咬了咬唇瓣,看着身旁赐座了的盛云清,道:“云清,你的药真是太厉害了,只是上回做得太少,能不能替本宫多制一些?”
盛云清扬起好看的眉,笑着道:“丽妃娘娘说笑了,云清上回不是给了娘娘配方么?”
闻言,丽妃更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上回制药,杨柳可是动过了手脚的。
她抓住了盛云清的手,道:“你要什么,本宫都给你,你就帮帮本宫吧,你神通广大,想要获得恩宠,只有你有法子了!”
盛云清微微眯起了双眸,道:“怎么?云清对丽妃娘娘来说,很重要么?”
丽妃点了点头,道:“自然是重要的,前些日子是本宫的不对,你也不要过于计较了,好不好……”
语落,丽妃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从里屋拿了个首饰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多是珍贵的珠宝首饰。
“盛大小姐,这都是我们娘娘平日里喜欢的东西,精挑细选了好久,准备送给您的呢。”
盛云清拿起一个圆润的玉镯打量着,道:“娘娘如此有诚意,云清自然欣喜,不过云清只有一个要求,云清帮了娘娘这样的忙,希望娘娘今后不要再和云清作对了。”
“不会不会!”丽妃摇着头,诚恳地道,“只要你能让我保持这么漂亮年轻的脸蛋,我定然不敢对你如何的!”
盛云清将珠宝盒子盖上,道:“谢娘娘的赏赐。”
她从袖间拿出一道黄符放在桌上,道:“将此符与药方的药材一同烧制成药膏,可以涂抹半月。”
(本章完)
83.第83章 不便见小姐
第83章 不便见小姐
闻言,丽妃满脸都是雀跃,道:“谢谢云清!本宫真的很感谢你!那半月之后……”
盛云清笑着道:“只要娘娘肯对云清好,这符咒自然是会源源不断地送到长乐宫。”
“那是自然!”丽妃爱不释手地捧着自己娇俏的脸蛋。
这些日子涂抹着药膏,肌肤真是愈发滑嫩白皙了,夜瑾风再也不去其他妃嫔的宫殿,夜夜留宿在长乐宫中,这样的恩宠,她再也舍不得失去了!
盛云清离去的时候,瞧见了在屋外争吵不休的明玉兰。
“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明玉兰急得脸都红了,气愤地喊着,“我不管姑母要休息多久,我愿意等!”
“娘娘真的不便见小姐。”杨柳为难地道,身旁的两个丫鬟也上前阻止她的脚步,将她牢牢地拦在外面。
“是不是屋里有什么人?才不愿意见我?!”明玉兰争吵着道。
话落间,她便见到自己迎面而来的蓝衣少女,蓦地愣住。
盛云清看着明玉兰时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身后的冬凝手里还捧着一个华贵的珠宝盒子。
明玉兰微微眯起眸子,那个盒子她见过,是姑母最喜欢的首饰盒,上面嵌了个漂亮的红宝石,是找了巧匠而做,宫内独一无二,平日里都鲜少让人触碰,里面更是装满了珍稀的珠宝,怎么会被她轻易带了出去?
她咬着牙朝盛云清道:“云清,你的丫鬟拿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偷偷顺了我姑母的?那可是姑母最喜欢的盒子!”
盛云清笑着道:“云清怎敢擅自偷走娘娘的东西,这个盒子以及里面的珠宝,都是她赏赐给云清的。”
“怎么会……”明玉兰难以置信地蹙着眉,不甘地问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送你?!”
盛云清不答,只是淡淡一笑,颔首道:“云清先行告退。”
“你!”明玉兰气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匆匆想了想,蓦地反应过来,方才杨柳不让自己进去,是因为盛云清在里面?!
她转了转眸子,饶是怎样也不相信姑母背叛了自己,低声呢喃道:“定是姑母想要对付她,避免她对我起了疑心,才想将我支开的。”
这样想着,她暗暗松下了一口气,朝杨柳道:“现在屋内没有客人,我可以进去了吧?”
“兰儿,姑母身子疲乏,你改日再来吧。”屋内的丽妃朝外扬声道。
语落,一名丫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华丽的金步摇,朝明玉兰道:“二小姐,这是娘娘送给您的。”
这是随便拿了个东西将她打发了么?
明玉兰欲言又止,自己许是真的多想了吧?方才盛云清都瞧见自己过来了,若那女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镇北侯还要查到自己的身上。
想罢,她接过步摇,朝门口行了一礼,道:“谢谢姑母,姑母好好休息,兰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数日后,首辅府。
是夜,明玉兰焦急地在屋内徘徊着,派下人打探了好多次,丽妃娘娘那边没有一点动静,盛云清也不曾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她的内心愈发焦灼了起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她有什么麻烦都是找丽妃摆平的,丽妃位高权重,势力滔天,若要对付盛云清,怎么会这么久了依旧风平浪静?
她望着从庭院前心事重重鬼鬼祟祟走来的玲珑,抬手揪住了她的耳朵。
玲珑的耳朵一阵吃痛,带着哭腔道:“小姐,疼……”
明玉兰甩开她的脸,看着她便想到自己三番两次地失败,不由得愈发嫌弃了起来,找茬不断,她蹙着眉道:“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玲珑捂着自己的耳朵,低着头委屈巴巴地道:“过两日小姐便要参加曲水流觞宴了,奴婢是去替小姐打探,准备宴席的丫鬟有没有什么不轨之心,受人指使在小姐的筷子上做手脚,已经全部打点过,小姐可以放心去了。”
闻言,明玉兰转了转眸子,听着玲珑这样说,脑海中倒是有了些想法。
她冷笑一声,往前走了几步,道:“既然打点好了,那你明日去邀请盛大小姐一同入席,告诉丫鬟应该做些什么。”
玲珑会意,轻轻颔首,道:“玲珑明白了。”
翌日,镇北侯府后园。
盛云清坐在秋千上,盛悦盈在她身后推着她荡起了秋千,两人已经相处得愈发要好了。
“盛大小姐,那曲水流觞多是京城贵女参加,里面的点心种类多样精致,一定非常合您的口味。”
听着玲珑满脸笑意地描述着华丽的曲水流觞并对盛云清盛情邀请,盛云清笑着道:“那一日我有事,便不去了。”
玲珑仍是堆着笑脸,道:“盛大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片诚意,她也想与你关系更加交好……”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怎么这么烦?”盛悦盈不耐烦地蹙起眉瞪了她一眼。
玲珑语噎,只能抿了抿唇瓣,道:“玲珑只是转达我们小姐的一片好意……”
“好意心领了,改日吧。”盛云清透着未达眼底的笑意,略带冷冽的瞳眸已然下了逐客令。
玲珑还想说什么,也只能作罢,委屈巴巴地退了下去。
走出庭院前,她瞧见了一身白衣绝尘的白千辞,两人对视了一眼,玲珑蓦地红了眼,扁着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白千辞望着秋千旁的两人,一片欢声笑语。
“堂姐就该拒绝她,那个明玉兰来找你准没好事儿。”
盛云清笑容欣慰,道:“咱们悦盈也变得聪明了呀?”
“哼。”盛悦盈轻哼了一声,傲娇地别过头去,道,“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不好?”
清风拂过,白千辞垂落的发丝在俊逸的脸上飘扬,迎着光辉,那剔透的眸子有片刻的黯淡无光。
看来,明玉兰不能近她的身,暂时已经没有作用了……
“表哥!你怎么来啦!”盛悦盈率先见到白千辞,笑着朝他跑了过去。
白千辞敛下情绪,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道:“想你,自然就来看你了。”
(本章完)
84.第84章 护她周全
第84章 护她周全
盛悦盈自然地挽住白千辞的手臂,道:“那表哥陪我去玩。”
“悦盈,你长大了。”盛云清走到她的面前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前些日子和你说的,又忘了?”
盛悦盈蹙起眉道:“表哥是我最喜欢的表哥,和其他男子不一样的,我一直都是表哥的好妹妹啊。”
“云清,我和盈儿向来都这般要好,是你多心了。”白千辞笑着开口解释。
盛云清只是浅笑着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便离去了。
盛悦盈看着盛云清似乎有些不悦的背影,不解地蹙起了眉,而后摇着白千辞的手臂,道:“那表哥带我去逛街,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好。”白千辞眸光宠溺,温柔地应答着。
入夜,灯火阑珊,影梦,一座高雅的酒馆。
雅间之中,小二将点心和酒摆上桌,盛悦盈俏皮地将手指竖在唇前,低声道:“表哥,我来酒馆的事情,你可不能告诉我爹爹哦。”
白千辞将壶中的酒倒入杯中,道:“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来人,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拿上来!”隔壁的酒馆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小姐,这样晚了,少喝一些吧,若是老爷瞧见了,又要说您了……”
盛悦盈挑起眉,压低着声音道:“这不是明玉兰和今早过来的她身边的丫鬟么?”
白千辞的眸中划过一丝阴鸷,道:“确实是她们的声音。”他淡淡一笑,道,“不必理会她们。”
“白千辞,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明玉兰高声道。
盛悦盈蹙眉,有些不安地道:“表哥,她不会要过来吧?要是被她发现我来到这儿了,她一定会跟我爹爹高密的!”
白千辞安抚道:“没事,我去应对。”
他起身绕过屏风,打开了隔间的门,朝明玉兰雅间的屏风行了一礼,道:“明二小姐,又见面了。”
“哼。”明玉兰冷哼一声,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少假惺惺了!我害你两次身陷险境,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白千辞垂首,轻声一叹,道:“明二小姐,你这样对云清是不对的,千辞请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我有什么不对?!”明玉兰咬着牙瞪着屏风后的身影,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她,我又比她差了什么?要不是你这个碍事的笨蛋挡在她的面前,她早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白三少爷,你不知道我们小姐被盛大小姐害得有多苦,如今因为盛大小姐,我们的小姐不知道遭受多少冷言冷语,能不恨她么?”玲珑蹙着眉附和道。
白千辞没有言语,透着屏风,他望着明玉兰的酒一杯杯地下肚,酒杯一次次重重地放置在桌面上。
“你以为盛云清喜欢你么?你这么舍身为她,不过是自作多情!她想要的只有我的烨王……”明玉兰的声音逐渐沙哑,泪水溢出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倒酒。
以往她这样喝酒,玲珑定然会阻止她的,可如今白千辞在此,她只是呆呆地望着明玉兰,抿唇没有言语。盛悦盈听着明玉兰无理取闹的话,不由得白了眼,果然她在侯府说的都是假的!
她烦闷地吃着桌上的点心,要不是怕自己暴露,她早冲到她面前把酒泼在她的脸上了。
她又望着桌上的酒壶转了转眸子,本来就想来酒馆尝尝酒味,表哥迟迟没有回来,她偷偷喝一口应该也没事吧?
“无论云清喜不喜欢我,我都会护她周全。”白千辞开口道。
“混账东西!”明玉兰将酒杯狠狠砸在屏风上,滴滴香醇透着屏风飞溅在白千辞的脸上。
“你可真是贱骨头!”她咬牙切齿地道,拿起酒壶对着嘴喝了起来。
白千辞眼神黯淡,不待片刻,明玉兰便醉晕了过去,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玲珑抬眼,快步走到评分之后,拿着手帕给白千辞擦拭着脸上的酒,低声道:“少爷,怎么样?”
白千辞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听到自己雅间之中,盛悦盈倒在桌上的声音,他的唇角轻轻勾起。而后便要转身回去。
玲珑透着隔壁雅间的屏风上,看到了倒在桌上的一个人影,那身形并不像个男子。
她的心口一悬,拉住他的衣袖,道:“她是谁?”
白千辞不应答,冷漠地甩开了她的手。
玲珑蓦地红了眼眶,追上前去再度拉住了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忍不住再度开口道:“少爷,她是谁?”
白千辞要做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时候明玉兰心情烦闷,带她来到了影梦的雅间饮酒,白千辞亦是在她们的隔壁开了个雅间,两人交谈了片刻,明玉兰便醉倒了。
白千辞邀她来到自己的雅间喝酒,她百般拒绝,却又盛情难却,许是头一回有这样优秀的男子多看自己一眼,她最终还是跟着他去了。
不过喝了几口酒,她便没有了只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白千辞的女人……
在她眼中,白千辞如天上的明月一般高贵,她素来觉得自己卑贱的身份是高攀了他,不但没有怨言,更是感到荣幸。
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义不容辞,他那样疼爱她,关怀她,可是,如今的他,却要转身对另一个女人如此了吗?
白千辞抬手掐住她的脖颈,翻身将她抵在门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收紧,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寒。
“少……爷……”玲珑艰难地开着口,一滴泪水滴在了他的手上。
白千辞咬着牙瞪着她道:“你个贱婢,还敢管到本少爷头上了?三番两次搞砸了事情,我没有要你一命已是仁慈!”
语落,他狠狠将她甩在地上,毫不留情地甩袖离去。
玲珑浑身都在颤抖着,满脸都是可怜的泪痕,她清楚地听到,白千辞在盛悦盈的耳畔轻柔地唤着:“盈儿?盈儿?你还好么?”
玲珑紧紧握着双拳,盛悦盈……是她吧?她是千金小姐,不仅可以光明正大与他交好,甚至还可以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呢……
(本章完)
85.第85章 只要我不说
第85章 只要我不说
盛悦盈头脑昏昏沉沉的,忍着头部的疼痛感起了身,桌上的烛火摇晃着。
她在自己的房内么?不……这里好陌生……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表哥,这是在哪儿?”盛悦盈迷迷糊糊地开口。
白千辞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头顶,而后缓缓顺着她垂落的发丝滑下,抚摸上她的脸颊,指腹捻了捻她的唇瓣,道:“若还难受,再多睡会儿,舅父那儿,我会派人通报一声。”
盛悦盈略感不适地蹙起了眉,逐渐清醒过来的她,瞧见白千辞散落开来的青丝,正拿起被褥上的白色衣衫穿上。
见到白千辞这副模样,盛悦盈吓得立即清醒了过来,慌忙后退着,低头一瞧,自己也是衣衫不整的模样。
她惊叫一声,吓得哭了出来,紧紧抱着手臂,道:“表哥!这是怎么回事?!”
她只依稀记得方才白千辞带她到酒馆饮酒,只是喝了一小杯便晕乎得不行,不省人事了,怎么就和白千辞……
白千辞低低地笑着,不似从前的高雅清白,他将自己的腰带系好,俯身屈膝撑在榻上,双手抓起她的手腕,带着戏谑的笑意,道:“盈儿,你忘了?你缠着表哥,要和表哥在一起,现下如你所愿,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不可能!”盛悦盈哭喊着,泪水盈盈溢出眼眶,道,“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只当你是哥哥啊!呜呜……你竟然不经我同意,玷污我的清白,我没有想过嫁给你,如今我更是不想嫁给你!混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白千辞轻轻蹙起眉,眼底划过一丝鄙夷,道:“嫁给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
盛悦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气愤地将一口唾沫吐到他的脸上。
白千辞蹙眉,松开她的手侧身躲避开来,床榻上的女孩又拿起绣枕往他的身上丢去。
“畜牲!混蛋!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的吗?!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要告诉爹爹!告诉堂姐!告诉所有人!”
“呵……”白千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是要告诉所有人,你这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失了身?”
盛悦盈倏然噤声,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名誉扫地了么?
爹爹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将她浸猪笼?
堂姐说过的,她长大了,要和白千辞保持距离的!不曾想他竟然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情!
她慌慌张张地抓着自己的衣领,痛苦地哭了出来,浑身都气得发抖。
白千辞见她不敢再闹,鼻尖发出一声冷哼,道:“放心,只要我不说,我保证此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那她算什么?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玩弄了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若要做这样腌臜事,为何不去青楼?!你纳个侍妾,你找个通房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是我!”
白千辞冷笑道:“因为表哥发现,你长得越来越像云清了,她不愿意嫁给我,我找你解乏,也是好的。”
盛悦盈红着眼怒瞪着他,想要伸手打他,却被他狠狠捏住手腕。
他微微眯起双眸,道:“方才你意识模糊不清,许是不够真切,想不想再来一次?让你自己清清楚楚地看着?”
盛悦盈吓得浑身一颤,不断摇着头:“不……不要……”
“不要,就别在我面前疯疯癫癫的。”白千辞抬手抚摸着她的头顶,道,“你若是不肯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吃到苦头的。”夜空阴暗得没有一颗星星闪烁,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顷刻间大雨落了下来,震碎了所有的声音。
盛悦盈坐上了白千辞的马车,被他若无其事地送回了镇北侯府。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怎么走到厅堂中的。
泪水和雨水融为一体,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忽然就流干了。
屋外嘈杂的雨声终于不再耳畔鸣响,桌上的灯盏带着温暖的亮光。
盛云清关上了门,唤着丫鬟拿来了干净的帕子,亲自为她擦拭着身上的雨水,道:“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身边的丫鬟去哪儿了?”
盛悦盈的手指狠狠握紧,用指甲掐疼了自己,才勉强地回过神来,露出笑意道:“方才想要一人在雨中走走,让她们先回去了。”
听到这话,盛云清便差身边的下人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责骂道:“玩累了想要一人静静我可以理解,但怎么连伞也不带?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盛悦盈抬眼望着她,轻轻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堂姐,你说得对。”
盛云清挑起眉,道:“我说得对,你以后还听不听话了?”
盛悦盈木木地点了点头,道:“嗯。”
“方才一下雨,我就差下人给你备了热水,回房之后一定要好好用热水泡一泡,你若是敢感冒,看我怎么教训你。”
“堂姐,我听话。”盛悦盈抱住了她,道,“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呜呜呜……”
盛云清抬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任由她湿透的衣裳将自己染湿。
盛悦盈颤抖地想要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紧紧地咬着唇瓣,闭着双眸在她的怀中靠了一会儿,又强撑起笑意,道:“堂姐,我先回去了。”
见她开门要走,盛云清拉住她的手,将一把油纸伞放在她手上,道:“魂不守舍的,伞又忘带了。”
盛悦盈笑着握紧了伞,便匆匆离去了。
翌日,雨停,房檐上的水珠缓缓落在了地上。
盛云清坐在后园的石桌上吃着葡萄,身旁的苏兰道:“仙女姐姐,方才听闻,北疆战事吃紧,皇上下了急诏,让侯爷即刻领兵前往北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盛云清蹙起眉:“这么突然。”
在假山后的盛悦盈偷偷地望着,听到苏兰的话蓦地又红了眼眶。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府中与她最亲近是爹爹居然抛下她一走了之。
她的手紧紧掐着假山石,眼神没有了曾经的光亮,是那样的无助……
(本章完)
86.第86章 仙女姐姐今日没空
第86章 仙女姐姐今日没空
盛悦盈正想得出神,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耳畔传来了调侃的戏谑:“啧,真是可惜,姑父也不知要去多久呢。”
“别碰我!”盛悦盈浑身一颤,挣脱开他的手臂,一个踉跄,手肘撞在了假山上。
听到后面的动静,盛云清蹙眉转过身,瞧见盛悦盈难看的脸色,快步起身走到她面前,便见到她淡粉色的衣裳被刮破,透着鲜红的血色,锋利的假山石边缘也有一丝血迹。
她拉过盛悦盈的手臂轻轻吹了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药粉轻轻涂在她的伤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堂姐,我……”盛悦盈带着可怜的哭腔,声音微弱,欲言又止地望着盛云清。
盛云清抬眼瞪了一眼白千辞,道:“你这么不注意?她在你的身旁,你也能让她受伤?”
白千辞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是我一时疏忽,今后一定会更加小心,对盈儿更加关怀才是。”
盛悦盈咬痛了自己的唇,吸了吸鼻子道:“堂姐,夫子要开课了,我要去听课。”
“哟,今日这么自觉?”盛云清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们盈儿终于长大了。”
“我没有长大!”盛悦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盛云清的手停在空中,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愣神。
盛悦盈挤着僵硬的笑意,道:“我只是想听堂姐的话,堂姐希望我多读书,我会努力的。”
语落,她便匆匆离去。
“伤口包扎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盛云清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盛悦盈头也不肯回,步伐越来越快。
盛云清蹙紧了眉,低声呢喃了一句:“昨夜起她就这样反常……”她抬眼看着白千辞,道,“莫不是你瞒着我,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白千辞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轻轻地笑了,道:“盈儿没有告诉你么?”
盛云清挑起眉,道:“告诉我什么?”
“她昨日吵着闹着要到处玩,我带她逛的累了,小丫头嘴硬得很,玩得累了也不肯说,在马车上都没忍住睡上了一觉,今日见到我,怕是又害怕我带她出门了。”
闻言,盛云清淡淡一笑,道:“怪不得她宁可去上课,也要躲着你了。”
白千辞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盈儿啊,从小就是这样的倔脾气。”
他又低头望着盛云清,道:“说到这儿,云清你今日有空么?要不要去满楼吃一顿?”
“不好意思,仙女姐姐今日没空。”苏兰凑了上来,转了转眸子,又道,“若是烨王相邀,便有空。”
白千辞错愕片刻便会意了,俯首尴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云清,我又忘了……”
苏兰冷哼一声,一把挽住盛云清的手,便将她带走了。
盛云清倒吸了一口气,蹙着眉道:“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我替你说嘛。”苏兰笑着道,“用我姐夫来堵住讨厌人的嘴正好!”
盛云清轻哼,道:“别乱叫!这么多天不来见我,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他再有……”她低头掰着指头数着,道:“再有五天不和我联系,我们的婚约,自动作废!”
苏兰眨了眨眸子,道:“仙女姐姐,我去烨王府看过了,烨王最近真的很忙呢,前几天,有好些日子都没合眼,近来边关战事吃紧,宫内水深火热的,可能并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那好吧,我再多宽限他几日。”她抿了一下唇,声音软了些,“晚些,我写道药方,你派人带些补品送过去。”
苏兰掩唇笑了笑,道:“就知道仙女姐姐会心软的。”
盛云清别过脸去,嘴硬道:“只是怕他没了,皇上不知道要把我许配给什么李晌、白千辞之类的……我可不要。”
“那仙女姐姐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盛云清愣了一下,蹙眉沉思着,除了夜瑾辰,她还可以选择谁呢……
只是想了半天,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逐渐地,脑中又浮现出夜瑾辰的影子。
“哦,我知道了,仙女姐姐非烨王不嫁!”苏兰调侃地朝身后白千辞的方向扬声道。
“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盛云清红着脸咬牙瞪着她,将她的手臂甩开,冷哼着别过脸去。
“仙女姐姐别生气,我不说了,不说了!”苏兰笑着安抚道,又朝白千辞的方向别去一眼,低声道,“仙女姐姐,我不喜欢白三少爷。”
“嗯,我也不喜欢。”
苏兰挑起眉,道:“我觉得三小姐与白三少爷过于亲密了,你就不担心……”
“不担心。”盛云清扬起唇,道,“我知道悦盈从小被爹娘惯坏了,平日里玩闹没个分寸,在她熟睡时,我给了她一道护身符咒,若是周遭有男子对她心生歹念,别说是行苟且之事,便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连亲吻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闻言,苏兰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道:“怪不得仙女姐姐对她这么放心呢。”
入夜,虫鸣悠悠,前院的草地上几只萤火虫闪烁着光芒。
夜瑾辰坐在房顶上,掀开一片瓦,望着屋内的少女出了神。
荷塘中的荷逐渐开了,春蕊摘了几朵插在瓶之中,房内传来淡淡的悠香。
盛云清坐在桌前,单手支着脸,一手将荷的瓣毫不留情地拔了下来,嘴里不断念着:“笨蛋夜瑾辰,混蛋夜瑾辰,你若是敢来找我,看我不把你咬死!”
夜瑾辰眸色黯淡,她果然还是那么讨厌他。
直到儿摘了个干净,桌上一片狼藉,盛云清才站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她走到珠帘之后,朝外扬声道:“春蕊,我要沐浴。”
“是。”
语落,盛云清便解开了腰带,将自己的衣袍退下。
夜瑾辰的耳根微微一红,神色有些慌张地别过脸去,颤抖地将瓦片盖好。
(本章完)
87.第87章 王爷可真是拧巴
第87章 王爷可真是拧巴
“王爷,您每日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偷瞧盛大小姐,为什么不直接找她呢?”站在远处房檐上的裴玄不解问道。
夜瑾辰幽深的眸子一凝,道:“她未必愿意见本王。”
裴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嘀咕道:“王爷可真是拧巴……”
夜瑾辰蹙眉,拿起身旁的小石子朝他扔了过去。
裴玄不敢躲避,胸腔一阵暗痛,他忍着疼痛轻声道:“属下之前在书上瞧过,女孩子是要哄的,盛大小姐不过是一时生气,又不是讨厌王爷了,倘若她真的不愿意理你,今天何必还要给你送那么好的补品过来……”
夜瑾辰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挑起眉,望着他道:“真的?”
裴玄对夜瑾辰的迟钝已经感到相当无语了,他咬了咬唇,露出苦哈哈的笑容,道:“王爷是真的看不出来盛大小姐喜欢你吗?”
夜瑾辰拧眉,道:“不,本王问过,她没说过她喜欢。”
裴玄咽了咽口水,他可算是知道盛大小姐为什么生气了……
见夜瑾辰将要离开,他蹙起眉道:“王爷,明日就要动身离去了,真的不再见一眼,道个别么?”
夜瑾辰微顿,抿紧了薄唇。
半个时辰后。
盛云清穿好白色的睡袍,轻轻呼出一口热气,从屏风之中走出。
一阵袖风划过,屋内的烛火熄灭,盛云清蹙眉警觉,下一刻却被人从身后拥入怀中。
夜瑾辰声线喑哑地道:“清儿,我想你。”
盛云清感受到令人熟悉的紫气萦绕,一股侵略性的龙涎香沁入鼻息间,她委屈地红了眼,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夜瑾辰任由她咬着,一手将她的腰肢缠绕地更紧,垂首靠在她的脖颈,几颗带着瓣气味的水珠还未擦干,透着清爽的气息。
“如果咬我能让你消气,那便任你咬个痛快好了。”
盛云清咬着他的力道却是越来越轻,她险些晕厥了过去,声音微弱地道:“夜……瑾辰……”
“嗯。”夜瑾辰轻声应道。
“你要……勒断我了!”盛云清艰难地道。
夜瑾辰一惊,缠绕在她腰间的手臂蓦地一松,怀中的女子立即喘着大气。
她甩开了他的手,转身狠狠推了他一下,咬着牙道:“你成心的吧!”
“不是……”夜瑾辰自责地蹙起了眉。
盛云清一个踉跄,险些往后摔去,夜瑾辰耳根一动,警觉地将她揽入了怀中,感受到她阵阵心跳声,他喉间滚动,低声道:“这回是了。”
“什么?”
盛云清懵懂挑起眉,在黑夜之中,夜瑾辰附身下去,精准地吻住她的唇,双唇贴合时,他轻声道:“成心的。”
黑夜遮掩了少女红透的脸,夜瑾辰抓着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缠绵。
触及到那柔软的唇瓣,滔滔不绝的思念恍若洪水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横抱了起来,引得盛云清惊呼一声:“夜瑾辰,别摔了我!”
夜瑾辰凭着记忆寻到美人榻上后将她放下,五指扣上她纤细的指尖,抵在了软垫上,再度吻上她的唇。黑夜之中,骨节分明的手欺上她的腰肢,少女羞红地躲避,只想埋在他的怀中。
一吻作罢,夜瑾辰的手轻轻揉着她的腰肢,道:“还疼不疼?”
盛云清小脸涨得通红,伸手将他的手打掉,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道:“就知道,你熄了烛火,黑灯瞎火的,定是要图谋不轨!”
“我没……”夜瑾辰欲言又止,握紧了她的手,道,“原先没有……”
盛云清尴尬地转动着眸子,没有说话。
夜瑾辰松开她的手,坐起身来,从袖口拿出一个布袋,道,“我熄了烛火,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盛云清挑起眉,道:“胡言乱语,乌漆麻黑的能看到什么?”
语落,夜瑾辰将绳子一抽,几只萤火虫飞了出来。
不待片刻,上百只萤火虫在房中闪烁着。
盛云清的眸光一亮,望着繁星一般闪烁在空中的光芒,顿时笑开了颜:“萤火虫?”
屋内逐渐被点亮,映着少女那欣喜的模样。
夜瑾辰望着她的笑容,轻轻勾起了唇角,她终于开心了。
盛云清望着面前的男子,眸光微微闪烁,正想说什么,夜瑾辰又揽过她的腰肢,紧紧抱住了她。
他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气息,无比怀念眷恋。
少女咬了咬唇瓣,伸出手也想轻轻地环抱着他。
“裴玄说,你喜欢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夜瑾辰灵魂发问。
盛云清面容一僵,悬在空中的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夜瑾辰,你再敢问这样的问题,就给我滚!”
夜瑾辰轻轻蹙起眉,裴玄果然猜的不对,又害他挨骂了。
他闭上眸子,轻轻地道:“清儿,你再是讨厌我,我今日就是想你了,想见你了。”
盛云清的心漏跳了一拍,眼神飘忽着,又捏紧了拳,眸中闪烁着委屈的光芒,道:“谁要信你?想我却不愿意见我?有时对我百般亲昵,有时躲也躲不及!说吧,今天找我有何贵干?解释不清就滚蛋,总这样莫名其妙的,我不要再见你了!”
夜瑾辰搂着她的身子,强有力的胳膊想要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道:“我不是故意躲你。”
“从前说过怕与你树敌的人因为你的接近连累到我,这个借口用过了,那在马球场,那么多人在,看我一场比赛怎么你了?”
“我是怕你瞧见我会生气。”夜瑾辰诚恳地道。
盛云清冷哼一声,道:“我现在已经生气了,你说怎么办吧。”
夜瑾辰再有疑惑也不敢多问了,只是轻轻地道:“你送我的胭脂,我好好收着了,每天都带在身上,如此,可以消气一些了么?”
盛云清咬了一下唇瓣,道:“好吧,你有这觉悟,倒是难得。”
闻言,夜瑾辰呼出一口气,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道:“清儿送的礼物,都是人间至宝。”
盛云清忍不住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本章完)
88.第88章 回来我就告诉你
第88章 回来我就告诉你
夜瑾辰不再抱着她,低头轻抚上她的脸颊,萤火的光辉将她的脸映得不够真切,他的目光有些不舍,道:“边关战事紧急,明日一早,我将携十万大军驻守北疆,抵御外敌,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归来。”
“什么?”盛云清的心倏地一紧,“这么突然?”
夜瑾辰颔首,道:“是我请愿的。”
盛云清眸光微楞,道:“为什么?”
夜瑾辰抓住盛云清的手,望着她的眸子道:“我向皇兄请愿,倘若战胜归来,方可稳固在朝廷上的地位。”
盛云清微微蹙起眉,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对于他的匆忙离去感到不悦,别过脸去,嘟囔道:“真是急功近利。”
如今这样的大事也不与她商议了,这是真的不把她放在心上了吧!
夜瑾辰捧起她的手,宛若珍贵的玉器般小心翼翼,俯首吻上她的手背,从前对她的疏离,是怕她受到伤害,若自己的羽翼丰满,定会将她牢牢护住,不受他人忌惮。
只是此去凶险,若是他轻易说出口,她定是要难过了。
“清儿,我真舍不得你。”夜瑾辰轻轻地道。
盛云清抽回自己的手,双手交叠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脸蛋气鼓鼓的:“你要是舍不得我,为何远赴边疆?”
夜瑾辰暗暗捏紧了拳,望着她的目光缱绻而真切,沉默了良久,才道:“事已成定局,临行之前,除了怄气,你没有其他想要对我说的么?”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抬手抓住他的衣领,凑到他的耳畔道:“你若是让我等得太久,我就嫁给你最讨厌的五皇兄,你就等着在北疆收到我的喜帖吧!”
“你!”夜瑾辰气结,缓缓握紧了拳,道,“他……也是个好归宿,倘若我真有什么不测,你的婚嫁,是你的自由。”
“哦?”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轻啧了一声,道,“你果真这么想?你真忍心想到,我与他洞房烛,缠绵悱恻,想他掀开新娘子的盖头,喝了交杯酒,想他……吻着我的唇,唤我爱妃?”
“你够了!不准再说!不准再想!”夜瑾辰咬着牙道,“清儿,你真的很过分!你明知道我对你……”
盛云清见他不再淡定,盛云清扬唇一笑,挑起眉,装作不解,道:“对我什么?”
夜瑾辰闭上眸子,抚着她的头,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自小就喜欢你,你是我此生的挚爱。”
盛云清仰首,他耳畔轻声道:“关于你问的,我喜不喜欢你,为何不拒绝你亲近的问题,你想知道,回来我就告诉你。”
夜瑾辰喉间滚动,道:“果真?”
“要是让我等得不耐烦了,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了。”
夜瑾辰紧紧地抱着她,道:“我一定速战速决!”
清晨,以夜瑾辰为首的队伍浩浩汤汤地离开了京城。
盛云清知道他的离去,心头一阵空落落的,透着窗格外,看着阴翳的天空,低下头认真算了一卦。
此去惊险,却是大吉,此番战役,是夜瑾辰一生之中命格里尤为关键的转折点。
她紧蹙的眉倏地展开,昨日她为他写了一道平安符,只要贴身带着,定然能逢凶化吉的。
盛悦盈望着阴霾的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前院看着窗格内卜卦的盛云清,没有开口打扰,便往私塾的方向走去了。“盈儿,起得愈发早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盛悦盈心头一惊,转身慌忙后退了几步,浑身都恐惧得颤抖了起来。
她紧紧捏着双拳,怒瞪着白千辞道:“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千辞低低地笑了,道:“昨日你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语落,他将她拉到长廊的柱子上抵着,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微微眯起眸子,声音冷冽地道:“别乱叫,误了我的事,信不信我日日都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闻言,盛悦盈的眼眶蓦地一红,有泪水在眼眶不断打转,只是胆怯地颤抖着,不敢继续挣扎。
白千辞松开手的那一刻,盛悦盈满眼乞求地望着他,道:“我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你快要把我折磨得疯掉了!”
男子冷冷哼了一声,看着她那委屈极了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恼怒之意。
也不知盛云清给她下了什么魔咒,那夜不过是松了她的衣裳,还未有任何的动作,双手便跟烧灼了一般的疼痛。
若非早被自己下药迷晕,这蠢丫头不曾失身的事情,险些要败露了。
他从袖口拿出一包药粉放到她的手上,道:“找个机会,给盛云清服下。”
盛悦盈蹙起眉,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想对堂姐做什么?”
白千辞戏谑调侃道:“这药,你熟。”
盛悦盈将手中的药包狠狠摔在他的脸上,瞪着他道:“你要借我的手害堂姐,做梦!”
“啪!”白千辞反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盛悦盈猝不及防挨了一掌,脸蛋火辣辣的疼,委屈的泪水溢了出来。
“你不干,我就把那晚的事情抖出去。”白千辞挑起她的下颔,道,“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我锒铛入狱,你以为你今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盛悦盈唇齿颤抖,恐惧地别过头去,闭着眼道:“够了!白千辞,你太过分了!”
白千辞见她被自己拿捏住,眼底是得逞的嘲弄,道:“我记得,是夜瑾辰杀了姑姑的。”
盛悦盈愣了一下,目光有些呆滞,那日的情况她也明了了,白氏有错在先,但夜瑾辰杀了她的母亲,亦是不争的事实。
她声音轻轻地道:“你什么意思?”
“如今他远赴边疆,也不知道何年能归来,保不齐是九死一生,再者,你真愿意让你的杀母仇人做你的姐夫么?”
盛悦盈垂首,紧蹙着眉没有说话。
见盛悦盈犹豫了,白千辞又道:“盈儿,我是真心喜欢云清,只是她太执拗,只要加上一点小小的外力,她今后会习惯了的。”
(本章完)
89.第89章 竟然不是迷药
第89章 竟然不是迷药
盛悦盈咬了咬唇,道低着头不知怎么办才好。
盛云清不喜欢白千辞,她是知道的呀……
“只要你做完这一回,我保证,今后就当作与你什么都没有发生,绝不纠缠你。”
盛悦盈有些动容了,他真的只让她做这一回坏事么?
白千辞扬起唇,道,“不仅如此,我还能给你一副药,在你今后洞房烛夜之时见红,保证不会有他人知晓你的过往。”
盛悦盈睁大了眸子,被他说的条件逐渐吸引住,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弧度。
只是不待片刻,她又理智地摇了摇头,道:“不、不行,这么对堂姐,简直太卑鄙了……”
“盛悦盈,我得提醒提醒你。”他轻轻抚着她的头,顺着青丝慢慢滑落,又猛然抓住了她的头发,力道之大,让盛悦盈吃痛得掉出泪来,他双眸透着狠戾的模样,盯得她心头恐惧,“我可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得选择,要是不做,我让你在顷刻之间就身败名裂。”
语落,他甩开了她的头,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盛悦盈惊魂未定地呆滞在原地良久,眼眶发红,不断抽噎着,见有丫鬟要走来,连忙蹲下身子,见那药包拾起,揣入怀中,匆忙地离去。
入夜。
盛云清在房中看着账本,盛悦盈身边的贴身丫鬟桃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她对盛云清行了一礼,道:“大小姐,三小姐见您辛苦,亲自下厨做了一碗滋补的汤药送给您。”
盛云清淡淡一笑,道:“悦盈真是愈发体贴了。”
语落,她端起碗,用勺子轻轻抿了一口,笑着道:“味道很不错。”
“大小姐喜欢,三小姐一定很开心,奴婢先行告退。”语落,桃便退下了。
躲在前院假山处的盛悦盈低着头焦急徘徊着,见桃走出来,抬手拉住她的衣袖。
桃吓了一跳,见是盛悦盈,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三小姐怎么在这里?”
盛悦盈蹙起眉,着急地问道:“怎么样?堂姐喝下了么?”
桃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大小姐正在喝呢,奴婢亲耳听到,大小姐说您做的汤味道不错的。”
闻言,盛悦盈咬了咬唇,低头蹙着眉,忧心忡忡地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桃不解,还是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告退。”
盛悦盈望着窗格内灯火通明,心脏跳得厉害,唇齿颤抖地道:“盛悦盈,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白千辞会对堂姐好的……他三番两次舍身相救,对她痴情一片……堂姐,你嫁给白千辞,会幸福的吧……”
她低着头估算着时间,见门打开,春蕊将空碗端去厨房,她蓦地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不知应该欢喜还是难过,抬手撑住假山石壁,指尖狠狠抓着,粗粝的石壁将那细嫩的指尖磨出了血迹。
烛火熄灭之后,盛悦盈忽然破门而入,点上了蜡烛,走到珠帘内,拉起躺在床上的盛云清,哭着道:“堂姐,快走!快和我走!这里不安全!”
盛云清脑袋晕乎,微微眯起的双眸闪烁迷离的光泽,她有些难受地蹙起了眉,轻声道:“好热。”
语落,她便想自己的领口褪下。
盛悦盈瞧见她的举动,心头倏地一惊,白千辞给她下的药,竟然不是迷药,他想要盛云清的经历比她还要不堪么?她将盛云清的领口用力拉紧,喉间哽咽着道:“堂姐,你别这样。”
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怎么可以遭遇这样令人心疼的事情……
她咬了咬牙,牵起盛云清的手腕,道:“走,快跟我走!”
盛云清随她起身,还未走出珠帘,外面便有几道黑影闪过。
盛悦盈蹙起眉,放开盛云清,独自掀开珠帘往外瞧,竟是四个陌生的蒙面黑衣人。
她愣了一下,那四个黑衣人也愣住了。
“怎么有两人?”一黑衣人朝身旁的人道。
另一黑衣人也摸不着头脑,蹙着眉道:“三少爷要我们辱了盛云清的清白,可究竟哪一个是盛云清?”
一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哼,不管是哪个,另一个人瞧见了我们,我们还能把她放跑不成,快把这两人都抓住了!”
“救命!”盛悦盈惊叫一声,想要往门外逃去,立即被一黑衣人擒住,狠狠捂住她的嘴,道:“呵,好刚烈的小妞,我们就先来玩玩你。”
“唔!”盛悦盈双手手腕被狠狠地抓住,想要挣扎却都无济于事,无助地摇着头,溢出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竟被白千辞给骗了!那个混账根本没有想过要得到盛云清,而是要她成为残败柳,身败名裂!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门被紧紧关上,屋内她挣扎的声音更加明显。
一黑衣人想要扯开她的衣物,却忽然惊叫一声,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身旁的黑衣人揪住那人的领口,怒瞪着他,道:“叫什么叫?你不要命了?!”
“不是啊,这小妞……碰不得啊……”
“有什么碰不得的?!”那黑衣人伸手便要触碰,也被灼烧得缩回了手,“嘶——什么东西?这么烫手?!”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盛悦盈,不信邪再度伸手,忍着那灼烫的感觉触到她的衣领想要掀下,手却被烫得开始溃烂了起来。
“你的手!”身旁的人惊呼一声。
那黑衣人实在承受不住,终于还是将手缩了回来,看着逐渐溃烂变得可怕的双手,额头沁出了汗水,“轰”的一声,那手竟燃起了火苗。
“啊!有鬼啊!”几人终于克制不住,纷纷惊叫了起来,抓着盛悦盈的人感受到了双手的灼痛,立即将手松开。
“我的手!我的手啊!”原先有过灼痛感觉的人,手都相继燃了起来,他们疯狂地乱窜着,火光又在一瞬间熄灭。
空中飘来了一条麻绳,忽然朝四人追了过来,将乱窜的四人牢牢地束缚住,将四人捆在了一起,迅速缠绕上好几圈。
盛悦盈一回首,便见到盛云清的手指着四人的方向,眼神清明而锐利,嘴里不断地念着咒语。
(本章完)
90.第90章 我很蠢么
第90章 我很蠢么
瞧见盛云清这样清醒的模样,盛悦盈蓦地哭了出来,惊慌失措的她已经软了腿,连滚带爬地跑到盛云清的身旁,道:“堂姐,你没有中药?”
屋外,白千辞听到屋内那几个男人奇怪的响动声,不由得蹙起了眉。
慌里慌张地瞎乱叫什么?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好,是要惊动侯府上下所有人才肯罢休么?
他不悦地捏紧了拳,“嘭!”的一声踹开了房门。
屋内寂静一片,不见人影,只有桌上的灯火在不断闪动。
身侧传来珠帘清脆的碰撞声,白千辞转过头去,便见到面无表情的盛云清。
少女一身纯白而单薄的睡袍,状若呆木地朝他走了过来。
白千辞蹙紧眉,怎么回事?那四个男人呢?
见盛云清走到自己面前,白千辞故作担忧地握着她的双肩,道:“云清?你怎么了云清?我听到你屋内有响动,可有什么异常?发生了什么么?”
见盛云清一言不发地别过头去,白千辞却暗暗松下了一口气,那四人该是得手后离开了吧。
他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而后柔声细语地道:“云清,不要害怕,有我在,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陪着你。”
“堂姐!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些男人都是他找来的!”
盛悦盈掀开珠帘快步走了出来,借着昏暗的烛火,白千辞对里屋的画面一晃而过。
四个男人被麻绳捆绑着,嘴里塞满了布条,已经低头晕厥了过去。
他心头一紧,不好,他们没有得手。
他咬牙瞪着盛悦盈,这个臭丫头,竟敢坏他的好事!
盛悦盈还未走到两人面前,白千辞便指着她道:“府内的人告诉我,这个臭丫头鬼鬼祟祟地带着四个男人往你的屋子走去了,我听到了消息,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她先前为你端来的汤药,我也瞧过了,里面掺了幻情粉,小小年纪这样不学好,竟想要云清你失了清白!”
“啪!”盛云清忽然抬手,朝他的脸狠狠扇去一巴掌。
白千辞错愕了片刻,被她扇得别过了头去,他眨了眨眸子,开口道:“云清你……”
盛悦盈快步跑到盛云清的身后,颤抖着声音道:“堂姐,是他,是他指使我做的!”
白千辞抿紧了唇,道:“云清,我怎么会害你呢?你不要听她信口雌黄,平日里谁对你好,你是看在眼里的!”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白千辞,在你眼中,我很蠢么?”
白千辞尴尬地笑了一下,道:“云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盛云清瞥见他袖下的手像要做什么动作,自己的袖口滑落一道黄符贴到了他的身上。
“哗啦——”白千辞的手瞬间变得无力,藏在手中散落开的药粉掉到了地上,他怔然地睁大了双眼,竟然轻易便漏了馅……
盛悦盈指着地上的药粉道:“堂姐,方才他竟然想偷袭我们!”
白千辞瞪着盛悦盈,道:“死丫头,你又乱说什么?我见云清心神不宁,袖口藏了一点安神的药粉,本就是好意!”
“哼。”盛云清冷哼一声,眼神冷漠而透着一股疏离感,“白千辞,我也学过医术。”白千辞噤声,一时间被盛悦盈搅得乱了方寸,才会说出这样多漏洞百出的借口……
“盛悦盈,你再污蔑我一句试试?你最好想清楚,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你可想过污蔑我的后果?”白千辞瞪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威胁,似乎随时要将她的丑事昭告天下。
“我说的句句属实!”盛悦盈愤恨地瞪着他,抓着盛云清的手逐渐收紧,眼眶泛红了起来。
她鼻头一酸,抬眼望着盛云清,道:“堂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都是这个畜牲,这个畜牲他……他那日带我出门……在酒馆给我下了迷药,侮辱了我!”
“盛悦盈!你!”白千辞蓦地震惊,她竟然敢说出来?!
盛悦盈咬了咬牙,不再惧怕白千辞,闭着眼一鼓作气地和盘托出:“他不断要挟我为他做事,否则就要将我失身的事情抖出来,我着实是迫于无奈才……”
盛悦盈朝盛云清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堂姐,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好好听话,太过轻信于他,险些将你也给害了,呜呜……堂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盛悦盈你住口!”白千辞急得脸都红了,想要伸手捂住她的嘴,却发现浑身都无法动弹。
“松手。”盛云清轻轻地道。
盛悦盈双手握住她的手,道:“不,堂姐,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盛云清抬起另一只手放到她的手上,轻轻地推开了她,而后举起手指,闭眼念着咒语。
白千辞的双腿一软,蓦地跪在了她的面前,珠帘内捆着四人的麻绳松动,像是有了灵魂一般,直直朝白千辞飞来,拦着他的腰部,往身旁一带,缠绕了几圈,便牢牢绑在了柱子上。
“云清!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啊云清!”白千辞终于彻底慌乱了起来,见盛云清朝自己走来,拼命想要挣脱开绳子的束缚,那麻绳却是越缩越紧,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啪!”盛云清抬手又在他脸上落下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盛家人打的,你三番两次施展苦肉计,博取侯府上下所有人信任,却是想做这样阴险卑劣的事情。”
“啪!”不待白千辞开口,盛云清又反手给了他一掌。
“这一巴掌,是替悦盈打的。”盛云清蹙起眉,睨着他道,“你骗她骗得好苦。”
盛悦盈低着头不断啜泣着,听到盛云清的话,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手掌抹了抹眼泪,眨着眼望着她。
“呵……”白千辞冷笑一声,道,“你果然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盛悦盈蹙起眉,走到盛云清的身旁,望着她道:“什、什么意思?”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悦盈,你没有失身。”
盛悦盈的眸中有光芒闪烁,道:“堂姐,你说什么?”
(本章完)
91.第91章 可怕的情感
第91章 可怕的情感
盛云清抬手抚着她的头,有些后怕地咬了咬唇,蹙着眉道:“方才那些男人无法碰到你,是因为我早在你的身上下过护身咒,他们碰不得你,白千辞自然也是。”
闻言,盛悦盈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到盛云清的怀中,道:“谢谢你,堂姐,谢谢你保护了我!都怪我,险些酿成大祸……”
“不怪你,”她安抚着怀中的盛悦盈,冷眼睨着白千辞,道,“他的错,怪不到你的头上。”
白千辞眸中带着讽刺的意味,道:“好一场姐妹情深,盛云清,我竟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呸!明明是你把我们当猴耍,从始至终,你接近盛家,接近堂姐,就是为了这一天!”盛悦盈朝他怒骂道,弯下身子用力在他的脸上扇了几巴掌,“白千辞,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好了。”盛云清开口道,“打烂他的脸,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语落,盛悦盈又是不解气地再扇了他几巴掌,直到自己的手累了、疼了,才可罢手。
白千辞从始至终都咬着牙,闷不做声,挣扎身上的绳结无果之后,只是低着头盯着地上,满眼都是屈辱的怒意。
养尊处优的国公府三少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恐怕,之后的待遇会更加不堪吧……
盛云清盯着白千辞许久,看着他已经咬出血迹的嘴角,开口道:“白千辞,我究竟有什么得罪了你的,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对我下套?”
白千辞冷笑一声,道:“你早早跟了我,能有那么多事么?”
盛云清匪夷所思地瞪着他,道:“得不到我,你便要毁掉我?你这算什么?这世间怎会有人这样可怕的情感?”
白千辞抬头望着她,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无数道巴掌印,还有丝丝被划破的血痕,在朦胧的月色之下,那一骑绝尘的白衣少年再没有了之前令人遥不可及的清冷光芒。
眸中的少女满脸厌恶地俯瞰着他,脑海中频繁浮现的是近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她在马车中为他付了满楼的饭钱,慷慨解围的优雅笑容,见他中箭后满脸愧疚的焦急,在马球赛场当中回眸一望的飒爽英姿……
倘若那日中箭后,她肯收下他的纸荷……
倘若那日他深陷泥潭,她肯不顾一切地陪着他,耐心地听他说完心里话……
倘若她对他不那么冷漠疏离,他明明有好多次,真的想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不顾一切地逃离!
那张俊逸的脸变得污浊,神情也透着纨绔的玩味意思:“不,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想毁掉你了,不过是后来动了些许恻隐之心罢了。”
“恻隐之心?”盛云清觉得无比可笑,怒瞪着他道,“白千辞,你简直禽兽不如!”
她抬手正想扇去一巴掌,又蹙眉收了回来,在白千辞困惑之际,却见她从袖口拿出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而后随意丢在了地上。
打他,她嫌手脏。
她朝外扬声道:“苏兰,可以进来了。”
在外等候良久的苏兰闻声踏进门内,侧首瞪了一眼白千辞,道:“仙女姐姐,要怎么处置这个狂徒?”
盛云清甩袖,侧过身子不再看他,道:“先押下去,明日一早,带去大理寺,务必要给悦盈一个交代。”
“是。”
两个侍卫将动弹不得的白千辞押走,关到柴房之中,屋内一片寂静。忽然,烛火熄灭,原本只余微弱的灯光的房内变得漆黑一片,盛悦盈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抱住了盛云清的手臂:“堂姐,我怕……好黑呜呜呜……”
盛云清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借着窗格映射的月光走到了桌前,用火折子燃起新的蜡烛,屋内充斥着温暖的光芒。
她垂首望着桌上那熄灭了的蜡烛变成一滩红蜡,轻轻开口道:“我没有让这残烛起死回生的本事,若非事先在你身上下了符咒,你真遭遇了不测,当真是于事无补。”
盛悦盈抬手抹着泪,道:“堂姐,我……”
盛云清抚了抚她的后脑勺,道:“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盛悦盈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道:“堂姐,你不罚我么?”
“自然要罚你。”盛云清坐到宝椅上,抬眼望着她道,“明日不准出门,夫子布置的课业,再多写三遍给我。”
盛悦盈的眸子明亮,从未有一刻被罚了功课还这样开心,破涕为笑着道:“是,我一定认真写完!”
见盛悦盈离去的背影,盛云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明日侯府定然不得安宁了,这个丫头还是不要出面得好。
已到破晓时分,天却不见亮。
乌云密布,不到卯时便下起了大雨,丫鬟将屋檐内熄灭的灯盏换上了新的蜡烛。
管家急匆匆地走到盛云清的门前,朝盛云清道:“大小姐,白国公来了,看着脸色很不好,说要见见你。”
如今盛玉坤不在,盛老夫人年事已高,侯府由盛云清掌事,且,白千辞的事情,本就与盛云清有关。
她望着黑压压的天,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走吧。”
厅堂处,白国公一身华贵的灰色锦缎华服,宽厚的背不曾弯下,五十余岁的年龄透着苍劲有力的气场。
盛云清望着他面容阴黑,三角眼下神情凶狠冷冽,身上污浊气息缠绕,手里有过不少的人命。
她低头朝他行了一礼:“盛云清见过国公大人。”
她礼节性地吩咐丫鬟备好茶点,邀他入座,而后坐在他的身侧。
“听闻,犬子在你的府上。”白国公坐在椅子上,微皱的手指有规律的在扶手上敲着。
盛云清颔首,道:“只是暂时在镇北侯府中,等雨一停,便要押送到大理寺去。”
“押送?哼。”白国公眼底透着狠戾,道,“好狂妄的丫头,便是犬子一时糊涂,结下了什么误会,是不是应该先送至国公府再做评判?”
盛云清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唇角,道:“我想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误会。”
(本章完)
92.第92章 请皇上明鉴
第92章 请皇上明鉴
“押送?哼。”白国公眼底透着狠戾,道,“好狂妄的丫头,便是犬子一时糊涂,结下了什么误会,是不是应该先送至国公府再做评判?”
盛云清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唇角,道:“我想这其中,并没有什么误会。”
白国公握紧了拳,道:“小姑娘年纪轻轻不懂事,不要这么冲动,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盛云清望着白国公道:“我要自己与小妹的清誉。”
“矫情。”白国公微微眯起双眸,道,“不是还没得手么?此事也没有传开,你若担心有流言蜚语传出,老夫下令将知情人统统灭口便是!”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知情人,包括你么?”
“嘭!”白国公一掌拍在扶手上,怒瞪着她道,“你放肆!”
盛云清起身,望着门外的天逐渐敞亮,道:“雨已经停了,来人,即刻把白千辞押去大理寺。”
“是。”
门口的侍卫得令,正要去传报,厅堂内传来一声怒吼:“我看谁敢!”
白国公抬手,朝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抬手放到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旋即便有侍卫匆忙闯了进来,焦急地朝盛云清禀报道:“大小姐不好了,侯府被人包围了,属下看那服饰,是国公府的人!”
盛云清将眉头轻轻蹙起,道:“国公大人,这是何意?”
“今日老夫便要带走千辞,看你们能不能拦得住?”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国公大人这是看侯爷不在,连侯府都敢撒泼摆威风了么?盛家世世代代为国尽忠效力,满门忠烈,国公府少爷妄图欺辱盛家小姐,堂堂国公包庇护短,公然挑衅盛家,此事一传,你不怕被世人诟病,被皇上治罪么?”
今日白千辞若是被带回去,恐怕再带到大理寺治罪,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国公冷着脸道:“老夫是朝廷要臣,你不过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你以为皇上愿意相信谁?”
“国公大人想要这般欺压云清,云清早也料到了,所以昨夜,云清就已经书信一封禀明太后,国公阻拦得了一时,也阻拦不了一世啊。”
“你混账!”白国公怒目起身,抬手便要朝她扇去一巴掌,侯府的两个侍卫立即上前将她护在身后,道:“国公大人,请不要对我们大小姐无礼。”
“谁敢对我们家的小姐无礼?”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厅堂之后传来,丫鬟掀开帘子,盛老夫人拄着拐杖,阴沉着脸缓缓走了过来。
白国公见到她,还是不得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盛老夫人。”
“姨婆,您怎么出来了?”盛云清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她道:“我不出来,要看我们家的姑娘受他人委屈么?”她抬头望着白国公道,“白国公,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身已经听管家讲明了,你的儿子欺辱我们家小姐在先,证据确凿,无从狡辩!”
她从袖口拿出先帝御赐的腰牌,道:“这是先帝赏给盛家的,见腰牌如见先帝。”
闻言,众人皆跪了下来。
“老身命令你,即刻放人!押送白千辞去大理寺,莫要拦人去路,罪加一等!”
白国公咬了咬牙,只得憋着气应下:“是。”
语落,他抬了抬手,屋外的侍卫收到指令,将包围的人群散了开来。皇宫内,公公快步走到殿前,慌张地道:“皇上,国公府的少爷,被盛大小姐押去大理寺了。”
正在逗鸟的夜瑾风蹙起眉,转过身来,道:“什么?盛云清有什么胆子这么做?”
“听说盛老夫人连御赐腰牌都拿出来了,逼着白国公放人呢。”
“怎么回事?”
公公走到了夜瑾风的身边,在他耳畔细细说着。
夜瑾辰低下了眼,眉毛不自觉地拧紧,道:“去大理寺那边说一声,对那小子照顾些,随便审问几句就行,等过些天盛云清消停了,再放出来。”
公公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奴才明白了。”
镇北侯府。
白千辞被押出了府,白国公狠狠地咬着牙,盯着盛云清,声线低沉而充满了狠戾:“盛云清,你给老夫等着,这件事情,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语落,他愤然地甩袖,快步离去了。
盛云清还是礼节性地行了一礼,道:“国公大人慢走。”
“小姐。”冬凝焦急地从屋外赶来,见白国公的人离去之后,才开口道:“太后娘娘去寺庙祈福,不在宫里,怕是不能为小姐们主持公道了……”
盛老夫人蹙起眉,担忧地道:“白国公知道了么?”
冬凝摇了摇头,道:“昨夜奴婢给太后宫里的丫鬟送信,是那丫鬟方才偷偷告诉奴婢的,还有五日才会回来,宫外的人应该还不知道。”
盛云清抿紧了唇,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秉公处理,她缓缓松了口,轻轻地叹出一口气,道:“先不要张扬,要是能拖到大理寺卿直接处决了便好。”
三日之后,雨季反复,午后逐渐停了雨,盛云清坐在房中查看账本。
苏兰推了门走了进来,蹙着眉朝盛云清道:”仙女姐姐不好了,大理寺那儿怕是受了国公府的贿赂,对白千辞不再追查,马上就要放出来了。”
“什么?”盛云清握紧了拳,站起身来道:“备伞,我要面圣。”
“是。”
须臾,盛云清下了马车,踩着湿润的地面,面无表情地走进宫中。
殿门前,她端着手,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便是跪下,那纤薄的背也立得笔直,她朝屋内扬声道:“皇上,臣女有冤,请皇上明鉴!”
“皇上,白三少爷有意陷害镇北侯家的女儿,大理寺卿多有包庇偏袒,臣女有冤,皇上明鉴!”
屋内的夜瑾风坐在龙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闭着眼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何人在殿外喧哗?”
公公弯着身子道:“皇上,是盛大小姐,像是在说白三少爷的事情。”
闻言,夜瑾风冷哼一声,道:“料到她会来闹了,你跟她说,朕在休息,不见她。”
(本章完)
93.第93章 白千辞斩首
第93章 白千辞斩首
公公有些犹豫地蹙起了眉,道:“皇上,太后就快回来了,盛大小姐与太后关系亲昵,怕是会对她有所偏坦,她若跟太后娘娘告状,这……”
夜瑾风冷哼一声,道:“太后还有两日才会回来,那么长的时间,黑的也成白的了,慌什么?”
“皇上所言在理。”
还未动身,又听到屋外传来了动静。
白国公匆忙赶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盛云清,道:“盛云清,你想做什么?大理寺卿已经宣判我儿无罪,你休要再胡搅蛮缠!”
盛云清直直望着紧闭的门,微微抬起的下巴透着傲气:“若真无罪,国公大人这么惊慌赶来又是为何?”
“你!”白国公气结,道,“老夫是担心你这口齿伶俐的丫头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公公朝皇上道:“皇上,白国公也来了。”
夜瑾风叹了一声,道:“宣他们进来吧。”
“是。”
须臾,两人风风火火地进了门对夜瑾风行了一礼:“臣女(老臣)参见皇上。”
夜瑾风坐在龙椅上,端起身旁的龙井抿了一口,道:“何事在殿外喧哗?”
见两人争先恐后地要开口,夜瑾辰眉头一皱,道:“白爱卿,你先说。”
白国公连忙弯下腰,低着头道:“皇上,如今大理寺判决已下,不过一场误会,盛大小姐还要揪着不放,属实把千辞往火坑里推了。”
夜瑾风瞥了一眼盛云清,道:“云清,此事朕已知晓,是千辞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属实不至于治罪。”
盛云清双眸微眯,道:“皇上,白家公子一个小小的玩笑,险些毁了云清和悦盈,女子的清誉最为重要,云清还是烨王未过门的妻子,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如何向远赴战场的烨王交代?皇家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怕是得不到个说法,不容易轻易罢休了。
他看了一眼白国公,道:“朕知道你的顾虑,此事朕已经下令,不会有人胡言,造谣你和悦盈的声誉。”
闻言,盛云清沉默了片刻,眼底浮现出一抹讽意。
这不是和三天前白国公说的话一模一样么?
原来是皇上有意包庇,大理寺那边,亦是夜瑾风下的指示。
她又开口道:“皇上,臣女可以笃定,白三少爷是故意陷害,四个贼人已经全部招供,写下罪状,他欲下的迷药粉末,也由御医仔细验过,证据确凿。”
语落,她从袖口拿出签字画押的证词交给了身边的公公。
公公端着纸递给夜瑾风,夜瑾风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盛云清做了万足准备,怕是难以糊弄过去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烦忧地蹙起了眉,道:“白爱卿,你有何可说?”
见夜瑾辰已无力兜底,白国公捏了捏拳,忍着气朝盛云清低头,道:“盛大小姐,真是如此,犬子着实是做了对不起盛家的事情,只是……千辞年幼,还望盛大小姐不要过于重罚。”
白国公终于还是弯下身子道了歉,夜瑾风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打二十个板子,罚俸半年便是。”
盛云清不满地蹙起眉:“皇上。”
“够了!”夜瑾风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见夜瑾风发怒,众人立即低头齐刷刷地跪下。
夜瑾风指着盛云清道:“盛云清,白千辞尚未酿下大祸,便是网开一面又如何?朕今日就告诉你,白千辞你动不得!”盛云清暗暗咬着唇,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满脸都是不甘心。
白国公则是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划过得逞的笑意。
想要皇上给盛家的人主持公道,真是痴人说梦。
“太后有旨!”屋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盛云清的眸中一亮,转头往门外看去。
太后身旁的公公端着懿旨走进了屋内,朝夜瑾风道:“皇上圣安,太后命奴才快马加急赶回宫内,宣传懿旨。”
夜瑾风见他这样匆匆赶来,断然没有什么好事了,但太后连他也要低下半个头,无奈地抬手一挥,道:“念。”
“传哀家旨意,国公府三子白千辞妄图给镇北侯女眷蒙羞,品行不端,为人恶劣,即刻贬为庶人,斩立决!”
闻言,白国公的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盛云清眸中有光芒闪烁,暗暗松下了一口气。
太后虽不在宫中,但她那晚的话却是带到了。
回过神来的白国公旋即朝夜瑾风跪着,道:“皇上,千辞年少轻狂,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夜瑾风轻声一叹,道:“太后旨意已下,朕也爱莫能助,来人,将白千辞拖去午门,斩立决。”
“是。”
“皇上!”
白国公还想说什么,夜瑾风也只觉得头疼,摆了摆手道:“朕乏了,都退下。”
盛云清心满意足地不再争吵,低着头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她转头一望,便看到白国公也退了出来,下裙一甩,跪在了殿前。
天空又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为盛云清撑伞的春蕊轻轻挑起眉,道:“小姐,国公大人这样,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啊?”
盛云清转过身,继续往宫外走着,道:“皇上都下令了,还能有什么变故?现在,要去午门看白千辞问斩么?”
春蕊只是稍稍想了想,便吓得一哆嗦,欲哭无泪地道:“小姐,奴婢不敢去……”
盛云清轻笑一声,道:“那便回府吧。”
她才没什么恶趣味,喜欢看那样血腥的场面。
午门。
雨势不大,台下熙熙攘攘围了一圈打着伞的百姓。
“这少年长得好俊俏,看着气质不凡啊,啧……真是可惜……”
“那可不?这可是国公府的三少爷。”
“我说呢,这么眼熟,国公大人的儿子,会被斩首?”
“已经贬为庶人了,听说是想玷污镇北侯府的小姐们……”
一人一句八卦声,早已盖过了嘈杂的雨水声。
白千辞跪在台上,雨水冲刷着那俊逸的带着高贵傲气的面容,神情麻木而空洞,只是轻轻念了一句:“盛云清……”
(本章完)
94.第94章 滔天大的本事
第94章 滔天大的本事
在人潮的远处,穿着蓑衣斗笠的玲珑躲在墙后探出头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抠着石墙,指尖已经磨出了血迹。
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脸色惨败,看着台上跪着的白千辞,眼眶红肿,溢出泪来:“少爷……”
她光了所有的积蓄,才在大理寺门前打听到,白千辞已经被判无罪,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见他被押到了午门。
侩子手手起刀落,白千辞人头落地。
她蓦然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晕在了地上。
殿内,公公看着桌上的刻漏,轻声道:“皇上,白三少爷已经斩首了。”
倚靠在龙椅上小憩的夜瑾风轻轻应了一声,道:“白国公呢?”
公公转身看了一样姑姑,姑姑抬头一望,殿门外,白国公仍然跪在地上,任凭雨水的冲刷。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朝公公摇了摇头。
公公弯腰回禀道:“皇上,国公大人还在殿外跪着呢。”
“给国公府赏赐一些抚恤金,好好安抚一下。”夜瑾风睁开双眼,道,“这回,国公府和盛家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白千辞的尸首被国公府带走入棺,府中举办丧礼,四处都挂了白。
镇北侯府,厅堂。
管家进了屋朝盛云清禀报道:“大小姐,送去国公府的丧礼被退回来了。”
盛云清还未开口,身旁的盛老夫人便蹙着眉道:“不要也罢,退回来便退回来了。”
盛云清侧首朝盛老夫人道:“姨婆,白千辞一事,是否要告知叔父?”
盛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你叔父在前线杀敌,不可分心,一切等他回来再告诉。”
盛云清颔首,道:“姨婆思虑周全。”
白国公府,唢呐吹奏。
一位白衣女子独自撑着伞站在门前。
良久,身旁的守卫蹙着眉走了过来,道:“姑娘,今日我家少爷出殡,你不要闹事,快些离开。”
玲珑抬起脸,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点妆,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告诉国公,我怀了白三少爷的骨肉。”
闻言,侍卫满脸都是惊愕。
丧事操办完成,夜已深。
大夫给玲珑诊脉完,朝白国公行了一礼,道:“回禀国公大人,姑娘确实怀有半个多月的身孕了,这是近来频繁受到打击,胎像不稳,若要抱住,还需好好保养。”
白国公看着玲珑给他的信纸,确实是白千辞的字迹。
先前白千辞在明首辅中找了内应,倒是有跟他提过一嘴。
他睨了一眼玲珑,道:“何以见得你腹中胎儿就是我儿骨肉?”
玲珑抿了抿唇,道:“奴婢一直以来只有白三少爷一个男人,原是卑贱的奴婢,不该怀上他的骨肉,使少爷蒙羞,若是怀了也该流掉,不该恬不知耻地来到国公府门前,可还未来得及告诉少爷一声,少爷便……”
她从眼眶溢出了一滴泪,哽咽着道:“少爷不过十七年纪,尚未娶妻生子,我腹中胎儿,是他唯一的骨肉,是去是留,奴婢想找国公大人定夺,若是去了,奴婢便带着孩子,也随少爷而去。”白国公酌量了一番,道:“老夫可以将你从首辅府里赎回来,此事事关重大,待你生下孩子,滴血验亲,真是千辞的骨肉,便入族谱,你便是国公府的三少奶奶,若不是,想必后果,不需要老夫多言了。”
玲珑抬眼望着白国公,无惧他的目光,道:“奴婢不敢说谎,如今吊着一口气,不过是为了保全少爷的骨肉,倘若有半句虚言,千刀万剐,无怨无悔。”
“话别说得那么早。”从门外缓缓走来一名身型修长窈窕的女子,一双狭长的美眸天生带着媚人的笑,白色的衣裳也未遮住那宛若杨柳一般婀娜的身段。
门边的两个丫鬟朝女子行了一礼:“二小姐。”
白国公抬眼,看着少女带着的调侃的笑意,不由得蹙起了眉:“你弟弟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白慕灵身子慵懒,声线轻慢地道:“我生来长着一张笑脸,这父亲也要怪我么?”
白国公没好气地别过脸去,道:“若不是你出的主意,你弟弟会变成这样的地步么?”
白慕灵眉头轻皱,道:“千辞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他也太不谨慎了。”
她缓缓踏进门内,坐在了白国公的身旁,单手支着下颔,漆黑而灵动的眸子望着她,眼底划过一丝讥讽,她轻哼了一声,道:“死也死得不干脆,留下这样的烂摊子。”
玲珑捏紧了裙摆上的布料,紧紧咬着唇瓣上的肉,低着头没有吭声。
一切的计谋都是她做的么?
“住口,她怀着的,极有可能是你弟弟的骨肉!”白国公呵斥道。
白慕灵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是么?千辞不在了,你找上门来了,谁又能保证,你不是觊觎白家少奶奶的位置?”
“名分……我可以不要……”玲珑开口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玲珑愣了一下,心头划过一丝不甘,方才白国公已经答应了她,现如今对少奶奶的位置没有一点心动,那倒也是不可能的……
白慕灵低笑了一声,扬着唇道:“待你生下孩子,留在我们府中继续做个丫鬟如何?”
玲珑不过沉思了一会儿,白慕灵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她咽了咽口水,蹙着眉道:“白二小姐,玲珑可否一问,您还会对盛云清出手么?”
白慕灵轻蔑地瞥了一眼她,懒得回应。
玲珑又开口道:“白二小姐聪慧过人,倘若府里不给奴婢名分,那可否让奴婢跟随小姐左右?”
闻言,白慕灵漫不经心地挑起眉,道:“为什么?”
玲珑眼眶一红,道:“若能跟随小姐左右,亲眼瞧见小姐手刃了盛云清,奴婢再也没有遗憾了。”
白慕灵转了转眸子,应允道:“可以。”
玲珑哽咽道:“谢谢小姐成全……”
白慕灵的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动着,道:“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有什么滔天大的本事。”
“白家最近安分些,不要太过招摇了。”白国公沉声道。
白慕灵双眸轻轻眯起,道:“我有分寸。”
95.第95章 那贱婢太蠢笨
第95章 那贱婢太蠢笨
两个月后,傍晚。
荷塘盛放着朵朵荷,初夏的雨水夹杂着清爽的气息,雨后的荷挂着晶莹的雨珠,蜻蜓欢快地在荷之中探寻着。
盛云清坐在六角亭中,微凉的风吹动那清透的薄纱衣袖,她品着果盘里的葡萄,看着夜瑾辰寄来的书信,诉说着滔滔不绝的思念。
她的指尖轻轻抚着他写过的笔墨,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他的模样。
深夜在军帐之中,男子俊逸的脸被吹晒得有些黑了,胡渣没有来得及刮,那精致的凤眸透着疲惫的血丝,甚至还未来得及卸下盔甲,便利用那匆匆休息的时间为她写了好几页的信。
“这么忙就不要写信了嘛。”盛云清轻声一叹,认认真真地看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
信中写了近来战况一切安好,夜瑾辰接连打无数次的胜仗。
她轻轻扬起唇,稍稍是放心了些,最近入夜时,她睡梦安稳,倒是没有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每月今日,她都能准时受到他寄来的信,如今收信已成了她的习惯。
她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放回信封中,让冬凝拿去收好。
春蕊从远处跑来,带着欣喜的笑容,道:“大小姐,二小姐有喜了!”
闻言,盛云清眼前一亮,道:“真的?快备马车,我要去首辅府。”
春蕊笑脸盈盈,早就知晓盛云清的想法,道:“已经备好了!”
太子府。
栀星一身素雅的青衣,走到了夜景年的门前。
“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一个侍卫面无表情地将屋内的丫鬟拖了出去,丫鬟哭得可怜,双腿软下,被侍卫提着胳膊直接拖走了。
栀星略带紧张地蹙起眉,缓缓踏进了屋内。
站在屏风外,她望着屏风旁被杂碎了的瓷器,精致的屏风也被从里面划破了几道口子。
她低着头道:“殿下,有何吩咐?”
夜景年声音低沉着道:“那贱婢太蠢笨,你过来,伺候本宫沐浴。”
闻言,栀星的心跳猛地一突,咽了咽口水,道:“是。”
雾气缭绕的浴池之中,夜景年手肘靠在石壁上,闭着双眸,有些不耐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栀星咽了咽口水,跪坐在他的身后,挽起袖子,手轻轻在他的太阳穴上按着。
“殿下,你许久不曾传唤我了。”栀星轻声道。
“传唤你做什么?”夜景年声音懒懒。
栀星垂眸,沉默了半晌。
自夜景年被皇上下令不准出府之后,她对于他确实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她整日无所事事地待在房内,偶然在庭院中散步,夜景年瞧见了,也只是一眼划过,没有过多的交际。
她好不容易才摸清他那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性,预测着他什么时辰要去什么地方,装作偶遇,却也换不来他对自己多说一句话。
如今唤她过来,只能做些丫鬟做的工作么?
近来他又纳了几门侍妾,从前不会多看她,现如今自然也是不会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让自己恢复清醒。
“殿下,栀星不会吃白食的。”
夜景年不答她,开口道:“肩。”“是。”栀星将手轻轻滑落,却见到他脖颈处一道被划伤的印记,蓦然蹙紧了眉,道:“殿下,你受伤了。”
她拿起身边架子上白净的帕子,轻轻按在他的伤处。
夜景年侧首,另一手牵过她纤细的手,打量着她的指尖,粉红的指甲有些长。
自那一夜,他将伤痕累累的她从烨王府带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
栀星僵住了身子,被他握住的指尖发着抖。
“比那贱婢短点儿。”夜景年松开她的手,道,“以后不准留长指甲。”
方才那丫鬟定是手抖,才失手用指甲划伤了他的。
想罢,栀星轻声应下:“是。”
待止住了血,她才松下一口气,将帕子放到一边,专心给夜景年按摩着。
“父皇派人通报,明日本宫便可出府了。”
闻言,栀星眼前一亮,雀跃地扬起了唇,道:“殿下,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什么?可贺什么?”夜景年蹙起眉,道,“本宫本就不该受困于此,你也不想想是为了什么?”
闻言,栀星咬了咬唇瓣,有些愧疚地低着头,道:“栀星有罪,以后定然不会再连累殿下了。”
夜景年缓缓睁开眸子,道:“听闻白千辞竟被盛云清给做掉了,堂堂国公府嫡子,竟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那女人可真是个厉害人物。”
栀星蹙起了眉,道:“栀星一定会好好对付她的。”
夜景年轻哼一声,道:“本宫要对付的是夜瑾辰,那个女人如何,与本宫无关,北疆那边,本宫已经安排了人手,暂时不需要你出马了。”
栀星的眸中划过一丝沮丧,暂时不需要她了,他也不会再找她了么?那今日……又是为何?
她又不是专业伺候沐浴的侍女……
她确实不是,那蚊子一样的力道比不上受训过的丫鬟专业,却撩得夜景年有些发痒。
若不是近些日子频繁瞧见她出现在自己眼前,扰得他心烦意乱,他也不会传召她过来。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喑哑地道:“伤口,好了么?”
听到夜景年的关心,栀星有些窃喜,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道:“回殿下,已经好了。”
“下来。”
“啊?”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本宫不喜欢说第二遍。”
“是。”栀星咽了咽口水,低着头,颤抖着脱了鞋袜和外衫,犹犹豫豫地下了水。
夜景年长臂搂过她的腰肢,她惊呼一声,险些呛了水,下意识朝他身上贴了过去。
夜景年将她扶好,手背轻轻抚上她光滑的手臂,扬起了好看的唇,道:“本宫让你tuo了么?”
语落,触及到的肌肤发烫了起来,栀星脸蛋羞红,抬手搂住自己的肩,心跳得厉害,眼角有过紧张溢出的泪水,唇齿颤抖地道:“栀星错了,这就穿上。”
正想起身,腰肢却被夜景年按下,他看着她的模样,戏谑轻笑一声,道:“继续按。”
“是……”
96.第96章 更好的礼物
第96章 更好的礼物
栀星微微发凉的指尖用轻柔的力道按着他健硕的肌肉曲线,脸蛋红得要滴血。
夜景年略有粗粝的指尖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望着曾经有伤处的部分,道:“嗯,没有疤痕。”
“殿下……赐的药……膏,每……天都有擦着……”栀星颤抖着道。
“听不清。”
“殿下……”
夜景年抚上她的背,看着她羞怯的模样,漆黑的眸中划过一抹光泽:“抖什么?”
栀星将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他的脸。
“你在看哪儿?”
栀星本是没有多想,被他一说,慌忙别过脸去。
不过戏弄了一会儿,怀中的人儿便娇滴滴地溢出泪来。
夜景年双眸轻眯,眸中深意闪过,将她翻身抵在石壁上,抬手挑起她的下颔,吻上她的唇。
怀中美人眼眶泛红,精致的美眸有盈盈泪光闪烁,这是从初见那晚到现在,他第二回吻她。
夜景年声线喑哑,贴着她的唇道:“以后,沐浴的工作,你做。”
栀星颤抖地握紧了双拳,低声道:“是……”
夜景年将握着她手腕的手上移,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摊平了那柔软的掌心,便往水中按下。
栀星紧咬着唇不敢吭声,被烛火映射着的双颊透着滴血的红。
水波泛起阵阵涟漪,被氤氲的水汽蒸腾得不太明显,透着不太浓的雾气,印着周遭的烛火,蒙上潋滟的光彩。
只是不待片刻,屏风外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响:“殿下,艳乐姑娘来了。”
夜景年松开栀星的唇,望着远处的刻漏,时辰是到了。
栀星愣了一下,不待她反应过来,夜景年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径自起了身。
栀星侧身,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又不敢,只能低着头将手收了回去。
夜景年长长呼出一口气,随意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擦净身上的水珠,换上了衣裳,便走了出去。
艳乐,她听过几回,春香阁的头牌,夜景年召过她几回入府献舞,青楼女子,她不甚在意。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不解地蹙着眉,道:“这算什么?”
原来在夜景年的心中,自己连那个青楼女子都比不上么?!
她蓦地起了身,眸中燃起妒火,伸手便将架子上摆设的白玉瓶子砸在了地上。
回廊处传来里屋“劈里啪啦”的响声,在夜景年身后的燕川略有不满地蹙起了眉,道:“殿下,栀星姑娘像是砸坏了什么东西。”
“嗯。”夜景年轻轻应了一声。
“殿下,恕属下直言,殿下屋内任何东西坏了,都是栀星赔不起的,您不过是召幸了她一会儿,她便如此猖狂,以往太子府哪有如此恃宠而骄的女子?”
自从栀星将夜景年害得几月不曾出府,燕川便对她极其不满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回府之后对那个女人并没有丝毫的惩戒。
夜景年瞥了一眼里屋的方向,脚步不停,声音懒懒地道:“由她去。”
燕川微微愣住,还是灰溜溜地低下了头,不再多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殿下!”娇俏的声音传来,开门的男子被屋内的女子抱了个满怀。
燕川露出惶恐的神色,直直僵在原地。
红衣女子抬眼,却见眼前的人不是夜景年,嫌恶地蹙起了眉,连忙松开了手,退了一步。
夜景年随后踏进门来,轻蔑地睨了一眼艳乐,嗤了一声。
青楼女子终归是青楼女子,看到男人就恨不得贴上去。
艳乐有些气恼地咬着唇,对燕川轻哼了一声,随后又朝夜景年迎了过去:“殿下,你都好久没来找奴家了。”
夜景年抽起腰间的佩剑,剑鞘抵在她的肩上,将她推开。
“殿下你……”
艳乐一个踉跄,那轻薄的衣领被这样一推,雪白的肌肤便显了出来,几道暧昧的红痕尤为明显。
夜景年嫌恶地蹙着眉转过了身,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碰本宫的。”
艳乐低头一瞧,立即将自己的衣领拉起,遮掩住印记,委屈地蹙起眉,道:“殿下要春香阁守着奴家与您的秘密,不得殿下庇护,那些臭男人都欺负我……若他们知道奴家是殿下的女人,定然不敢如此的。”
夜景年走到椅前坐下,抬手轻挥。
燕川会意,低着头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艳乐颔首娇羞一笑,挪着娇软的身子到夜景年的身旁坐下,抬手给他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递到他的面前,道:“殿下,喝酒。”
夜景年接过酒杯,轻哼了一声,道:“本宫给你的银两,够你半年不必接客了。”
艳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殿下,艳乐冤枉啊,不和那些男人接触,怎么帮殿下打探消息呢?这都是殿下想要的嘛。”
她望着夜景年那俊逸的面容,透着危险的压迫感令她无比心动。
她痴醉地开口道:“若是殿下肯收了我……我定然对殿下从一而终……”
陪客官喝酒、献琴、献舞都能打探得了消息,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缺男人,主动贴上去的,从一而终?哼……
“罢了,本宫也不关心你的生活。”夜景年饮下一杯酒,道,“近来风声如何?”
艳乐笑着继续给他倒酒,道:“昨日首辅家管家的儿子来春香阁了,奴家从他嘴里听到,近来首辅很得皇上重用呢,大少爷李晌,皇上好像说过要给谋个什么官职……”
夜景年微微眯起双眸,道:“是么?”
明首辅对夜瑾辰可是忠心得很呢。
“不会有错的。”他来春香阁好几回了,来来回回说的都是首辅家的事情,奴家这是确定了才敢告诉殿下的。”
艳乐咬了咬唇瓣,轻声道:“殿下,奴家为您如此尽心竭力,是不是应该有些奖励呀……”
语落,她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挪到了夜景年的手边。
夜景年将手收回,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不必如此执着于跟着我,比起男人,本宫有更好的送给你。”
艳乐眸光划过一丝晶亮,喉间滚动了一番,道:“殿下,莫不是……”
97.第97章 太子正妃
第97章 太子正妃
“南郑国新进贡了一条公狼犬,赏你了。”
闻言,艳乐露出难掩的笑容,双颊一红,娇声道:“还是殿下最懂奴家。”
夜景年的眸中露出讽意,若是那些夜夜争先恐后排着队,一掷千金只为一亲芳泽的男人们知道,春香阁的魁艳乐竟有这样的嗜好,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也是他从不让她近身的原因,若不是她在青楼之中最受欢迎,能打探的消息最多,他还真是懒得多看一眼。
“那犬凶猛,别被它咬死了。”
艳乐扬起唇,笑容娇艳:“训犬,艳乐可是行家。”
“只要你的消息足够有用,好处定然少不了你的。”
闻言,艳乐满眼都是斗志:“是,艳乐必定会殚精竭虑。”
翌日,夜景年入宫。
蜿蜒曲折的长廊,风景雅致。
迎面走来一位身材窈窕的紫衣美人,夜景年微微眯起凤眸,看着她那含着笑意的模样,眸中划过一丝幽深的暗意。
明玉兰来宫里的日子很勤,深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喜爱。
夜瑾辰若是娶了明首辅的女儿,明首辅的势力必定归顺于他。
稍稍一想,明玉兰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抬眼望了一眼夜景年,微微愣住,三个月期满,夜景年已经解除禁足了么?
想罢,她俯身行了一礼:“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不得夜景年的回应,她缓缓起了身,便想要绕过他离去了。
夜景年往她的方向一挪,挡住了她的去路。
明玉兰神色有些慌张,并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正想绕过另一侧,却又被他拦住。
她咬了咬唇瓣,低着头道:“殿下有什么事情么?”
夜景年俯首望着她,弯了戏谑的眉眼,道:“明二小姐,又来陪皇祖母了?”
明玉兰咽了咽口水,紧张不安地道:“是……”
夜景年轻啧了一声,道:“听说盛大小姐来得都不那么勤,你倒真是想取代她,当烨王的正妃么?”
“臣女自知无力与盛大小姐相较,已经和太后说过,要个侧妃的位置即可。”
夜景年挑起眉,道:“为了那个莫须有的名号值得么?”
“莫须有?”明玉兰蹙起眉,不解地望着他。
夜景年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一盘的柱子上,戏谑地望着她道:“反正夜瑾辰也不一定回得来,便是回得来,你堂堂首辅千金,真甘心做个妾室么?”
明玉兰蓦地一颤,恐惧地别过脸去,道:“太子殿下想说什么?”
夜景年俯下身,在她的耳畔低声道:“嫁给本宫,本宫让你做太子妃,如何?”
明玉兰蓦地一惊,奋力地甩开他的手,逃出了他的禁锢,不自觉蹙起的眉透着本能的排斥。
她抿紧了一下唇,冷声道:“太子殿下请自重!”
语落,明玉兰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夜景年冷下了脸,一股挫败感从心头涌了上来。“那个夜瑾辰有什么好的?竟让她连太子正妃的地位都不放在眼中?”
身后的燕川见夜景年盯着明玉兰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明显有算计。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殿下,您才刚出府,若是惹了麻烦,皇上又该责怪了。”
语落,夜景年缓缓握紧了拳,冷哼了一声,便往静心殿走去。
踏进殿内,他朝夜瑾风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夜瑾风拿着茶盏,茶盖轻轻刮掉沫子,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谢父皇。”
夜瑾风饮下一口茶,道:“现如今夜瑾辰在边疆镇守着,倒是没有什么威胁,你既然出来了,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逢人谈起烨王,客气些。”
夜景年冷笑一声,道:“那也要看他回不回得来了。”
夜瑾风放下茶盏,手指轻轻地转动拇指上的扳指,道:“北疆那边,朕自会找人处理,你无需挂心,眼下拉拢朝中要臣才是正事。”
夜景年俯首,道:“儿臣知道了。”
他瞥了一眼夜景年,道:“明玉兰不适合你,太子妃的人选,不必考虑她。”
夜景年愣了一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竟这么快就传到夜瑾风的耳中了么?
他蹙起了眉,道:“父皇,您在儿臣身边安插了眼线?”
“放肆!还敢怀疑到朕头上了?”夜瑾风一掌拍在桌上,陶瓷的茶盏都颤了颤,他瞪着夜景年一眼,道,“明玉兰不过与你交谈了一会儿,便派了丫鬟急匆匆地跑来朕这儿告状,若非朕命她不许声张,还不知要将你那不检点的行径传到哪里去了!”
夜景年抿了一下薄唇,道:“儿臣知错。”
夜瑾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白国公痛失爱子,朕还未曾好好安抚,朕决定,将他的次女白慕灵嫁给你做正妃。”
夜景年长眉轻挑,那个白慕灵,他倒是见过几回,一双美眸自带笑意,生着一张娇媚的脸,不少男子为她的芳容倾倒,更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相当聪慧。
他轻轻扬起了唇,道:“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十日后,夜景年大婚。
栀星望着张灯结彩的太子府,眸中划过晦暗的神色。
踏出房门,她看着房檐上挂着的红灯笼,伸出纤细的手抚了抚,轻声叹了一口气。
想到夜景年的模样,她忽然自嘲地扬了唇角,轻声道:“怎么?就凭你这不明不白的身份,还想成为太子妃么?”
正想着,后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小厮抬着一个没有意识的女人匆忙走了过去。
她轻轻蹙起眉,唤住了他们:“什么人?”
小厮听到声音,蓦地吓了一跳,瞧见是栀星,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栀星快步走了过来,看见那没有意识的女人有些眼熟,挑着眉问道:“她是谁?”
一小厮哭笑着道:“栀星姑娘,这是殿下的三个月前纳的侍妾,已经没气了。”
“怎么死的?”
小厮摇着头道:“不知道啊,几日前才查出怀了孩子,还没来得及流掉,忽然就死了……”
98.第98章 我可是要嫁给烨王的
第98章 我可是要嫁给烨王的
栀星转了转眸子,道:“殿下知道么?”
另一小厮道:“殿下哪管这事儿呀,后院里哪个女人死了,怎么死的,他都不关心,殿下说了,这等小事,不必麻烦他,何况今日大喜的日子,小的们想偷偷丢到后山上埋了。”
栀星看着她的模样,原本白皙的脸蛋发黑,甚至还有黑色的斑块,她蹙着眉道:“这死法也忒离奇了些。”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上回有个丫鬟怀了殿下的孩子,也是这样死的。”
一小厮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神中透着不安,蹙着眉催促道:“快走吧,别像上回一样……”
其他小厮反应过来,道:“是是是,有那东西跑出来,可就不好了……”
语落,几人还未动身,那女人的裙底有些许动静,蓦地掉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
栀星定睛一看,是一条挪动着的黑色虫子。
“啊!又出来了!”一只两只的虫子爬了出来,几个小厮吓白了脸,旋即加快了脚步,带着女子往后门方向跑去了。
一路上,那虫子越掉越多,栀星细细看着,虫子的模样有些眼熟,像是蛊虫。
在阳光的映射下焦躁不安,很快便死去了。
她转了转眸子,呢喃道:“府中有人会这巫蛊之术么?”
入夜,銮烛摇曳。
夜景年推门进了房,走到床榻边上,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白慕灵抬眼一瞧,印着微醺的烛光,男子一张桀骜而嚣张的俊脸打量着她。
夜景年抬手挑起她的下颔,她顺势扬起了好看的樱唇,一双含着柔情的美眸带着诱惑,庄严的婚服下,遮掩不住那妖娆的身段,天生的媚骨,是他喜欢的类型。
交杯酒饮下,丫鬟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夜景年将她ya倒在榻上,气息离得很近,淡雅的脂粉香带着诱人的气味。
白慕灵不惧他的目光,仍是大胆地打量着他,纤细的藕臂挽上他的脖颈。
夜景年想要解开她的腰带,手忽然一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白慕灵笑弯了眼,声线魅惑:“怎么了?殿下?”
他望着她的模样,如此娇媚动人,声线如香醇的佳酿让人心醉,可他竟提不起任何兴趣。
脑海中猛地浮现过浴池之中那个清纯到多看一眼便会脸红的少女,他的薄唇轻抿了一下,将白慕灵的手臂拉了下来,兴致缺缺地起了身,整理好了衣领。
白慕灵侧躺在床榻上,手轻轻支在下颔挑起好看的眉,声音轻慢:“洞房烛夜,殿下要走么?”
“是。”夜景年看着她冷笑一声,“对你没兴趣,如何?”
闻言,白慕灵倒也不恼,美眸透着似笑非笑的姿态,姿态慵懒地起了身,柔弱无骨地将头搭在他的肩上,唇瓣轻启,道:“没兴趣,不代表臣妾有问题,殿下心里想着谁,臣妾管不着,只是新婚之夜,殿下贸然离去,爹爹心里作何感想?知道女儿受了冷落,还能尽心尽力辅佐殿下么?”
夜景年微微眯起凤眸,抬手捏起她的脸颊,声音透着诡异的危险:“你在威胁本宫?”白慕灵抬手,纤细的手指轻轻触上他的手,引着他将手松开,而后贴在自己白皙的脸颊上,笑着道:“臣妾的意思是,殿下便是不愿和臣妾行周公之礼,也得做做样子,一会儿臣妾在旁边的美人榻上就寝,不打扰殿下,殿下今晚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
她俏皮一笑,道:“放心,臣妾不会乱说的。”
夜景年挑起眉,道:“这么做是为何?”
“虽然殿下对臣妾没兴趣……”她轻抚着夜景年的手背,哑声道,“可臣妾对殿下有。”
夜景年冷冷地扬起唇,将手从她的脸上滑落,覆手而立,朝着门外道:“燕川。”
燕川推门进来,站在珠帘外道:“殿下,有何吩咐?”
“带艳乐过来,别给人瞧见。”
燕川眸光一顿,道:“殿下这是……”
夜景年声音沉了下来,道:“快去。”
燕川很快便回过神来,会意地点了点头,道:“是……”
白慕灵挑起眉,道:“艳乐是谁?”
“戏子。”
那一夜,屋外无论男女老少皆羞红了脸,全府上下都传开了,太子妃一入府便受尽了太子殿下的宠爱。
白国公满意,夜瑾风满意,盛云清不满意了。
首辅府,盛云清坐在盛秋瑶的屋内,四根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撅着娇俏的嘴,一支毛笔横在人中,很是烦躁不安。
正在窗边绣的盛秋瑶疑惑地挑起眉,道:“长姐,你不是来看我的么?为何这般烦躁?”
盛云清气恼地哼了一声,将毛笔拿了下来,道:“那个白家,才和我们盛家结下仇,转头便投靠了太子,太子和夜瑾辰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两人合在一起了,我能不烦嘛?”
盛秋瑶轻叹了一声,道:“玉兰没嫁给太子,已是万幸了。”
如今明家和盛家都是夜瑾辰的人,明玉兰又是明首辅及其宠爱的掌上明珠,若是明玉兰嫁给了夜景年,这几家的脸色都该不好看了。
“我自然不会嫁给太子了,我可是要嫁给烨王的。”门口传来一阵高傲的声音。
盛云清瞥了一眼门边的明玉兰,轻哼了一声,鄙夷地道:“烨王说要娶你了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权,你的脸呢?”
明玉兰不服地辩驳道:“那太子是烨王的死对头,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也多管闲事了么?”
盛云清得意地笑了一声,道:“我可是与烨王订下婚约的未婚夫妻,圣旨还在我房里收着呢,能与你相比么?”
“你!”明玉兰气结,气愤地瞪了她一样,便甩袖离去了。
盛秋瑶探了一眼离去的方向,担忧地蹙起了眉,道:“长姐,玉兰平日里跋扈惯了,你这样激怒她,她会不会……”
盛云清朝明玉兰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道:“怕什么?自从上回明首辅带着她来侯府登门道歉之后,她可不敢对我做什么了。”
99.第99章 可以去问问殿下
第99章 可以去问问殿下
盛秋瑶会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长姐本领强大,谁也不能让长姐吃亏呢。”
盛云清得意地轻哼了一声,道:“那是!”
太子府。
前院中,栀星望着一身朝服的夜景年经过,低着头行了一礼:“殿下。”
“嗯。”夜景年轻应了一声,走路带风,不带停顿地离去了。
栀星缓缓起了身,望着夜景年的背影,眸光透着不舍。
太子妃得宠的事情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她缓缓握紧了双拳。
那个女人是太子妃,不是他后院里那些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他这样宠爱她,是喜欢她么?
玲珑作为陪嫁丫鬟之一,随白慕灵进了府,彼时,她端着手走到栀星的身后,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栀星姑娘,我们娘娘找你。”
栀星微微蹙起眉,她与白慕灵素不相识,白慕灵甚至都不知道府里有她这号人吧?
她转过身,道:“娘娘在哪里?”
“后院。”
须臾,栀星走到后院处,往往这时候,院前总会发出侍妾们嬉闹的笑声,今日确实异常诡异的安静。
踏进了门,便见到二三十余的侍妾跪成了一排,瘦削的背无助地发着抖,白慕灵坐在宝椅上,一张妩媚的脸透着嚣张的姿态。
栀星有些不解,白慕灵教训侍妾为什么要唤她过来,还是礼节性地低着头行了一礼,道:“栀星见过太子妃娘娘。”
白慕灵睨了她一眼,抬手朝她勾了勾手指,似笑非笑地道:“到我跟前来。”
“是。”
栀星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后,美人轻轻挑起了眉,道:“在后院没看到你,差点儿把你给忘了。”
栀星隐约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咽了咽口水,道:“娘娘,栀星不是殿下的侍妾。”
白慕灵单手支着脸颊,轻靠在扶手上,道:“本宫没有看到你的卖身契,你是府上的丫鬟么?”
栀星摇了摇头,道:“不是。”
白慕灵眸光慵懒地道:“那你是什么?”
栀星欲言又止,自夜景年将她收入府中后,安置在了僻静的独立院子里,除了对付夜瑾辰之外,平日里没有别的吩咐,她没有签下卖身契,没有给夜景年侍寝过,下人们唤她姑娘,她是这府里的什么人,她也不清楚。
她抿紧了一下唇,道:“娘娘若是不清楚,可以去问问殿下。”
“你在朝我示威么?”白慕灵站起了身,高挑的身姿比她高了半个头。
她纤长的手捏起栀星的双颊,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掐得她脸疼。
栀星蹙起了眉,道:“栀星不敢。”
美人眯起好看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衣裳素淡得没有任何点缀,墨黑的青丝只有一根青绿色的发带系着,脸上更是没有涂抹一丁点的脂粉。
白慕灵的鼻尖轻哼了一声,道:“也不怎么样嘛。”
栀星的眸子黯淡了些许,本就一身素淡的她,在这样明艳的美人面前,更是没有一丁点的光彩。一位侍妾抬起了头,指着栀星说:“娘娘,殿下近些日子根本没有来过后院,能接触到殿下的只有她了。”
闻言,栀星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知道了来龙去脉,她朝白慕灵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娘娘,殿下对栀星没有意思。”
白慕灵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妾,忽然松开了手,坐回了宝椅上,道:“露霜,掌嘴。”
白慕灵身旁的丫鬟颔首,走到了栀星面前,猝不及防地给了栀星狠狠一巴掌。
栀星吃痛蹙起眉,心头涌起一股委屈:“娘娘,栀星没有侍过寝。”
白慕灵缓缓闭上了眸子,不理会她,对露霜道:“让你停了么?”
“是。”露霜会意,伸手又朝栀星打去一巴掌。
接连扇了好几个巴掌,栀星的眼眶已经有泪水溢出。
守在屋外的玲珑进门朝白慕灵道:“娘娘,方才宫里派人传话,太后娘娘在宫中设宴,邀您过去呢。”
“知道了。”白慕灵轻轻呼出一口气,朝露霜道,“行了。”
露霜退下后,栀星跪在地上发着抖,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痛。
白慕灵那慵懒的声音如同夹杂着尖锐的针一般:“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偷瞧殿下,若再让我发现你行为不规矩,可就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是……”栀星的声音低低的。
白慕灵轻哼一声,起身甩袖离去。
栀星缓缓握紧了双拳,脸色被羞辱得极其难看。
“终于抓到了你这个狐狸精,险些连累到了我们受罚。”方才指着栀星的侍妾赵氏开口道。
她望着倒在地上狼狈的栀星,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
她身旁的另一个侍妾杨氏嗤笑道:“就是,从你入府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听说殿下让你做侍妾,你不依,原来是看不上侍妾的身份呀,哼,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吃到苦头了吧?”
栀星敛下神色,只是垂首默念了几句咒语,那两人的神情便逐渐惶恐起来。
无法呼吸的她们迫切地挣扎着,张着口却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恐怖的窒息中,最终两眼一翻,面色铁青地倒在了地上。
其他正在窃笑的侍妾们瞬息间白了脸,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吓得不敢出声。
“太子妃提醒我了,我没有签下卖身契,也不是你们这群后院的女人可以随意欺辱的。”栀星缓缓站起了身,扫了一眼地上的人,道,“我对殿下而言,可比你们这些女人有用得多。”
见栀星离去,一个侍妾不服地蹙起了眉,道:“连个名分都没有,耍什么威风?”
“等见到殿下,我们得好好告她一状才是!”
“就是,让殿下把这个可怕的女人赶出府去!”
首辅府。
苏兰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门,看着正在不紧不慢挥舞丹青的盛云清,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道:“仙女姐姐,你还在这儿呢?”
盛云清挽着袖子,将毛笔在砚台上抽了抽墨,道:“不在这儿,我能去哪儿?”
“哎呀……”苏兰拍了拍脑袋,道,“方才我在前院瞧见明首辅,他说太后设宴邀你过去,让明二小姐代为转达,她没有告诉你么?”
100.第100章 初见白慕灵
第100章 初见白慕灵
盛秋瑶一脸懵地望着苏兰,道:“没有啊,玉兰来过一段时间了,不过和长姐吵了两句便离开了。”
“什么?!”盛云清拍案而起,搁下笔墨,咬着牙匆匆离去,“明玉兰!你个混蛋!给我等着!”
待盛云清坐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时,喧闹的大街上,经过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停滞不前了许久,盛云清翻开帘子一瞧,一个车轮子倒在地上,失了轮子的地方凑合地用几块砖石堆叠着,罪魁祸首是被搬到一边的凭空出现的大石头。
“快点修好啊!耽误了见太后的宴席,你承担得起么!”明玉兰在马车中急得哭了出来。
“啧,玉兰,多行不义必自毙,可惜了我的马车太小,不能搭你一程了,不用担心,我会告诉太后,你要晚些才去的。”语落,盛云清朝她露出得意的笑意,放下帘子便匆匆离去了。
“你!”明玉兰看着已经离去的盛云清,怒瞪着马车的背影道,“盛云清!又是你干的好事!”
“这不是明二小姐么?怎么在街上乱骂人呢?”
“是啊,盛大小姐的马车刚刚经过,她的车坏了和盛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几个凑热闹的路人围了过来。
明玉兰迅速放下了帘子,咬着牙朝车夫道:“一刻钟内修不好,我就把你赶出首辅府!”
正在修着车轮的车夫汗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是!是!二小姐,马车马上就修好了!”
皇宫,曲水流觞宴,伶人弹奏着舒心的曲子。
盛云清见不少贵女已经入席,前去太后跟前问安:“太后娘娘,云清来迟了。”
太后笑得慈眉善目,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座位,道:“快入座吧。”
“是。”盛云清笑着坐了下来,抬眼一瞧,坐在太后右侧的美人一身红色衣裙,美艳而娇俏,艳压群芳。
她轻轻挑起了眉,这便是夜景年娶的太子妃,白千辞的姐姐,白慕灵了吧。
白慕灵望着她,轻轻扬起了唇,意味不明地笑着。
盛云清微不可见地蹙起了眉,这女人的杀气很重,不容小觑。
“慕灵,入府后还习惯么?”太后看着白慕灵,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白慕灵笑着道:“劳烦皇祖母记挂,殿下对慕灵很好。
“嗯。”太后轻轻颔首,“孙儿琴瑟和鸣,哀家也放心,你弟弟的错事,哀家不会怪到你头上,只是日后也要以此为戒,不要生出事端,让哀家烦心。”
白慕灵乖巧地低着头,声音温柔地道:“慕灵谨记皇祖母的教诲。”
太后转头看着盛云清,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哀家的孙媳妇,一个是未过门的儿媳,以后可都要在一条道上走着,若是有了争执,哀家可不会拉偏架。”
盛云清乖巧地低着头,道:“云清谨记。”
又过了一刻钟,太后望着坐席上唯一空着的座位,不耐烦地蹙起了眉,道:“玉兰去哪儿了?这个时辰了,没通知到首辅府么?”
正说着,明玉兰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喘着气给太后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太后略有不满地蹙起了眉,道:“你自己看看什么时辰了?”
明玉兰瞥了一眼盛云清,委屈地低下了头,道:“太后,臣女的马车,坏在路上了。”
太后不解地挑起眉,道:“马车坏了,你看云清做什么?”
“太后娘娘,臣女方才听宫门口的人说,玉兰的车轮被石头撞掉了,随后是过了一会儿,云清在经过玉兰的途中,两人聊了几句,云清一走,她便一口笃定是云清搞的鬼。”
“确有其事,臣女也听说了。”
后面的贵女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口接着一口地说着。
盛云清万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太后的手,道:“我在首辅府看望妹妹,通报传到了首辅府,首辅大人要玉兰告知臣女一声,臣女确实也瞧见了玉兰,她却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臣女知道消息的时候,只能随意借了府里的一辆马车赶来,半路瞧见玉兰被困,那小马车着实坐不下她。”
她一脸无辜地望着明玉兰道:“玉兰,太后如此蔼然可亲,你只要将实情说出来就好了嘛,不能因为我无心捎你一程,就把迟到的事情赖在我头上吧。”
明玉兰气得脸都红了,奈何在太后面前不敢发火,只是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瓣。
闻言,太后蹙起了眉,看着明玉兰道:“玉兰,可不能平白诬陷云清。”
明玉兰委屈巴巴地蹙起了眉,扁了扁嘴,道:“知……知道了……”
太后转了转眸子,蓦地想到了什么,又道:“为什么没有带话给云清?”
“我……”明玉兰语噎,暗中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低着头道,“臣女是听说太后要准备曲水流觞,一时激动才忘乎所以……”
太后将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道:“你莫不是不想云清来宴席,后因自己比云清迟了,又转头诬陷人家?”
明玉兰惊惶地低着头,着急地皱着眉道:“不是的,玉兰不敢啊!”
太后似是倦了,不再听她的解释,道:“罢了,你们这些小女孩的把戏哀家可见多了,下不为例,坐下吧。”
明玉兰低着头,坐在了盛云清的身旁。
盛云清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唇角的弧度,眸中划过一丝窃喜。
只是那份得意,被某人尽收入眼底。
“皇祖母。”白慕灵用筷子夹起盘中的糕点,贴心地放到了太后的碗中,声音温柔地道,“听闻盛大小姐师出名门,玄术了得,是真的么?”
太后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是自然了,原先哀家心疾严重,看了不少大夫都无济于事,云清只是轻轻念了念咒语,哀家便好了。”
语落,盛云清朝白慕灵礼貌地笑了笑。
白慕灵别有深意地望着她,道:“那能人所不能,也未尝稀奇呢。”
“嗯?这是何意?”太后不解地蹙起眉。
白慕灵轻笑一声,道:“明二小姐不通知盛大小姐固然有错,但半路被使了绊子,盛大小姐即便是不在场,以她的本事,不也可能有法子报复么?”
101.第101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101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玉兰眸中划过光芒,不自觉地扬了一下唇,这还是第一回有人愿意帮她说话呢。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温婉的笑意不减,道:“太子妃,凡事讲究证据。”
“那是自然了。”白慕灵笑得别有深意,道,“本宫也只是做一个合理的揣测,对盛大小姐没有敌意,只是非常羡慕,盛大小姐拥有无边法术,想要做出什么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漏洞呢。”
说到这里,太后轻轻蹙起了眉,似乎也觉着有些道理。
见太后神情不对,似乎被说动,盛云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白慕灵道:“太子妃想学玄术也未尝不可,云清愿意指点一二,如此一来,我也轻松了不少。”
“轻松?”
盛云清轻笑一声,道:“未来遇到什么大家伙儿觉着离奇的事情,太子妃便可以为云清分担,承担着旁人这无端端地让人怀疑了。”
“你……”
“好了。”白慕灵真想要说什么,太后已经面容不悦地放下了筷子,道,“方才才说完,转头便忘了?你们两人第一回见面,一左一右地在哀家面前还要吵闹多久?”
闻言,所有人都噤了声,轻轻地道:“太后娘娘息怒。”
“你们三人既然如此浮躁,散了宴席后,回到各自家中,抄一遍经文,三日后交给哀家。”
三人灰溜溜地低着头应下,不敢反驳:“是。”
盛云清也是头一回挨了罚,罚抄事小,可白慕灵竟然三言两语就挑拨了太后对自己的信任,如今她是太子妃的身份,自己终归还是未过门的,恐怕太后已经对她有意偏袒了。
倘若她真要与自己作对,她很难占到上风。
明玉兰看着盛云清忧心忡忡的模样很是得意,又将目光移向了白慕灵,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宴席散,李知婉挽上盛云清的手,安慰着道:“云清,几页经书而已,爹爹也罚我抄过呢。”
盛云清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我在意的哪是挨罚?是招惹上了白家这个大麻烦。”
李知婉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打紧的,你叔父不在,我们李家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的。”
明玉兰望着两人的背影,轻轻扬起了唇,身后的白慕灵经过,高挑的身姿走路带风,不多时便与她拉开了长距离。
她快步走上前去,主动打着招呼:“太子妃娘娘。”
白慕灵轻蔑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步伐没有停顿。
明玉兰咽了咽口水,笑着道:“方才多谢太子妃娘娘替玉兰解围。”
白慕灵扬唇冷笑了一声,道:“本宫何故要帮你?”
闻言,明玉兰腆着脸强撑着笑意道:“玉兰知道娘娘聪慧,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是娘娘需要,玉兰想与你交个朋友。”
白慕灵转了转眸子,她是首辅家的千金,若是能趁机拉到首辅的势力,倒也不错。
再者,想与盛云清作对的人,她自是希望越多越好了。想罢,白慕灵侧首望着她,道:“好啊。”
太子府,庭院间,夜景年正在练剑,锐利的青锋划破空气,阵阵呼啸声传来,掺杂了内力的刀刃将远处的草拦腰斩断,假山上的巨石也被削出了痕迹。
白慕灵步步娉婷而来,走到夜景年的身后。
听到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夜景年收了剑,插入剑鞘中,冷言道:“以后别出现在本宫身后。”
白慕灵笑得魅人,道:“殿下,你可知道,今日臣妾在曲水流觞宴中,给了盛云清一个下马威。”
夜景年眸光划过一丝讽意,宴席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他对盛云清也压根没有兴趣。
想到了白国公,他还是敛下了心中的情绪,转过头来,抬手捻起她的发丝轻轻顺着,道:“爱妃聪颖,本宫很高兴,得此贤妻,今后定能助本宫成事。”
白慕灵瞥见远处低着头经过的栀星,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柳眉,而后抬手搂住夜景年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道:“殿下满意便好了。”
栀星听到两人的声音,抬头偷偷瞧了一眼,便对视上白慕灵那透着得意的眸子,暗暗咬紧了唇,低着头匆忙离去了。
夜景年抬手抚上白慕灵的薄背,垂首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警告道:“以后别不经允许就擅自近本宫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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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灵挑起眉,道:“可这样爹爹才会高兴不是么?”
夜景年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推开了她的手,望着她的脸,看似温柔的笑意之中却掺了一分稍纵即逝的冷意,便转身离去了。
见他离去,美人勾起的唇落了下去,道:“听说,后院里方才死了两个侍妾,是栀星杀的?”
留在府中的玲珑颔首,道:“殿下对那女人可是百般纵容呢,便是丢了两条人命也不计较。”
白慕灵冷哼一声,道:“走着瞧吧。”
浴池内,氤氲的水汽笼罩着。
夜景年走到屏风后解下衣袍,拿给身边的栀星。
栀星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裙,低着头闷不做声,接过衣袍,慢慢整理好放在架子上。
下了水后,栀星如往常一般一同下水给夜景年按摩着,她低垂着头,鬓发遮掩住她的脸,异常的安静。
夜景年望着她闷不吭声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道:“害怕什么?就因你杀了后院的两个侍妾?”
栀星指尖一顿,纤细的手指逐渐发颤了起来,她抿紧了唇,轻轻地应了一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殿下愿罚便罚吧。”
夜景年抬手捻起她的一缕被水晕开的发丝缠绕之间,低醇的声音透着邪气的笑意,道:“栀星,你料定了本宫舍不得动你。”
栀星咽了咽口水,道:“栀星不敢有此意。”
夜景年轻笑一声,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附在她的耳畔,道:“多嘴告密的人,本宫已经剜了她的舌头,以后不会再有人说你的不是。”
102.第102章 给我一个名分
第102章 给我一个名分
栀星的眸光闪烁,低着声音道:“殿下垂怜栀星,栀星感激不尽。”
“如何感激?”夜景年声音沙哑,轻轻yao了一下她的耳垂。
感受到耳畔温热的呼吸,栀星缓缓闭上了眸子,伸手环过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
夜景年眸光暗沉,哑声笑着道:“栀星,不必如此主动,本宫喜欢的是你的青涩。”他唇角轻勾,伸手抚上她的背,怀中的人儿却发抖得厉害。
他抬手挑起少女的下颔,想要瞧瞧那娇俏的脸蛋。
入目的是脸颊上一道道的指痕,有丝丝被划破的痕迹。
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刺痛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被他这样瞧着,原本就失魂落魄的女孩眼眶泛红,眼角有晶莹的泪水溢出,仔细一看,眼皮有些肿,像是方才才哭过的。
方才的发抖不是面对他的紧张,而是在哭。
她咬痛了自己的唇,缓缓起了身,没有看他,没有解释,只是将空洞的眸子望向远处,紧抿的唇看着委屈极了。
夜景年眉头蹙了起来,声音软了些许:“太子妃打你?”
便是燕川瞧她不顺眼,没有他的命令也不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敢这么对她的,只有一人。
闻言,栀星的鼻尖泛红,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地掉了出来,热烫的泪水滴在了他的指尖。
夜景年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抬手抚在她的后脑勺,道:“栀星,府中的侍妾、丫鬟,本宫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太子妃,你动不得,切记。”
栀星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浑身都在发颤,那瘦小的身躯随着凉透的心也逐渐发凉了起来。
她将额头靠在他的胸怀之中,良久,她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一身纯白的衣衫褪下。
夜景年对她一反常态的模样感到意外,望着她雪白的肌肤,喉间滚动了一番,捏紧了拳。
“给我一个名分,殿下。”栀星抬头望着他,盈盈带泪的眸子如同可怜的小鹿。
只要夜景年不碰她,她就没有理由找他要名分,没有名分,白慕灵就能无休无止地欺辱她。
见夜景年望着她的脸不为所动,栀星只感到一阵更为耻辱的羞恼,在太子妃那样的国色天香衬托之下,她的行为简直是自取其辱。
她捏紧了拳,哽咽了一番,满眼都是不甘,她无惧地直视着他,道:“栀星不会动太子妃,但只想问问殿下,栀星在殿下眼里,究竟是什么?”
她蹙着眉,唇齿颤抖地道:“太子妃今日问我,我答不出来。”
夜景年气息不稳,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混着那咸涩的泪水,他心头有些堵。
今夜的太子府风平浪静,燕川很识趣地没有打扰,只是即便如此,还是令栀星失望了。
夜景年可以玩那么多女人,便是她那样主动了,他还是不愿做到最后一步。
夜景年将她抱坐在腿上,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胸怀。
栀星难掩眸中的失意,哭久了的她神情有些呆滞,雪白的肌肤上有朵朵红蝶点缀,很是惹眼。
夜景年抬手抚着她有些发僵的脸蛋,粗粝的指腹抚过她颤抖的唇瓣,又牵起她纤细而发颤的柔荑,道:“本宫让你做随行侍女,今后和燕川一起跟随本宫左右,放心,在府里没有人能够再打你。”
闻言,栀星微微闭起的眸子睁开了些,有些不可置信地挑起了眉:“随行侍女?太子府从前也没有过。”夜景年俯首轻轻吻着她的脸颊,道:“现在有了。”
一个月后,入夜。
盛云清困在梦靥之中,不安地蹙起了眉,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梦中的夜瑾辰骑着棕红的马在战场上厮杀,尘土飞扬间,一身战袍英姿飒爽。
尖锐的长矛往他的胸膛刺去,他利落的身手将其闪避开来,身后又有利剑砍来。
如此已经战了多少个日夜,远处的城墙上有过一阵杀意,射出毒镖,他躲避不及,毒镖已经刺穿了铠甲,扎进他的胸膛。
嘴角有黑色的毒血溢出,他执剑的手不稳,倒在了地上。
纷乱的战场上,马蹄踩踏的声音,将士厮杀的吼声,远处还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铃音。
“夜瑾辰!”盛云清惊呼一声慌乱地醒来,大口喘着气。
“清儿,怎么了?”盛御庭的语气担忧,“孩子,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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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清抬手按着太阳穴,夜瑾辰的信已经迟到两天了,听说北疆战况危急,根本抽不开身。
她不安地蹙着眉,道:“爹爹,我梦到夜瑾辰有危险。”
听到这儿,盛御庭也慌了神,道:“哎呀,那这可如何是好?清儿的预梦向来都是准的呀,你快算上一卦,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化解?”
盛云清应了一声,起身点了蜡烛,坐在桌前认真给夜瑾辰卜了一卦,良久,她轻轻地松下了一口气,道:“好在有解救的法子。”
想到了梦中的铃铛声,隐隐约约中,似乎有黑色的虫子在树上爬过。
她拿出纸笔,按着记忆画出能使夜瑾辰逢凶化吉的方向,便派人连夜往战场上送去。
不日后,夜瑾辰的家书便传到了侯府,盛云清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抚着信纸上的字迹,隐约中在黑夜火光里看到一抹娇俏的唇,伴随着银铃的声响,几只黑色的甲壳虫在黑暗之中爬行着。
盛云清蹙起眉,那虫子令她不安,若她没有看错,是邻国西蜀国深山之中的蛊虫。
可再是不安,那也是唯一让夜瑾辰逢凶化吉的法子。
她抬眼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夜瑾辰要何时才能回来。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转眼间已到了第二年的初春。
镇北侯府,清雅阁。
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内传来。
盛秋瑶生下了个男婴,转眼间已经有四个月大了。
盛云清举起婴孩逗弄,道:“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呀,长得这么可爱,原来是我们祁祁呀。”
明祁瞧见盛云清便欢喜得很,伸着手朝她笑,小脸儿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103.第103章 凯旋而归
第103章 凯旋而归
盛奕看着被盛云清举起的明祁,兴奋地跳着道:“祁祁,叫舅舅!叫舅舅!”
坐在窗前给明祁绣着小鞋子的盛秋瑶轻笑一声,道:“奕儿,小侄子还小,还不会说话呢。”
“啊?”盛奕沮丧地嘟起了小嘴。
“奕儿乖,再过两年,祁祁就可以陪你玩儿了。”
“大小姐!喜报!喜报!”老管家忙不迭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她,笑着道,“老爷和烨王已经击退蛮夷,北疆签下投降书,他们现如今凯旋归来了!”
“真的?!”盛云清眼前一亮。
盛秋瑶见管家手中拿着的信,走来抱起明祁,盛云清才将信接过,展开来看。
她看着落款日期,估算着他们会到达的时间,笑着道:“再两天,他们就回来了。”
盛秋瑶笑脸盈盈,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好想爹爹……”她抬头望着盛云清道,“长姐,等烨王回来,你们俩的婚期就该定下了吧?”
闻言,盛云清微顿了一下,心漏跳了一拍,别过脸去哼了一声,道:“一年过去了,谁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娶我呢?保不齐,已经把我忘了吧。”
盛秋瑶轻笑一声,盛云清总是那么嘴硬,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比谁都盼着夜瑾辰回来。
夜瑾辰一举歼灭敌军首领,百战百胜,让蛮夷人十年之内不敢再踏足朱罗国领土,民心所向,他是实至名归的战王。
盛御庭听了夜瑾辰的辉煌战绩,头一回对他满意地笑了,终于是认可了,这朱罗国,唯有北疆的战王,才配得上他镇北侯的女儿。
两日后,举国欢腾,红毯从京郊铺到了城内,侍卫们长到两侧守卫着,喧闹的大街沸沸扬扬的,老百姓们挤满了道路的两侧,看着战王和镇北侯凯旋而归。
边疆苦寒,战后的人各自回家需要好好收拾一番再入宫面圣。
天刚亮的时候,盛云清和弟弟妹妹们便站在了侯府门前等着盛玉坤。
吹奏的声音越来越近,盛悦盈和盛奕已经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待一身铠甲的盛玉坤下了马,两个孩子笑着扑进了他的怀抱中。
盛云清望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笑得温馨,从身旁的盛秋瑶手里接过孩子,道:“去吧。”
“谢谢长姐。”盛秋瑶满脸欢喜,提着裙摆也跑了过去。
“爹爹!我们好想你啊!”
“爹爹,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好担心你。”
盛玉坤笑着摸着三人的脑袋,道:“爹爹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盛云清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盛玉坤的面前,道:“欢迎叔父回家。”
一阵更大的喧闹声传来,盛云清抬眼一望,是那朝思暮想的少年。
夜瑾辰一身银灰色铠甲,身后的暗红色斗篷显得格外有气场,他骑着战马走在前面,北疆的风霜让他的棱角变得更加分明,冷冽的眸子漠视着周遭的一切。
高大的男子迎着朝阳耀眼极了,那带着威慑的眸子乱了少女的芳心。
在他的身后,一身西蜀国服饰的女子驾着马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行,那深紫色的衣裙带着一股暗黑的神秘色彩,一张精致的脸蛋上,好看的杏眸幽深,额前和衣裙上的银铃随着移动而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盛云清耳根一动,轻轻将眉头蹙起,这个银铃声,是梦里的……“战王好威风啊!”
“战王带回来一个姑娘!”
“他身边的女孩好漂亮,是西蜀国的人么?”
“是在边疆迎娶的王妃么?”
听到这里,盛云清心口一堵,抿紧了唇,没有听到他的解释,她什么也不会想。
夜瑾辰往镇北侯府门前一瞥,瞧见了盛云清,不顾身后的队伍,驾着马往门口走去,他望着盛云清那明媚的容颜,心底抑制不住的思念。
骏马一声嘶鸣,横在了盛云清的面前。
马走来的那一刻,盛云清抬手护住明祁往后退了一步,侧过了身,但婴孩还是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夜瑾辰这才瞧见了她怀中的婴孩,轻轻蹙起了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已经成婚生子了?!
那婴孩看着三四个月大,他离去一年有余,莫非是他离去就迫不及待成了婚?!
心猛地一阵疼痛,他紧咬着牙,隐忍着不甘的情绪,沉着声音道:“你的喜帖,在路上被人拦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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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盛云清挑起眉,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婴孩,一边不解地望着他。
夜瑾辰心头一阵暗痛,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便是一刻都等不了本王么?”
语落,盛秋瑶跑了过来,将盛云清怀中的孩子抱走,朝夜瑾辰尴尬地笑着道:“烨王误会了,这是我的孩子……”
闻言,夜瑾辰愣了一下,看着盛云清的脸色有些僵,心中暗暗松下了一口气。
那西蜀国少女骑着马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盛云清,又笑着看向夜瑾辰,声音甜甜地道:“辰哥哥,她是什么人?”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这狗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她改嫁,那他自己又作何解释?
她双手环着手臂,阴沉着的脸满是质问的情绪,不待夜瑾辰开口,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快步踏进府中。
夜瑾辰捏紧了拳,蹙着眉冷冷开口:“本王的未婚妻。”
少女扬起唇轻笑一声,道:“未婚妻,就是没过门咯?”
夜瑾辰冷哼,望着盛云清离去的方向,眸光透着不舍,道:“会过门的。”
少女挑起好看的眉,调侃道:“你的未婚妻好像不待见你呢。”
夜瑾辰不理会她,拉着缰绳了,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
盛玉坤已经沐浴更衣完毕,走到清雅阁的时候,便见到门窗紧紧地关着,丫鬟侍女都被驱赶到了外面。
他走到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道:“清儿,怎么把自己关在屋里呢?”
“叔父,我想一个人静静。”盛云清朝屋外扬声道,她郁闷地坐在桌前,双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有气无力地道,“叔父也累了,先歇一歇吧。”
104.第104章 西蜀国三公主
第104章 西蜀国三公主
盛玉坤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为那个女孩生气,叔父倒是能解释一二。”
语落,门从里面被打开,盛云清蹙着眉,满脸不甘地看着盛玉坤,道:“她和夜瑾辰什么关系?”
盛玉坤进了屋后,冬凝给两人到了茶水便识趣地退下了。
他转头望着盛云清,女孩双手环着手臂靠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发黑,似乎能从那双眸子中看见燃起的怒火。
他轻轻一叹,开了口:“这一年来边关战火纷飞,除了抵御外敌,前前后后还抓到了二十多个内贼,他们不对外敌通风报信,倒像是冲着烨王去的,在伙食、衣服上下毒,在战场躲在角落之中投射暗器,只是抓到的都是死士,什么也问不出来便中毒身亡了。”
盛云清的眉头蹙起,眸中划过一丝担忧的后怕,那些是太子派去的人么?
“那内贼层出不穷,搅得人心烦意乱,主帅的安危动摇,险些乱了军心,好在次次都有惊无险,直到你的信送来了,我们按着图纸上的指示,找到了远处荒山上,那座荒山只有一人,便是闭关修炼的西蜀国沁雪公主穆寂月。”
闻言,盛云清眸光一动,梦里的那个人,那个身影,竟是西蜀国的公主。
盛云清抿紧了唇,那个女人竟真的是她自己找来的?
盛御坤接着道:“西蜀国的巫蛊之术闻名天下,手法阴毒,朱罗国向来敬而远之,不曾有过什么交际,你要我们寻她,我们虽觉得意外但也照做了,只是我们请了许久也未曾请动,战况危急,离不开人手,不敢多费时间,也只好作罢。”
“后来一次战役之中,有个内贼躲在城墙后朝烨王击出毒镖,烨王闪避不及,中毒倒地,生命垂危,寻了好久的大夫都不曾将伤口治好,是沁雪公主突然出现,放出蛊虫治好了烨王,这才让烨王留下一命,回来见你的。”
“沁雪公主的造诣匪浅,是她的蛊虫揪出了那些存有异心的内贼,才平定了军心,让烨王安心对战的。”
盛云清咬了咬唇,她梦到此处之时,夜瑾辰遇害一事尚未发生,她才命人马不停蹄地去寻贵人。
那女人明明可以提前救他,不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多此一举,是要夜瑾辰感动么?
若非有次救命大恩,她也不会跟随他回来的吧?
盛云清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王爷和公主,天生一对啊。”
“清儿,你别这么说,烨王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叔父是看在眼里的。”
可他终归是带回来了一个麻烦。
盛云清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若是他想要取消和我的婚约,自便吧。”
盛玉坤哑了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穆寂月要跟着来的时候,他就同烨王说过,若是带上她,盛云清一定会生气的。
可夜瑾辰还是坚持如此了,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么?
傍晚,宫中备好了接风宴。
文武百官携各自家眷陆续入席,场面盛大。
盛云清望向对面不远处,已经入席的夜瑾辰换下了一身战袍,墨黑色宽大的华服带着天下太平的松弛。
夜瑾辰察觉到了目光,往盛云清的方向望去,便瞧见女孩满脸阴沉地瞥了他一眼,便没好气地将目光移走了。
他抿紧了薄唇,眸光微沉,拿起桌上的酒杯饮下一口酒。盛云清也是第一回瞧见这样盛大的场面,从前只听名号却不见其人的皇子王爷也尽数映入眼帘。
二王爷和四王爷比盛云清大了一两轮,看着着实有些苍老,身旁坐着各自的正妃,两个小王爷比盛奕都要大几岁。
一想到自己险些赌气要嫁给比夜瑾辰的哥哥,再看看这两人的年龄,她尴尬地咳了两声,慌忙别过脸去。
公公随着入场的人,不断念着名号:“显王爷到!”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排行第五的显王,不是夜瑾辰最讨厌的五皇兄么?
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入眼的男子长相俊雅不凡,约摸二十岁的年纪,青白相间的华服在男子身上透着斐然的气质。
长得倒是很俊,就是不知与夜瑾辰结了什么仇怨。
“太子、太子妃到!”
盛云清蓦地回过神来,又往门口一望,视线定格在那个玄色蟒袍的男子身上,眸光微不可见地一黯。
那精致的五官透着难掩的邪气,目光一入场便锁定在了夜瑾辰的身上,那邪肆的凤眸透着不加遮掩的阴鸷,对于他凯旋战归颇为不满。
盛云清冷笑一声,这便是处处与夜瑾辰作对的太子夜景年么?态度还真是嚣张呢。
一个深紫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伴随着悦耳独特的铃响:“你就是盛大小姐吧。”
盛云清紧抿了一下唇,抬眼看着站在自己席位前的穆寂月,冷笑一声,道:“是我。”
穆寂月眸中带着挑衅的笑意,道:“听说你是辰哥哥的未婚妻?”
辰哥哥?
听到这样腻歪的称呼,盛云清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而后冷冷地笑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夜瑾辰望着盛云清的方向,穆寂月竟主动找盛云清麻烦了?
只见穆寂月轻笑着,俯身凑到盛云清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话,便令座位上的女孩气得红了脸。
夜瑾辰握紧了酒杯,心头一堵,两指之间夹着小小的酒杯,带着些许力道,往穆寂月的方向丢去。
穆寂月的衣袖被杯中酒染脏,她蹙眉起身,看着地上滚落的白银酒杯,往身后一瞪,便瞧见了一直盯着自己的夜瑾辰。
她扬起好看的唇,朝盛云清飘下一句话:“不说了,辰哥哥找我了。”
语落,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气愤不已的盛云清。
夜景年走到席位之前,恰逢那紫衣少女路过,带着熟悉的铃铛声,令她心头一窒。
他不悦地蹙起眉,抓起少女的手腕,目光狠狠地瞪着她。
穆寂月一阵错愕,望着夜景年,满脸不解地道:“我们见过么?”
105.第105章 梦里还想着杀掉我
第105章 梦里还想着杀掉我
夜景年望着那熟悉的五官,精致的美眸比他印象中的要更圆一些,显得灵动可爱,看着年纪,估摸只有十六岁。
认错了。
他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将握着她的手腕一松,道:“不认识。”
夜景年身旁的白慕灵扬起好看的唇,朝穆寂月行了一礼,道:“瞧打扮,应该是西蜀国的三公主吧?妾身是太子正妃,这位是我朝太子殿下。”
穆寂月会意地挑起眉,朝白慕灵颔首,而后抬眼望着夜景年,笑着道:“搭讪的手法本公主见多了,太子殿下气宇不凡,只可惜,本公主是辰哥哥的女人哦。”
语落,她轻哼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夜瑾辰的方向走去了。
“啧……”白慕灵轻啧了一声,笑声带着淡淡的讽意,道,“殿下听到了?人家喜欢的是七皇叔,这下该是死心了吧?”
站在夜景年身后的栀星看着夜景年慢慢握紧的拳,察觉出了不对劲,轻轻蹙起了眉,西蜀国最擅长巫蛊之术,莫不是与太子府后院中的蛊虫有关……
夜景年不理会白慕灵,只是望着穆寂月的方向死死盯着,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生吞活剥了才好。
良久,他眉头一松,眸中划过一抹冷冽。
也罢,她若是要嫁给夜瑾辰,倒也不错。
到场的人越来越多,白慕灵望着盛大的场景,眸子似笑非笑,声线柔软带着妖媚:“殿下,可真是热闹啊。”
夜景年冷冷瞥了一眼白慕灵,道:“再是热闹,与你何干?”
白慕灵也不爱瞧夜景年的脸色,自顾自地勾着唇角,欣赏着繁华的盛景。
盛云清望着夜瑾辰的目光似要喷火,只见他冷冷地对走到身旁的穆寂月说了两句话,穆寂月撇了撇嘴,这才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盛云清咬着唇,拿起地上滚落的酒杯,往夜瑾辰的身上砸了过去。
夜瑾辰抬眼望着盛云清,便见到她袭来的酒杯,不闪不避,被盛云清砸到了手,薄沿将手背砸出了个红印。
见夜瑾辰不躲闪,盛云清闷闷地哼了一口气,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随着夜瑾风入座,众人起身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夜瑾风看向夜瑾辰,笑着道:“恭贺七皇弟凯旋归来,这战王的名号,七皇弟当之无愧啊。”
“战王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文武百官齐刷刷地道。
“朱罗国出此战王,实乃我国福气也。”李丞相称赞道。
明首辅也笑着道:“战王护我国疆土,定能保佑我朝长久不衰!”
夜瑾风的眸光暗沉,放置在龙椅上的手指微微按紧,派出去暗杀夜瑾辰的人竟没有一个回来报信的。
真是废物!
如今夜瑾辰带着如此高的声望回来,势必占据朝堂上半边势力了。
他掩下心头的不悦,扬唇笑着道:“爱卿们所言极是,战王立下汗马功劳,此番平定北疆,功绩不可磨灭,朕已赏赐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多数珍宝送至王府。”
夜瑾辰起身行了一礼,道:“谢皇兄。”宴席开始,宫女们在台上跳着翩跹的舞蹈,伶人演奏的宫乐令人心醉。
一个时辰过去,不断有朝臣给夜瑾辰和盛玉坤敬酒,盛云清看着身旁的盛玉坤接连不断的饮酒下肚,开口道:“叔父,少喝点儿吧。”
盛玉坤笑了几声,意识不太清明,明显有了醉意,道:“没事儿,今天高兴,叔父已经有大半年不曾喝过酒了。”
盛云清回应着礼节性的笑容,觉得乏味,便起身离去了。
初春时节,御园中香四溢,吸引着几只蝴蝶在翩跹起舞。
盛云清呼吸着没有酒味的新鲜空气,天还没有黑,云边卷起了火烧云,宫女已经陆续将宫灯点上了。
在无人的角落偷偷伸了个懒腰后,她也准备回到宴席上,迎面遇上了那个不太陌生的男子。
夜景年扬唇,笑意之中透着邪肆,道:“盛大小姐,好久不见。”
盛云清冷冷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奇怪,我们见过么?”
夜景年上前一步,低低笑了几声,俯身凑到她的眼前,道:“魂牵梦萦,许是在梦里见过呢?”
盛云清轻哼了一声,道:“怎么,梦里还想着杀掉我呢?”
夜景年微顿,蹙起了眉,道:“什么意思?”
盛云清低头看着两人的距离,往后退了几步,高昂着下巴,傲气地道,“太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您还是离臣女远一些要好,自上回我被你误伤之后,皇上可下过令,不能靠近臣女六尺之内!”
夜景年扬起了薄唇:“有些印象。”
语落,他倒是没有再过多为难盛云清,如今夜瑾辰带了一个女人过来,瞧盛云清那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怕是不会再帮夜瑾辰了。
盛云清瞥见他身后那面容清秀的侍女,意外地挑起眉,道:“真是好久不见呢,栀星。”
栀星低着头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察觉到盛云清不善的目光,夜景年的脸色冷了下来,道:“栀星如今是本宫的随行侍女,不再是你侯府吆来喝去的小丫鬟了。”
栀星眸光一动,抬眼望着夜景年,似乎没有料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
盛云清轻笑一声,道:“叛主出逃的人,殿下还是小心为好。”
“那是因为没遇到个好主,怪不得她。”夜景年瞥了一眼栀星,道,“走吧。”
盛云清行了一礼:“殿下慢走。”
“夜景年跟你说了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盛云清原本就不太活跃的情绪变得更加愠怒。
她蹙起眉,转过身看着夜瑾辰,冷哼一声,道:“他说他要娶我,你当如何?”
夜瑾辰眉头拧紧,道:“清儿,夜景年并非良配,离他远一些。”
“你管我?”盛云清心头堵得慌,瞪着他道,“管好你的公主妹妹就够了。”
语落,盛云清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他抓住手腕,牵到纷繁的梨树之下,目光诚挚地望着她,道:“清儿,你信我,我与她绝非男欢女爱的关系。”
106.第106章 口是心非
第106章 口是心非
盛云清蹙起眉,握紧了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被他抓得更牢。
夜瑾辰俯身逼近她,望着她那在脑海中朝思暮想的精致容颜,眸中有情愫流淌,他轻扬了一下唇,看得痴迷。
盛云清瞪着他道:“你笑什么?”
“清儿,从战场回来我九死一生,如今在朝廷上有了地位,我足以保护你,不必再忍痛将你推拒开来了。”
盛云清咬着牙,眸光冷冽地道:“可是现在,我想推开你。”
夜瑾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脑勺,闻着她发间的香气,一年之久,足以他想得明白,她不抵触与他接触亲密,不喜欢他与其他女孩子接触,是喜欢他。
他才明白,女孩子有一种好面子的情绪,叫口是心非。
“我想你,清儿。”夜瑾辰的声音喑哑,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只是轻轻触碰,盛云清便蹙着眉别过脸去,脸色阴沉得难看:“脏死了!谁知道你亲过多少女孩子?”
夜瑾辰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着她,上扬的唇带着欢喜的笑意,道:“天地可鉴,我只亲过你一人。”
盛云清被他抱得险些喘不上来气,气得往他的脖颈咬了上去。
夜瑾辰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宣泄着久别重逢那洪水倾泻一样的情绪,抱着她道:“清儿,上回你说,只要我回来,你就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可还当真?”
他又抿了抿唇,道:“无妨,你不说,我不强求你。”
盛云清松开了口,捏紧了拳头,道:“我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夜瑾辰眸光一亮,将两人拉开了些距离,握着她的双肩,望着她的眸子道:“你果真要说?”
盛云清看着夜瑾辰的模样,耳畔浮现起穆寂月方才在她身边说的话:“这一年以来,辰哥哥半刻都没有离开过我,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是我陪伴着他出生入死,那情意岂非常人能比较?倘若他不喜欢我,我是不会出现在朱罗国京城的,你说是么?”
想罢,她心口一堵,眸中划过一丝冷寒,道:“我讨厌你。”
闻言,夜瑾辰的身型一僵,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什么?”
盛云清挣脱开他的禁锢,双手环着手臂,下巴轻轻扬起,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从前,现在,以后,永远。”
夜瑾辰的心漏跳了一拍,抬手想要触及她的脸颊,道:“清儿……”
盛云清一把甩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的保护,我不再需要了。”
语落,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了。
还没回到宴席上,便瞧见了台上的少女跳着西蜀国特有的舞蹈,曼妙的身姿窈窕动人,惑人心弦。
盛云清眸光一黯,低着头回到了坐席上。
“云清,皇上好像很喜欢沁雪公主呢。”身后坐席上的李知婉担忧地开口道。
盛云清呼出一口气,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谁喜欢她,谁讨厌她,我不关心。”
夜瑾辰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往台上多看一眼,只是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闷闷地喝着酒。台上的少女一舞作罢,座下的人连连赞赏鼓掌着。
“异国舞蹈,优美不失大方,别有一番风味啊。”
“沁雪公主真是美若天仙!”
盛云清面容冷清,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与盛云清一样心堵的人,还有明玉兰。
坐在明首辅身旁的明玉兰眼睛泛着红,原是忍不住要哭了出来,眼泪却被明首辅的眼神瞪了回去。
她只好低着头,偶尔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有个盛云清不够,现如今又多了个穆寂月,她那侧妃的位置恐怕都岌岌可危了……
夜瑾风看着穆寂月,道:“听闻沁雪公主在北疆救过烨王。”
穆寂月笑容甜甜的:“寂月心悦辰哥哥,辰哥哥有难,寂月能够帮得上忙,自然会挺身相助了。”
夜瑾风扬起了唇,瞥了一眼沉闷不语的盛云清,又看着夜瑾辰道:“七皇弟,人家姑娘都这样主动了,不如朕就做一回媒人,让你与沁雪公主择日成婚,可好?”
闻言,盛云清心头一惊,蹙着眉看向夜瑾辰,握着酒杯的手指逐渐收紧。
“哀家看也成。”身旁的太后满意地笑着点头。
穆寂月看了一眼太后,娇羞地低下了头,道:“承蒙皇上、太后的垂怜。”
夜瑾辰放下酒杯,力道之大,杯中的酒水都溅了出来,在他手背上的伤口淌过,却也面不改色,他声音低沉地道:“不愿。”
语落,原本开始议论着的朝臣们瞬息间噤了声,僵持的场面尴尬了起来。
盛云清握着酒杯的手指缓缓松开,微不可见地松下了一口气。
明玉兰原本抑制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也被笑弯了的眼挤了出来,看着诡异极了。
夜瑾风的唇角微不可见地轻勾了一下,他自然是料定了夜瑾辰会拒绝,才敢提这样的想法,看夜瑾辰和盛云清不痛快,他就开心。
要是真让夜瑾辰娶到了这样漂亮又实力超群的公主,他可以找根面条上吊去了!
他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胡子,道:“七皇弟,沁雪公主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夜瑾辰抬头望着他,道:“救命之恩与情爱怎可挂钩?”
“没关系的,皇上。”穆寂月笑容开朗,看着就没有生气的样子,笑盈盈地开口道,“寂月不喜欢强求,若是辰哥哥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娶我我也不会开心的,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便很开心了,寂月想在贵国住一段时间,希望皇上不会觉得烦扰。”
“当然,沁雪公主想要住多久都没有问题。”夜瑾风心中冷笑,这穆寂月一来,保不齐要将盛家、明家,甚至是烨王府都搅得一团乱,最终获利的还不是他么?
明玉兰心中暗叹,这估计是个厉害的角色了,她又抬眼看向盛云清,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模样,倒是冷静呢。
不对。
明玉兰轻轻蹙起了眉,现如今夜瑾辰喜欢的是谁?她的敌人,究竟是盛云清,还是穆寂月啊?
107.第107章 我叫你放手
第107章 我叫你放手
一场宴席上,众人心怀鬼胎,随着夜幕低沉而缓缓结束。
一连数日,盛云清闭门不出。
“小姐,烨王府派人过来,邀请您去满楼用膳。”
“不去。”
“小姐,烨王府派人给您打造了好看的珠钗首饰。”
“不收。”
“小姐,烨王府派人过来,邀您去泛舟游湖。”
“不去。”
“小姐……”
“啪!”盛云清将书拍在了书案上,蹙眉看着近些日子忙不停歇的冬凝,道:“如果是烨王府的事情,就闭嘴!不收不看不去不听,明白了吗?!”
冬凝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道:“是……”
老管家急匆匆地赶来,朝盛云清道:“大小姐,烨王府的人……”
“有完没完了?!闭嘴!”盛云清愠怒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几个,究竟是我侯府的人,还是烨王府的人?没看出来本小姐我烦得要死了吗?!”
苏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担忧地望着门外,又转头蹙着眉朝盛云清道:“仙女姐姐,冬凝和管家可能想说,有人晕在我们侯府门前了。”
盛云清愣了一下,看着冬凝说:“怎么不早说?”
冬凝大气不敢出,轻声道:“小姐刚刚才说,烨王府的事情都不过问的,所以……”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夜瑾辰晕在我们家门口了?”
冬凝摇了摇头,道:“是两天前来府前送首饰的丫鬟,今日晌午天气炎热,一不小心就中暑晕了过去。”
盛云清蹙起眉,道:“两天来过府前,今日又来传话?”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为难地道:“小姐,人家一直都没走呢,从四天前烨王府派了人过来,就被小姐下令拦在外面了,我让他们走,他们说烨王吩咐了,没完成他的交代,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盛云清握紧了拳,咬着牙走了出去:“夜瑾辰,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走到门口,便看到齐刷刷地跪了六七个丫鬟家丁。
今日刚来的家丁看着还算精神,前面几个已经快撑不住了。
只是带话的还算好的,带礼物的也没让东西沾地,双手不知默默举了多久,原先晕过去的丫鬟被带了进去好好照料着,那首饰也由春蕊端着,等着盛云清的指令。
盛云清快步走到几人面前,将盘中摆放的首饰一扫而空,让身后的冬凝接着,道:“好了好了,快把手放下。”
一个丫鬟吸了吸鼻子,红着眼望着盛云清,道:“盛大小姐,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没有带回让王爷满意的回话,王爷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盛云清咬紧了唇,没想到夜瑾辰竟然这样逼迫她……
她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冷笑一声,道:“行,你们回去复命,东西我收了,游湖我会去,满楼过几天也会去,可以了么?”几人齐刷刷地抬起头,像是瞧见了观音娘娘一般,眼眸亮闪闪的,连忙磕着头道:“谢盛大小姐开恩!谢盛大小姐开恩啊!”
半个时辰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精致气派的画舫御舟在岸边等候多时,盛云清踏上甲板,船夫才划动船桨,往湖中心的方向游去。
盛云清气愤地掀开轻薄的帘幕,瞧见了背对她坐着的墨衣男子,正拿起桌上的琉璃酒杯抿了一口酒。
她握紧了拳双拳,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冷着脸道:“夜瑾辰,你为什么要这样苛待下人?”
夜瑾辰低垂着眼,窗外的光芒映射在他俊逸的面容上,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长影。
他缓缓将酒杯放在桌上,道:“我烨王府的下人每月拿着高昂的月奉,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不加以惩戒,难道留在烨王府里吃白食么?”
盛云清咬紧了牙,道:“你明知道不关他们的事。”
夜瑾辰冷笑一声,道:“你不愿意见我,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舍不得动你,只好连累下人受罪了。”
盛云清咬了咬唇瓣,道:“夜瑾辰,你这是耍阴招!”
夜瑾辰扬起了唇,道:“初见成效,此招可行。”
“我呸!”盛云清抬手打掉他桌上的酒杯,道,“夜瑾辰,别把你在战场上学的那些招用在我的身上。”
夜瑾辰站起身,俯首望着她,道:“只要你能见我,我管不了太多。”
“你!”盛云清还未破口大骂,便被他揽住腰肢,灼热的气息逼近着她。
盛云清瞪着他道:“夜瑾辰,我还在气头上,你敢亲我一下试试?”
旋即,他俯首吻住她的唇,热烈的吻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
盛云清错愕片刻,挣扎了一番却无果,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咒,隐形的符咒附身在自己的身上,扶着她腰肢的手感到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夜瑾辰眉头微蹙,缓缓离开她的唇,忍着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将手松开。
盛云清蹙起眉,推搡了一下他,道:“放手!”
夜瑾辰不理会,抬起一只手拨开她垂落的鬓发,苦笑一声,道:“你将对付夏凌泽的手段对付我?”
盛云清张口往他的手咬了上去,却也不曾撼动他分毫。
她终于是放弃地松开手,看着他手上烙着深深的齿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手背上还有上回她朝他砸去的酒杯划破的伤痕,她瞪着他道:“是又怎样?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
她方才下了符咒,若是强行接近于她,要承受那数万根针刺入肌骨的疼痛,离得越近,越是疼痛,他竟连这样狠毒的咒语也能忍受?
夜瑾辰抱着她的手又收了力道,将她举起,倒在身旁的软榻上。
窗外的阳光懒懒地洒落在两人的头顶,盛云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旋即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遮挡住那刺眼的光芒。
夜瑾辰的眼眶有些泛红,低沉着声音道:“纵你有通天的手段,我可以告诉你,我便是忍受那千刀万剐般的苦痛,也不会将你放开。”
他抓起了她的手腕抵在软榻上,便低头吻了上去。
盛云清狠狠咬着他的唇瓣,一股腥甜的气味充斥开来,却不曾撼动得了他。
僵持良久,她才费力地推开他,抬手甩了他一巴掌,道:“够了!夜瑾辰,婚约取消!”
108.第108章 自求多福吧
第108章 自求多福吧
夜瑾辰心头一滞,终于将禁锢着她的手放下,坐在她的身旁。
盛云清蹙眉喘着气,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的手,轻轻念了道咒语。
他不放手,她如何解咒?
“你今日过来,是想说这个?”夜瑾辰握紧了仍在发抖的手,坚定地望着她,再次抱住她的时候,那针扎撕裂一般的感觉却消失了。
他俯首贴在她的脖颈,道:“不可以,你我婚约,我不允许被更改。”
盛云清奋力地将他推开,瞪着他道:“好,那你娶我,今日就完婚!”
夜瑾辰愣了一下,轻轻蹙起了眉,似乎在酌量着什么,开口道:“现下……还不可。”
盛云清冷哼一声,眼眶有些泛红,她抬手抓着夜瑾辰的衣领,咬着牙道:“那你让穆寂月滚,这辈子不准出现在京城,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夜瑾辰的眉头蹙得更紧,道:“这……也还不可。”
“啪!”盛云清毫不犹豫地朝他扇去了一巴掌。
夜瑾辰不闪不避,被结结实实打了个正着。
见夜瑾辰沉默,盛云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巴掌过去。
“啪!啪!啪!啪!”接连几个巴掌,扇得盛云清手都麻了。
“说话!”盛云清愠怒地朝他呵道。
夜瑾辰低垂着眼,道:“如果打我能让你开心,我任你打。”
盛云清咬着牙:“开心?!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么?你是习惯了穆寂月在身边,舍不得她离开了吧?这一年来,都是她在你身边陪着你?”
夜瑾辰蹙着眉,心事沉重,没有说话。
盛云清望着他好一会儿,眼底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这一年来她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白慕灵频频找机会刁难于她,她隔三差五地便要处理府上被国公府安插的细作。
明玉兰时常尖酸挖苦,太后也对她不似曾经一样过分喜爱。
那些芝麻小事并不足矣将她击溃,而现如今,那个穆寂月不过对她说了两句话,便让她失控至此……
她冷笑一声,从软榻上站起,起身离去。
一股墨黑的煞气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轻轻蹙起眉,转头望去,便见到那煞气以往夜瑾辰的心尖上钻去。
夜瑾辰抬手死死捂着心脏,莫名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那窒息般的苦痛让他瞬息间失了力气,想要撑起身子,却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回来,栀星便有所行动了。
盛云清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被越来越多的煞气缠绕住身体,脸色也逐渐发黑。
远处的裴玄察觉出一样,快步跑来,拔剑朝空中挥舞着,大喊道:“什么牛鬼蛇神?快从我家王爷身体里滚出去!”
“没用的……”夜瑾辰声音淡淡地道,“夜景年……你如此迫不及待么……”
“邪祟附体么……”裴玄喃喃了一句,而后抬眼望着盛云清道,“盛大小姐,求您救救王爷吧!只有你能帮他了!”
盛云清握紧了拳,冷漠地开口:“王爷自求多福吧。”
闻言,裴玄错愕地睁着眼缓不过神来,眼睁睁地瞧着盛云清离去。“哦对了。”盛云清停下了脚步,在裴玄还没来得及笑着道谢的时候,又开口道,“沁雪公主也很乐意效劳吧?你们这么需要她,找她好了?”
夜瑾辰低声道:“裴玄,不要为难她。”
“王爷,那要找沁雪公主么?”裴玄诚恳地发问。
夜瑾辰艰难地抬起脸瞪了他一眼。
盛云清气结,决绝地甩袖离开了。
下一刻,夜瑾辰便被逼地吐出一口鲜血。
“王爷!”裴玄惊呼了一声。
盛云清蹙了蹙眉,没有回头。
夜瑾辰的视线逐渐昏暗,在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又恢复清明,心脏疼痛的感觉消散不见,身上沉重的感觉也逐渐变得轻盈。
他抬起头,便看到盛云清站在他面前,抬着手念着咒语,乱窜的煞气吹动着她的长发,桌上的酒水也被撞倒在地。
直到她缓缓收了手,顺长的青丝垂落下来,那煞气才消散不见。
裴玄吸了吸鼻子,感动地道:“我就知道,盛大小姐不会见死不救的!”
盛云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便识趣地收了笑容,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坐在旁边的软榻上,抬手拉起夜瑾辰的手腕,抚上他的脉搏,而后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其中的丹药给他。
夜瑾辰接过她手中的丹药服下,体力极速地恢复之后起了身,坐到她的身旁,嗓音低沉地道:“这样恨我,又何必救我?”
盛云清别过脸去,道:“救你而已,举手之劳,才不代表什么呢。”
夜瑾辰抬眼望着她,目光真挚:“清儿,住在一个军营内,不代表我与她在一起。”
盛云清瞥了一眼他,没有说话。
夜瑾辰低下头,牵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
盛云清蹙起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又被他死死抓住,她怒瞪着他,道:“夜瑾辰,别得了便宜就卖乖!我不过是心软救你,你就想蹬鼻子上脸?!”
夜瑾辰将她挣扎的手按住,探进领口之内,触摸着自己的胸口,贴着温热的心脏。
盛云清脸蛋蓦地红了起来,她咬着牙道:“做什么?救你一命就要以身相许是么?穆寂月救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么?!”
“是。”夜瑾辰声音沉重。
意料之外的回答……
“啪!”盛云清怒不可揭地给了他一巴掌,眼眶有些许泪闪烁,道:“夜瑾辰,你混蛋!”
夜瑾辰拧着眉,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更是加力贴近自己,良久才道:“情蛊。”
盛云清蓦地一顿,想着穆寂月那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异国打扮,极具诱惑而危险的眸子如黑夜中的妖精,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松开了咬紧的唇,道:“什么?”
夜瑾辰抬眼望着她,漆黑的眸中满是不甘的苦楚:“穆寂月救我的时候,给我下了情蛊。”
盛云清的心头倏地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那你带她回来是想……”
“引蛊。”
109.第109章 你是傻瓜吗
第109章 你是傻瓜吗
夜瑾辰握紧了她的手,闭上眸子,道:“那蛊毒诡异离奇,平日里对我自身并无影响,可若一旦与女子行房事……”
盛云清凝神蹙起眉,道:“会……如何?”
他睁开眸子,凝重地望着她,道:“除穆家血脉以外,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蛊虫便在体内不断繁殖,扩散至五脏六腑,断然活不过八个月,若是有孕在身,不出四月,蛊虫便要破肚而出,必死无疑。”
盛云清呼吸一滞,险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夜瑾辰抬手扶住了她,拉着她靠在自己的怀中,道:“我本想回京后便要娶你过门,只是倘若你我不能……母后定要着急抱皇孙,于你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盛云清咬紧了唇,心头狠狠一揪,穆寂月是她亲手找来的,不曾想竟是老天爷朝她开的玩笑!
穆寂月趁人之危,着实可恶!
她倏地起了身,道:“该死的穆寂月,我要去找她算账!”
夜瑾辰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回自己的怀中,从身后拥住她,道:“清儿,此事我正在找解决的方法,穆寂月心思诡异,你我不曾知晓那巫蛊之术的危险之处,切莫以身犯险。”
盛云清拿起他的手,看着带着血迹的牙印,眼眶有些泛红,她别过脸去,道:“你是傻瓜吗?我打你咬你,你为何不避?”
夜瑾辰蹙起眉,道:“你无论何时要打我要骂我,只要你开心,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清儿是天,清儿永远都是对的。”
闻言,盛云清忍不住轻笑一声,驱散开眉宇间萦绕着那淡淡的忧愁。
她抬头望着窗外绮丽的春景,桃倚岸而栽,瓣纷纷扬扬落在碧波之上,春意盎然之色,蓬勃的生机,仿若带着浓厚的希冀。
她咽了咽口水,道:“先说好啊,被下了情蛊是事出有因,还没有处理好,我允许那个女人留在京城,但你也不能爱上那个坏女人!更不能娶她!”
夜瑾辰扬起了唇,道:“是,即便是有圣旨压在我头上,我也绝不另娶。”
盛云清傲娇地轻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太子府,昭阳殿。
夜景年抬手扶着额,一手在扶手上有规律地敲动着。
栀星踏入屋内,朝夜景年行了一礼,带着笑意道:“殿下,烨王煞气入侵心肺,元气已受亏损,另外,栀星算到,烨王体内藏有一种离奇的毒,使得本体防御减弱,对殿下而言,有益。”
闻言,夜景年扬起了唇,将手放了下来,伸手揽过栀星的腰肢,坐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道:“栀星,你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
栀星脸蛋一红,娇羞地将脸低下,道:“栀星忠心耿耿,只要殿下开心,栀星可以为殿下做任何事情。”
须臾,白慕灵端着手踏进屋内,看着飘渺的幔纱之后,两个极其暧昧的身影。
栀星轻薄的衣裳袒露,白皙的肌肤上是泛红的指印,一张小脸娇俏动人,被夜景年吻着唇瓣,抵在美人榻上。
白慕灵不动声色地扬了一下唇,道:“这青天白日的,殿下兴致真好。”闻声,夜景年蹙着眉睁开了眼,冷冷瞥了一眼白慕灵,将手边的外衣拿起扔在栀星的身上,轻轻呼出一口气,坐了起来,随意拉了一下领口,道:“何事?为何不通报?”
栀星低头咬着唇,抱紧了夜景年的衣服,抵在自己的身上,顿时如坐针毡,缩在夜景年的身后没有说话。
白慕灵缓缓走到夜景年的身前,抬手为他顺了顺凌乱的衣领,将松垮的腰带系紧。
那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恩爱的夫妻一般自然,刺疼了栀星的眼。
她眸光黯淡,缓缓将头低下,不再多看。
“爹爹有事相商,已在厅堂候着了,殿外的下人说不敢打扰殿下的好兴致,臣妾便来亲自告诉殿下了。”白慕灵的声音轻柔而带着一股妩媚,一双狭长而动人的眸子波光流转,察觉不到一丝的怒意。
指尖触及到他脖颈那灼热的温度,喷薄的阳刚之气令她心头涌起一阵波澜,不由得愉悦地轻笑了一声。
彼时,夜景年已经起了身,不似刻意地推掉她的手,拿起架子上披着的大氅穿上,走了出去。
白慕灵紧随其后,手轻轻搓着方才触碰到他肌肤的手,侧首睨了一眼缩在角落之中热情未褪,脸色微微泛红的栀星,平日里清雅的模样不在,那抹凌乱的美确实招人疼惜。
她的眸光微不可见地一暗,朝栀星挑衅地扬了一下红唇,便随着夜景年离去了。
翌日,晨,文武百官上朝。
栀星规矩地站在宫门口的马车前,一抹绯红色的身影缓缓走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眼一望,轻轻抿了一下唇,低头行了一礼:“娘娘。”
白慕灵一抹红唇带笑,望着她领口处无意透出的红印,轻笑一声,道:“平时做着侍女的工作,还要伺候殿下侍寝,你倒是蛮辛苦的。”
栀星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低着头道:“娘娘找栀星有什么事么?”
“呵……”白慕灵眸中带着一丝讽意,道,“仗着殿下宠爱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本宫进宫是去见皇祖母和母后,找你一个小小侍女做甚?”
栀星咽了咽口水,语气平静地道:“娘娘说得是。”
语落,白慕灵轻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只是没走两步又折返了回来,打量着栀星道:“母后想抱皇孙了,本宫嫁到府上一年,肚子没有动静,和你也脱不了关系。”
栀星暗中咬了咬牙,夜景年和她不曾行过周公之礼,倒是时常宠幸白慕灵,白慕灵肚子没动静,与她又有何干?
她掩下心中不悦的情绪,平静地道:“栀星断然没有要害太子妃的意思,娘娘求子无果,不若试试药理。”
“说得好。”白慕灵看着她,露出不明的笑意,从袖中拿出了一包药粉给她。
栀星怔了一下,不解地抬起了头。
110.第110章 沁雪公主求见
第110章 沁雪公主求见
她看着栀星愣住的模样,轻轻地道:“太后疼爱本宫,送了本宫一点儿东西,入夜之后,你将此物掺进殿下的茶水中。”
栀星蹙起了眉,酌量了一番,开口道:“无论这是什么东西,娘娘何不自己交给殿下?”
白慕灵轻啧了一声,带着艳红蔻丹的长指甲轻轻挑起她的下颔,道:“果然是被殿下宠惯了,竟连本宫的话也不愿意听了?”
栀星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直视着她那含着不明的眸子,道:“殿下说过,奴婢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自然只愿意听殿下的话了。”
白慕灵唇角轻扬,道:“栀星,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可不是本宫擅自做主,若是完不成母后的任务,母后可是要怪罪的,本宫也是因为信任你,才将此事托付给你的呀,殿下有一段时间没去正妃殿了,此事呀,自然是要与殿下关系最亲近的你来做,本宫最为放心了。”
语落,白慕灵便将药包放在了马车上。
栀星咬疼了自己的唇瓣,一股屈辱之意油然而生,她咽了咽口水,强撑着平静的呼吸,片刻之后,她眸中的愤恨转为了一抹深意。
“在聊什么?”
听到夜景年的声音,栀星匆匆想罢,将药包拿起放进了自己的袖口。
见状,白慕灵满意地笑弯了眼,朝夜景年行了一礼,而后假惺惺地抚了抚栀星的发髻,道:“刚刚给母后请安,出来的时候瞧见了栀星,方才臣妾在说,她的打扮也太过素淡了。”
她伸手,将栀星发间唯一的青玉簪子抽下,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啪啦”一声,碎成两截。
栀星身型一僵,恼恨地咬着牙,没有说话。
随后,又从自己的头上抽下一根镶着珍珠的白金雕步摇插入她的发间,抬手抚了抚她步摇上的吊坠,道:“这样好看多了,殿下,你说是么?”
夜景年瞥了白慕灵一眼,道:“管好你殿里的人就行了。”
白慕灵看着地上碎了的玉簪,满意地笑着道:“臣妾告退。”
待白慕灵走远,栀星旋即蹲了下来,将破碎的玉簪拾起,颤抖地捧在掌中,眼眶泛了红。
“这是殿下送我的。”栀星的唇齿颤抖着,带着淡淡的哭腔。
白慕灵显然是故意这样做的!
栀星用白净的手帕在玉簪包住,捧在心口,低头委屈地掉着泪。
夜景年看着白慕灵远去的马车,轻轻蹙起了眉,道:“本宫再送你便是。”
午后,满楼,雅间。
夜瑾辰面前放着一只肥美多肉的锦绣龙虾,彼时的他专注地用工具将虾壳剥开,行云流水的动作,优雅不俗。
盛云清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道:“想不到你堂堂王爷,还会剥龙虾呢?”
夜瑾辰唇角轻轻勾起,道:“母后喜欢吃龙虾,小时候帮母后剥过。”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道:“老实说,除了你母后,还有谁吃过你剥的龙虾?”
夜瑾辰用筷子拿起一块龙虾肉放到她的碗中,道:“你是第二个。”盛云清心满意足地一笑,夹起肉便放到嘴里尝了起来。
裴玄走到屏风处,禀报道:“王爷,沁雪公主求见。”
盛云清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往窗外熙攘的街道上一看,在大门前赫然停靠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夜瑾辰蹙起了好看的眉,声音低沉了下来,道:“这点小事也要过问?别让她过来。”
“是。”裴玄低着头走了出去。
只是不待片刻,他的声音又慢慢地传了过来:“沁雪公主,王爷就在这边。”
盛云清不悦地蹙起了眉,往那清透的绣屏风处看去,一抹深紫色的身影出现,伴随着那烦人的银铃声。
“啪!”夜瑾辰将筷子拍在桌上,道:“裴玄,怎么办的事?!”
语落,穆寂月已经绕过屏风走到了桌前,委屈地蹙着眉,道:“辰哥哥,吃得这样丰盛呢,怎么不叫上月儿?在北疆的时候还不曾有这样好吃的美食呢。”
夜瑾辰瞪着穆寂月,道:“本王有答应要见你么?”
穆寂月低低笑着,道:“辰哥哥,来到京城之后,你可就对我生分多了呢。”
盛云清心头一堵,眸中透着一丝讽意,这个女人,是想故意激怒她的。
她转了转眸子,又望向夜瑾辰身旁的裴玄,一双墨黑色的眸子黯淡无光,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韵,瞬间看出了端倪,她蹙起了眉,道:“裴玄?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夜瑾辰亦是有所差距,侧首看去,裴玄的神态不似往日一般灵动,状若呆木。
他拧紧了眉,道:“你对裴玄做了什么?”
穆寂月低笑,俏皮地嘟起了嘴,道:“哎呀,真没意思,开个小小的玩笑,这么快就被辰哥哥识破了。”
语落,她抬手打了个响指,裴玄蓦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穆寂月,心头一惊,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夜瑾辰和盛云清,顿时感觉大事不妙,道:“沁雪公主,您怎么来了?我们王爷今日繁忙,不方便见客,还请您离开。”
“啧……”穆寂月朝他不屑地冷笑一声,道:“当初辰哥哥中箭,你哭着朝本公主跪下的模样,本公主还记着呢,如今怎敢对本公主这样冷眼相待,辰哥哥,你身边都是些过河拆桥的贱奴么?真是令月儿寒心呢。”
裴玄蹙起眉,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夜瑾辰打断:“本王的手下忠心耿耿,向来都是听从本王的话行事,你不必为难他。”
“王爷……”
夜瑾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裴玄望了一眼穆寂月,又匆匆移开眼,唯恐再次被她蛊惑了,低着头便告退了。
夜瑾辰夹起一块虾肉递给盛云清,还未到达碗中,盛云清伸头,一口含住他筷子上的虾肉,贝齿轻轻磨着筷子尖端,传来的细微震动传达到了他的掌心,姿态尤为暧昧亲昵。
夜瑾辰的身型未僵,不曾想到盛云清会有这样的举动,心头一阵鼓动,窃喜地扬起了唇,怔住了一会儿,才将筷子收回。
111.第111章 看够了吗
第111章 看够了吗
盛云清陶醉地品着口中的虾肉,下咽后朝穆寂月浅浅一笑,眸中带有深意:“沁雪公主这么喜欢自讨没趣呀?”
穆寂月眉头轻轻挑起,走到盛云清的身前,将头歪了歪,道:“在北疆的八尺壮汉,人人都怕我,你却不怕。”
盛云清站起身,直视着她那带着神秘色彩的眸子,冷笑道:“我自小在道观修炼玄术,身上自有神符护体,你那蛊惑人心的手段,可控制不了我。”
语落,穆寂月别有深意地一笑,道:“寂月和盛大小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何苦加害你呢?况且只要你离辰哥哥远一些,自然是安然无恙的。”
盛云清咬着牙走上前,手腕却从身后被拉住,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跌进了夜瑾辰的怀中。
少女神情错愕间,夜瑾辰当着穆寂月的面,俯首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吻着怀中的人。
盛云清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她以为夜瑾辰会浅尝辄止,却是牵起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得情动热烈,旁若无人。
穆寂月的笑再也撑不下去,身形虚晃了一下,捏紧了拳才强撑着站定,看着两人亲密的接触,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皇姐说,情蛊有两种,一为忠心,二为忠身,她不想让夜瑾辰失了心,迷了心的夜瑾辰,就不是夜瑾辰了。
她愣愣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别开了眼,眸中带有一丝红。
一吻作罢,夜瑾辰恋恋不舍地抚着盛云清带着红晕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气,而后侧首睨了穆寂月一眼,道:“看够了吗?”
穆寂月收好情绪,吸了一下鼻子,看着亲昵的两人,眸中透着一抹讽刺的笑意,道:“你们随意,盛大小姐若是执意如此,便好好享受余下不多的时光吧。”
盛云清气结,抓紧了夜瑾辰的衣袖,又转了转眸子,松开了手,轻哼了一声道:“本小姐也不介意这么耗着,要等,你就慢慢等去吧。”
穆寂月咬了咬唇,盯了盛云清好一会儿,便甩袖离去。
盛云清下巴抬起,傲慢地哼了一声,扬声道:“慢走不送!”
夜瑾辰低头揉着她的手,道:“清儿不气,昨日伊始,我已经让裴玄派人去寻天下蛊术高手,便是她不愿引蛊,也总有办法的。”
盛云清唇角扬起,抬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道:“我不生气,何必遂了小人的心愿。”
语落,她抬头,唇瓣贴上他的脸颊。
夜瑾辰呼吸一凝,浑身蓦地僵住,体内有喷薄的岩浆汹涌,声音低低地道:“清儿,你做什么?”
盛云清挑起眉:“嗯?”
还未反应过来,夜瑾辰已经将她的腰举起,压在身后的座椅上。
她红着脸惊呼一声:“夜瑾辰!你理智一点啊!”
入夜,太子府。
栀星望着窗格前的刻漏,距离白慕灵说的时辰,还有一刻钟。
她从袖间拿出药包,展开药粉倒入茶水中,端了上去,放在书案边上,道:“殿下,请用茶。”
夜景年将批好的奏折放下,拿起茶盏细细品着。
栀星晦暗的眸光带着一抹深沉,望着夜景年滚动的喉结,微微眯起了双眸。
夜景年瞥了一眼栀星,道:“很晚了,回去吧。”
“殿下……”栀星走到夜景年的身侧跪了下来,头轻轻靠在他的腿上,道,“栀星跟了殿下许久,还不曾侍过寝。”
夜景年抬手抚在她的脸颊上,道:“栀星,夜深了。”
栀星不甘地握紧了拳,眼眶逐渐红了,她咬了咬唇,没有抬头,道:“殿下竟如此厌弃我?”
夜景年眉头轻轻蹙起,指尖抚过她湿润的眼角,眸色深沉,道:“做了侍女,还不够么?”
栀星抬起眼,一颗泪珠掉了下来,她咬了咬唇,道:“并非栀星贪心,只是殿下有这么多的女人,偏生不能多要我一个么?”
夜景年感到体内升腾起灼热之意,他咽了咽口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本宫是为你好。”
栀星仰起脸,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道:“殿下,你当真不知道栀星的心意?”
夜景年逐渐感到燥热起来,他弯身,揽起栀星的腰肢,坐落在自己的腿上,吻上她的唇瓣。
栀星的心跳加快,闭着眸子搂上他的脖颈,感受到白颈上喷薄的热意,轻轻地道:“为了殿下,栀星做什么都愿意。”
“栀星……”夜景年的嗓音透着深沉的沙哑,眸中掩上一抹不太理智的灼烧之意。
扯落的腰带掉落在地,环佩发出的声响让他恢复了片刻的清醒,看清了身下的美人,蹙起了眉,倏地起了身,径自往里屋走去。
栀星错愕了片刻,坐起了身,满眼不甘地望着他的背影,眸中多了一股恼恨的怒火。
她拉着轻薄的衣裙快步走到夜景年的面前,拉起他的手,道:“殿下,你就如此厌弃我吗?”
夜景年狠狠咬痛自己的唇瓣,一行血水从唇角流下。
被她拉起的手狠狠朝她推去,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滚!”夜景年是头一回朝她放了狠话。
栀星的手肘撞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感让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窒息了一会儿,眼眶中的泪旋即淌了下来。
“吱呀——”门从外面被推开,白慕灵似是巧合般,端着一碗滋补的汤药从屋外走来,看着书案后面凌乱开落的外衫,眸光一黯。
那个小贱蹄子,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捷足先登?
她转头一瞧,又看到了被推倒在地的栀星,心头涌起一阵雀跃。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栀星没有得逞,她便开心。
她放下了汤药,提着裙摆快步走到夜景年的身前,扶着他的手臂,道:“殿下,何故发这样大的火气呀?”
她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栀星,道:“栀星,这里有本宫,你先退下吧。”
栀星缓缓握紧了拳,没有说话,低着头起了身,便心灰意冷地离去了。
“别走太远,就在门外吧,有事儿还得叫你呢。”白慕灵朝她的背影扬声道。
112.第112章 让她走
第112章 让她走
栀星的心狠狠抽痛起来,泪水模糊了眼眶,一个不留神,绊到了门槛,往门外摔了出去。
在门外守着的燕川伸手接住将要摔在地上的她,蹙着眉道:“当心。”
“哎呀,殿下,这么着急呀?”
屋内传出阵阵娇声,让栀星痛苦地发着抖。
燕川有些以外地挑起了眉,从前夜景年宠幸嫔妃倒是不见怪,不过也有近一年的时间没去过后院了,后院那些早些日子被召幸过的女子已经不存在了。
自白慕灵入府之后,明面上颇得夜景年独宠,可每回他都要自己偷偷去将艳乐找来,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形,他再是清楚不过了。
唯一受殿下宠爱的,只有身为贴身侍女的栀星。
今夜殿下将栀星赶了出来,也没让他找艳乐,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殿下终于是想和太子妃培养关系了?
也不对啊……如今白国公势力正盛,殿下怎会在这个时候碰了太子妃……
还有,算着夜景年召幸栀星的时间,竟已超过了一年。
他的瞳仁蓦地紧缩,难道殿下对栀星根本还没有……
若真是如此,殿下是真的对这个女人动心了么?
“让我走……”栀星唇齿颤抖着道,甩开了燕川的手,便想快步离开。
露霜走到栀星的面前,冷笑了一声,道:“娘娘要我看着你,今夜不能离开这儿半步。”
语落,她侧过身,朝身后招了招手,四个丫鬟在栀星的面前排成了一排,拦住她的去路。
欺人太甚……
栀星狠狠咬着唇瓣,握紧了拳,想要推开其中的丫鬟,闯出一条道来。
“拦住!别让她跑了!”露霜怒喝了一声,四人卯足了劲儿抓住她的两只手臂。
栀星无助地低垂着头,泪水不断溢出眼眶,哭出了声:“让我走!求你们了!娘娘,你放我离开吧,栀星错了,栀星再也不敢了,娘娘!”
听着她的哭喊,露霜得意地扬起了唇,凑上前去偷偷朝她的腰间用力一揪,咬着牙低声道:“让你勾引殿下,不要脸的狐狸精!”
“放她走!”身后的燕川低沉着声音道。
露霜蹙着眉,扬着下巴道:“可是我们娘娘说了……”
“啪!”燕川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一群贱婢,在殿下的门前耀武扬威?殿下还未发话,身为殿下身边的侍女,岂容你们随意践踏?”
栀星愣了一下,燕川向来对自己冷眼相待,现下她被殿下厌弃,他反倒是愿意帮自己了……
露霜被扇得懵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燕川便朝身侧的侍卫道:“来人!把这几个不受管教的丫鬟全都押下去,听候发落!”
“是!”
随着丫鬟被擒,栀星瞬息间挣脱开了束缚,逃也似的往大门的方向奔去了。
春雨淅淅沥沥,在寂夜之中平添一丝刺骨的寒凉。
栀星行走匆忙,没有穿上外衣,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着。
小巷之中的灯光愈发昏暗,前面的酒馆,三两个人醉汉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迎面和栀星撞上。
栀星步伐不稳,往后跌去。
“谁这么不长眼!”其中一男子叫喊道,定睛一看,地上的栀星双眼失神,被撞倒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雨水浇湿了她的衣裙,露出窈窕的曲线。
令一人笑弯了眼,手肘轻推了一下身边的男子,三人会意,发出不善的笑声,便朝栀星扑了过去。
“放开我!不要碰我!”衣物被扯烂的栀星瞬间反应过来,惊声呼喊着。
子时将近,路上行人不在,唯一明亮的酒馆近在咫尺,暴雨声却淹没了她的喊叫,失了魂魄的她也早已忘了念咒来防身,只能无助地哭着。
忽然,几人的笑声不见,齐刷刷地倒了下去,其中一个男子倒在了她的身上,一股难闻的酒味弥漫开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身上的重量很快被拨开,三个男子被人掀翻在地,一件外衣朝她披了过来,包裹住她的身躯。
栀星呆滞地眨了眨眸子,眸中闪烁着片刻的希冀:“殿下……”
大雨磅礴,男子搂着栀星,在她耳边喊道:“姑娘!没事了!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我送你回家吧?”
听到陌生的声音,栀星原本泛起波澜的心又沉重了起来,眸中的光亮不再,她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轻声道:“谢公子搭救。”
语落,她低头看着地上,捡起了方才被扯落掉落的玉佩,便转身往太子府的方向跑了回去。
昭阳殿屋内,传来瓷器摔落的声音。
“燕川!”
听到屋内的喊声,燕川旋即推门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白慕灵摔落在地上,额头有斑驳的淤青,已经没有了知觉晕了过去。
燕川呼吸一滞,道:“殿下……这……”
便是再不喜爱太子妃,这样伤了她,殿下该如何对国公大人交代?
再看夜景年的手臂淌着汩汩鲜血,从指尖缓缓低落,手臂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惶恐地跪了下来,脸色煞白地道:“殿下发生了何事?需要叫御医么?”
“一点小伤,不要惊动他人,”夜景年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声音带喘,道,“本宫中了药。”
燕川瞧他的模样,自然也是猜到了,难道……是栀星下的药么?
他咽了咽口水,道:“殿下不想动太子妃,属下去后院带个女人过来便是。”
夜景年握紧了颤抖的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备好冰水,别叫人发现。”
燕川目光错愕,道:“殿下,初春冷寒,冰桶浴可不好受,何不找个女人来,若是殿下不喜欢,反正过几个月也就……”
“本宫知道。”他蹙眉烦躁地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只是方才听到了栀星的哭喊声,可怜兮兮的,他听着可怜。
“让你准备就去准备,别再废话!”
“是。”
夜景年瞥了一眼白慕灵,咬着牙道:“这么想要男人,给她一个就是。”
燕川惶恐地瞪大了眼,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殿、殿下……她……她可是太子妃啊!
113.第113章 跑到哪里去了
第113章 跑到哪里去了
白慕灵鲜少来到他的寝殿,今夜恰逢夜景年中了药,恰逢白慕灵又赶了过来。
果然白日在马车前,白慕灵和栀星说了什么,迫使栀星对他下的药。
“今日躲过去,还有明日,母后和国公施压不断,倘若她真想要个孩子,本宫也是为她好。”语落,夜景年已甩袖离去。
晨,雨已经转小,远处还有阵阵雷声。
浴桶之中的冰水化开,残余的冰晶漂浮在水面上。
夜景年烦躁的心也被冰水浸得有些麻木,起身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燕川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蹙着眉满脸焦虑,凑到夜景年的身前,轻声道:“殿下,昨夜属下已经安排了信得过的人,那人说……太子妃不是处.子。”
“哦?”夜景年挑起好看的眉。
“太子府内守卫森严,应当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属下怀疑,是太子妃还在国公府时就已经……”
夜景年披上了外衣,道:“此事务必调查清楚。”
“是。”燕川低头应下,正要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殿下,栀星昨晚哭着跑了出去。”
“出去了?”夜景年系上腰带,抬眼瞪着他道,“回来了没有?”
“还……还没有,昨夜栀星那副模样,属下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不敢拦着……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夜景年抬脚往他身上踹去:“就算是跑出去了,怎么不派人跟着?废物!”
“是……属下疏忽……”
夜景年快步往门外走去,门一推开,便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门边。
栀星淋了一夜的雨,脸色唇色都是失了血色的苍白,脸上挂着雨珠,失了温度的身体不断地发着抖,眸子是失了神的晦暗无光。
夜景年蹙起眉,道:“昨夜给本宫下药,本宫还未找你算账,跑到哪里去了?”
栀星疲累地垂下了眼皮,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夜景年瞧她的样子不对劲,看她身上披了一件男子的外袍,蹙眉伸手去掀,却见到了她轻薄的衣裙被撕得破败,透着些许难掩的斑驳。
他的眸子倏地一紧,紧紧捏着手中的衣袍,咬着牙道:“昨晚去哪儿了?”
栀星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望着从房檐低落到地面的雨水。
夜景年的心狠狠一揪,抬手看着手上外衣,青白相间的绸缎上绣着精细的纹路。
他微微眯起双眸,自己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
看着栀星呆滞的模样,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下自己的外衣朝她身上丢去,道:“本宫一晚上没看住你,你就勾搭了别的男人?!当真是小瞧了你!”
栀星缓缓回过神来,仰头望着夜景年,道:“栀星不过是殿下的侍女,何曾是殿下的女人了?便是要和什么人发生了关系,与殿下何干?”
“你!”夜景年气结,从没料到栀星会这样反驳自己,他狠狠咬痛唇瓣,原先咬破了的唇角再次溢出血来,涌出一抹腥甜。
思绪烦乱的他,将手中的衣物往地上一砸,甩袖离去,扬声道:“来人!去查昨晚栀星离府的时间,从离府到至回府之中,方圆十里出行的男子,杀无赦!”
身后的燕川惶恐,跪下来焦急地磕着头,道:“殿下三思啊!如今烨王势力虎视眈眈,殿下这般大开杀戒,与将自己置身于悬崖边上无异!”
夜景年又折返了回来,伸手拎起他,狠狠掐上他的脖颈,往柱子上用力撞去,双目猩红地道:“本宫先杀了你!”
“殿下,一大清早的,何故动怒?”娇媚的声线从里屋传来,白慕灵披上保暖的大氅,眸中带着些许困倦,慵懒地踏出门外。
听到白慕灵的声音,栀星蓦地蹙紧了眉,她站起了身,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着夜景年,道:“殿下,你误会了,我没有失.贞,是为我披上外衣的男子救了我,不比如此大动干戈了。”
语落,她便低头捂着夜景年的衣裳,转身离去。
白慕灵转了转眸子,额间传来丝丝痛意,她轻轻触及伤口,又蹙眉嘶了一声。
昨夜发生的事情,她也记不太清明了,只记得夜景年将她推倒在地,额头撞上了桌角,便脑袋一昏,没有意识了。
夜景年抬手掐住她的脸,凤眸轻轻眯起,道:“白慕灵,谁给你的胆子怂恿本宫的侍女?”
白慕灵匆匆转了转眸子,蹙着眉道:“殿下,臣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景年没有说话,只是掐着她的力道变得更大。
白慕灵逐渐吃痛,眼角沁出泪,声音染上了哭腔道:“殿下明鉴,是母后给臣妾的药……”
夜景年冷哼了一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白慕灵咽了咽口水,床榻上凌乱一片,包括她身上残余的痕迹让她很清楚昨晚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只是……床榻上洁白一片,令她的心头有些忐忑。
她咬了咬唇,试探地抬手抚上夜景年的胸膛,道:“殿下,消消火。”
夜景年瞥了她一眼,道:“昨夜也累了,回去多睡会儿吧。”
闻言,白慕灵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道:“谢殿下体恤。”
她又侧首道:“露霜,昨夜给殿下炖的汤药凉了,近来殿下诸事繁多,快去膳房再炖一碗来。”
听不到回应,她侧首一望,身边的人空空如也,不由得蹙起了眉。
夜景年见她的神色逐渐慌张,露出未达眼底的笑意,道:“你身边的丫鬟太顽劣,昨夜竟在府中那样吵闹,本宫已经让燕川拖下去埋了。”
“什么?”白慕灵的心猛地一怔,惶恐地看着夜景年,道,“殿下,你怎么可以……”
夜景年俯下身,贴在她的耳畔低声道:“下回再背着本宫做让本宫不高兴的事情,本宫会让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他伸手,轻轻在她逐渐冰凉的脸颊上拍了两下,轻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白慕灵双腿一软,险些栽到了地上,眸色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
她的心腹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掉了,如今她在府中,岂不是孤立无援了么?
114.第114章 星芒玉佩
第114章 星芒玉佩
初春的京城,桃纷飞烂漫,带着蓬勃的朝气,连空气中夹杂着香甜的气息。
马球场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坐席上的人不断欢呼助威着。
盛云清吃着桌上的果子,看着精彩的比赛鼓起了掌:“知婉的进步真大,上一回都还不曾赢过一球呢。”
“堂姐,我进步也很大的。”身边的盛悦盈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道,“一会儿我也下场,你等着看我表现吧。”
盛云清宠溺温柔地笑了笑,道:“好好好。”
一个丫鬟低声快步走到身后冬凝的身边,轻声说了什么,冬凝笑着朝盛云清道:“小姐,烨王邀您过去,说上面的视野极佳呢。”
闻言,盛云清扬起了唇,起身朝阶梯上走去。
看到夜瑾辰身旁的空座位,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身旁的丫鬟立即为她倒好一杯热茶。
夜瑾辰望着端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唇角轻轻扬起,道:“谢谢盛大小姐赏脸。”
盛云清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往赛场方向望去,此番光景确实要震撼多了,看着赛场上的李知婉又赢了一球,开心地鼓着掌,轻轻将头偏了过去,揶揄道:“怎么?这回我在,你不走了?”
夜瑾辰扬起好看的唇,道:“便是你赶我,我也不走了。”
盛云清满意地笑弯了眼,见他从果盘摘下一颗饱满的青提递了过来,顺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周遭的女子羡慕得眼红。
“盛大小姐和烨王真是恩爱呀。”
“我要是盛大小姐就好了,真羡慕她……”
一声声艳羡随着银铃的清响戛然而止。
穆寂月走到夜瑾辰的席位边上,笑容甜甜的:“辰哥哥,好巧哦,你也喜欢马球么?”
盛云清挑起眉,这个女人真是到哪儿都要缠着夜瑾辰,不死不休呢。
夜瑾辰唇角轻扬,牵起盛云清的手,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低头吻上她细腻的手背,漫不经心地挑起了眉,道:“清儿喜欢。”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更是一阵唏嘘,盛云清错愕了片刻,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夜瑾辰还是第一回在这样大的场合与她亲近呢。
想着,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脸上不自觉地浮起好看的笑意。
无人看见的角落,穆寂月捏紧了拳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依旧镇定地道:“盛大小姐真是幸福呢。”
语落,她坐在了一旁预留着的席位上,从容地看着赛场上的精彩比赛。
马球比赛伊始,陆续又来了显王、白慕灵、夜浅宁等人。
盛云清看着白慕灵缓缓入了席,轻轻挑起了眉,她身旁的小尾巴这回竟然没来,还以为今日又免不了和明玉兰一场较量呢。
她轻轻侧首,低声苏兰道:“明玉兰呢?”
苏兰弯下了身子,道:“听说近些日子明二小姐找过那公主的麻烦,之后就一病不起了,查不出病因来,宫中的御医都治不好呢。”
盛云清顿悟,望着白慕灵的背影,美眸微微眯起。
这个女人果真不是好惹的。
白慕灵入席之后,身旁的玲珑为她贴心地倒着茶。
她轻轻瞥了一眼玲珑,这个丫头除了盛云清的事情,其他一概不上心,那晚并没有掺和栀星的事情,免了杀身之祸。
虽说自己带来的人留下了一个她,可她也不是个护主的人,保不齐未来是靠不住的,眼下还是要找父亲帮她才是。
显王夜瑾澜穿着一身高雅的青白相间华服,举手投足间优雅不俗,来到席位上便吸引来众多女子的仰慕。
大多的皇子王爷性格孤傲清冷,但显王是难得的脾性温柔,对身边的下人都关爱有加,年龄相当,至今不曾有婚配,京城有不少贵女把他当做了心仪的对象。
看着周遭的目光,他只是礼貌地笑着,心中涌起一股忧思。
从怀中拿出一枚碧玉的腰佩,细细打量着。
还不知晓那个雨夜中的女子是何人,慌乱之间竟拿错了他的腰佩跑了,这个腰佩雕琢得精巧,大小和色泽与他的倒是有些相似,以至于他回到府上才发觉。
“五皇兄,你在看什么?这不是父皇送给我们的腰佩么?”夜浅宁凑上了前,拿起玉佩对着阳光细细打量着,看着上面雕刻着星芒的图案,疑惑地挑起了眉,道,“咦?这不是那枚玉佩,长的可真像,这个穗子好漂亮,像是女孩子的,你说,是不是女孩子的呀?”
闻言,坐席之上顿时炸开了锅。
白慕灵瞥了一眼,又事不关己地饮着桌上的茶。
穆寂月往热闹的方向望去,看着夜浅宁高举着的玉佩,瞳仁蓦地紧缩,脸上霎时间白了下来。
她低下头,从袖间偷偷拿出一个模样相似的腰佩,抚摸着上面雕刻的月亮的图案,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腰佩收了回去。
“哇!这个星芒的图案好特别啊,不过上面没有写名字,真是难猜……”
星芒?!
穆寂月的呼吸倏地一紧,如此相似的星芒玉佩,难道……
夜瑾澜蹙着眉,被众人看得慌了神,道:“宁儿,乖,玉佩还给皇兄。”
夜浅宁转了转眸子笑着道:“这么紧张?不给不给,快告诉我,皇嫂嫂是谁?”
夜瑾澜难堪地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宁儿!你别乱说……”
“略略略,谁让你平时总欺负我?不给你,就不给你!”夜浅宁高举着玉佩,蹦蹦跳跳地来到夜瑾辰的身边,将玉佩放在他的桌上,道,“七皇兄,送给你啦!”
穆寂月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慌忙地弹坐起来,紧紧盯着夜瑾辰的反应。
身边的盛云清看着她反常的模样,轻轻蹙起了眉,望着桌上的腰佩转了转眸子。
这腰佩为何让穆寂月这般紧张?
夜瑾辰嫌恶地蹙起眉,抓起桌上的玉佩便朝夜瑾澜丢了过去:“别放本王这儿!”
夜瑾澜接过玉佩,看着他冷着的脸,笑着道:“谢谢七皇弟了。”
“哎呀,七皇兄,你怎么这样,不好玩儿了!”夜浅宁觉得扫兴地蹙起了眉,跺着脚嘟起了嘴。
115.第115章 我紧张什么
第115章 我紧张什么
夜瑾澜将玉佩收好,也停了这场闹剧。
穆寂月像是松下了一口气,原本紧蹙着的眉宇舒展开来,缓缓落座,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夜瑾澜。
盛云清转了转好看的眸子,放在桌上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动着,顺着穆寂月的目光往夜瑾澜的方向看去,不断酌量着什么。
那枚玉佩为何让穆寂月如此紧张?方才她看了那玉佩,又一脸慌张地看着夜瑾辰,难道……和夜瑾辰有什么关系么?
下巴被人轻轻抬起移动,盛云清回过神来,对视上了夜瑾辰的眸子。
夜瑾辰眯起凤眸,咬着牙道:“盛大小姐,你往哪儿看?”
盛云清看着他紧张的神色,眸中带着些许笑意,低声调侃道:“这么紧张呢?”
看着她笑弯的眉眼,夜瑾辰神态微僵,别扭地放开了手,转过头去,望着赛场道:“不紧张,我紧张什么?”
盛云清看着夜瑾辰俊逸的侧脸,那故作清冷的模样似乎又再隐忍着什么一般,纠结地蹙起了眉,不由得轻笑出声。
“不紧张么?”盛云清轻啧了一声,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望着夜瑾澜故作感叹地道,“显王果然气宇非凡呢,怪不得我以前说要嫁给他,你会这样紧张呢,看他对宁儿的模样就比你温柔体贴,想必更比你怜香惜玉呢。”
“你!”夜瑾辰气结,一转头,便见到一脸笑意得逞的盛云清。
盛云清轻柔俏皮的笑声轻轻飘散在空气中,夜瑾辰的耳尖微微泛红,对她的调侃有些招架不住。
他继而又将目光投入赛场,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琉璃茶杯,手背有青筋浮现,指尖也微微泛白。
盛云清见状,笑意更浓,故意凑近了些,低声道:“烨王殿下,你这杯子再捏下去,怕是要碎了。”
夜瑾辰闻言,猛地松开了手,杯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晕染在纯净的锦布上,身边的婢女旋即上前处理。
他有些懊恼地瞥了盛云清一眼,却见她笑得更加灿烂,仿佛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夜瑾辰凑到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隐隐的宠溺:“盛云清,戏弄我很好玩?”
盛云清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好玩。”
夜瑾辰语噎,隐忍着想要教训她的冲动。
夜浅宁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拉着盛云清的胳膊,道:“云清姐姐,陪我去玩,陪我去玩嘛。”
盛云清朝夜浅宁笑着点了点头,便起了身,对夜瑾辰俏皮地做了个鬼脸,便挽着夜浅宁的手离去了。
夜瑾辰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弧度。
盛云清一身粉蓝色的衣裙,在赛场之中选了一匹雪白色的骏马,微笑着安抚着它的头,短暂地培养了一下感情,便利落地上了马背,手持马球杆,英姿飒爽地立于赛场中央。
她的长发高高束起,春风轻扬她鬓角的发丝,沐浴在春光之下,柔和的光芒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眉宇之间透着几分凌厉与洒脱,引得场边众人纷纷侧目。
“盛大小姐光是这气势就压人一头啊!”坐席上的人连连称赞。
盛云清唇角微扬,目光扫过对面的对手,眸中闪过一丝好胜的情绪。
马儿轻轻嘶鸣一声,蹄子在地上踏了几下,显得跃跃欲试。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盛云清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马球,动作干净利落,马球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击中了球。
“砰——”马球飞向对面的半场,盛云清紧随其后,目光如炬,紧盯着球的轨迹。
盛云清的动作精湛,随着一次次的进球,坐席上的欢呼声愈发高涨。
白慕灵将茶盏放回桌上,冷冷地看着马背上的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她起身,缓缓走到了同样盯着盛云清看的穆寂月,行了一礼,带着礼节性的笑意,道:“沁雪公主。”
穆寂月抬眼瞥了她一眼,揪着桌上的葡萄送入口中,漫不经心地挑起了眉,道:“太子妃娘娘,有何贵干?”
白慕灵瞧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倒也不恼,眸中依旧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轻声道:“沁雪公主,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本宫也知道公主有着通天的本事,何不一起合作起来,对付我们一起想对付的人?”
穆寂月收回了在赛场上的视线,将目光移向她,又吃下一颗葡萄,细细打量着她,挑起眉问道:“你与太子关系如何?”
白慕灵身型微僵,原是那从容不迫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她缓缓低下了眸子,轻笑一声,道:“公主殿下真是直率呢,本宫可是太子正妃,自然是最得殿下宠爱的了。”
穆寂月弯着的眸子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道:“那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太子妃便是,这些繁杂的琐事,余下的时光又何必费心劳神呢?”
白慕灵不太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而后还是端着礼貌的笑意,轻轻点头,道:“打扰沁雪公主的兴致了。”
“哼。”穆寂月轻笑一声,将口中的葡萄籽吐出,深深地望着赛场之中的盛云清。
夜浅宁策马拦截,试图阻挡盛云清的进攻,却见盛云清丝毫不慌,唇角轻轻扬起,她操控马儿灵巧地转了个身,避开了夜浅宁的阻拦。
再次挥杆,马球如流星般飞向球门。
“盛大小姐又进一球了!”赛场上欢呼着,响起一阵欢呼声。
盛云清转过头,呼吸带喘,望着坐席上的夜瑾辰,原是白皙的脸颊因为活动而温热地染上红晕,一颗香汗从脸颊滑落。
她扬唇一笑,精致的眉宇间透着旺盛的生命力。
夜瑾辰望着她的模样,笑意温柔缱绻,一寸寸地沦陷了下去,不可自拔。
“云清姐姐,你太厉害了……”夜浅宁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道,“不玩了不玩了,呜呜……”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说好的要和我比比,比赛还没结束呢,再来!”
116.第116章 厉害的角色
第116章 厉害的角色
赛场和坐席上都热闹得升腾,穆寂月望着盛云清,轻轻冷笑了一声。
盛云清说得不错,她尝试过了,蛊虫果然进不了她的身体。
她将目光转移向了盛云清骑着的白马上,冷冷的目光似乎在酌量着什么。
须臾,她从袖口的暗袋中落出一枚小巧的黑色木盒,在那盒中隐隐传来细微的蠕动声,似有活物在其中挣扎,一阵一阵想要冲破盒子。
轻轻将木盒打开,盒中赫然是一只通体暗黑的蛊虫,那多足虫身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邪恶力量。
那纤细的指尖轻轻一弹,蛊虫便悄无声息地飞向了盛云清的马,在空中划出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最终落在了马儿的鬃毛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钻入了它的皮肤。
少女唇角微扬,稍稍侧过了头,银铃发出好听悦耳的轻响。
白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甩了甩头,蹄子在地上踏了几下。
盛云清察觉到马儿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低声道:“飘飘,怎么了?”
马儿没有回应,只是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夜浅宁看着盛云清迟迟未动,策马走到了她的身侧,挑眉问道:“云清姐姐,怎么回事?”
盛云清蹙起了眉,还没说什么,唤作飘飘的马儿忽然发出一声嘶鸣,猛地扬起前蹄,险些将她甩下马背。
“盛大小姐的马突然抓狂了?”
“天哪,真是危险!”
座下一阵惊呼声。
“飘飘!冷静!”盛云清紧紧抓住缰绳,心中一惊,她试图安抚飘飘,然而飘飘却仿佛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在赛道上横冲直撞。
场边众人不断有惊呼出声,夜瑾辰猛地站起身,目光紧紧锁定着盛云清,倏地站起了身。
穆寂月瞧见马儿失控,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稍稍侧过了头,银铃发出好听悦耳的轻响。
她低声自语道:“盛云清,为你准备的礼物,还喜欢么?”
白慕灵看着失控的场面,好看的眉轻轻挑起,看了一眼正在低声念咒的穆寂月,唇角扬起了弧度。
看来穆寂月是想独自对付盛云清了,她轻笑了一声,从容不迫地拿起桌上的茶杯饮茶。
不劳烦她动手,那再好不过了。
盛云清努力控制着飘飘,然而马儿的力量愈发变大,体内隐藏着的冲动,似乎正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抓住缰绳,指节微微发白,低声念着咒语,才使得它有片刻的停歇。
只是还未喘过气来,飘飘忽然扬起了马蹄,额前那道隐形的符咒被倏然冲破,疯狂地奔跑了起来。
不是生病,也不是煞气缠身,这难道是……
盛云清警觉,转头将目光锁定在作息上的穆寂月,那阴沉的笑意看着诡谲,又瞧见她手中拿着的黑色木盒,心头猛地一悬。
彼时,飘飘忽然一个急转,猛地冲向场边的围栏。
盛云清的瞳仁猛地一缩紧,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她迅速做出反应,将缰绳捆在掌心几圈,紧紧一拉,也不见飘飘有停下的趋势,直直地往旁边的围栏上撞去,吓得围栏之外的众人惊恐地往后跑去。
夜瑾辰蹙紧眉,运起轻功一跃而起,身形一闪,如一道黑影般冲入场中,不待眨眼的时间就到了盛云清的身侧。
盛云清感到腰间一紧,被夜瑾辰揽入怀中,脚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借力跃起,稳稳落在地上。
盛云清惊魂未定,心中一沉,眼看马儿即将撞破木制围栏,在众人的惊叫声之中,却又发出一阵嘶鸣,随即自己停了下来。
在飘飘脖颈处蠕动着的黑色蛊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掉落在了地上,挣扎了一番,蜷缩成了一个小黑球,随后被无意走过的马蹄踩成了碎片。
随着蛊虫的抽离,马儿的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它转过身,缓缓朝盛云清走来,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仿佛在道歉,眨着的黑色眸子透着温顺,与方才那偏激疯狂的反应截然不同。
盛云清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摸了摸它的脸颊算作安抚。
众人缓缓松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啊……”
夜瑾辰的动作太快,一气呵成之后,穆寂月这才反应了过来,不满地蹙起了眉。
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盒子,她不由得抿紧了唇,她的蛊虫怎么会掉出来呢?便是夜瑾辰没有上前搭救,盛云清依旧能逃过一劫的……
盛云清的眸子狠狠地瞪着穆寂月,对视上了她那阴狠的眸子,霎时间火光乍现,刀割一般的目光似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忽然,盛云清的眸子移开,往穆寂月身后一瞟,原是充斥着愠怒的神色忽然舒展开来,露出淡淡的笑意。
穆寂月不解,心头一阵困惑,顺着盛云清的方向转头一往,见到了一身青绿色长衫的少年。
她眉头蹙紧,这个男子看着一身道气,比盛云清的玄术还要胜出不少,方才……是他杀了自己的蛊虫?
正细想着,陆常轩侧过了头,凌厉的目光瞪了一眼穆寂月。
穆寂月别过脸去,心蓦地漏跳了一拍,像是不经意地看了看天,缓缓坐了回去,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似乎……来了一个厉害的角色……
太子府,星云阁。
铃音抬手敲了敲房门,栀星将门拉开,便见到她提着一个木盆子。
“栀星姐姐,我正要去洗衣呢,昨日换下的衣物一并拿过来吧。”
栀星点了点头,返回去将换下的衣裳拿了过来,放入木盆之时,一枚腰佩掉出。
铃音看了一眼地上熟悉的腰佩,轻轻挑起了眉。
栀星俯身将腰佩拾起,朝她浅浅一笑,道:“麻烦了。”
铃音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那腰佩……似乎在哪儿见过?
栀星回到屋内,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手中的腰佩,仔细打量了一番,指尖蓦地一松,玉佩掉落在床榻上。
那玉佩上星芒的图案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赫然大的一个“显”字。
117.第117章 好好搜
第117章 好好搜
栀星的瞳仁缩紧,满是慌张的神色,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师父说过,她的星芒玉佩是从婴孩时期便贴身携带着的,来到京城之后,瞧见过几个王爷皇子的玉佩与其相似,避免萌生不必要的误会,她一直一直没有挂于腰间,而是藏在自己袖口的暗袋中,见得多了,也不会每日都拿出来仔细看看。
这样相似的玉佩,也不知道是何时被掉了包。
看这边上雕镂的纹路,以及上面的字,这是显王夜瑾澜的玉佩。
可她与显王并无交集啊……
难道是那一晚……
想到方才铃音似乎盯着这玉佩看了好一会儿,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有些慌忙地咬了咬唇,从梳妆台前翻出首饰盒,打开最底下的暗格,将玉佩藏在了里面。
正想轻轻呼出一口气,门便从外面被推了进来。
她呼吸一凝,神色慌忙了起来,瞧见夜景年风风火火地朝她床榻的方向走来,她倏地起身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夜景年拉过她的胳膊,毫不客气地伸手贴上她的身子,不由分说地搜着身。
栀星的脸色煞白,心跳如雷,她望着夜景年身后低着头的铃音,不安地蹙起了眉。
夜景年声音低沉而带有怒意,道:“若敢平白诬陷,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铃音慌忙地跪了下来,道:“奴婢不敢啊!原是以为那玉佩是栀星偷了殿下的,可是方才瞧见殿下的腰间明明是有玉佩的……奴婢不会看错的,那纹路就是先皇送给殿下和其他王爷皇子们的那一批啊……”
夜景年的脸色越来越黑,栀星听到铃音的话也逐渐僵住了身子,唇齿止不住地颤抖着。
夜景年抬手捏着她的下颔,盯着她那恍惚的眸子,道:“栀星,你胆敢背叛本宫……”
栀星的心倏地一紧,道:“我……没有……”
夜景年搜了半天也搜不出个所以然来,眉头微微蹙紧,侧首道:“去搜其他地方。”
“是。”
铃音低头应下,在屋中各处角落搜了搜,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藏在枕头下的异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忽然惊叫了一声。
“慌慌张张做什么?”烦躁的夜景年蹙眉低吼道。
铃音转过身,颤抖地将手中的东西呈了上去:“栀星好大的胆子,竟然……竟然……”
夜景年瞧那模样,是个被针扎满了了的稻草小人,翻到正面,上面赫然写着白慕灵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他望着栀星,却瞧见她也抬头直视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夜景年冷笑一声,看着上面扎着的银针,道:“放在枕下,也不怕睡着的时候被扎伤了?”
栀星平静地呼吸着,道:“就寝的时候放在旁边,自然是不会的。”
见情况不对,夜景年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铃音旋即跪了下来,磕着头道:“殿下,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夜景年拿起身旁桌上的火折子,吹出了火星子,将小人点燃,丢到痰盂之中,看着跪在地上的铃音道:“好好搜。”
语落,他牵起了栀星的手便走出了里屋。
栀星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她咬了咬唇,蹙着眉道:“殿下,您还在怀疑我?”
夜景年没有说话,坐在宝椅上,闭着眼抬手揉着眉心,满脸都是疲惫。
以往这时候,栀星是不敢多打扰的,她捏紧了拳,低着头站在了他的身旁,眸子时不时地往里屋瞄去。
须臾,桌上的首饰盒被翻了出来,铃音拿出了玉佩,栀星蹙眉闭上了眼。
铃音快步走到夜景年的面前,呈了上去,道:“殿下,奴婢没有说谎,栀星果然背叛了您。”
夜景年睁眼,看着铃音递过来的玉佩,神情有片刻的错愕,又瞧了瞧目光涣散呆滞的栀星,眼底透着失望。
他拿起玉佩,仔细摩挲着,翻了个身,看到上面的字,沉默了良久。
栀星握紧了拳,酝酿了一番,想要辩解:“殿下……”
夜景年声线冷然地对铃音道:“不是七皇叔的玉佩,何来背叛?”
栀星错愕地抬眸望着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只要不是夜瑾辰,即便是私藏了其他男人的东西,也无所谓么?
铃音抿了抿唇,低着头道:“是,奴婢妄言……”
夜景年的指腹抚了抚玉佩上的字,抬眼深深望着栀星,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将玉佩放进她的怀中,便起来身冷漠地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微顿,对在门边守着的燕川冷声道:“铃音,溺毙。”
“是。”
铃音也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哭喊着道:“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不会说出去的!”
只是不待片刻,她便被燕川差人从屋里拖了出去。
直待门被掩上,栀星的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镇北侯府。
一桌丰盛的菜肴摆上,陆常轩拿着碗筷满足地吃着:“嗯,好吃好吃!”
“慢点儿。”盛云清蹙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像没吃过饭似的。”
陆常轩艰难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看着盛云清轻叹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师父算到近几日你有劫,一脚就把我踹下了山,这几天日夜兼程,也就垫了几口干粮。”
“堂姐,你师父很疼爱你呢。”身旁的盛悦盈笑着道。
盛云清心头涌起暖意,随后眉宇间又浮现出一抹忧思。
师父这样着急,必定是有十万火急的危急事了。
她望着陆常轩道:“师父具体说了些什么?”
吃完一碗饭的陆常轩将碗筷放了下来,道:“烨王被下蛊一事,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说近些日子,倒是有破解之法,只是得抓好时机。”
盛云清纤细的手捏着玉勺,翻搅着碗中的雪蛤羹,热气升腾,在她的美眸之中弥漫上一层薄雾。
她酌量了一番,想着夜瑾澜把玩在手中的玉佩,道:“难道……”
陆常轩挑起了眉,道:“师妹,想到了什么线索么?”
盛云清蹙起了眉,道:“再观察观察。”
118.第118章 可要守好了
第118章 可要守好了
申时末,显王府。
火烧云席卷着天空,暮色侵染箭亭之时,青石地面上洒下橘黄色的光芒。
夜瑾辰扯开玄色箭袖的犀角扣,鎏金的扳指擦过雕翎箭尾羽,弓弦震响的刹那,三十步外的金丝楠木箭靶应声裂成两半。
“第九个靶子。“夜瑾澜将玉胆弓抛给身旁的侍卫,脖颈沁出的汗珠滚落,他轻笑一声,道,“战王推群独步,从北疆回来之后,射术大有长进,皇兄望尘莫及啊。”
夜瑾辰微微眯起好看的凤眸,道:“北疆苦寒惊险,箭箭染血,皇兄的箭太干净了。”
“和平安泰,是朱罗之福。“夜瑾澜望着侍卫将碎裂的箭靶带了下去,箭靶之后的石墙也裂出了几道缝,道,“七皇弟,你能来我府上,我很高兴,但你一来便不由分说地找我比箭,是非要拆了我显王府的演武场方才罢休么?“
夜瑾辰反手抽出三支狼牙箭,箭镞在夕阳下折射光芒,他张弓时肩胛骨如展开的鹤翼,终于开了口,道:“皇兄新得了的玉佩,是何来头?”
夜瑾澜眉头轻轻蹙起,道:“当时放你桌上时你不在意,现下怎又感兴趣了起来?”
春风吹动桃,瓣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夜瑾辰三箭齐发,箭箭穿透桃树上桃瓣,钉在了三个靶子上。
夜瑾辰抚过震动的弓弦,唇角轻扬,道:“清儿喜欢。“
惜的夜瑾澜眸光微微黯淡,薄唇轻抿了一下,道:“不是你的,本王不能给你。”
夜瑾辰的指尖抚上光滑的箭,又拉弓朝靶心射出一箭,声音低沉了下来:“开价。”
夜瑾澜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星芒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通透,精致的星芒纹路之中,隐约有金色的光芒涌动着,做工精巧,并非寻常人家所能有的。
他低头深深望着,指尖摩挲那隐约闪烁的光芒,道:“不卖。”
夜瑾辰眸光微敛,道:“烨王府的东西你任选。”
夜瑾澜神情严肃起来,道:“本王在等失主,除了失主,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夜瑾辰沉默了半晌,将举起的弓箭垂落,丢给了身旁的侍卫,低声道:“既然如此,皇兄可要守好了。”
“嗯,那是自然。”
夜瑾辰的眸中划过一丝失落,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夜瑾澜侧过身挽留:“七皇弟,天色渐晚,留下来用膳吧?”
夜瑾辰不答,脚步没有停顿,夜瑾澜望着他融进暮色的背影,将玉佩收回自己的怀中。
翌日,清晨。
显王府内,一侍卫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朝夜瑾澜行了一礼。
夜瑾澜坐在宝椅上,端着上好的龙井细细品味着,见他走来,轻轻挑起了眉,道:“招供了?”
侍卫蹙紧了眉头,禀报道:“王爷,夜袭王府,欲偷取您玉佩的丫鬟,嘴巴出奇的严,今早属下过去的时候,看管她的侍卫晕在了地上,她已经咬舌自尽了。”
夜瑾澜的身型微顿,感到匪夷所思了起来:“这玉佩是何来历,竟这般抢手……”
“王爷,属下在后门看到了一个木盒子。”另一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夜瑾澜挑起眉,道:“什么东西?”
侍卫将木盒打开呈上,里面放着的是他随身携带的玉佩。
他拿起玉佩,蹙眉看着侍卫道:“可有看到是什么人拿来的?”
侍卫摇了摇头,道:“恍惚一阵风吹过,属下朝周遭看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影子了。”
夜瑾澜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动着,这星芒玉佩的主人既然知晓拿错了玉佩,将他的还来之后,为何不着急拿回自己的?
青石板的大街上热闹非凡,栀星下了马车,仰头望着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太子府觉着压抑,她对夜景年提出想要出宫采买,夜景年没有反对,甚至也没有派遣随行的线人,似乎她就这样逃了,他也不甚在意呢。
她摇了摇头,看着采买物品的单子,寻着标记的店铺。
前方的石墙上,一群人聚集着,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谁家姑娘这样有幸被显王看上呀。”
“这玉佩八成是故意留下,想要引起显王注意的吧?”
“说是入府认领玉佩,怕是入了王府,就住在王府了呢。”
栀星轻轻挑眉,玉佩?
她挤到了人群之中,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告示:
“今有青玉星芒佩一枚,于惊蛰夜雨滂沱时,遗落于朱雀桥西柳巷,失主少女芳华,若记得此佩,可携当日浸雨衣袂残片,至王府东角房验声纹、辨旧忆,验明正身者,原璧奉还原物奉还,不问因果。冒认者杖三十,流三千里。”
在告示的边上,星芒玉佩那精细的纹路被画了出来。
她抿紧了唇瓣,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低着头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那玉佩该是要不回来了……
显王府。
檀香在香炉上缭绕着烟雾,殿堂内的布景清新雅致。
夜瑾澜放下茶盏,露出淡淡的笑意,道:“盛大小姐也是来要那枚玉佩的么?”
盛云清挑起眉,道:“也?”
“七皇弟昨日黄昏来本王府中讨要,本王没有割爱。”夜瑾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盛大小姐,本王知道此物不常见,但对那姑娘来说说不定是重要的东西,本王实在没有资格支配,你们还是不要让本王为难了。”
盛云清透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道:“王爷误会了,臣女并不是要夺人所好,只是这玉佩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玄机,臣女和王爷一样想认识失主,倘若失主找来,王爷可否告诉臣女一声?”
“原来如此。”夜瑾澜轻轻点了点头,道,“此事容易,届时问清姑娘的身份,自会给盛大小姐引荐。”
盛云清满意地颔首,道:“那枚玉佩,可否让云清观摩一番?”
“可以。”
盛云清接过他递过来的玉佩,星芒之中闪烁着点点金光,做得精巧奇妙,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浅笑着将玉佩还了回去,道:“谢谢。”
119.第119章 居然知道回来
第119章 居然知道回来
须臾,盛云清提着裙摆踏出门槛。
府邸之外人满为患,不少豆蔻少女眼巴巴地望着门,见出来的是盛云清,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李知婉迎上前去,神色紧张地道:“云清,那个玉佩是你的?”
盛云清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对那个玉佩感兴趣罢了。”
闻言,李知婉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道玉佩的主人是谁呢?”
盛云清瞧着她的模样,扬起了好看的唇,低声道:“怎么?你喜欢显王?”
闻言,李知婉的心漏跳了一拍,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低头咬着唇,小声道:“别……别乱说……”
盛云清调侃地轻啧了一声,道:“哟,脸蛋这样红,不需要买胭脂了呢。”
“云清,你笑话我……”李知婉抬手轻轻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两人走下台阶,一阵好听的银铃声响过,盛云清抬头一望,便见到往王府门口走去的穆寂月,美眸轻轻眯起。
穆寂月瞧见了她,轻轻蹙起了眉,神色有些不安,擦肩而过时,露出礼节性的笑意,便走了进去。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她果然来了。
太子府。
栀星踏进昭阳殿的时候,恰逢见到白慕灵走了出来。
她看着栀星,笑意透着不可捉摸的意味,轻笑了一声,道:“居然回来了?收拾包袱来的么?”
栀星眉头轻轻蹙起,声音低沉地道:“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语落,她便绕过白慕灵往殿内走去。
夜景年坐在宝椅上,正在书案上看着什么,屋内寂静无声,香炉上的烟雾缭绕着,淡雅的香气弥漫在屋中。
栀星屈身朝他行了一礼,道:“殿下。”
夜景年冷笑一声,道:“怎么没跑?”
白慕灵挖苦她,夜景年也是么?
栀星抿了抿唇,低着头道:“栀星能去哪儿?这儿就是我的家。”
“你的玉佩呢?”
栀星愣了一下,他果然还是在意的么?
“今早已经让人还回去了,没给人发现,显王不知道是奴婢还的。”
夜景年眸色黯了几分,道:“本宫是问,你随身携带的星芒玉佩。”
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想起方才白慕灵从屋里走出,是否同夜景年说了什么?
她有些紧张地蹙着眉道:“不……不见了……”
“哗啦”一声,夜景年将书案上的纸朝她的方向丢了过去。
栀星猛地一惊,空中飘扬着的,是她在外面看过的悬赏令……
夜景年从不关心民间事,这是白慕灵特意派人从街上拿来的么?
她惶恐地看向夜景年,却见他眸中带着讽意,道:“原来是定情信物啊。”
栀星额间沁出冷汗,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她快步走到夜景年的身前跪下,红着眼眶望着他道:“殿下,这是误会。”
夜景年抬手挑起她的下颔,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笑得令人脊背发凉:“好个携衣袂、验声纹、辨旧忆,栀星姑娘浸泡雨的衣料,如此曼妙的声喉,让五皇叔魂牵梦萦了么?倒是和本宫说说,你与他度过了多么香.艳的雨夜?”
栀星的眼眶溢出了泪,她慌忙地摇着头,抓着夜景年的衣角,辩解道:“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显王什么都没有的。”
夜景年嘲讽地轻笑着,道:“本宫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太子府也不缺从丫鬟成为侍妾的女人,皇叔想要玩个女人,自然是无伤大雅的。”
他俯身凑到她的耳畔,嘲弄道:“你不是侍妾,本宫也玩.弄过你,不是么?”
栀星的心头一阵拔凉,她委屈地哭着,恳求道:“那玉佩栀星不要了,栀星不会踏足显王府一步的,栀星只想跟着殿下……”
夜景年看着她的模样,心头多了一丝冷意,道:“你好歹也跟了本宫一年半载的,若是担心自己身份不够,高攀不得皇叔,本宫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帮你造个身份来,好让你风风光光地加进去。”
栀星的呼吸一窒,她抬起夜景年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哀求道:“殿下就是栀星的主,不要把栀星送给别人,奴婢和显王是清白的,求殿下不要厌弃奴婢啊……”
夜景年看着她掉泪的模样,心有种说不出的堵,他的眉头轻轻蹙起,随后将手抽了回来,道:“栀星,你入府以来,本宫待你不薄,本宫自然知晓你的忠心,倘若你真的喜欢五皇叔,不必在本宫面前假惺惺作戏,本宫自会为你安排。”
栀星哽咽着摇头,道:“栀星冤枉,殿下明明知道栀星喜欢……”
夜景年冷冷地睨着她,对她说的话不曾有一丝的期待。
栀星欲言又止,狠狠地咬痛了自己的唇,低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夜景年岂会不知晓她的心意?他只是不愿知道罢了。
她自嘲地扬了一下唇,道:“殿下留奴婢在身边有用。”
少女仰起脸,双手紧紧捏着拳,扯着牵强的笑意道:“有大用。”
夜景年闭上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愿留便留吧。”
镇北侯府,后园。
盛悦盈和丫鬟追着丛里的蝴蝶,笑声清扬。
盛云清坐在秋千上看着书,优雅如画。
苏兰快步走了过来,往拐角处瞪了一眼,道:“臭道士,一来京城就烦我个不停。”
盛云清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将书页轻轻翻动,道:“这么多年了,师兄对你还真是执着呢。”
“我呸!晦气!”苏兰冷冷哼了一声,不悦地撇着嘴。
盛云清合上了书,道:“要你办的事,如何了?”
闻言,苏兰露出笑容,从怀中将东西拿出递了过去,道:“搞定了。”
盛云清看着她手上的星芒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看着,扬唇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这玉佩是堂姐你的么?”凑过来的盛悦盈眼眸睁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保密。”盛云清将玉佩挂在腰带上,道,“记住,你什么也不知道。”
盛悦盈一头雾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120.第120章 开心得不得了
第120章 开心得不得了
两日后,上元夜。
戌时,圆月悬空,京城热闹非凡。
千百盏琉璃灯宛若星子坠落在凡间,将十里长街映衬得宛若白昼。
走马灯在檐角轻旋着,灯影里浮动着好看的剪影,莲灯顺着河水漂流而下,明媚的烛火与潋滟的波光缠绵着,绘制成了璀璨蜿蜒的星河。
画摊子飘着焦香,卖灯人吆喝声里裹着蜜味,孩童举着兔儿灯嬉笑着穿过人群,金铃般的笑声撞碎了满街灯火。
盛云清身着粉蓝色的齐腰襦裙,看着往远处奔跑的盛悦盈和盛奕,笑着喊道:“别跑太远!钱袋子看好了!”
“知道啦!”盛奕转过身朝盛云清招了招手,便和盛悦盈牵着手跑远了。
“仙女姐姐,这京城的上元节可真是热闹呢。”苏兰时不时走到摊贩前打量着各种精美的饰品、竹编玩具、画摊上的师傅将剔透的绘制得惟妙惟肖。
小贩拿起做好的兔子给她,笑着道:“姑娘,买一个吧?”
盛云清指尖拂过悬在摊前的八角宫灯,灯面绘着的山海异兽图案随烛火微微颤动。
她瞧着馋嘴的苏兰第八次掏出钱袋子了,笑着道:“去年来京城的时候便错过了,怪可惜的,如今京城的光景比我小时候还要热闹许多。”
须臾,盛云清咬着一串冰葫芦,衣在唇间碎成星星,冬凝抱着刚赢来的布老虎,春蕊正踮脚往她鬓边簪上新买的蝴蝶绒。
“仙女姐姐,那个走马灯会变戏法诶!”苏兰突然扯她袖子,话音未落,三层楼高的莲灯“唰”地绽开,金箔做的鲤鱼从心蹦出来,惹得满街惊呼。
夜瑾辰在人摊前驻足,玄色常服被暖黄烛光镀了层金边。
他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不费力便来到了人群间,看着盛云清瞧着戏法入迷,拍手叫好的模样,露出宠溺的笑意。
他伸手擦了擦她唇角不经意残余的葫芦碎渣,道:“可有想看的节目?我替你安排。”
盛云清侧首望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映着阑珊灯火,仿若镶嵌了星子一般,她笑得那样明媚灿烂,道:“有木偶戏么?”
夜瑾辰侧首朝裴玄道:“去准备。”
见裴玄走远,盛云清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道:“王爷日理万机,还有时间来玩儿么?”
夜瑾辰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紧紧相扣,带她走出了人群,在喧闹的大街上明目张胆地走着,道:“忙完了,自然是会来陪你的。”
不远处的马车匆忙赶来,明玉兰瞧见人群中那高大的身影,慌忙叫着车夫停下,提着裙摆跃下,手中捧着的青玉盏里,莲子羹已洒出三成。
近来听闻夜瑾辰与盛云清恩爱缠绵,身边的丫鬟找来了好些道士,才重金求来一纸符咒,投入这枇杷羹之中,以她的血水为引,便能让夜瑾辰爱上她了!
盛云清便是玄术高手,只要她快些让夜瑾辰喝下符水,想必盛云清也没有招了。
前些日子被穆寂月的蛊虫吓得生了病,今日才刚刚见好,白日里晕晕沉沉地睡了好一会儿,醒来之时,灯节已经开始,险些将夜瑾辰错过了。
“王、王爷……”她拦在夜瑾辰的面前,精致艳丽的妆容下,额头沁出细细的薄汗,神情忐忑而紧张,她无视身旁的盛云清,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臣女新学的雪梨枇杷羹,最是润……“话未说完,道旁画摊突然窜出只黑猫,惊得明玉兰后退了几步,碗中的汤洒出了几分。
人群不远的暗处,银铃声晃动悦耳,穆寂月勾了勾指尖,猫瞳闪过妖异红光。
明玉兰踉跄后退间,羹汤全泼在路过的夜瑾澜青白相间的蟒袍上。
夜瑾澜愣了一下,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声音透着不悦:“明二小姐真是好眼力,专挑本王的新衣泼。“
“王爷恕罪!玉兰不是有意的!”明玉兰慌乱中踩到裙摆,那黑猫似乎着了魔一般又朝她袭了过来,吓得她惊呼一声,撞倒了提着冰葫芦串的小贩,华丽的衣料上粘了好几串葫芦。
盛云清瞥了一眼洒落在地上的枇杷羹,淡淡的符咒漂浮了起来,转瞬消失不见。
她瞧着明玉兰狼狈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道:“明二小姐,这是你精心准备的节目么?”
明玉兰的脸蓦地羞红了起来,她咬着牙蹙眉瞪了一眼盛云清,低着头起了身,慌忙跑回了马车之中。
那行为诡谲的黑猫走着,眸子忽然恢复清明,望了望四周,便一溜烟跑远了。
从猫尾不经意间掉落下一个红色的细小蛊虫,正往盛云清的方向爬去。
只是还未触及到她的裙摆,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般,翻了身子,再也没了直觉。
穆寂月晃动着手里的铃铛,却不见动静,手中的红色蛊虫也没了生息,蜷缩成一团掉在了地上。
她望着远处的盛云清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盛大小姐,还真是百毒不侵呢。”
夜瑾辰望着夜瑾澜湿透了的衣裳,不自觉地扬起了唇。
夜瑾澜望着那向来不苟言笑的皇弟头一回对自己露出笑意,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皇弟,看我出丑,你很开心?”
夜瑾辰的笑意更是不加掩饰,道:“开心得不得了。”
夜瑾澜抬手指了指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去,朝身旁侍卫道:“回去更衣。”
“是。”
盛云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肘碰了碰夜瑾辰,道:“你和显王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讨厌他?”
夜瑾辰扬起了眉,道:“人在世上,总会莫名其妙看另一个人不痛快的,他长得让我不痛快,仅此而已。”
闻言,盛云清噗嗤一笑,原来仅仅只是这么个原因么?夜瑾辰真是个幼稚鬼。
“辰哥哥!”穆寂月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笑盈盈地站在了夜瑾辰的面前。
夜瑾辰睨了她一眼,道:“何事?”
121.第121章 今夜不太安稳
第121章 今夜不太安稳
“猜灯谜赢的头彩,送你!”穆寂月的双手捧着的锦盒里,浑圆的夜明珠透着耀眼的光辉。
她精致的眸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促狭,在夜瑾辰见不到的盒底,趴着只伺机而动的蛊虫。
夜瑾辰蹙起眉,不打算理会,正要绕过她,忽然出现的陆常轩朝他身侧撞了过来。
夜瑾辰往旁边挪了一步,蹙着眉道:“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陆常轩晃着酒葫芦,脸上带着些许红晕,似乎有些醉了。
他的手手肘搭在夜瑾辰的肩上,旋即被夜瑾辰嫌恶地甩开,摇摇晃晃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他轻笑一声,道:“小气鬼。”
男子的声音透着微懒,桃木剑挑着串葫芦,看着穆寂月别有深意地道:“沁雪公主,小蛊虫借道爷玩玩?”
穆寂月蹙起眉,道:“什么?”
陆常轩扬起唇角,剑尖的符纸“啪”地贴上锦盒,藏在下面的蛊虫瞬间变成画掉落了下来。
他伸手接到眼前,满眼笑意地看着穆寂月,当着她的面,举起蝴蝶画咔嚓咬掉了半截翅膀。
穆寂月伸手去摸,锦盒下面已是空空如也。
她气愤地咬着牙,对上陆常轩的眸子,却见他笑得放荡不羁,醉态之下的黑眸分明清醒极了。
这个陆常轩,已经是第二回坏她好事了!
这个男人究竟是何高深的境地,连盛云清都对付不了的蛊毒都这般应对自如……
盛云清长长呼出一口气,抱着手臂打量着她,笑容带着些别有深意的戏谑,道:“沁雪公主便是如此迫不及待?不过是短短几日,这就熬不住了么?”
穆寂月气结,如盛云清所说,她确实急了,今天是朱罗国的灯节,她自然是想和夜瑾辰双双对对的,即便夜瑾辰并不可能这样快爱上她,她也想为自己编织一个晚上的梦。
炼了多日的情蛊,竟这样快被那道士给搅浑了!
倘若那个臭道士没有凭空冒出来,如今备受冷落的,就该是她盛云清!
夜瑾辰蹙眉瞪着穆寂月,道:“你又想做什么?”
穆寂月无辜地嘟着嘴,抬手拉着他的袖口,故作俏皮地朝夜瑾辰撒娇,道:“辰哥哥,寂月就是开了个小玩笑嘛,干嘛这样严肃?”
夜瑾辰冷漠地将她的手甩开,目光阴鸷地盯着她,道:“别随便碰本王。”
语落,他牵着盛云清的手绕着她离去了。
穆寂月心头一堵,暗暗咬了咬牙,而后又扬起了笑脸,跟着他离去的背影跑了过去,道:“好好好,我不碰你,辰哥哥不要生气了。”
“仙女姐姐,木偶戏开始了!”苏兰跑到盛云清的身侧,指着前面热闹的人群兴奋地道。
盛云清轻笑道:“不急,留了位子的。”她侧首轻轻在苏兰的耳畔低声道,“我算过一卦,今夜不太安稳,你和师兄都警觉一些。”
闻言,苏兰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蹙着眉道:“放心,我不会让仙女姐姐有危险的。”
太子府,地宫。
青铜兽首在幽暗之处吞吐着寒冷的雾气,几盏宫灯悬在了玄铁的锁链上。
清冷的气息隔绝了外面的纷繁热闹,风中蜡烛燃烧,发出滋滋的响声,驱散地下的阴暗的光线。
地上铺着千年寒石而制的玄冰岩,栀星穿着一身纯白的衣袍,静静地跪坐着,顺滑的青丝蜿蜒地垂淌在地上。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门外火光映射着高大颀长的身影。
“本宫没有不应允你出门,上元夜,一年一次,随本王走。”
栀星没有转头,清冷的声线在地宫之中回荡着:“殿下有太子妃陪着就行了,不必带上奴婢这个累赘。”
夜景年蹙起了眉,道:“你是本宫的侍女,不随本宫走,在这儿做什么?”
栀星仰头看了看悬在上方的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周遭带着些许黑云,若有若无地掩盖着。
“殿下,今夜栀星要忙,不出门了。”
夜景年望着她的背影,眸中划过一丝淡漠,只是轻哼了一声,便离去了。
“由你。”
沉重的石门合上,栀星将手中三枚铜板丢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她低头望着地上的卦象,眸光阴鸷地道:“殿下,今夜,栀星永远效忠于你。”
语落,她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掌心略微发着抖,还是壮着胆子闭眼服下。
轻轻呼出一口气,身上涌动着的热流驱散了被地面侵蚀的严寒之气。
栀星喃喃念了句咒语,摆放在地上的青铜镜悬在了她面前,平滑的镜面映着她清冷白皙的面容。
窗外,第一颗天狼星亮起之时,她咬破了舌尖,手指轻点血迹,触在了光滑是铜镜上。
原是映着美人的镜面漾起了涟漪,映出了那繁华灯火之下,夜瑾辰的脸。
栀星眸色深黯:“这紫微命格,今夜便归东宫了。”
玄武街中,孩童举着兔儿灯嬉笑着穿过人群,银铃般的笑声撞碎了满街灯火。
金丝楠木的牌匾上用金水写着“琅玉轩“三字。
白慕灵见夜景年往得出神,笑着道:“殿下,这琅玉轩中的首饰,后宫中的娘娘也喜欢呢,殿下可想买来送给臣妾么?”
夜景年不言,踏入了店中。
掌柜迎上来的时候,身后的燕川拿出玉佩,他便惶恐地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需要的么?”
白慕灵打量着店中的各种华丽首饰,目光定格在一个朱漆木盒上,软垫中,金丝掐成的九尾凤钗昂首欲飞,凤目嵌着对鸽血石,烛火一晃,那赤色竟在翎羽间流转起来。
“此乃前朝贵妃娘娘戴过的'丹梧栖凰'。“女匠拈着孔雀蓝丝绸托起凤钗,十二串东珠流苏相击如碎玉,“您瞧这羽尖的累丝工艺精巧,和娘娘很配呢。“
白慕灵满意地勾起了唇,转身欲朝夜景年开口,却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展开,声音冷冽地道:“此物何在?”
掌柜仔细端详了一番,会意地点了点头,道:“小人这就去拿。”
122.第122章 玉佩在她身上
第122章 玉佩在她身上
“殿下请看。“掌柜捧出玄乌木匣,匣内黑缎衬着一支羊脂玉簪,簪身剔透如凝月华,簪头雕成半开的昙,蕊处两点金丝掐成的露珠,为西域进贡的猫眼石所制。
“这是我店中两百匠人耗时三年年所制,名唤'月魄'。“掌柜笑着道,“此簪天下只有一支,殿下真是好眼光。”
夜景年从袖口拿出两片金叶子,道:“包好。”
“是是是!”
学徒将簪子小心翼翼放到锦盒之中,夜景年拿起便转身离去。
白慕灵蹙起眉,提着裙摆跑了出去,笑着道:“殿下,这是……”
夜景年举起手中的锦盒,朝她挑眉道:“听到了?天下仅此一支,别弄坏了。”
白慕灵扬起了好看的唇,声音轻柔地道:“是,臣妾听到了,断然不会弄坏的,殿下放心。”
语落,她满眼期待地望着锦盒,虽不是她方才喜欢的那一支,但这还是夜景年第一回要送她东西。
只是并没有给她的意思,手落下去的时候,将锦盒收回自己的怀中。
白慕灵原是闪烁着光亮的眸子瞬间黯了下去,她暗暗咬了咬唇,紧握双拳,长甲嵌入肉中。
定又是送给那个贱狐狸的!
千机阁。
金丝楠木的戏台上悬着百盏琉璃灯,将台面映得宛若星河倾落。
台上上演着《将相和》的戏码,是盛云清喜欢的节目。
盛云清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笑弯了的桃眸望着台上半人高的檀木傀儡,看到精彩之处,忍不住鼓起掌来。
陆常轩举着人,倚着朱漆栏杆上,看着苏兰的侧脸,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往她的剑鞘上挥去。
苏兰感到心头毛毛的,蹙眉瞪了一眼陆常轩,道:“好好的戏不看,盯着我做甚?”
陆常轩举着凤凰道:“小兰儿瞧,这凤凰有没有比你剑穗上的麻雀威风?”他指尖一弹,凤凰突然扑棱翅膀,洒了苏兰满裙摆金箔。
“再叫小兰儿就把你舌头钉墙上!“苏兰手中握剑,用剑柄往他肚子上捅去。
“小兰儿,你好狠的心……”陆常轩吃痛暗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看着她。
“哼。”苏兰冷哼一声,别过脸去,道,“还吃吃喝喝呢?仙女姐姐要我们收收心,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不是还没事儿么?”陆常轩声音慵懒,凑到她的身旁,嬉皮笑脸地道,“我方才在月老庙求了姻缘签,月老说咱俩有缘……”
话没说完,陆常轩便被绣鞋踩中了脚背。
苏兰看着吃痛跳脚的他,冷漠地哼了一口气,道:“无聊!”
戏至酣处,二十四条银丝牵动百斤重的战马傀儡腾空跃起,马腹机关乍开,千百片金箔如雪纷扬着。
“好!”坐席上纷纷响起了掌声。
夜景年与白慕灵入了场,坐在了夜瑾澜身旁的鸾凤椅上。
夜瑾澜回府换了身衣裳后恰好赶上这精彩绝伦的木偶戏,看着姗姗来迟的夜景年,他浅笑着道:“太子错过好戏了,怎这样晚来?”
听到夜瑾澜的声音,夜景年的心头蓦地涌起一股火气。
他抿紧了唇,斜靠在椅子上,蟒袍上的四爪金蟒在灯下森然欲活,一双透着杀气的凤眸冰冷得肆意,手指放在桌上有规律地敲着。
白慕灵挑起眉,夜景年与夜瑾澜一直都不曾有交集,夜景年对他态度忽然这样冷,难道……那枚星芒玉佩真的是栀星的么?
想罢,她忽然暗暗窃笑,本也只是试探一番,不曾想歪打正着啊。
铜锣骤响,戏台上的地砖突然全部反转,十二具傀儡踏着机簧跃到了半空中,手中兵器竟真能相击出金戈之声。
在夜瑾辰前座的穆寂月双手撑着下颔,望着夜景年与白慕灵双双挨着坐,嘟囔了一声:“真是恩爱呢,辰哥哥什么时候也能挨着我坐……”
她转了转眸子,忽然轻笑,望着专注看木偶戏的白慕灵,调侃道:“倒是也恩爱不了几日了。”
想罢,她的心情忽的好转起来,转了转眸子,侧首朝夜瑾辰笑着道:“辰哥哥,方才看了个对联,我对不上,玲珑骰子安红豆,下一句你可知是什么?”
夜瑾辰冷漠地瞥了一眼她,没有接话。
“沁雪公主身为西蜀国的嫡出公主,怎么这么简单的句子都不知道啊。”盛云清笑着调侃道。
见盛云清扫兴地接话,浇灭了穆寂月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
她不耐得瞪了一眼盛云清,扫过去的目光似乎瞧见了什么,再度回转,定格在了她腰间的玉佩。
她讶异地盯着那枚星芒玉佩,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这玉佩怎么会在她手里……
不对,在显王府门口时,她听得清清楚楚,那玉佩绝无可能是她的。
自己找显王的时候,显王亦是说过千金不换,近些日子也暗暗派了些死士入府盗来,尽数失败。
她慌乱的眸子逐渐稳定下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安慰着自己,没事的,她定还不知道这玉佩的玄机……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戏谑,道:“哟,这星芒玉佩,不是显王府贴出来的告示上的么?”
穆寂月故意拔高了声线,朝夜瑾澜嗔道:“显王爷,你这也太过偏心了吧,那玉佩寂月也喜欢得紧,显王大人不是说过不愿割爱的么?寂月费千金都没得到的呢,怎么就送给盛大小姐了呢……”
夜瑾辰的眸色黯了下来,“啪”的一声将酒盏放下,蹙眉看着夜瑾澜。
闻言,夜瑾澜微微怔了一下,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露出浅淡的笑意。
盛云清看着夜瑾辰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她抬手轻轻抚上,在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亦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夜景年蹙起了眉,玉佩为何在盛云清手里?
脑中浮现出栀星朝自己跪下,泪眼婆娑的模样,思绪蓦地一顿。
难道,他误会她了么?
穆寂月四两拨千斤,一句话便搅得众人不再安心,坏心眼地勾起了唇角。
如今的气氛,她舒服多了。
123.第123章 许是和你有关呢
第123章 许是和你有关呢
她偷偷瞥了一眼在远处与苏兰嬉戏打闹的陆常轩,眸中阴鸷闪过。
好机会。
座上的两人低头沉默着,穆寂月拿起自己桌上的盘子放在了夜瑾辰的桌上,笑着道:“西蜀特产的果,方才差人从使馆送来的,辰哥哥尝尝,是不是和北疆那时候味道一样?”
夜瑾辰只觉得心烦意乱,几杯醇酒下肚,便拉着盛云清离去了。
“辰哥哥……”穆寂月的声音不似方才般活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望着他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侍女阿萝急匆匆往坐席上赶来,走到穆寂月的身旁,附耳低语几句。
“扫兴!“她的脸色暗沉下来,原是隐忍对脾气随着夜瑾辰的离去顷刻之间爆发了出来,眸中燃起了火气,“西蜀那些老东西催命似的!”
那绯色的披帛扫翻桌上的点心,玉盘滚落,发出碎裂的声响。
在众人惊觉之时,她已离了席,随侍女登上马车。
陆常轩双手环着手臂,看着穆寂月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道:“诺,麻烦精走了。”
苏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真是讨人厌的女人,仙女姐姐和烨王不必跟了,我先走了。”
“去哪儿?等等我!”陆常轩像个跟屁虫一样紧随其后。
桃林间的桃开得肆意,随着夜风吹来,片片瓣落下。
盛云清后背撞上桃树的刹那,落与星辉簌簌跌进夜瑾辰眼底。
他粗粝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唇上掺着的玫瑰酥屑,连带着那抹嫣红的口脂染上了冷玉般的指尖:“我硬着头皮为你去显王府求,他都不曾给我,原来是要亲自交给你?”
盛云清愣了一下,道:“你去过显王府?为我求?为什么?”
“怎么?你喜欢,我不能替你求?亦或者,你看的不是玉佩,是夜瑾澜?!”夜瑾辰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似要将她灼烧出个洞来。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挑眉看着他道:“穆寂月说的你都信?夜瑾辰,你未免太无理取闹。”
夜瑾辰眼底戾气骤浓,他指尖捻起她发间半片残瓣,碾出汁液鲜红如血,他俯身凑近他,唇齿间醉人的酒香侵了过来。
他捏紧她的手腕,道:“我应该发的火气在你眼中成了无理取闹?”
“你……”盛云清仅仅溢出了一个字,那高大的身躯朝她压了过来,低头咬住她耳垂。
盛云清呼吸一滞,红着脸别过脸去,盯着远处的桃道:“夜瑾辰,最简单的解释,你听是不听?”
夜瑾辰挑起她的下颔便吻了上去,唇齿之间蔓延开馥郁的酒香,让少女乱了芳心。
一吻作罢,他将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喑哑地道:“不是我爱听的解释,就闭嘴。”
盛云清摘下腰间的玉佩举起,道:“显王没有给我玉佩,这玉佩是我按着他的那枚仿制的。”
夜瑾辰逐渐平复下情绪,声音淡了些,道:“为什么?”
盛云清耐心解释道:“我见穆寂月好像很在意,许是和你有关呢?这招叫引蛇出洞,趁我师兄还在京城,好好调查清楚,也好解开你的蛊毒。”
夜瑾辰蹙着眉,道:“为何事先不和我商量?”
盛云清扬起唇角,道:“你不不知情,正好在穆寂月面前演场戏。”
夜瑾辰咬紧了牙,道:“竟连我也骗进去了?”
盛云清抬手,纤纤玉指抵着他的唇,望着他的眸子道:“记住,你什么也没听到,我方才说的,全都咽到肚子里去。”
夜瑾辰低眸,望着她抵在自己唇上的手,体内一股热腾涌动,他抓着她的手抵在身后的树上,俯首吻住她的唇。
盛云清闭上双眸,沁入鼻息的酒香混着空气中的桃香气,醉了芳芳。
初春的夜夹杂着风,仍然带有丝丝冷涩,当盛云清的领口落下,寒气在肌肤上晕开,她猛然惊觉过来。
被抵在树上的手被放开,她与扯动腕间红绳却不知何时缠上了桃枝,扯得那满树乱颤。
纷扬雨中,瓣散落在她的身上,她抬手欲推,腕间红绳铃铛却被拽断。
夜瑾辰将染了酒气的断绳咬在唇间,另一只手扣住她欲掐诀的指尖按在树干上,春夜中的轻寒在彼此呼吸间烧成野火。
“夜瑾辰你……”最后半句湮灭在交缠的唇齿间,热烈的吻带着醇酿的苦香,半梦半醒间的盛云清心头漏跳了一拍。
夜瑾辰在做什么?他莫不是想……
“夜瑾辰?夜瑾辰!”盛云清妄图将他唤醒,他也没有半字的回应。
朱雀街上的柳条抽了新芽,陆常轩举着两只灯笼在人群当中横冲直撞,桃木剑穗上系的银铃吵得苏兰脑仁疼。
她抱着刚买的兔儿灯转身要走,忽觉发间一轻,伸手一摸,指尖却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粘住。
她小心翼翼摩挲着,头上新买的玉簪子被这醉鬼偷梁换柱成了葫芦签子。
她险些咬碎了后槽牙,停下了脚步,怒瞪着朝她跑来的陆常轩,怒瞪着道:“陆!常!轩!“
她抬脚踹向陆常轩的下摆,却被他用灯笼挡了攻势。
陆常轩轻轻用手指了一下她的发间,那葫芦签子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个银步摇。
他贼兮兮地笑着道:“小兰儿,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话音未落,苏兰的剑刃出鞘,挑飞了他手中的两个灯笼,落在地上后便被她踩得稀碎。
“再敢整我,我踩碎的就不是灯笼了!”
“啧啧,小兰儿好大的脾气。”陆常轩装作后退。
苏兰扯下发间的银步摇,蹙着眉不满道:“丑死了!我的玉簪还给我!”
陆常轩俯下身,满脸戏谑地看着她,道:“有你的发香,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你想得美!”苏兰将剑收回剑鞘,剑柄狠狠捅了一下他的肚子。
“别使力,要吐了!”陆常轩惨兮兮地捂着肚子,忽然心口一悬,蹙起了眉,站直身子望着天象,抬手匆匆算了一卦,道,“不好……”
苏兰瞧着他严肃的神色,挑着眉问:“怎么了?”
124.第124章 被发现了么
第124章 被发现了么
月影在桃林中洒下斑驳的碎光,盛云清被攥住手腕抵上铺满落的地上,灼热的吐息混着桃香扑面而来:“清儿……”
夜瑾辰未说完的话碾碎在唇间,盛云清分明真切感受到了周遭的热火。
夜瑾辰眼底残存的清明逐渐消散,指尖已然不受控地扯开她襟前的丝绦,在那光滑的白颈上落下深深的红色印记,宛若盛放的红梅。
那掐着她的力道似要将她捏碎般,从来对她温柔以待的男子从未有过如此反常的举动。
“夜瑾辰,你要做什么?”
方才也念了诀,不曾见到他身上有煞气缠身。
他不对劲啊……
盛云清的眼眶泛红,忽然一股恐惧之色席卷全身,她唇齿颤抖地道:“夜瑾辰?你知道你现在要了我,我会死么!”
陆常轩从怀中拿出星盘疾步行走着,显示着的方位越来越近,远处桃簌簌发出轻响,陆常轩的身型蓦地一僵,涨红着脸折返回了几步。
紧随其后的苏兰也听到了响动,耳根一动,蹙紧了眉,那是盛云清的哭喊。
“夜瑾辰!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她握紧了拳,想往声源处赶去,却被陆常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
苏兰瞪着陆常轩,神态焦急了起来:“仙女姐姐在哭,你没有听到么?”
“这个……我知道,但你不能过去……”陆常轩欲言又止,纠结地蹙起了眉。
苏兰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咬着牙道:“仙女姐姐有危险,你还敢有片刻的耽搁?!”
“不要急!”陆常轩安抚着她,拿起腰间挂着的还有一半残酒的葫芦。
酒液泼向月光的刹那,他双手结印,嘴里念出口诀,空中那芬芳的酒水凝成道歪扭的符咒,往远处飞去了。
夜瑾辰感到后颈一凉,猛然僵住,附着在他后颈上的蛊虫被空中飞来的咒诀激得掉落在地,挣扎扭动了一番便没了动静,他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清明。
先是听到了耳畔传来少女的啜泣声,指尖的薄茧触到了一抹湿凉。
他怔然望着指腹上的水痕,是泪,盛云清的泪。
残存的些许记忆宛若淬毒的刀片回涌,那被扯断的铃铛红绳散落在地上,她颈侧的桃被碾碎,残破的衣裙下,更有她竭力压抑的呜咽。
“清儿……”夜瑾辰的嗓音哑得骇人,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心脏如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手指触及到她手臂的时候,原是颤抖的身躯瑟缩地往后挪去,坐在桃树之下,一双沾了泪水的眸子宛若受惊的小鹿。
夜瑾辰伸手摁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一手在袖中握紧了拳,咬着牙道:“清儿,我真该死……”
他将她遗落在身旁的外袍匆忙地披在她的身上,低头系着腰带的指尖都在颤抖着。
盛云清轻轻将头靠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舒心的紫气,呼吸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今夜算到的劫难,是她自己的么?
“夜瑾辰,你敢弄哭我,你死定了。”盛云清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咬着牙较劲道。
夜瑾辰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道:“对不起……”
他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环着她的手却小心避开了她被自己咬出的红痕。
“要杀要剐都随你……“他忽然抓起她掉落在地上的玉簪,握在她的手心刺向自己的心口,“只求你信我方才那混账模样不是我本意……“
盛云清猛地抽手,别过脸去,赌气地轻哼了一声,道:“若不信你,方才我就该一针扎在你的命门上,让你经脉俱裂、七窍流血而亡!“
夜瑾辰怔忪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抚在她的发间:“清儿……”
盛云清将气愤地将他推开,把手中的玉簪别回发间,起身时踉跄了半步,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马车里背了更换的衣物,背我回去,腿麻了。”
不远处的陆常轩轻轻呼出一口气,冷哼一声,道:“那个穆寂月,临走前还留下了这么个大礼。”
苏兰见他似乎松了口气,远处盛云清的哭声也消失了,她轻轻挑起了眉,道:“怎么?搞定了?”
“嗯。”陆常轩轻应了一声。
苏兰依旧担忧地蹙着眉,欲望盛云清的方向而去,却被陆常轩拉住手腕,往反方向离去了。
“臭道士,拉着我做什么?仙女姐姐究竟出了何事?你倒是说啊!”苏兰朝他的后脑勺叫嚷着。
陆常轩抿紧了唇,道:“云清不会希望你过去的,已经无恙,我们走就是了。”
闻言,苏兰不耐地轻哼了一声,张嘴哑声朝他咒骂着。
陆常轩一改之前的醉意,眸色深黯若铁。
穆寂月,敢欺负云清,礼尚往来,小爷的回礼,你可接好了!
圆月悬空高挂,马蹄和车轱辘的声音远离喧嚣之后逐渐清晰了起来。
当马车碾过地上的断枝之时,棕马忽然受惊嘶鸣,站了起来,马夫旋即拉紧了缰绳。
穆寂月警觉地蹙起眉,伸手将帘子掀开,满地枯枝被夜风吹来,地上凝结出个歪扭的“偿“字。
细细看来,是用浆混着朱砂制成的这血债咒。
“被发现了么?”
穆寂月嗤笑着,从盒中放出蛊虫,道:“雕虫……”
还未说完,凭空燃起的青色火焰将她手中操控着的蛊虫焚烧成灰,那火舌舔过她指尖,灼烫的温度让她慌忙甩着手。
“轰!”
车顶忽被一股莫名而来的巨力掀飞,穆寂月抬眼一望,夜空里浮着陆常轩用孔明灯拼成的北斗阵,灯面绘满了朱砂符咒。
一盏孔明灯“恰巧”落进她的怀中,瞬息间灯灭。
穆寂月蹙着眉,甩袖震碎了灯笼,碎纸却化作了丝在她的手腕上快速缠绕,从马车暗格中召唤出来的蛊虫也被丝裹住了翅足,一颗一颗地坠到马车下。
山风掠过林梢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头部传来剧痛,不由得嘶了一声,抬手一摸,竟是满指的鲜血。
她的瞳仁蓦地一缩,这才惊觉陆常轩竟用丝作了弦,将她的青丝缠在十里外古刹的梵钟上。
125.第125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第125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此刻的钟声震落了百年积灰,每响一声都让她巨疼无比。
“啊!”她惊叫了几声,而后狠狠咬紧了牙,扯断了被丝束缚住的发髻。
百里之外,陆常轩身旁的老钟渗出了血珠滴落在地。
他扬起了好看的唇,别有深意地望着远处幽暗的树林,道:“胆敢再伤害小师妹,我要你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那丝裹着朱砂纠缠着,硬生生逼得穆寂月咳出一口血。
她抹去唇边血痕,双拳握得起了青筋,西蜀还有要事,不可恋战……
她看着在空中纠缠着的丝,闭眼念了道咒语。
百里外连接着古钟的丝忽然泛了黑,化作千百只细小的蛊虫爬满钟楼。
陆常轩双手结印,旋即念起了召火咒,火焰热腾升起,将周遭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悉数焚烧,一股焦臭味弥漫开来。
陆常轩蹙着眉,足尖将地上的蛊虫尸体碾碎,咬着牙道:“真够毒的。”
他转头望着远处的树林,冷哼了一声:“这么快就逃了么?”
千机阁的木偶戏愈发精彩,一个书生模样的木偶笑着脸端着精致的锦盒递到她的手中。
白慕灵不解地挑起眉,看着那绘制生动的人偶,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和那个男人长得还真像……
她打开手中的木盒,被撕扯下来的绿色裙摆上,有血红的颜色晕染开来,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她蹙着眉将锦布展开,上面熟悉的红色字样让她手指突然无力松开。
那血红色的印记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吓得手指一松,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了起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灵儿,你是我的毕生所爱,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脑海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浮现着,白慕灵吓得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身旁的夜景年睨了一眼桌上的衣料碎片,声线慵懒地道:“何事吓成这副模样?”
“没……没什么……”白慕灵的唇齿颤抖着,额前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颤抖地拿起掉落在桌上的布料,塞回了锦盒之中,不耐地往身边丫鬟如玉的方向丢去,咬着牙道,“什么奇怪的东西,快丢掉!”
夜景年捻起桌上散落开的些许红色粉末,在指尖轻碾,冷笑一声,道:“朱砂而已,吓成这样?”
白慕灵低着头,牵强地笑了笑,道:“真是恶作剧呢,臣妾胆子小,见不得这样艳的红,是那木偶吓唬臣妾。”
夜景年眸色深黯,看着她那心虚的模样,透着一丝狡黠,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扶手上慢悠悠地敲动着。
半月前。
“殿下,太子妃一事,有线索了。”裴玄回禀道,“三年前有个貌美书生进京赶考,家境苦寒,落榜之后没有盘缠回乡,便在国公府给五少爷做陪读,同一屋檐下,娘娘便与他……”
“娘娘终归只是玩玩,玩够了便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丢弃在一座荒山之中,任凭野狼啃食去了。”
思绪回笼,夜景年的凤眸微微眯起。
他倒要看看白慕灵藏不藏得住。
“哥哥……”如玉带着哭腔的嗓音响起。
白慕灵侧首,却见她望着被夹在锦盒外面的衣料发着呆。
他吸了吸鼻子,指尖颤抖地抚上衣料,道:“哥哥死前穿着的衣服,与这竟一模一样……”
白慕灵不悦地蹙起眉,道:“什么?”
如玉回过神来,慌忙擦了擦泪,道:“回禀娘娘,如玉是想哥哥了,三年年前哥哥进京赶考,一去便没了消息,奴婢自小与哥哥相依为命,担心哥哥便来到了京城,却不幸在后山上……遇到了被随意丢弃的哥哥的尸体……”
白慕灵暗中捏紧了拳,转了转眸子,道:“你姓什么?从前一直在太子府么?”
如玉低头回应着:“奴婢姓柳,先前卖身葬兄到了赵尚书家做丫鬟,半月前被殿下买来,做了娘娘的丫鬟。”
半月前,是……那个雨夜之后么?
不错,那晚过后,她的丫鬟被夜景年处理掉了,随后不到两日便安排了这个女人伺候自己。
她的心跳紊乱了起来,莫不是夜景年知道了些什么?
“你没有丫鬟,恰逢本宫在宴席上相中了她,便买来了。”夜景年唇角轻扬,墨黑色的瞳眸透着淡淡的讽意。
如玉福了福身子,道:“得殿下赏识,能在太子妃娘娘身边伺候着,是奴婢的福气。”
她捏紧了手中的锦盒,道:“娘娘,奴婢真的想念哥哥了,这个盒子娘娘不要,奴婢可以好好收着么?”
白慕灵还未开口,夜景年便道:“倒是可怜的姑娘,送给你了。”
如玉的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谢殿下!”
白慕灵不安地低着头,思绪慌乱了起来,夜景年竟给她安排了这样可怕的人物来!
盛云清换好衣物后掀开马车的帘子,一只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没好气地鼓着嘴瞥了一眼夜瑾辰,轻哼了一声,还是将手搭上,被他搀扶着下了马车。
“那个手绳,我很喜欢的。”长街上灯火阑珊,盛云清别过脸去,不甘地道。
夜瑾辰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条紫玉髓的手链,九颗玉珠雕成了浑天仪的模样,每颗仪轨间镶嵌着米粒大的陨星碎金,在灯火的映衬之下,陨星碎金在玉珠内流转得宛若缩微的星海。
盛云清接过手绳戴在手上,暗暗勾起了唇。
“清儿,你笑了?”夜瑾辰眸光微动,像个犯了错事等待原谅的孩子。
“谁要对你笑了?我咬死你!咬死你!”盛云清拉住他的手臂,便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两人没有察觉的夜空,高悬的明月染上些许血红的色彩。
长街喧嚣声戛然而止,檐下灯笼骤然熄灭。
夜瑾辰手中的锦盒上已经凝出了一层冰霜。
他猛地揽住盛云清后退了几步,青石板铺成的地砖裂开了蛛网纹,缝隙之中有黑色的雾气缓缓涌了出来,逐渐凝成了上百条张着阴森獠牙的黑蛇。
盛云清警觉蹙起了眉,穆寂月么?不对……这是玄术!
126.第126章 在这儿守着
第126章 在这儿守着
盛云清匆匆想罢,猛然一怔,栀星么?怎么会……
“闭眼!”她拿出腰间的罗盘腾空,盘面上的二十八宿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她咬破了指尖,在虚空之中画出了血符,往那黑蛇击去,砖石碎裂开来,成为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洞。
那洞口有细碎的黑色石子凝结,缓缓转出了个人型,一袭白衣绝尘,栀星的衣袂翩跹,长发随着阴森的夜风飘扬着,她脸色苍白,悬在空中,睨着地上的的夜瑾辰,缓缓抬了手,操控着身后的黑蛇往夜瑾辰的心口去掏去。
那黑蛇群发出危险的嘶鸣声,尖利的白牙咬到他的衣袖便有灼烧的痕迹,发出难闻的气味来。
夜瑾辰蹙紧了眉,身后的玄铁剑出鞘,青锋刺穿空气,擦过盛云清鬓发往栀星操控着黑蛇的手击去。
疾速的风在耳边呼啸,当剑尖抵住栀星掌心时爆出了火星子。
夜瑾辰瞳孔骤缩——那不是真的栀星,只是个幻象。
盛云清看着幻象中的栀星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每一回与栀星交战,栀星都以极其诡异的速度不断成长着,如今竟已修炼到如此境地。
她咬了咬唇瓣,不敢懈怠,低声念着口诀:“坎位水破,离位火起!”
语落,她又旋身甩出了七枚铜钱,钱币燃起幽蓝火焰钉入了虚空中。
在那燃烧的铜锈味中,整条街道如褪色的画布般卷曲剥落,露出地下沸腾的血池。
她与夜瑾辰竟都在栀星掌控的幻术之中了……
彼时,太子府地宫中,栀星望着铜镜之中两人紧张的神色,微微眯起了双眸。
“谁也不能挡了殿下的路……”
她缓缓捏紧了拳,瞪着铜镜中的夜瑾辰,道:“盛云清,想要救他,去阴曹地府和阎王抢人吧。”
语落,幻境之中的血池中猛然伸出了白骨利爪,牢牢扣住夜瑾辰脚踝。
他挥剑斩断骨爪的瞬间,盛云清罗盘已撞上栀星的青铜剑,盘面中的阴阳鱼突然逆转,将血池吸成了漩涡,晃得人目眩。
夜瑾辰趁机执剑穿透栀星左肩,刺破的幻象变成一个破碎的缺口,零零碎碎的石子从洞口延伸向外散落开,夹杂着金色的血液渗透出来。
盛云清望着她难过蹙眉的模样,蓦地一惊:“是玄门的禁术燃命阵?你为夜景年竟做到如此?”
“哼……”地宫处的栀星唇角留下血迹,冷笑了一声,抬手擦去唇边的鲜红,调节好了呼吸,闭上双眸,盘坐了起来,双手结印。
幻象构成的栀星伤口处正在逐渐的愈合,从空中不断的浮起小石子,填补着她的缺口,转瞬间便已经恢复如初。
从青石板缝中迸出了千万根细小的金丝,转瞬之间便在空中编织出了囚笼的形状。
夜瑾辰看着将要成型的囚笼,执剑斩断了伸往空中的丝线。
那金色的丝线落地便燃烧了起来,火舌舔舐之处,街边的酒幡竟蜕成了招魂幡。
栀星的虚像立于幡顶,手中的青铜剑高举,引着天上的雷光劈落。
“坤位地陷!”盛云清甩出罗盘压住了阵眼,二十八宿金芒顷刻间绞碎了雷蛇。
夜瑾辰趁机跃起,剑尖挑破了栀星袖中飘出的黄符,符灰却凝成了淬了毒的袖箭!
“铛!“
夜瑾辰横起的青锋将毒箭击落,那又毒箭擦着盛云清耳畔钉入了身后的槐树,被钉进去的部分,树皮瞬间溃烂,发出细细簌簌的诡异响声,仿若整个偌大的老树都被抽干了一般。
栀星冷笑掐诀,槐树轰然炸裂开来,细碎的木屑化作了蝗虫群,漫天飞过遮住了仅有的光线。
盛云清快速掐诀,周遭升起了一个结界将两人包裹住,沾染到了结界的蝗虫发出“滋滋”的烧焦声,掉落在地上的时候碎成了渣。
夜瑾辰踏着虫尸欺近了栀星,剑锋距她咽喉三寸时,整条街市突然倒悬!
盛云清手中的罗盘脱手坠向虚空,她咬破舌尖,血珠弹入了浑天阵。
夜瑾辰的剑已穿透栀星幻影,地宫之中猛然被撕开了虚空裂缝。
栀星诧异之际,夜瑾辰掷出的玄铁剑已然钉住她裙角。
栀星的眸色黯了几分,斩断裙摆,伸手往那虚空裂缝指定,不断地念着嘴里的咒语,面色逐渐惨败了起来。
须臾,那玄铁剑终于被玄术的力量往反方向冲出,嵌入了长街的地砖上,周遭碎裂成了一圈蛛网,夜瑾辰抬眼之际,虚空裂缝已经合上。
盛云清忽觉脚下的青石砖化作了细密的流沙化作流沙,稍有不慎便陷了下去。
在后撤的瞬间,栀星又袖中甩出铜镜折射了月光,竟将二十八宿方位尽数颠倒!
那本是淡黄色的月影不知何时也变得猩红了起来,诡谲的气氛让人压得喘不过气。
“坎水离火,听我号令!”
盛云清竖指念诀,强行逆转阴阳,罗盘爆出的金光却与错乱的星轨相撞。
那反噬的气浪将她掀飞三丈,后背撞碎灯笼摊的木架上,在左臂划出寸长血口。
夜瑾辰目眦欲裂:“清儿!”
那玄铁剑劈开疾速缠向盛云清的傀儡丝,却漏过一道暗影。
栀星的真身自铜镜跃出,掐住了他的咽喉。
“夜瑾辰,你的命星归我了!”
长街转角处,苏兰蹙着眉望着前面停靠着的马车:“仙女姐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方才背着她回来的烨王怎么也不见了?”
陆常轩从钟楼赶来之时,还喘着粗气,额前有冷汗直冒,脸色惨白。
苏兰挑起眉道:“脸色这么难看?那穆寂月这样难缠?”
陆常轩咽了咽口水,道:“小师妹和夜瑾辰不见多久了?”
苏兰错愕了一下:“不、不见了?!”她手里提着的兔儿灯蓦地一松,回过神来后慌忙地跑到马车上,掀开帘子,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她下了车,双手揪住陆常轩的衣领,道:“有两刻钟了,他们到哪里去了?是穆寂月把他们带走了么?”
陆常轩咬破了手指,在空中写下一道符,瞬间出现了一个人高的黑色漩涡。
他蹙眉推开苏兰道:“在这儿守着,别进来。”
127.第127章 紫气消退
第127章 紫气消退
苏兰见陆常轩已经进入了漩涡之中,眼见那漩涡越来越小,她咬着牙一股脑也冲了进去。
随着一阵眩晕,耳畔传来了细小石子散落的声音。
她抬眼一瞧,原本喧嚣热闹的大街变成灰败的诡异模样,青绿色的灯火幽幽,地上的石砖变得坑坑洼洼。
听到一声惊呼,夜瑾辰往后退了几步,从黑洞中伸出的手被划破了伤口,正往地上淌着血。
栀星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掌心上那隐隐泛红的符咒,咬着牙道:“哼,再加一个陆常轩又有何惧?”
陆常轩念完咒语,那幻境的裂口便彻底合了上去。
夜瑾辰轻喘几口气,只道一句:“多谢。”便往盛云清的方向跑去。
他将倒在地上的盛云清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抬手拨开她垂落在脸上的头发,心头猛地一揪:“清儿!你怎么样了?”
“仙女姐姐?!”苏兰倒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被吓得惨败,她惊呼一声跑到盛云清的面前,着急地哭了出来:“仙女姐姐你有没有事?”
陆常轩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蓦地愣住,倏地蹙眉转过身后一望,蹙眉怒吼道:“笨蛋!让你在外面守着!进来做什么?!”
苏兰拿起盛云清的手,心疼地看着她手上被划破的伤口,不断念着她的名字,丝毫没有心情理会陆常轩。
陆常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专心对付身旁不断飘来的黄符。
盛云清被夜瑾辰的紫气包裹着,呼吸逐渐有了力气,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些许。
她缓缓睁开眸子,蹙着眉道:“提不起力气……”
夜瑾辰抱紧了她,心头一堵:“清儿……”
盛云清将头轻轻贴着他的手臂,道:“你身上有紫气,我不会有事的,让我休息一下。”
“师妹,你好好歇着,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小兰儿,快来助我。”陆常轩双手结印,在脚下形成一个法阵,震退了周遭一圈的邪祟。
苏兰点头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剑从剑柄抽出,看到空中那一团团白色的烟雾,挥剑劈了过去。
那烟雾发出诡异的惨叫声后便消失不见,苏兰诧异地睁大了眸子,她又看了看手中的佩剑,还未怎么使力竟就有这样大的威力。
她咬紧了牙,更是无所畏惧地将空中飞舞的烟雾一个个击落,扬声道:“还不让我进来?我何时拖你后腿了?”
陆常轩瞧着她愈发自信的模样,暗暗松下了一口气,若不是在千机阁中给她的佩剑施了咒,恐怕方才她已经被伤到了。
苏兰运起内力,足尖点地一跃而起,挥剑便要将栀星的虚象斩断了头颅。
栀星冷笑一声,虚象的指尖凝出一个刀刃,苏兰看着不断凝结的小石子,微微眯起双眸,道:“太慢了!”
她猛地一挥剑,虚象忽然消失不见,随后又似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苏兰怔然,血月在她的身后投射出一道人影,遮挡了一半的光线。
那虚象举起的刀刃从后背瞄准了苏兰的心脏,紧剩三寸之时,陆常轩的的衣袍突然卷起一阵狂风。
“小兰儿退开!”他旋身将苏兰推了出去,桃木剑横挡的刹那,剑上用朱砂写下的符咒映到了虚像上,瞬间散落成一堆的小石子,细细簌簌地从空中掉落。
地宫中的栀星双眸眯起:“陆常轩,你能护得了谁?”
她隔空念咒转动着铜镜,瞧见了被扶到角落坐下的盛云清,冷冷哼了一声,指尖的《太阴符》燃起青焰。
她甩出的符咒化作九道残月刃,刀刀斩向盛云清后心命门。
夜瑾辰警觉,旋身将盛云清揽进怀中,玄铁剑抵了月刃的攻击,发出碰撞的响声。
他的心口蓦地紧缩起来,发出撕裂的疼痛,越是使内力,那撕扯开的疼痛越甚,不待片刻便迟缓下了动作。
栀星瞧着他额头沁出的汗珠,轻轻笑了一声:“上回潜藏在你身上的符咒,起作用了。”
夜瑾辰一手抱紧了怀中的盛云清,再是难受也咬牙撑着,搅碎了七道月刃,那却漏过最致命的两道寒光。
一道被他抬臂硬挡住,血溅上盛云清眼睫,另一道则是擦着眼尾掠过,在星纹处烙下寸长的灼痕。
盛云清被眼皮上灼热的气息凝起来意识,入鼻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睁眼之际,夜瑾辰吐出了一口鲜血,不由惊呼一声:“夜瑾辰!”
她仔细瞧着他眼尾奇特的伤处,那月刃上抹着陨星砂,遇紫微星辉便即成了剧毒。
她的心口一悬,将掉落在地上的罗盘拾起,撑起身子帮着陆常轩破解幻境:“栀星,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见盛云清依然恢复好,栀星的双眸轻垂,道:“烨王的紫气果然养人。”
不过,那浓郁的紫气如今变得愈发稀薄了。
她又转动着铜镜的方向,见苏兰的体力逐渐衰弱下去,她剑上附着的符咒每一次击退怨灵便会黯淡一分,如今也将要彻底失去作用。
在苏兰挥剑劈向怨灵之时,那怨灵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消散开来,她惊诧之际,栀星的十指控制着金丝突然缠上了她脖颈,顷刻间便让她陷入窒息。
陆常轩掐诀的手势忽变,操控桃木剑飞去斩断了困住她的金丝。
“好机会。”栀星低低喃了一声,再度凝成的幻象执剑往陆常轩的后辈刺去。
“师兄!”盛云清快速掐诀从手中射出一道金光往幻象方向飞去,幻象又凝成一个护身结界,将彼此都震退了两步,那刀刃偏移了要害,刺进陆常轩的后背。
陆常轩吃痛闷哼了一声,旋即咬紧了牙,收回桃木剑,大叫一声,将桃木剑插进地上的阵眼,整条长街如褪皮般剥落,恢复成了纷繁热闹的长街。
喧嚣人声潮水般涌回耳畔,温暖的灯火照着他的脸,他疲累地轻笑一声,道:“破了……”
苏兰跑到陆常轩面前,抓起他的衣领,担忧地看着他逐渐空洞的眼,道:“臭道士,你怎么样了?”
陆常轩蹙眉,忽然猛地将苏兰推开,往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来。
128.第128章 谁要你这样拼命
第128章 谁要你这样拼命
地宫。
“啪啦”一声,随着幻境的破解,悬在空中的铜镜被震碎,一片一片掉落在地上。
栀星口中喷出鲜血,晕染在地砖上,两眼一昏,没有了知觉。
木偶戏结束散场,原是坐在千机阁的观众们鱼贯而出,纷繁的大街上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夜景年看着在玉带河边上围着一圈少女,带着憧憬的心愿放着属于自己的河灯,街边的驻足的人儿挑着好看的画、灯笼、各式各样精美的首饰,开怀的笑声回荡着。
想到独自跪坐在地宫中的那个身影,夜景年的眸色晦暗了些许。
她还在赌气么?
白慕灵步伐落后了些许,忧心忡忡地低着头,自从知晓如玉的身份之后,始终不再说话了。
跟在夜景年身后的燕川开口问道:“殿下,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夜景年挑起好看的眉,道:“七皇叔哪里去了?”
正问着,路过一处略微僻静的拐角处,他的眼尾一瞥,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夜瑾辰的随行侍卫裴玄正搀扶着他,那俊逸的面容变得苍白,额头上有青筋暴突,仔细看来,右眼眼尾似乎受了伤,彼时正在咬牙忍耐着。
盛云清同样也受了伤,虚弱地被苏兰抱上了马车。
另一男子步伐摇摇晃晃,只是走了几步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夜景年蹙起了眉,那人是……
“陆常轩!”从马车上下来的苏兰惊呼一声,盛云清身边的丫鬟也过来帮忙搀扶着。
看着四人伤得如此惨重,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扬起了好看的唇角。
何人这样有本事?竟将这些个高手伤成这样?
他拂袖离去,悠悠开口道:“是穆寂月吧,也唯有西蜀国的公主有此等能耐。”
燕川有些困惑地蹙起眉,道:“殿下,沁雪公主一个时辰前就坐上马车离去了,况且……她不是心悦七王爷么?怎会忍心这样害他?”
闻言,夜景年蓦地顿住了脚步,身后低着头走路的白慕灵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他的背上。
她惶恐地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怎么了?”
夜景年心头涌起不安的预感,快步往马车方向赶去,扬声道:“回府!”
白慕灵迈着小碎步跑在他的身后,道:“殿下,灯节还没结束呢……”
一刻钟后。
地宫沉重的石门打开,外面的光芒透了进来。
夜景年看着原本白净清冷的地宫变得满是狼藉,处处都有镜子散落的碎片,还有一些夜景年曾看过的栀星的法器,零星残破的散落着。
原本跪坐在月光前的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快步走近,半跪在地上,将扶着她的肩将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却被那冰凉的体温吓得心头一惊。
栀星的肤色变得苍白,地上鲜红的血迹结上了冰霜,她从嘴角流淌着的血迹沿着下颔不断下滴,在那纯白的衣裳上晕染开了一大片。
“栀星?你做了什么?”夜景年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抚上她颈部的脉搏,少女仍然残有微弱的气息。
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咬着牙道:“蠢货!谁要你这样拼命?本宫警告你,不准死!不准!”
夜景年险些咬碎了后槽牙,头一回这样乱了方寸,他将她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出地宫,扬声喊道:“太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喊来!”
栀星轻轻蹙起了眉,身旁有温暖的紫气包裹着,让她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她缓缓睁开眸子,看着那夜景年着急的模样,又缓缓没有了意识。
清晨的,窗外的鸟儿在树上叫着,飞起晃动的树枝,叶片上滴落晶莹的露水。
经过一夜的调息,盛云清已经恢复了大半,比起夜瑾辰和陆常轩,她伤得还不算重。
客房内,两张床榻上,两个男子昏睡了一夜。
盛云清将手放在他的脉搏上,不待须臾,手便被反握住。
她轻愣了一下,道:“醒了?”
夜瑾辰缓缓睁开眸,便见到了盛云清的模样。
少女衣着素雅,透着淡淡的馨香,乌发如墨绸倾泻而下,挽成一股垂辫落在一侧,辫上戴着樱粉色的绢,刻意挑松的几缕碎发,好似晨雾漫过青石一般蓬软。
盛云清担忧地咬了咬唇,道:“方才做了噩梦?很难过的样子。”
晨曦的光辉打在少女的脸上,白皙的脸蛋宛若自外发散出梦幻的白光,温柔了岁月。
望着她安好的模样的,夜瑾辰轻轻扬起了唇,眸中划过痴恋的怔然。
真是下凡天仙啊……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暖的温度让他更加安心:“担心你,才会被困梦魇之中,你该早一点叫我。”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还需要静养。”她望着夜瑾辰右眼的眼尾,复杂地蹙起了眉。
昨日瞧见了那月刃嵌入他的眼尾,留下奇特的伤痕,如今一看,原本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
她手指指腹轻轻碰上,道:“疼么?”
“不疼。”
盛云清的思绪愈发复杂,从前夜瑾辰体内留有的毒,她和陆常轩都不曾察觉,真是百密一疏,如今这眼尾新添的伤,虽是隐藏了起来,仍然需要格外小心。
“仙女姐姐,药熬好了。”盛云清拿着端着三碗热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冬凝将药接过,一碗碗地放在了桌上,盛云清端起药碗,轻轻吹凉,喂到他的唇边。
“这是哪儿……”另一张床榻上的人突然凄惨地哀嚎了一声,“哎哟!全身都要痛死了啊!”
听到陆常轩的声音,盛云清蹙起了眉,往他的方向望去,道:“别乱动,你身上的针还没拔。”
陆常轩蹙眉,痛苦地悲鸣道:“盛云清,你暗算我!趁我晕,要我命,你好狠的心啊!”
盛云清语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在他破解了幻境,意识不清明的份上,她不和他一般计较。
她继续吹着气,给夜瑾辰喂药,道:“是啊,把你扎成个大刺猬,灌上铅水,做成个大铜人放在我们的医馆门口正好。”
129.第129章 为我们所用
第129章 为我们所用
“最毒妇人心啊……”陆常轩哭晕在床榻,“我要回道观,我不要和你呆在一起!”
苏兰快步走了过去,咬着牙道:“臭道士,仙女姐姐在救你,你怎这样不识好歹?!”
“小兰儿?”陆常轩愣了一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意识忽然清醒了几分,他睁大了眸子,努力聚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苏兰被金丝纠缠住的记忆纷繁涌入他的脑海。
他猛然一惊,蹙紧了眉,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听到这里,苏兰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喂好了夜瑾辰,盛云清走到陆常轩的身旁,将他身上扎着的银针拔下,手指抚上他的脉搏,道:“替她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丫鬟将陆常轩扶了起来,苏兰端着药碗坐在他的床边。
陆常轩望着她吹药的模样,眼前蓦地一亮,道:“小兰儿,你要喂我喝药么?”
“收声!”苏兰别扭地低声道,拿着汤勺便往他嘴里塞去,“再多嘴一句我就捏着鼻子灌下去!”
“嘶……烫烫烫!”陆常轩哀嚎一声,“你学学师妹温柔点嘛!”
苏兰轻哼了一声,突然心情复杂地嘟囔道,“那个……谢谢……”
陆常轩抬起双手枕在后脑勺,轻笑一声,道:“当大英雄的感觉真好啊!”
见状,苏兰无语地冷哼了一声,道:“少臭美了。”
喝完了药,陆常轩砸吧砸吧了下嘴,笑着朝苏兰道:“大英雄觉得嘴里好哭,麻烦小兰儿仙女给我找几个蜜饯来吧。”
苏兰白了他一眼,看在他救了自己伤成这样的份上,她忍!
想罢,她憋着一股气,顺道端着空药碗离去了。
陆常轩的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床榻顶上圆润的夜明珠,道:“师妹,我三处命门被封,未来三个月,如同废人一般,短时间内保护不了你了,那个栀星伤得也不轻,暂时不需要担心,至于穆寂月,千万多加小心才是。”
“师兄……”盛云清眸中有晶莹的泪闪过,又被夜瑾辰伸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湿润。
夜瑾辰的眼眸低垂,朝陆常轩道:“你的伤好好养着,至于穆寂月,我已经找到对策了。”
白国公府。
太子府标识的马车缓缓停靠在门口,美人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门边的侍卫立即低头行礼:“太子妃娘娘。”
白慕灵一身华丽的淡粉色衣袍,步伐匆忙地往厅堂方向走去。
“太子妃娘娘万福。”厅堂处,白国公朝她行了一礼。
白慕灵寒暄了一番,便朝身旁的下人道:“都下去吧,本宫许久未见父亲,要和父亲说一些体己话。”
“是。”丫鬟家丁们低着头应下,身后的如玉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厅堂变得冷清,白慕灵端着茶盏的手略微发着抖,低声道:“父亲,露霜她们……已经被殿下除掉了。”
“怪不得太子府许久不曾传来消息了……”白国公眼皮未抬,冷哼了一声,道,“嫁过去不过几日,倒学会报丧了?”
白慕灵咬了咬唇,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道:“父亲就别挖苦女儿了,女儿果真是有难,求父亲施以援手……”
见白慕灵不似从前般跋扈,白国公也觉察了不对劲,蹙紧了眉头,道:“你向来聪颖,行事小心,怎会落得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瞪着她道:“臭丫头,别连累了你的母家!”
白慕灵将茶盏放在了桌上,青瓷盏底磕在紫檀案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带着颤抖的气息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父亲,不到万不得已,女儿也不会来找您帮忙的,只是殿下似乎知道了我从前的事情,为我新安排的丫鬟,竟是柳川的妹妹。”
“柳川?”白国公想了一会儿,这才蓦地一惊,霎时间冷汗直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当年为父替你料理得干干净净,怎会……”
见白国公也慌了神,白慕灵的眼尾也晕出些许的湿润,她拧着手里的帕子,紧紧咬了一下唇,道:“女儿也不知,那厮的妹妹怎么就误打误撞来到京城被殿下认识了。”
“混账!当初非要跟那个书生牵扯关系,如今竟还被人抓住了把柄?!殿下若是知道你与其他的男人苟且过,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白国公捏紧了拳,狠狠在桌上一锤,桌面上摆放的茶盏溢出的茶水溅出,晕染开华贵的锦布。
白慕灵起身跪在了白国公的面前,吸了吸鼻子,道:“父亲,女儿知错了,求父亲救命啊。”
白国公抬手揉了揉额头跳动的穴位,道:“你五弟尸骨未寒,你竟还惹出这样大的麻烦,要老夫心慌,真是气死我了!”
白慕灵愣了一下,抬眼望着白国公,道:“五弟……五弟怎么了?”
白国公怅然得望着房梁,道:“惊蛰雨夜,死在了朱雀街的酒馆前,老夫已经查明,是盛云清那个丫头害的。”
“盛云清?!”白慕灵震惊地瞪着白国公。
白国公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展开,里面是两截断裂的月白色流苏:“这流苏色泽特别,被盏儿握在手中,恰好显王府张贴了告示,惊蛰夜在朱雀街有人遗失了玉佩,那玉佩上的流苏,和这颜色一模一样,昨夜上元节便传开了,那星芒玉佩,是盛云清的。”
闻言,白慕灵不由得惊诧了起来,眼底燃起了愠怒的火气,道:“盛云清竟想将我们白家害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他握着手中的的流苏丝线,暴起青筋的拳头发着抖:“你三弟的儿子已经出生,自有乳娘照顾,玲珑便继续跟你回去太子府,小心点,别再让人查出把柄来,我会命人盯着那个贱婢,找机会杀了,等你形势稳固了,定要帮你五弟报仇雪恨!”
“那是自然。”白慕灵转了转眸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原先蹙紧的眉舒展开来,“父亲,那如玉不如为我们所用?”
130.第130章 先不要声张
第130章 先不要声张
白国公挑起了眉,道:“如此祸患,你竟还想留在身边?”
白慕灵眯起好看的眸子,道:“倘若柳川不是我们杀的,她非但不是祸患,或许还是个得力助手。”
一刻钟时间过去,厅堂的门被打开,白慕灵低头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如玉连忙迎了上去,搀扶住她的手臂,道:“娘娘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白慕灵的眸中有划过一丝阴鸷,这丫头果真是帮着夜景年监视自己的,若此刻
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如玉道:“方才父亲说,本宫的五弟惊蛰雨夜暴毙身亡。”
如玉似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神态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失落,而后安慰着白慕灵道:“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
白慕灵牵起了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道:“这是本宫在五弟房间看到的,这字,你可熟悉?”
如玉看着宣纸上的诗词,上面却是白千盏的落款,复杂地蹙起了眉,眼眶有些许泛红,指尖触及到上面的墨痕,道:“娘娘,这个字,好像奴婢的哥哥所写的。”
“不错。”
“什么?”如玉震惊地抬眼望着白慕灵。
“昨夜在千机阁听了你的遭遇,今日来国公府,本宫就顺道问了一嘴,原来你的兄长与本宫的五弟曾经还是同窗呢。”
说来惭愧,五弟笨拙厌学,父亲又严苛,他看着你兄长如此博学,便时常求着你兄长帮他完成课业,五弟偶然几次被发现之时,还被父亲狠狠打过了。”
“近日在收拾五弟的屋子的时候,便翻出了那时候还没来得及丢去的东西……看这课业的内容,本宫倒还有些印象,最后一回大约是……去年一月呢。”
“哥哥竟是在去年死去的,是妹妹晚来了一步……”如玉听着泪如雨下,泪水滴在了宣纸上,晕开几朵墨,她唇齿颤抖地道:“那娘娘可知,是谁要害奴婢的哥哥么?”
白慕灵抱着她的肩膀,道:“此事定有蹊跷,你先不要声张,本宫自会帮你查明真相的。”
如玉望着白慕灵感激涕零:“谢娘娘。”
“记住,谁问你兄长的事情,你都不要再提了。”
如玉看着宣纸上柳川的字迹,轻轻点了点头:“嗯。”
太子府的庭院中,还有几个丫鬟拿着昨夜灯谜赢来的香囊谈笑间闻着香,见白慕灵走来,纷纷收了笑容,低头行礼后,便各做各事了。
白慕灵正欲往正妃殿走去,便见到一群御医从映星阁走了出来。
她转了转眸子,昨夜夜景年匆忙回府,待她赶到之时,恰逢瞧见夜景年抱着栀星从地宫的方向走出。
她本想嘲弄这个碍眼的狐狸精,却见到夜景年路过之处一片血迹在地上晕染,栀星无力垂落着苍白的藕臂,有汩汩鲜血淌到指尖滴落,吓得她后退撞碎了身后的纸灯笼。
不待片刻,太医院中的御医们倾巢出动,映星阁的灯亮了一夜。
今早也不见夜景年从映星阁中出来,白慕灵才有了去国公府的机会。
她好奇地望着映星阁的门口,道:“也不知那个小狐狸死了没有。”
药炉里煨着的参汤咕噜作响,带着淡淡的香气。
床榻上的纱幔有轻微的晃动,夜景年瞥见榻上的人儿长睫翕动,立即端起了在桌边放置到凉透的参汤。
他轻轻蹙了一下眉,朝身旁的丫鬟道:“换热的来。”
“是。”
“殿下……”混沌之中,栀星听着夜景年的声音,逐渐清晰了意识,发出的嗓音沙哑似揉碎的枯叶。
她试图撑起身,却被夜景年蹙眉低声呵斥。
“躺着。”
栀星疲累地呼出一口气,便乖乖地躺在被窝中。
丫鬟将在罐中炖好的参汤与凉透的汤混合了一下,一碗温热的参汤送到了夜景年的手中。
他舀起参汤的手稳如执棋,勺柄雕的盘龙却硌得掌心发疼:“昨夜太医院用了三株千年雪莲,够买你这样的奴婢三百个。”
栀星血色尽失的唇透着无奈怅然的嘲弄:“那奴婢得多杀几个烨王才够本呢?”
她蹙紧了眉,喉间猛然呛出一口黑血,溅在夜景年绣着金蟒的袍角,像一片开败的墨梅。
夜景年突然捏住她了下颌,咬紧了牙,将药汁强硬地往她嘴里灌去:“谁允许你玩命了?”
“咳!”栀星咽下最后一口之后呛咳了一声,她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是在关心我么?”
夜景年的拇指擦过她唇角的残药,温度灼得她唇角发烫,彼时的她气血亏空,夜景年身上散发着温和的紫气随着他的触碰被她吸收了些许,脸蛋缓缓有了血色。
他沉默了半晌,盯着她苍白的脸,冷哼一声,道:“太子府里不养死人。”
栀星的眸光晦暗了下来,冷冷笑了一声,道:“死人总比废人强。”
“废人,可以养。”夜景年的声音淡淡。
“什么?”栀星愣了一下,抬眸望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抽了回去。
他从袖口滑落出一个锦盒,丢在了她的床榻上。
栀星将盒子打开,瞧见里面的簪子蓦地愣住,眼尾微微泛了红。
那日出府的时候,她在琅玉轩的门前瞧见过这支簪子的图样,她暗中画了下来,前些日子在屋中却翻不到那张画儿了,是他拿去的么?
“你忠心的奖励。”夜景年睨着她冷冷开口。
栀星打量着好看的簪子,镶嵌着的珠宝在晨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图案,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琅玉轩的这支簪子为此一支现货,已经被张贵人订去了,栀星问过,若要此物,要出五倍价格,殿下莫不是为了奖励奴婢的忠心,不惜了五倍高价,买下比奴婢一条命贵去数倍的……”
“放肆!”夜景年捏紧了拳,森冷的眼底映着那簪头晃动的冷光,他冷笑一声,道:“本宫是让你戴着它去母后生辰宴,免得礼部那些老东西再谏言太子府苛待下人。”
栀星忽然轻笑:“殿下是要奴婢扮个得宠侍女的模样?”她故意将簪子斜插进松散的发髻,“像这样?”
“哐当”一声。
夜景年突然抬手扫落案上空了的药碗,夜景年捏住她下巴的手沾着褐色药渍:“本宫要对你如何就如何,你没有资格多想多问。”
131.第131章 已经办妥了
第131章 已经办妥了
粗粝的拇指重重擦过栀星苍白的唇,夜景年的声音喑哑了几分:“倘若你再敢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本宫就把你丢到后山上喂狼!”
栀星挑起柳眉,微微侧首望着他,道:“殿下亲自抱我过去么?”
夜景年:“……”
“那真是不胜感激呢。”
夜景年咬紧了牙,掐着她下颔的手力道收紧:“你竟连死也不怕?”
栀星眸光深黯:“倘若栀星的性命能还来殿下的珍视,那亦然比苟活做个废人要强。”
夜景年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名分给了你,便是不替本宫卖命,府里也不会有人苛待你,夜瑾辰,本宫自会应对,你不必再出手了。”
他松开她的下颔,轻叹一声便起了身。
栀星的掌心被塞入个温热的瓷瓶,抬眼时只见夜景年已走到珠帘外,他侧首扬声道:“每日敷三次,留了疤的女人,不配为本宫的侍女。”
栀星眼眸低垂,望着瓷瓶底印着御药局的凰纹——这是皇后独用的凝脂霜。
白国公府,白千盏的房内,国公坐在椅子上,闭眼摸着胡须。
一位侍从将手中的宣纸呈上,道:“老爷,找到了,这些都是柳川替我们少爷写的课业。”
白国公睁开苍老的双眼,拿起宣纸瞧了瞧,看着那张扬肆意的字迹,冷笑一声:“盏儿真是蠢笨,他何时写得出这样雄健洒脱的字来?”
他瞥了一眼侍从,道:“京城里可有认识什么摹形高手?”
侍从转了转眼,道:“曾有一个刑部文书摹形圣手周砚青,模仿的字迹连本人都认不出,不过已经告老还乡了。”
白国公酌量了一番,道:“小少爷奶娘的表侄,可是刑部架阁库主事?”
“是的。”
“去银库里面那些银两打点一下,务必要联系到他。”
“是。”
七日后,侍从拿着木匣子走了进来,呈在白国公的面前,道:“老爷,已经办妥了。”
白国公将木匣子打开,又打开里面的信纸,看着上面的字迹与原先柳川的字迹确实挑不出差别。”
“属下将周老在京郊安顿妥当,让他对着柳川的字迹临摹了七日,用了陈年松烟墨混合这珍珠粉调制出与柳川生前所用完全一致的墨色,便是柳川本人看了,许是都不能分辨的。”
白国公看着陈墨和泛黄的宣纸边缘,伪造得简直天衣无缝,他满意地扬起唇角,道:“送去太子府。”
“是。”
太子府。
如玉望着手中的“柳川”写的绝笔信,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起来,她手指颤抖地捏着泛黄的信纸,道:“这真是哥哥的绝笔信,是哥哥的字迹……”
白慕灵站在她的对面,轻轻歪着头,道:“这信也是白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信上写了什么?”
如玉擦了擦眼角的泪,望着信纸上的内容。
如玉抬眼望着白慕灵,道:“娘娘,云清,是盛大小姐盛云清么?”
白慕灵点了点头,道:“是呀。”
语落,如玉便将信纸给了白慕灵,白慕灵望着内容,故作震惊地睁大了眸子,道:“这、怎么可能?!盛云清她竟敢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
她手指一松,信纸飘扬着落到了桌上。
如玉险些咬碎了一口白牙,双眼猩红地道:“奴婢哥哥的死,是盛云清害的么?我要给哥哥报仇!”
白慕灵故作慌张地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在她的耳畔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此事关乎到了镇北侯府,待本宫好好调查清楚,你也切莫将此事张扬,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才是啊。”
如玉忍着哭意,含泪点了点头。
白慕灵看着桌上的信纸,就连信纸上的图样都被精巧地设计过了,她轻轻扬起好看的红唇,盛云清这下插翅也难飞了。
见如玉哭得失神,白慕灵提着裙摆走了出去,侧首瞥了一眼身旁的玲珑。
玲珑会意颔首,便低着头随她出来。
“都打点好了?”
玲珑点了点头,道:“回娘娘,盛家的老嬷嬷、西市的乞丐、朱雀街的药铺都去过了。”
闻言白慕灵满意地扬起唇角,道:“明玉兰说你是个笨丫头,如今看来,倒是挺机灵的么。”
玲珑微微红了眼眶,道:“从前太过蠢笨,没帮得上少爷的忙,如今娘娘要对付盛云清,奴婢定会拼尽全力帮助娘娘的。”
午后的庭院带着和谐的安宁,梨树开出朵朵雪白的,纷繁的树下,秋千正在不断晃荡着。
“小兰儿,叫你推个秋千而已,温柔点嘛。”陆常轩坐在秋千上笑着道。
在他身后的苏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我伺候人就这样,不满意就起开!”
“满意!满意!”陆常轩嘿嘿笑着,“小兰儿怎么样我都满意。”
盛云清坐在六角亭之中沐浴着柔和的阳光。
望着天上的云舒云卷,她伸手掐算着,发出轻轻的叹息。
上元节那晚受的伤,如今还未痊愈,至今看不清天象,偶尔也听不太清爹爹说的话了。
幸而栀星也受了重伤,西蜀国似乎有要事召穆寂月回去,希望近日来无事发生才好。
蜿蜒的长廊上,盛玉坤急匆匆地走来,脸色阴沉得难看。
盛云清站起了身,看着他的模样挑起眉道:“叔父,怎么了?”
这边的苏兰越推越用力,瞧见盛云清和盛玉坤的不对劲,眸色微黯,不由分说地跑了过去。
“哎哟!”陆常轩摔了个狗啃泥,倒霉地哀嚎道,“我是病人啊!”
“仙女姐姐,怎么了?”苏兰赶到盛云清的身边,挽起她的手。
“云清,你认不认识柳川?”盛玉坤蹙眉看着盛云清道。
盛云清摇了摇头:“没听过名字呢。”
盛玉坤轻叹了一声,忧心忡忡地坐在石椅上。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朝廷最近不是在调查军械案么?叔父忙着此事好一段时间了,今日怎么想着调查云清认识的人来了?”
盛玉坤望着她欲言又止,很快便瞧见宫里的公公往这儿赶来了,还未来得及坐稳的身子又站了起来,迎了上去:“苏公公……”
132.第132章 入宫面圣
第132章 入宫面圣
苏公公睨了他身后的盛云清一眼,尖细的嗓音响起:“盛大小姐,烦请您与侯爷,随咱家一同入宫面圣吧。”
盛云清蹙起了眉,道:“何事?”
盛玉坤的脸色焦急地道:“苏公公,云清什么也不懂的……”
苏公公轻笑了一声,道:“杂家也是替皇上办事儿,皇上说要见,盛大小姐还是不要耽搁的好。”
“这……”盛御坤握紧了双拳,神情凝重。
“叔父,不必为难。”盛云清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对太监颔首,道,“我去就是了。”
皇宫,殿堂内燃着好闻的熏香,抬眼之际,她瞧见了白国公与白慕灵也在此处,思绪复杂地皱了一下眉。
这对父女俩又要整幺蛾子了。
“微臣(臣女)参见皇上。”
夜瑾风倚靠在扶手上,桌上放着的是白国公呈上来的信纸。
他轻轻眯着双眼,声音慵懒地道:“盛云清,你可认识柳川?”
盛云清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蹙,道:“柳川是何人?云清不知。”
“哼……”夜瑾风轻哼一声,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信纸,道,“依朕看,你与他往来密切得很。”
太监将信纸拿给了盛云清,盛云清看着上面陌生的内容,都是写给盛云清的。
“京郊外银杏园的银杏结了果子,我差人为云清姑娘送去了爱吃的白果。”落款于三年前的秋分。
“西市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红松木,可雕成云清姑娘要的兵器样式。”落款于两年前立夏,附带了盛家军械暗纹的图纸。
“闻姑娘将归,二月初九戌时老榆树下交割账册。”落款于一年前立春。
指尖轻轻触碰字迹,不行,身体尚未复原,还没有识得写字之人的能力。
她眸中光黯了下去,抿了一下唇,道:“皇上,单凭几封信不能证明什么,这信上的内容,和臣女没有关系。”
信纸交替之际,一条松针滑落到她的手心,夹杂在了一年前的信件之中,仔细一瞧,这奇特的倒刺形状,竟是玄清观特有松针。
她不动声色地咬了一下牙,要陷害她的人准备得可真是充分,是派人到山下采摘的么?
“话不要说得太早,盛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不妨再好好想想?本宫身边的丫鬟恰巧是柳川的妹妹,误打误撞来到了本宫身旁伺候。”
白慕灵请示了一下夜瑾风,道:“皇上,可否让这丫鬟说两句话。”
“嗯。”夜瑾风轻轻应了一声。
如玉走上前对夜瑾风行了一礼,道:“奴婢柳如玉,是柳川的妹妹,早在三年前兄长便来到京城里,倒是曾也有写过一封家书,说是爱上了位漂亮的京城姑娘,奴婢也瞧过盛大小姐手上信纸中的字迹了,是兄长写的不会有错,兄长品性温良,定是受人蛊惑才会牵扯到军械走私的事情的……”
盛御坤蹙起了眉,道:“云清三年前还未踏足京城,如何涉及军械走私……”
白慕灵挑起好看的眉,道:“可据本宫所知,盛大小姐往年在道观修行,来到京城不久便做了盛家大小姐,军械走私一事从三年前便伊始,一直被藏得好好的,盛大小姐躲在道观之中,是否是为了掩人耳目呢?”
盛云清的指尖抚过那枚松针的倒刺,喉间泛起一抹腥甜的血味。
旧伤未愈,委实用不了玄术了。
她强压下眩晕,迎着夜瑾风审视的目光,道:“皇上,臣女三年前尚在玄清观清修,如何与京中书生相识往来?”
闻言,白慕灵蓦地发出一声轻笑,嫣红的唇色勾起了惑人的弧度:“盛大小姐,听闻那玄清观后山的小门,戌时三刻便无人看守。”
她转身捧出玲珑手中一卷泛黄的值守册,道:“这可是观中弟子口供,都说盛大小姐每月初七夜必称病闭门,可巧不是?柳川的书信也多是初七寄出呢。”
盛云清瞳孔骤缩,那值守册上竟真有她笔迹的签名,连“清”字最后一挑的弧度都与她如出一辙!
可这分明不是她所写的!
她暗中在袖内握紧了拳,真是好厉害的手段,那哭红了眼的丫鬟如玉,怕也是受了白慕灵的蛊惑。
听陆常轩说,近来师父闭关了,如若不然,岂会让这些个人去往玄清观有可乘之机?
正想着,如玉突然扑跪在地,怀中掏出枚银戒,带着哭腔道:“兄长在信中言道与姑娘有过白首之约,这是兄长贴身之物,原是素圈,曾和奴婢说过,日后会将心爱的女子名字刻在上面,奴婢在山上瞧见兄长的尸首时,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白慕灵将锃亮的银戒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眼底透着一抹幽深。
这银戒是她趁如玉外出之时在房中搜到的,原先沾了土混合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她还记得,那血迹之下刻印着的是“慕灵”二字,她本想丢去,转念一想,又找来巧匠将银戒融合重塑,刻上了“云清”二字,混着猪血和尘土伪造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她的房中。
“云清。”白慕灵哀婉地叹了一声,道,“盛大小姐,证据确凿啊。”
夜瑾风的指尖敲在龙纹扶手上:“云清,对这信物,可要解释?”
“臣女从未见过此物。”盛云清脊背挺得笔直。
语落,殿外抬进了一口樟木箱,那竟是她三年前她在道观之中穿的旧衣。
最上层襦裙的暗袋里,赫然躺着半枚已然有些褪色的香囊,用绣线勾勒出了“柳”字的残痕。
白国公摸着胡须,长长叹了一声,狠戾的眸中透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猖狂:“这香囊的布料,可是用北疆战俘献上的火浣纱所制?”
他故意顿住,引得盛御坤脸色煞白,连夜瑾风的神色也平添了几分愠怒。
“火浣纱乃军需禁品,私藏者,当诛九族。”
夜瑾风的目光掠过盛云清有些苍白的唇色,道:“镇北侯,你教的好侄儿。”
他忽然将香囊掷向鎏金炭盆中,那火浣纱遇火不焚,反而浮出幅边关舆图,“这地图标注的,可是你盛家军上月失守的狼牙谷?”
133.第133章 白慕灵的垫脚石
第133章 白慕灵的垫脚石
盛玉坤猛然跪地:“陛下明鉴!云清绝无可能!”
“够了!”夜瑾风拂袖打断,“盛云清暂押诏狱,镇北侯府闭门思过!”
盛云清愣了片刻,怔怔地后退了一步。
殿外忽然有了喧哗:“烨王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语落,夜瑾辰已经撞开拦住他的侍卫太监,一身玄黑色的蟒袍宛若墨云。
他走到夜瑾风的面前,脸色阴鸷地握紧了双拳,目光瞥了一眼盛云清,心头忽然一阵暗痛。
他未跪下,只是微微低下了头,道:“请皇兄应允,又臣弟主审此案。”
听闻上元节时夜瑾辰受了重伤,夜瑾风抬眼看着他,唇色仍然有些泛白,伤还未养好,便迫不及待地要替盛云清出头了么?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冷笑一声,道:“七皇弟的消息倒是灵通,朕的诏令还未出宫门。”
夜瑾辰微微眯起双眸,目光落在了白国公的身上,眼底透过一丝的冷寒之意,道:“不如说外面的消息传得灵通,事情还未有定论,如今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皆说盛大小姐借京城书生之手,做了不光彩的事呢。”
白国公顺着他的目光迎了上去,冷笑着的神情透着阴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想必外面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嘛,民心所向,谁又能管得住他们的嘴呢?”
夜瑾辰冷哼一声,道:“只是不知究竟是谁这样将谣言散播开来,不分青红皂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盛家满门忠烈,岂会做那军械走私的勾当?这是将忠烈之后也不放在眼中了,若是被本王捉到,定要绞碎了他的舌头!”
电光火石间,夜瑾风的手指轻轻转了转手上的和田玉扳指,道:“既然七皇弟如此心急,朕便许你三日,倘若盛云清证据确凿……”
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而冰冷的盛云清,道:“盛云清,别怪朕不念旧情,便是你爹爹在世,也保不了你。”
“皇上!”盛玉坤焦急地咬着牙。
还要说什么,又被夜瑾风打断,声音阴沉着道:“盛爱卿,朕如今只是怀疑盛云清,倘若此事由你教唆,牵连到了盛家,哼,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盛云清侧首望了一眼夜瑾辰,目光温柔了些许,而后低着头朝夜瑾风开口道:“皇上息怒,此事与镇北侯府绝无半点关系,云清相信烨王,定会还云清一个公道的。”
看着相视淡笑的两人,白慕灵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之意,还笑得出来么?烨王,任凭你将京城翻了个遍,盛云清这回也是插翅难飞了。
盛云清瞧了一眼白国公脸上的笑意,眼底划过一丝难懂的晦暗。
白家竟接连几番要置她于死地,难道……是爹爹的仇人么?
走出殿外,天空蒙上了阴翳的乌云。
“战王势头正盛,何必趟这趟浑水?”身后传来白国公的冷笑声。
夜瑾辰冷峻的脸色透着隐忍住的怒火,转过了身,望着他那苍老却又锐利的眼神,冷声道:“无论是谁想害了云清,本王都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太子府,朝晖殿。
“殿下,外面在传柳书生的事情,说他涉及这几年的军械走私案呢。”燕川朝夜景年禀报道。
书案上的奏折堆积着,夜景年坐在椅子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闭目养神着,道:“白慕灵怎会主动暴露柳川这号人?”
那柳川不过是个穷苦书生,身家清白,他再清楚不过了,那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许是……害怕东窗事发,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夜景年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如玉呢?近来她说白慕灵规矩安分,柳川事情传出,竟没有闹到本宫面前,求本宫做主?”
燕川有些复杂地蹙起了眉,道:“那如玉……已经被白家收买了。”
“什么?”夜景年睁开了眸子,瞪着他的模样,道,“说清楚来。”
“近来国公府似乎在筹备着什么,从今日伊始,外头也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说柳书生和盛大小姐从前便交好,情投意合,且从三年前便密谋军械走私,盛大小姐回京之后唯恐秘密暴露,一年前杀了柳书生灭口。”
夜景年冷哼一声,不悦地道:“本宫找来指证白慕灵的人,还能成为白慕灵的垫脚石?她好大的本事啊!”
燕川低着头道:“殿下先别急着动怒,方才属下听到消息,烨王正要亲自调查此事,想必国公大人定是有备而来,烨王愿意趟这趟浑水,对殿下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闻言,夜景年酌量了一番,转了转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深沉的眸色缓和了些许,道:“也罢,大局为重,此事便宜那个贱女人了。”
天牢深处,阴寒得没有阳光,牢门前,火把上的光芒打在夜瑾辰冷峻的脸上。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裴玄将一个布袋给了面前的典狱长,典狱长恭敬地双手接过,笑着将布袋打开,里面竟是一片片的金叶子。
“对盛大小姐好一些,不可有半点苛待,女子该有的衣裳、浴桶、热水、梳妆台、镜子,缺一不可,盛大小姐只是暂时收押,倘若出狱之后本王听到她有半句委屈,本王亲自削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盛大小姐就是菩萨娘娘,小的一定会好好关照,不会有半点差池!”
翌日清晨,皇宫门前,传来苏兰的哭声。
她焦急地望着夜瑾辰,满脸泪痕地道:“王爷,我与陆常轩和仙女姐姐自小生活在道观,仙女姐姐一心修炼玄术,从未认识什么奇怪的人,她被冤枉得好苦,你一定要为她证明清白……”
“是啊,小师妹徒受牢狱之灾,而我……咳咳……我如今和废人无异,竟一点儿忙也帮不上!”陆常轩恨得直咬牙,手握成拳狠狠地锤在宫墙上。
夜瑾辰蹙起了眉,道:“本王自会拼上一切,救出清儿。”
天牢门口,一身黑色斗篷的男子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狱卒的手上,声音低醇:“探监。”
134.第134章 白家长子
第134章 白家长子
男子走到牢房的深处,却听到一阵丫鬟轻柔的声线,看着盛云清的房间,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走错了么?
“盛大小姐,奴婢按摩得还舒服么?”
“盛大小姐请吃水果。”
“盛大小姐,奴婢给您修个指甲吧。”
在那简陋阴暗的众多牢房之中,唯独盛云清这一处灯火通明,地上铺着干净的毯子,木床带着清透的曼纱,刺绣的屏风边上还有个挂衣架,后面似乎有个浴桶。
盛云清坐在梳妆镜前,头上身上没有华丽的首饰,却有三个丫鬟贴身伺候着,那慵懒的神情仿若享受其中,哪像个坐牢的?
这该是夜瑾辰安排的吧?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将斗篷的帽子摘了下来,道:“盛大小姐。”
闻声,盛云清侧首,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人,轻轻挑起了眉,道:“显王爷?你找我?”
夜瑾澜回过神来,朝盛云清道:“盛大小姐,那日你在显王府与本王说过,要仿制那枚星芒玉佩随身佩戴,倘若有人找上门,你再引荐给本王,你此番入狱,是否和那枚星芒玉佩有关?倘若真的因为那枚玉佩,是否需要本王出面澄清?”
“和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身旁冷漠的声音响起,夜瑾澜侧首,见到了一脸冷寒的夜瑾辰。
“既然如此,那没有什么能是本王帮得上忙的了,相信七皇弟能尽快找出证据,还盛大小姐的清白才是。”
夜瑾辰冷哼一声,道:“不用你说。”
夜瑾澜露出淡淡温和的笑意,道:“我先回去了。”
盛云清露出礼节性的笑意,道:“多谢显王爷好意。”
他的穿着倒是考究,戴着黑色的斗篷遮盖住的全身,不曾让人看清他的脸,避免为盛云清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待他走远,狱卒用钥匙解开锁链,打开了牢门,朝夜瑾辰笑着道:“烨王,照您吩咐,东西都是快马加鞭新制的,小的不敢对盛大小姐有丝毫怠慢。”
“嗯,下去吧。”
“是是是。”
夜瑾辰踏足牢房之时,一股淡雅的熏香袭了过来,若不是房间过于幽暗,倒是与少女的闺阁有些相似了。
三位丫鬟退了下去,夜瑾辰走到盛云清的身后,将食盒放在桌上,抬手抚摸着她顺长的青丝,道:“住得还安心么?婢女手脚可灵活?狱卒可有苛待你?”
“都好都好。”盛云清打开食盒,看着盘中的桃酥,拿在手上还是温热的,她细细品尝着,道,“这般奢华,你打算让我在这儿住多少天?”
夜瑾辰蹙起了眉,望着那破旧的牢笼心头依然不是滋味,他捏紧了拳,望着她满眼都是心疼,道:“侯门千金岂可委身受牢狱之苦?”
盛云清懒懒地轻叹了一声,道:“如今正在风头上,要是被朝臣们弹劾了如何是好?”
“和母后请示过了,是她老人家应允的。”
闻言,盛云清心头一暖,道:“这么说来,太后娘娘是相信我的。”
夜瑾辰冷哼一声,道:“本就是凭空朝你泼来的脏水,便是血洗了白家都不为过。”
盛云清垂首,道:“我想了一夜,那荷包三年前道观里的师兄送我的生辰礼物,但我很清楚,上面没有绣字。”
夜瑾辰扬起眉,道:“那荷包真是你的?”
盛云清颔首:“只是我之前不在京城生活,也不知什么是火浣纱,遇火所现的奥妙也浑然不知。”
她酌量了一番,道:“青逸师兄……也姓白。”
夜瑾辰的神色严肃了起来,道:“你那师兄,何许人也?”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蓦地想到了什么,道:“听闻其他师兄说过,是从京城来的。”
“说来也奇怪。”盛云清捏着自己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着,道,“从前青逸师兄对我倒是照顾有佳,也是一众弟子之中资质最高,最受师父喜爱的,只是从一夜雨后,变得沉默寡言,送了我荷包不久,他受师父好一顿责罚,便挥剑自刎了。”
夜瑾辰转过她的身子,吻上她的额头,道:“此事我立即去调查,等我!”
语落,他便快步匆忙离去了。
太子府,正妃殿。
白慕灵倚靠在美人榻上,听着请来的伶人奏乐,手在金丝楠木的扶手上轻轻拍打着,微微上扬的唇角很是得意。
“娘娘,皇后娘娘送来一只好看的对钗。”如玉手捧着对钗呈上。
白慕灵抬手拿起一支钗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笑弯了眼,道:“去收着。”
“是。”如玉颔首,转身走进珠帘内,在梳妆桌前捧出做工精巧的绿檀妆奁打开,将首饰整齐地摆放进去。
正要将妆奁关上,却瞥见了铜镜旁的三片小竹叶的印记,让她的心猛地一怵。
她瞧瞧打量了一下珠帘外闭着眼听曲的白慕灵,咽了咽口水,从怀中拿出一个绿檀木梳,拇指抚过梳尾的竹叶印记。
柳川曾跟做木匠的表叔学过手艺,这是他曾经送她的礼物,脑海中依稀浮现过两人的对话。
“玉儿,记着,这个竹叶印记是哥哥专属的标记,若是将来,你瞧见哪个女孩儿的首饰里有这个标记,那一定是你未来的嫂嫂。”
她伸手抚上妆奁上的竹叶印记,指尖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磨磨唧唧的在做什么?本宫的茶凉了。”珠帘外传来白慕灵不悦的叫唤。
如玉浑身一颤,脸色有些难看,还是强装镇定地收好妆奁,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道:“是,奴婢这就去换茶。”
入夜,烨王府。
裴玄入门禀报,道:“王爷,查清楚了,白国公府十年前便失踪的大少爷,便是在玄清观出家做了道士,白大少爷是庶子,不受府里待见,所以鲜少被国公府所提及。”
夜瑾辰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道:“猜的果然不错。”
“另外,属下去了玄清观白青逸的房中调查,发现了一匹火浣纱和书信一封。”语落,裴玄便将火浣纱呈上。
夜瑾辰摸着火浣纱的材质,边缘处确实被裁剪出了一个荷包的形状。
他将陈旧的信纸展开,瞧着像是白青逸的绝笔信——
135.第135章 如玉之死
第135章 如玉之死
「吾以十年枯坐,窥天机一线,终见白门倾覆之象。
紫微晦暗,贪狼犯煞,盛氏女者,命带七杀,克尽亲缘。她若入世,白家必遭血劫。
故吾取北疆火浣纱一匹,制荷包送与盛女为生辰之礼,待他日因果轮回,此物自会现世,引她入局。
天命不可违,然人力可改。此荷包若现,则白家劫数已至,吾虽身死,亦算尽最后一步棋。——白青逸绝笔」
“哼……”夜瑾辰冷哼一声,咬紧了牙,道,“清儿还未入京,竟就被下了这么一个套。”
他起了身,道:“备马车,入宫。”
“是。”
太子府,正妃殿。
已过戌时,白慕灵坐在梳妆镜前,玲珑将她头上的发钗取下,为她梳着长发。
“今日玲珑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玲珑转了转眸子,道:“老爷说过,柳川的东西处理得很干净,应当是察觉不到的。”
白慕灵轻轻应了一声,道:“许是本宫多心了。”
玲珑扬起唇,道:“娘娘尽管放心就是。”
白慕灵呼出一口气,道:“干得不错,先退下吧。”
“是。”
自从与夜景年圆房之后,近来皇后与太后都对她很是满意。
她打开妆奁,想要再瞧一瞧今日皇后送的对钗,一块熟悉的布料从里面掉落。
白慕灵吓了一跳,倏地起了身,看着上面那“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字样,缓缓稳住了呼吸,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心脏。
“装神弄鬼……”她冷哼一声,朝殿外怒骂道,“如玉!臭丫头!给本宫滚进来!”
如玉应声小跑而来,低着头站在了白慕灵的面前,一脸无辜的模样。
白慕灵咬着牙将那块残布抓起,丢在了她的面前,道:“为何这样吓唬本宫?!本宫不是说过,这东西不准出现再本宫面前的么?!”
如玉咬了咬唇瓣,低声道:“娘娘,不是奴婢放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松手之际,白慕灵察觉到手指上沾染了些许粘稠,她蹙紧了眉头仔细瞧瞧,竟不是原先上元节看到的朱砂,是鲜艳的血迹!
“啊!”看着手中的血印,她惊呼一声,后退了一步,瞬间汗毛倒竖,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是他么?他回来了?
如玉转了转眸子,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窗外忽然一道霹雳雷声闪过,吓得白慕灵惶恐地望着周遭,额前沁出了冷汗,而后上前几步,将那精致的妆奁摔翻在地上。
“滚出去!别靠近本宫!”
不就是见这妆奁好看才留下这么一个的么?上面并没有写着柳川的名字,便是留下了又有谁能知道呢?!
那妆奁磕碰在了地上摔碎了几个边角,上面打磨光滑的镜子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婚书。
屋内一瞬间寂静了下来,看着那熟悉的字体,白慕灵欲上前抢夺,却被如玉先一步拿了过来。
她匆忙地将婚书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兄长与白慕灵的名字!
她的指尖颤抖着,眼眶瞬间红透,泪水模糊了眼眶,道:“是你!哥哥爱着的人,不是盛云清,是你!害死我哥哥的,也是你!”
白慕灵的脑袋轰鸣,连外面下人惊呼着走水了的声音也不曾听闻。
火光映射在她的脸颊上,将她闪躲的眸光照得晶亮,她紧紧握着拳,道:“如玉,你误会了。”
如玉的声音愈发歇斯底里,仇恨的目光带着浓厚的怨气瞪着她,伸手抽出头上的发簪,便要往她的身上刺去。
只是还未触及之时,忽然脸色痛苦地扭曲,从嘴里吐出一口黑血,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白慕灵的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
“娘娘!”玲珑快步跑了进来,将白慕灵扶起,道,“这个该死的丫头,竟在外面放了炮仗,引燃了偏殿的门窗,险些酿成大祸。”
白慕灵咽了咽口水,耳鸣的症状逐渐减轻,听到身旁的声音,她轻轻侧首,道:“不是柳川冤魂劈来的雷?”
玲珑看着倒在地上的如玉冷哼一声,道:“竟然装神弄鬼了起来。”
白慕灵指着如玉,道:“她怎么了?”
玲珑扬起了唇,道:“奴婢留了一手,在她的饭里下了毒。”
白慕灵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放心了下来,又转了转眸子,道:“她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太子府,要是被烨王追究起来……”
“娘娘尽管放心,她中的是盛云清所开的三生堂之中特有的踏鹊枝,早在三日前便下好了的,只等今晚发作。”
闻言,白慕灵满意地扬起了唇,道:“机灵的丫头,本宫这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玲珑露出未达眼底的笑意,道:“少爷的敌人,就是奴婢的敌人,奴婢便是拼上了这条命,也定要给少爷报仇。”
“没有其他丫头一样的阿谀奉承,你倒是格外地坦诚,不过,有你这份心,本宫也算是放心了。”
她抽出如玉手里的婚书,匆匆看了一眼,便厌弃地肉成了一团,咬着牙道:“快拿去烧掉!”
“是。”
玲珑拿起纸团,走到屋外,左顾右盼一番,便将纸团丢弃在燃烧的炭盆之中,瞬间被火焰吞没。
在玲珑离去之时,被火团包裹住的信纸逐渐展露开,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原本被烧灼发黑的信纸,黑边也逐渐恢复成了原状。
从暗处走出的栀星竖立手指,启唇念着咒语,她走到熄灭的火盆旁,拿起了成为平整宣纸的婚书。
匆匆看了一眼,她冷冷笑了一声,便收回袖口离去了。
皇宫。
夜瑾风看着桌上的绝笔信和火浣纱,抬手揉了揉眉心,道:“都查清楚了?”
“不错,此物的来历绝对属实。”
“嗯。”夜瑾风沉沉应了一声,还未开口,一位公公便急匆匆地走进殿堂内。
他低着头来到夜瑾风的面前,道:“皇上,如玉姑娘她……死了,是被毒死的。”
“什么?”
136.第136章 舆图玄机
第136章 舆图玄机
夜瑾风惊愕之际,夜瑾辰的瞳仁蓦地紧缩。
“皇上!皇上!求皇上做主啊!”屋外传来了白慕灵的娇柔而充满怨怒的哭喊声。
身旁的公公低声道:“皇上,太子妃娘娘带着如玉的尸首,跪在殿外求见呢。”
“带进来。”夜瑾风声线低沉,脸色黑压压的一片。
不待片刻,白慕灵似受了惊天大的刺激,跌跌撞撞地进了殿内,扑跪在夜瑾风的面前,随后而来的,是两个太监用担架抬着盖了白布的如玉。
白慕灵哭得枝乱颤,仰头望着夜瑾风,道:“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啊,那盛云清先是害死臣妾的三弟,现如今又毒害了臣妾的贴身婢女,居心叵测,动机不良,臣妾心里害怕啊!”
“哼。”夜瑾辰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怖,瞪着白慕灵道,“别什么脏水都往盛大小姐的身上泼!盛大小姐尚在牢狱之中,如何害得了你家丫鬟?!”
白慕灵似是有苦难言,欲言又止了一番,又朝夜瑾风道:“方才臣妾找御医瞧过了,如玉中的是踏鹊枝的毒,食用者超过三天才会起效,三日之前,盛云清尚未入狱,而踏鹊枝,唯盛云清手下经营的医馆所有……”
“啪!”夜瑾风拍案而起,瞪着夜瑾辰道:“烨王,你还有何话可说?!”他用力指了指桌上摆满了的罪证,“这些你所谓的证据若是属实,盛云清又为何要害死如玉?莫不是怕抖出些什么?”
夜瑾辰无惧他的目光,微微眯起好看的凤眸,眼底充满了挑衅:“皇兄,先别着急下定论,倘若情况不实,你的好儿媳如此这般搬弄是非,这太子妃的位子,坐得可还安稳?”
夜瑾风的眸光冷冽,侧首朝公公道:“去查清楚来。”
“是。”
白慕灵瞥了一眼夜瑾辰,道:“七皇叔,铁证如山,便是再查也不能为盛云清开脱了,还是劝皇叔早日看清盛云清的嘴脸才好。”
忽然一阵风似的掠过,夜瑾辰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了白慕灵的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脖颈,咬着牙瞪着她,黑暗笼罩之中,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她顷刻间窒息。
“再敢多污蔑清儿一句,本王要了你的命!”
骨节分明的手指控制着力道捏紧了她的脉搏,白慕灵的呼吸不稳,她瞥了一眼阶梯上的夜瑾风,迎着夜瑾辰的目光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挑衅,低声道:“你便是万人敬仰的战王,这样轻易要了太子妃的命,皇上、太后、太子会放过你么?”
“烨王!放肆!快松手!”夜瑾风怒吼道。
公公朝他跪了下来,满脸都是焦急,道:“烨王息怒啊,奴才已经找仵作来了,如玉姑娘的情况自会有评判的。”
夜瑾辰冷冷哼了一声,甩开了手,负手背对着白慕灵。
夜幕暗沉,刑部大牢之外跪满了百姓,其中多为在三生堂被医治过的伤病患者,不分昼夜地在牢外求情,局势愈发控制不住了。
百姓们手持万民伞,伞面上的“盛”字连缀如血。
“求皇上明鉴!盛大小姐是被冤枉的!”
“请明君做主,此事定有冤情!”
牢房中,盛云清倚靠在铺了锦褥的狱床上,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白青逸绝笔信的拓本。
那信纸边角焦黄卷曲,好似被火舌舔舐过。
她轻轻冷笑一声,道:“盛家与白家的恩怨,竟在这么早就结下了。”
“清儿,我可怜的女儿……”
听到一阵苍老的声音,盛云清的心头猛地一跳,抬手抽下了挽在头上的烟蓝色玉簪,道:“爹爹?是爹爹么?”
她的唇角轻轻勾起,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这么几天的养精蓄锐,总算是恢复了点通灵的法力。
盛御庭顿了一下,道:“清儿,你听得到爹爹说话了?”
盛云清点了点头,旋即坐起了身,道:“爹爹不要担心,我找到了线索了。”
“果真?”
盛云清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将里面描绘着的北疆战略舆图,道:“爹爹,我需要你帮我。”
她闭上双眸,双手结印念下咒语,再次睁眼之际,一道蓝光从眸中闪过。
盛御庭透着盛云清的瞳眸,瞧见了幽暗的牢房,他不敢多怠,认真问道:“清儿,你要我看什么?”
盛云清指着放在桌上的那份舆图,道:“在我小时候,瞧见过你房内有漠北的战略舆图,这是夜瑾辰托人送来兵部昨日呈上的最新勘测图,我总觉得有哪里变动了。”
盛御庭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清儿你看,狼牙谷东南岔道,在十年前根本没有这条裂谷!”
他让盛云清将目光移向狼牙谷东南侧。
盛云清细细一想,道:“此处新增的裂谷,与火浣纱显形的地图完全重合。”
盛云清手里握着的玉簪轻轻颤动,盛御庭的魂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这裂谷是人工开凿!你仔细看看等高线……”盛云清随着他的视线,指尖轻点在图纸的边缘,道,“真正的裂谷该有冰川侵蚀纹,可这些等高线分明是火药炸山的痕迹!”
“火药炸山,不是一年前叔父领军所安排的么?”盛云清蓦地会意,冷笑一声,道,“原来那火浣纱荷包上的舆图,是白家伪造的!”
她将舆图收好,眸中的蓝色光芒黯灭,站起了身,将发簪挽在发间,朝典狱长道:“烦请通报一声,我要面圣。”
语落,便有一公公急匆匆地走来,朝典狱长道:“快!开锁!”
典狱长愣了一下,见是夜瑾风身边的公公,不敢怠慢,低着头应下,拿出钥匙将锁链解开。
隔着牢门,公公朝盛云清道:“盛大小姐,皇上急诏,宣您入宫面圣。”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所为何事?”
“如玉姑娘死了。”
闻言,盛云清拧紧了眉,冷笑了一声,道:“白家还真是按耐不住呢。”
她握紧了手中的舆图,下巴轻扬,道:“正好,我也有要事要同皇上禀报。”
137.第137章 还要装睡到几时
第137章 还要装睡到几时
殿堂内哭声不断,盛云清的走到夜瑾风面前时,正瞧见白慕灵仰头朝着夜瑾风掉泪:“父皇!盛云清毒杀证人,其心可诛啊!”
“休要胡言!我何时杀过人?”盛云清蹙眉瞪着白慕灵。
白慕灵冷冷讽笑一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又有何可以狡辩的?”
夜瑾风坐在龙椅上,手撑着额头,声线略显疲倦,道:“方才仵作已经查明,如玉确实是三日前中了踏鹊枝的毒,前几日如玉染了风寒,去了你的三生堂抓药,你医馆中的记录就在这儿。”
“踏鹊枝尤为昂贵且危险,凡是需要踏鹊枝为药引的人,必须汇报臣女经臣女的同意,近一年来,臣女的医馆都不曾有人使用过踏鹊枝。”
她走上前,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记录,翻开了朱笔圈注处,道:“这三日的字迹墨色深浅不一,分明是分次伪造!”
“皇上,三生堂的踏鹊枝只有一斤整,装在木匣之中,早已染上陈灰,近来不曾有被打开的迹象,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此外,这寒鸦泣更需连服三剂赤芍作为引子。上个月三生堂的赤芍就已经霉变,臣女已经吩咐药农们去销毁,销毁的账目也一并记录过。”
夜瑾风深深看了一眼她,无奈地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忽然拂袖走向了盖上了白布的如玉尸身,伸手掀起了白布,露出如玉逐渐泛黑阴沉的脸,她轻轻挑起眉,道:“在此之前,皇上可否让臣女验上一验?”
语落,还不等夜瑾风应允,她拿起身边仵作台上摆着的银针,刺入了如玉的喉间。
针尖泛起了青紫色的寒光,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她瞧见那针尖的颜色,红唇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便起身回禀道:“踏鹊枝遇血呈碧色,这毒却是靛蓝色,分明是改良过的寒鸦泣!”
她将染毒的银针浸入一旁桌上的酒盏,酒液顿时结出了冰晶,旋即神色冷寒了下来,道:“此毒需用漠北玄冰保存,而臣女医馆从无此物!”
“盛云清,你明明在狡辩,御医仵作已经诊出了踏鹊枝,你说的通通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者……”白慕灵转了转眸子,冷笑一声,“你又为何知晓漠北的特殊药性?你一个朱罗国人,竟对漠北这般了解?”
盛云清瞥向她的时候眼神尤其淡漠,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云清的师父医术超群,云清自小便习得这天下何处的制药。”她又瞧了一眼退在一旁的仵作和御医,道,“诸位若有不服,不妨多查查医书,云清所言绝对属实。”
御医正欲反驳,盛云清已扣住如玉腕脉:“踏鹊枝毒发应有七窍结霜之症,可这尸身……”她的指尖划过如玉耳后,道,“竟残留着曼陀罗的香气。”
闻言,御医凑上了前,也伸手划过她的耳后,在鼻尖轻嗅,蓦地一怔,道:“果真如此……”
他看着盛云清,眼底蓦地生出一丝惭愧,自己从医多年,便是学艺不精,却敢这样下评判,险些冤枉了这个聪颖的小姑娘……
盛云清朝他露出淡淡的笑意,表示没有责怪。
彼时,被夜瑾辰派去调查的裴玄正好回来禀报,呈上了一个药匣子。
夜瑾辰朝夜瑾风道:“臣弟的属下在玲珑房中搜出玄冰残块,此物仅在漠北有售。”那匣中寒雾缭绕,冰纹正巧与如玉体内毒素吻合。
须臾,被派去三生堂的下人将尘封的木匣子带了上来,上面的尘土确实没有被动过的模样,账目上销毁赤芍的数量和时间也是上个月所记录下的陈墨。
夜瑾风轻轻呼出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这么说来,如玉一死,是朕冤枉了你。”
“皇上明鉴。”盛云清咬着唇瞥向了白慕灵,道,“尽快将杀人凶手捉拿归案才好。”
夜瑾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有些心虚的白慕灵,冷哼一声道:“此事尚未调查清楚,还是不要匆匆了断,冤枉了人才好。”
“皇兄你……”夜瑾辰咬紧了牙,险些抑制不住脾气冲到他的面前。
“够了!”远处传来太后沉重而充满怒意的声音。
见太后快步走来,众人皆跪下行礼。
太后将手中的万民伞往夜瑾风的书案上一丢,道:“民心所向,皇帝还要装睡到几时?”
语落,她又扬了扬手,老嬷嬷引着一群人在蜂拥而至到殿门外,被守卫阻拦进入殿堂中。
“盛大小姐冤枉!”那声浪排山倒海而来。
百姓们跪满在了殿堂外,最前排的老妇高举药包,枯哑的声音喊道:“半年前瘟疫,是盛大小姐昼夜不休地救活我全家!”
太后的凤杖往地上狠狠一震,响声如惊雷。
她将一本厚册“砰”的一声砸在书案上,道:“这是云清救治的七千六百人的名册,皇帝要不要逐个审问?!”
白慕灵的眸色一黯,不曾想盛云清竟这般受百姓爱戴……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太后若是插手此事,盛云清怕是又能侥幸逃生了。
想罢,她藏在袖间的五指收紧,指甲嵌入肉中。
盛云清,你不可以这样幸运的……
夜瑾风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头疼的模样,道:“母后,夜已深了,您老人家做什么发这样大的火气呀……”
“哼。”太后冷冷哼了一声,坐在了一旁的凤椅上,道,“此事不尽快做个了结,哀家也就不走了。”
盛云清仰头望着太后,眸中有温暖的情愫流露,太后果然是宠着她的。
“母后,盛云清便是没有杀了如玉,可她与柳川私通,涉及火浣纱一事……”
夜瑾辰蹙紧了眉,道:“方才臣弟不是已经查明了么?火浣纱一事实乃白家长子诬陷。”
盛云清唇角轻勾,从怀中拿出了那份舆图,又用桌上的蜡烛点燃火浣纱,显出那份漠北舆图。
她指着舆图上新增的裂谷,道:“此裂谷是一年前炸山所形成的,在这火浣纱中的舆图上却完全重合,此物有蹊跷。”
138.第138章 盛云清,无罪
第138章 盛云清,无罪
听到这里,夜瑾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瞥了一眼低着头抹泪的白慕灵,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白慕灵的心漏跳了一拍,抬眼望着火焰之中那若隐若现的舆图,美眸中多了一丝慌乱。
夜瑾辰眸光轻瞥,对身旁的裴玄做了个手势。
裴玄低下头,默默退出人群之中。
太后蹙紧了眉,道:“来人,将漠北三年前的舆图找来。”
“臣已经带来了。”闻声,盛御坤捧着一份羊皮舆图踏入殿中,呈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将羊皮卷翻开,看着路线图上那略有蹊跷之处,缓缓握紧了拳,“砰”的一声砸在扶手上,道:“放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陷害云清!”
夜瑾风为难地抿紧了唇,而后放轻了些声音,道:“母后息怒,其中可能有些误会,还是让儿臣派人好好调查……”
“皇上,北疆驻守的士兵带来了战俘,经过臣的询问,对火浣纱一事已有新的线索。”
语落,盛御坤往身后一挥手,门外便有侍卫将一蓬头垢面的漠北战俘带了过来。
战俘被侍卫踢了膝窝,跪在夜瑾风的面前,惶恐地喘了几口气。
得到夜瑾风的许可过后,侍卫将荷包放到了战俘的面前。
那战俘仔细摸了摸荷包,触及到那绣着“柳”字的丝线时,错愕了片刻,而后低着头回禀道:“这火浣纱确实是陈年的,皇上有所不知,我们漠北盛产火浣纱,每个将士都会随身携带,以便失散在战场之中能够靠着舆图找寻出路,可火浣纱当中的舆图只在新制成的两年便会逐渐消散去,而这上面显示的舆图,是上面染色了的绣线所显现的。”
夜瑾辰脸色一沉,道:“这绣线有何玄机?”
“这绣线细看之下,是近半年产出的火浣纱所纺织的丝线。”
白慕灵握紧了拳,道:“你如何笃定是近半年所产?”
战俘扯下自己裙摆上的碎布,道:“小的清楚记得,六个月前,统领要我们更换新的火浣纱衣料,上面多了淡淡的金光,这丝线上亦是这样的光泽。”
盛云清快步走上前,拿起他手中的碎布对比着,丢入火盆之中,显示出的舆图确实与荷包中的一致。
她庆幸地勾了勾唇,瞥了一眼咬唇不语的白慕灵,朝夜瑾风跪了下来,道:“铁证如山,请皇上还臣女清白。”
盛御坤从怀中拿出一迭厚册,跪下呈上来,道:“皇上,北疆三万战士,愿以性命担保盛家清白。”
公公接过册子交给夜瑾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咬着牙将册子打开,看着将士们请愿的书信上,一个个用血水印着的将士的指印,心头更是一堵。
他的眸光扫过盛御坤的时候带着些许凌厉,声音万分低沉:“盛爱卿这是在威胁朕?”
“皇帝,盛家世代忠良,你莫要被人蒙蔽了双眼才是。”太后出声不悦地提醒道。
殿外百姓的声音呼声宛若浪潮拍案,带着森冷的夜风吹过充满血迹的请愿书,触目惊心的红宛若将士们热忱的心。
“是,母后,儿子自有评判。”夜瑾风压下心头的火气,沉沉呼出一口气,道,“盛云清,即刻起,无罪。”
闻言,盛云清放心地闭上了眼,轻轻将心中的一口气呼出,耳畔回荡着的是爹爹雀跃的声音:“皇上圣明!我们清儿是清白的!”
坐在一旁的白慕灵却有些坐不住了,听到盛云清无罪之时,她紧紧握住了扶手,想要再去争辩什么,却遭到了夜瑾辰冷冷剐来的一眼。
她酌量了片刻,还是淡定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如今怕是说多错多,莫要冲动行事才好。
正想着,白国公便急匆匆地赶到殿内,朝夜瑾风行了一礼,道:“皇上,臣来迟了。”
随之而来的,是被他身后侍卫押上来的蒙面黑衣暗卫。
侍卫扯下暗卫腰间的令牌交到白国公的手中。
白国公看了一眼夜瑾辰,眼底透过一丝冷笑,道:“皇上,烨王派人三更半夜潜入臣的府邸之中,也不知偷摸着想要做些什么?莫不是想把什么脏水趁机泼到国公府中?”
夜瑾辰看着两个暗卫的脸,在扶手上敲着的手指仍是慢悠悠的,道:“事关走私一案,皇兄交由本王全权负责,本王也是秉公办理,不过是有一些风吹草动便要将云清收押大牢,国公府传来了一点响声,本王只是查查,国公若是一身清白,被搜一搜又有何惧呢?”
正说着,裴玄已经快步走到殿中,将一个檀木盒子端到夜瑾辰面前打开,里面是方才收集到的证物。
几匹用剩的火浣纱之上,更有详细记录下的账单。
夜瑾辰拿出账单,冷冷地念了出来:“永丰十九年二月,自漠北采购火浣纱三匹六尺,二月初九夜入库西偏院。”
“咳!”夜瑾风愠怒地蹙起眉清了清嗓子,朝夜瑾辰伸出了手。
公公将证物转交到夜瑾风手上的时候,夜瑾风仔细看着票据上的内容。
「今白国公府采办黄四,于漠北商队购得火浣纱三匹,此纱专供祠堂经幡修补之用,不得转售私用,凭此据可于北疆驿栈兑付尾款八十两。」
上面更是带着编号、经手人和监验的画押印章,证据确凿。
“砰!”夜瑾风狠狠锤了一下桌面,怒瞪着白国公道:“白国公,你还有何话可说?!”
白国公缓缓跪了下来,满脸冤屈地道:“皇上!臣冤枉啊!火浣纱一事,臣确实不知情!”
方才已然警觉抓住了两人,不曾想夜瑾辰还派出了身边的亲信潜伏在府中,那个裴玄真是不简单,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被严加看管的账房之中……
夜瑾辰冷冷地扬起唇,手指蹭了一下下颔,道:“白国公,火浣纱是从你府中搜出,据本王所知,漠北商队得知火浣纱在朱罗国属禁物,开出一匹十两黄金的高价,也并非何人都能耗费此等财力诬陷于你吧?”
139.第139章 替罪羔羊
第139章 替罪羔羊
白国公伪装惶恐的模样之下,却透着一抹泰然自若的神色,他慢悠悠地将眉头松开,朝夜瑾辰道:“烨王不要着急盖棺定论,是非善恶,相信老天自有评判。”
语落,殿外传来了珠帘的碎响,侍卫押着一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披散着头发,满脸狼狈地扑跪在了白国公的脚边,抬眼之际,两行冷泪溢出,滴垂在地上。
她颤颤开了口,湿红的双眼闪烁泪,声音透着沙哑:“老爷……”
“玲珑……”白慕灵蹙起眉,正要起身,酌量了一番便又坐了回去,原是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了下来,嫣红的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
玲珑是十指深深地抠入金砖缝隙:她朝夜瑾风跪着磕了个头,满眼急切地道:“皇上,这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国公爷根本毫不知情!求皇上明察!”
盛云清双手抱臂,朝玲珑冷笑一声,道:“你这丫鬟好大的能耐,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够调动漠北的商队,与你做火浣纱的交易?”
玲珑低着头,颤抖着从怀中套出了一张绢帛,道:“奴婢……奴婢和那驼帮首领阿史那昆有私情!”
她将绢帛展开,上面赫然写着漠北文字的情书。
“这火浣纱,是阿史那昆赠我的聘礼,为了掩人耳目,才将此物藏于国公府。”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据我所知,你曾是白千辞的外室,为白千辞育有一子,白家家风如此之严,你又怎可能与漠北人私会?”
“呵……”玲珑冷笑,抬眼看着盛云清的双眸满是血丝,“就是为了少爷,我才不惜牺牲自己的贞洁,好将这滔天大罪嫁祸于你,以慰藉少爷在天之灵!”
她紧紧捏着双拳,咬着牙道:“盛云清,你害死了少爷,怎可以在这世间过得这般逍遥……”她忽然转过头望着天,哭声凄厉地道,“少爷!玲珑没用!不能让您安息了!”
疯了似的哭了几声之后,她忽然起身冲到盛云清的面前,揪住她的衣领,道:“盛云清!我死也会拖你下地狱!”
盛云清嫌恶地蹙起了眉,轻轻甩袖,玲珑触及到她的手似被针扎裂了一般疼痛,旋即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摔在了地上。
夜瑾风怒瞪着玲珑,抓起桌上的小玉雕便往她的额头砸去。
玲珑被磕破的头涌出鲜血,没了那烦人的疯言疯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夜瑾风指着倒在地上的她,怒吼道:“简直放肆!小小丫鬟竟敢行私通叛国之大罪,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行车裂之刑!”
“是!”
“云清。”身侧的太后声音柔柔地叫唤着。
云清乖巧地走到太后的面前:“太后。”
太后牵起了她的手,又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心疼地道:“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盛云清眸光柔和,坐在她的身旁,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让太后费心了,云清没事。”
看着侍卫将玲珑拖走,白慕灵的脸色一黑,阴沉地望向盛云清,用力咬紧了牙。
盛云清,你害本宫损失一员大将,给本宫等着瞧!
盛云清抬眼对上白慕灵的目光,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也不指望白家能这样快被扳倒,只是白家这样频频针对于她,究竟是何目的……
走出殿外,盛云清仰头呼吸着空气,看着将要亮的天空,有些困倦地垂下了眼皮。
“恭喜盛大小姐恢复清白之身。”身后传来白国公低沉的声音。
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盛云清原是有片刻慵懒松懈的眸子又恢复了阴沉的模样。
她望着宫檐上滴落下的晨露,轻轻一笑,道:“国公爷的贺喜,比天牢之外的寒鸦更刺耳些。”
她纤细的指尖抚过身旁雕镂精致的一人高石灯,里面散发着的烛火幽幽,随着天亮将熄未熄。
“盛大小姐说笑了,都怪本官管教不严,才让府中丫鬟有可乘之机,本官对盛大小姐又怎会有敌意?”白国公走到她的身前,露出的笑意透着诡谲,道,“本官只是要提醒提醒盛大小姐,更深露重的,千万要打着灯走,莫要在无人之处被人从身后捅了刀,回头也不见人影。”
“谢白国公好意,国公爷如此有心,想必今后也会对云清多加关注,只是云清往后走夜路之时,还望国公爷能离云清远一些,否则……”
她勾起唇,忽然伸手抓住了白国公的袖子。
白国公蹙眉,抬手想要将她甩开,手腕却像被什么禁锢了一般,如何也使不上力道。
盛云清轻轻一笑,道:“否则云清伸手一抓,身边就只有国公爷一人了。”
彼时,盛御坤从殿中走出,经过盛云清身边的时候,冷冷剐了一眼白国公,不悦地哼了一声便甩袖离去。
白国公低头看着以前的小丫头片子,握紧了袖中的拳,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意,道:“盛大小姐,无凭无据,还是不要蛮不讲理才好。”
“她便是蛮不讲理,也是本王惯的。”
语落,夜瑾辰将盛云清搂到自己怀中,满眼挑衅地看着白国公。
待盛云清松开白国公的衣袖,他才觉手腕提了点力气,张了张手便拂到身后,朝夜瑾辰道:“王爷说笑了,臣不过是忧心盛大小姐的安危。”
夜瑾辰揽着盛云清肩膀的手力道收紧,面色冷清地道:“盛大小姐是本王的未婚妻,她的安危,自由本王操心。”
他微微眯起双眸,道:“不过,若是清儿抓住了谁,本王定会不顾一切地追杀到底,便是引火烧身,也无所惧。”
盛云清眉头轻轻挑起,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烨王如此护短,实乃盛大小姐之福。”白国公低身行了一礼,道,“春日风厉,王爷怀中的娇,还望能好好护住才是,臣告退。”
盛云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将拳握紧。
身后传来凤杖触地的振动声,两人收回思绪,转身瞧见了太后,低头行了一礼。
140.第140章 尽心尽力
第140章 尽心尽力
太后牵起云清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终归不是皇家的孩子,不得皇室庇佑,谁都敢在你头上踩一脚了。”
盛云清咬了咬唇,低着头道:“让太后费心了,云清能照顾好自己。”
太后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夜瑾辰,朝盛云清道:“如今辰儿也回来了,哀家想了想,不若就将你俩的婚事定下了吧。”
闻言,两人略感诧异地抬起了眼,盛云清的心漏跳了一拍,道:“果真?”
太后露出和蔼的笑意,抬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瞧你高兴的,下个月选个黄道吉日,哀家亲自主持婚礼,你可要争点气,早点让哀家抱上小皇孙才好。”
听到这里,两人的脸色略僵,夜瑾辰暗中捏紧了双拳,若有所思。
情蛊一天不解,一天都是两人的心头病。
盛云清笑着挽起太后的手臂,低着头搪塞道:“太后娘娘,云清这都还没嫁过来呢。”
夜瑾辰侧首时,瞧见了不知何时藏于角落中的深紫色身影。
穆寂月露出诡谲的笑意,抬手俏皮地朝夜瑾辰打了招呼。
夜瑾辰的面色阴沉了下来,眸中深意涌动着,又漫不经心地转过了头,牵起盛云清的手,朝太后道:“母后,儿臣今后势必会更小心地保护好清儿。”
太后笑了几声,道:“辰儿这样有心,哀家也就放心了。”
余光扫过去,那幽暗之中的深紫色身影消散不见,夜瑾辰的眉头轻轻蹙起。
幻象么?
使馆阁楼之中,幽紫色的光芒从窗缝溢出,一声悦耳的银铃响动,穆寂月望着水晶球之中两人紧紧相牵的手,露出嘲讽的笑意。
她将双手交迭撑在下颔,道:“辰哥哥,看来云清姐姐树敌无数,短时间可不需要我再出手了呢。”
太子府,厅堂。
白慕灵踏进屋内,便听到茶盏落桌的声响。
她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抬眼之际,见到了一身玄色蟒袍的男子,单手支着下颔,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站在夜景年身侧的栀星面上没有任何波澜,端起茶壶低着头给夜景年满上一杯茶。
白慕灵露出淡淡的笑意,缓缓走到夜景年的身前,乖乖地行了一礼,声音透着挠人的娇柔,道:“殿下,天色尚晚,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太子妃的胆识愈发增长了,如今一个招呼也不打,瞒着本宫在皇宫里大杀四方,却还想本宫能睡得着?”桌上的烛火映着夜景年漆黑眸中的火光缭绕,透着一股难言的讽意。
白慕灵望着夜景年铁青的面色,仰着笑脸跪了下来,声线温柔地道:“殿下莫要惊怪,臣妾只是处理一些家事,爹爹的路顺了,才能更尽心尽力地帮助殿下,您说是么?”
“家事?”夜景年低头睨了她一眼,声音冷冽地道,“你的家事,最好不要将本宫牵扯进去。”
白慕灵牵起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道:“自然是不会了,殿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怎舍得让殿下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夜景年冷漠地抽开手,道:“退下。”
白慕灵抬手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慵懒而抽丝眸子扫过他,道:“折腾一晚也累了,多谢殿下体恤,臣妾告退。”
看着白慕灵的身影消失,夜景年微微眯起了凤眸。
这回闹得这样大,还以为能将夜瑾辰牵扯进去,怎料竟一点事也没有。
“啪!”他烦躁地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蟒袍上。
栀星心头一惊,旋即从袖口抽出帕子,快步走到夜景年的身前擦拭着。
夜景年看着默不作声的栀星,抬手挑起她的下颔,盯着她好一会儿,道:“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可有瞧见太子妃有什么可疑之处?”
栀星眸光微怔,想到昨夜从火盆之中见到的婚书,她咽了咽口水,道:“没有。”
夜景年沉默半晌,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眸子。
栀星小心地打量着他的反应,道:“倘若……殿下有需要,栀星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
夜景年冷哼一声,道:“你再敢出手,就给本宫滚出太子府。”
栀星语噎,低着头不再说话。
夜景年缓缓将眸子睁开,道:“本宫自有对策。”
正妃殿。
白慕灵坐在门前,望着火堆之中精致的妆奁缓缓焚烧成乌黑的颜色,心中的恐慌才有所缓解。
随着木妆奁在火堆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柳川在世间上存在过的所有证据都分崩瓦解,消散不见。
她扬起好看的唇,从今往后,再没人能抓住她的把柄了。
屋外走来一位丫鬟,绕过火堆朝白慕灵行了一礼,道:“娘娘,宫里传来消息,玲珑是娘娘的丫鬟,如今尸首想交由娘娘安葬。”
闻言,白慕灵嫌恶地蹙起眉,道:“休要胡言!那叛国罪奴与本宫又有何干系?”
丫鬟双玉低下了头,道:“娘娘恕罪,那都是宫里的嬷嬷说的,李嬷嬷问,玲珑的尸首是否要送到太子府来?”
白慕灵冷哼一声,道:“跟宫里的人说,将那贱婢丢去乱葬岗埋了,莫要脏了太子府或是国公府。”
“是。”
晨曦的光芒映在太子府,远处传来鸟鸣声。
见丫鬟走远,白慕灵看着将要烧成灰烬的妆奁,昨夜,这妆奁还是玲珑收拾好放在桌上的。
“车裂……”她轻声呢喃了一句,脑海中想象到了玲珑被五马分尸的模样,蓦地一阵恶心,起身跑到痰盂前呕了起来。
身旁的丫鬟为她拍着背,道:“娘娘没事吧?需不需要叫大夫?”
白慕灵惶恐不安地摇着头,心惊着后退了几步,道:“没……没事……”
“近来娘娘食欲不振,奴婢瞧见娘娘干呕过几回,娘娘若是身体不适,千万不要拖着啊。”丫鬟担忧地道。
闻言,白慕灵身形微顿,近来确实没什么胃口,忙着对付盛云清,倒是没怎么在意过自己。
听她这样一说,莫不是……
白慕灵转了转眸子,道:“快,叫御医来。”
“是。”
141.第141章 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第141章 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天已渐亮,殿内的香炉之中燃着安神的香。
白慕灵躺在美人榻上,手腕上缠绕着的丝线被御医拉扯着。
诊断了一会儿,御医拉扯着原是凝重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朝白慕灵行了一礼,笑着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闻言,白慕灵蓦地睁大了眸子,道:“果真?”
“微臣绝不敢欺瞒娘娘。”
白慕灵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上回同“夜景年”圆房过后,夜景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碰她了,她正愁着如何应对皇后太后,不曾想竟有这样的好运气,只那一次便怀了。
喜讯很快便传到了昭阳殿。
“殿下,太子妃娘娘有喜了!”丫鬟前来对夜景年通报。
彼时,正在为夜景年穿上朝服的栀星指尖一松,镶嵌着玉石的腰带从手中滑落下去。
夜景年抬手,连同她逐渐冰凉的手一同摁住。
栀星回过神来,仰头之际眼尾染了些红,夜景年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栀星慌乱地错开了眼,夜景年眉头轻蹙,将她的手拨开,正要系上腰带,旁边眼尖的丫鬟已经将栀星挤开。
“殿下,奴婢来吧。”
语落,丫鬟接过夜景年手中的腰带利落地为他系好。
栀星顺势踉跄后退了几步,一手撑在身后的书案上,意识恍惚片刻,又缓缓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
怀上了?
夜景年扬起了唇,不错,省心的女人。
他朝禀报的丫鬟道:“库房里拨一百两纹银,给太子妃买些补品,有什么缺的,随她买去。”
“是。”
栀星的呼吸轻滞,她本想在白慕灵失宠之际拿出婚书,置她于死地,万万不曾想她在这个节骨眼有孕,势必要夺得他的宠爱了。
想罢,她有些悔恨地咬白了唇,满眼都是不甘。
正想着,一道黑影遮了过来。
栀星抬头一看,瞧见了正俯首凝视着她的夜景年,她松开颤抖的唇,正想说什么,下颔便被他挑起。
夜景年指尖碾磨着她下颔的力道加大,眸中带有一抹冷峻,沉着声音道:“太子妃有孕,本宫不想看到她有任何的闪失。”
栀星努力眨开流连在眼眶中的泪,轻轻呼出一口气,平稳了声线,道:“是。”
镇北侯府。
盛云清翻阅着玄清观送来的资料,提笔写下书信。
玄清观的扫地老人曾瞧过,一黑衣男子夜探玄清观的后山,曾在松树之上摘下松针。
那黑衣人被发现时已经死在山脚下破败的茅草屋内,查验过男子手腕上的胎记,终于证实了是国公府中白慕灵的侍卫。
请愿书写罢,站在一旁的陆常轩便迫不及待拿起阅览,而后冷冷哼了一声,给了身旁的丫鬟,道:“立刻送到太后手中,不得有片刻耽搁!”
“是。”春蕊小心翼翼地捧着字迹未干的请愿书,在洇湿处一边吹着,一边快步离去了。
“砰!”陆常轩愤怒地握拳砸在桌上,咬着牙道:“真是阴险狠毒,如今证据确凿,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再能如何狡辩!”
盛云清闭上眸子,抬手在眉心处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门外忽然传来苏兰的呵斥声,不待片刻,她便抓着被五大绑的家丁进了屋,“扑通”一声,放手将家丁狠狠摔在地上。
她蹙着眉拍了拍手,道:“又逮住一个。”
陆常轩挑起了眉,看着被布塞住嘴的家丁,道:“这是?”
语落,苏兰从怀中拿出星芒玉佩丢给盛云清。
盛云清伸手接住,烛火的映射之下,星芒中的纹路流光溢彩。
家丁抬眼望着玉佩出神,旋即就被苏兰从背上踹了一脚。
他吃痛闷哼,眼中带着猩红。
盛云清淡淡地扬起唇角,指尖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垂落的流苏,道:“自从玉佩到我手中,侯府便不再宁静了。”
她的眼尾扫过伪装成家丁的侍卫,对苏兰道:“上回擒住的咬舌自尽了,这回塞了他的嘴,不错。”
苏兰扬起唇角,道:“有了前车之鉴,这回自然要谨慎些。”
语落,她扯下他嘴里的布,掐着他的双颊不让双牙合上,严肃低声道:“说!是何人指使你来?”
家丁眼神满是轻蔑,冷冷白了一眼盛云清。
苏兰见状一咬牙,手肘将他的背钉在地上,道:“再敢对仙女姐姐不敬,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胳膊!”
话落,原是在她虎口处挣扎急促的呼吸声忽地一滞,紧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
她眉头一蹙,暗叫不好,被困在身下的人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在了地上。
低头看去时,已有泛黑的鲜血滴落在地面。
她的眼神蓦地慌乱起来,奋力地摇着他的身子:“喂!你给我醒醒!”
盛云清神情凝重地起身,走到家丁面前蹲下,手指拨弄了一下他的眼皮,再是抚上他的脉搏,望着地上的血迹,道:“在行动之前便已经服毒了。”
闻言,苏兰只好作罢地将手松开。
陆常轩望着桌上的玉佩,道:“这玉佩究竟有何魔力,会有人不惜搭上数条人命也要抢夺?”
盛云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便是这些人不说,我也猜到了。”
回忆起那日观马球时,玉佩出现,幽暗之中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神,她的眸光透出一丝讽笑。
穆寂月越是按耐不住,破绽便越多。
她抬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家丁,道:“查清楚他的动向,何时入的府,和从前一般记录在册。”
“是。”
须臾,那死去的家丁已被两位家丁合力拖了下去,冬凝拿着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地上的血渍。
“擦得仔细些,别让别人污了仙女姐姐的闺阁。”苏兰蹙眉叮嘱着。
冬凝点了点头,春蕊旋即也点上了安神舒心的香。
陆常轩站在窗格前,望着天上一轮圆月,朝苏兰笑着道:“小兰儿,我们去赏月好不好?”
苏兰冷冷白了他一眼,道:“无端端的赏什么月?”
陆常轩凑到她的身前,挽起她的胳膊便往外走去:“月圆之夜,赏月正好!”
142.第142章 金乌羽灵
第142章 金乌羽灵
两人推推搡搡着走远后,屋内恢复了片刻寂静。
盛云清望着窗格之外,高空掩盖着一团浓厚的云气,又被夜风缓缓吹散。
圆月悬空,细看之下,竟透着一丝血色的光芒。
盛云清蹙紧了眉,抬手掐算起来。
“砰!”掩上的门被撞开,回头之际,盛云清见到神色慌张的裴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
裴玄快步走到盛云清面前跪了下来,道:“盛大小姐,求您救救王爷!王爷他……”
盛云清拧紧了眉:“夜瑾辰在府中?”
“是,王爷说小姐需要静修,不让属下打扰,可现如今王爷他……”
还未等裴玄说完,盛云清便快步往屋外走去,侧首朝守在门边的春蕊道:“快备马车!”
“是!”
烨王府,朝晖殿。
盛云清走到前院之时,便听到了屋内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
她咬紧了唇,从树上随意摘下一节树枝给苏兰,道:“打磨一下。”
“是。”
她抿紧了唇,快步踏进屋内,便见到了跪倒在桌前的夜瑾辰。
那修长的手上有青筋显露,因为疼痛,抓着锦布的手带着些许颤抖。
随着一声闷哼,那锦布连同桌上的茶器劈里啪啦地碎在了地上,原是整洁的地面变得一片狼藉。
夜瑾辰的鬓发垂落在脸颊上,细看之下,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沁出,原是明艳的凤眸处,左眼的眼尾宛若被岩浆灼烧一般,迸裂出淡淡的火光。
盛云清抬手指向他,念了一道安神咒,而后快步走到他的身前蹲下。
紧随其后的苏兰将腰间的针包取出,盛云清抽出几根银针,扎在了夜瑾辰的穴位上。
夜瑾辰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了下来,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看清了眼前的盛云清,他的目光又扫过身后站着的裴玄,一股怒意从眸中显现:“裴玄!”
还未惩戒裴玄,那眼尾灼人的温度令他疼痛到几近晕厥,他冷冷地嘶了一声,额前的青筋突突跳动着。
裴玄看着自家主子受此折磨,心痛到不能自已,他低头跪在夜瑾辰面前,道:“王爷,要打要罚,也请您康复了再说。”
盛云清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朝夜瑾辰道:“再有事瞒着我,下回生气的该是我了!”
语落,夜瑾辰愣住片刻,望着她的眸子变得格外小心,而后又被一阵灼痛烧得发出嘶吼。
盛云清握紧了他的手臂,从苏兰手中拿过打磨的木棍,用绢帕包裹住,放到他的唇边,道:“咬着,好受一些。”
夜瑾辰张口咬住,闭上眸子,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
看着那道痕迹,盛云清思绪复杂地蹙起了眉:“这个疤痕,是灯节的那时候……”
那夜之后,夜瑾辰重伤昏迷,盛云清仔细为他检查过,眼尾的伤口不治而愈,身体也不曾有其他异样。
今晚月圆,伤口又浮现了出来,莫不是今后每每月圆,皆会如此?
想到这里,盛云清的心口一紧,闭上双眸默念了一句口诀,抬指划过眼尾,睁开双眸之际,一丝金色的光芒在瞳眸之中显现。
夜瑾辰眼尾灼烧的伤口之中,有一团金色的羽毛翻涌着,每每钻入皮肉之中,那灼痛之感便会加深一分。
“难道,是金乌羽灵……”
闻言,裴玄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盛大小姐,这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盛云清抿了抿唇,道:“这样古老的恶灵,我也只在书中见过记载,具体的应对方法,我见过的书籍上并未提及。”
语落,只听“啪嗒”一声,夜瑾辰口中的木棍已经被咬断,一点碎木溅到了盛云清的领口,让她心头一悬。
“那可如何是好……”裴玄望着夜瑾辰的模样很是心疼,低着头道,“难不成要让王爷活活疼死吗!”
盛云清朝夜瑾辰念了一句安睡咒,上一刻还在苦苦挣扎的他,已经两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王爷!”裴玄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将要倒地的夜瑾辰。
“放心,金乌羽灵是不致死的。”只是若不曾将其毁灭,只怕是要折磨他一辈子,栀星的手段真是阴毒。
她缓缓站起身,道:“扶他上榻,我的安睡咒能让他撑过今晚,让他好好睡一觉,我开一记方子,你喂他服下,我这就去寻解救的方法。”
裴玄满眼都是感激,道:“谢盛大小姐救命之恩。”
走到门口的盛云清闻声顿住,望着天上悬挂的明月,眸中满是忧思。
能否灭了这恶灵,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罢,她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快步离去了。
三生堂,一股淡雅的药香萦绕着。
“金乌羽灵?师父跟我说过的。”陆常轩一路上听着苏兰的解释,随着她走到屋内的时候,看着满屋散落着的书,桌上的油灯安静地燃烧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愣了一下,“人呢?”
苏兰愣了片刻,道:“刚才……还在的啊……”
“什么?!”盛云清从一堆书籍下钻了出来,一缕头发散落在鬓角。
“哎哟!”陆常轩捂着心脏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看清了盛云清的脸后,道,“你吓我一跳!”
盛云清推开身上的书走了出来,抬起手中拿着的书,指着上面的图样,道:“金乌羽灵,你真的认识?”
陆常轩看着上面的图样,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哦对对对,我从前看这书的时候,就问过师父来着。”
盛云清眸光一亮,道:“师父告诉过你应对的方法了?”
闻言,陆常轩抬手撑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而后尴尬一笑,道:“太久了,我给忘了。”
“去死!”盛云清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用力朝他的胸口推了推。
陆常轩踉跄了几步,还未站定,便被苏兰抬手揪住他的耳朵,道,“木头脑子!想啊!快给我想起来!”
“疼疼疼!”陆常轩惊呼了几声,道,“师父说金乌羽灵早在百年前就不曾见过了,我如何要将应对它的方法记于心上啊!”
143.第143章 穆寂月到访
第143章 穆寂月到访
盛云清咬着牙,道:“苏兰,把他给我关起来,想不起来不准吃饭!”
苏兰冷哼一声,瞪着陆常轩道:“遵命!”
“两位姑奶奶,不让我吃饭不是要我的命吗!”陆常轩欲哭无泪。
“少废话!苏兰,拉他走!”
陆常轩的耳朵被扯得生疼,不得已迈开了脚步,余光瞥见桌上被翻开的书页上的玉石图样时,猛然想到了什么,慌忙阻止着两人道:“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
闻言,苏兰的步伐一顿,盛云清狐疑地转了转眸子,盯着他的脸道:“可别是一听没饭吃,就胡言乱语敷衍我?”
“不敢不敢!”陆常轩趁着两人分神,挣脱开后直奔书桌而去,拿起书指着上面的图案,道,“这寒玉晶石,我记得你多年前曾炼过。”
盛云清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书架上,转动了上面的麒麟,打开尘封多年的机关,从暗格内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块淡黄色的晶石安静地躺着。
陆常轩拿起晶石瞧了瞧,笑着道:“这寒玉晶石七年才可炼成这样一小块,整个玄清观中,也只有你下了功夫了,”
盛云清抬眼看着陆常轩,道:“寒玉晶石,可降金乌羽灵?”
陆常轩仔细打量了一番,些复杂地蹙起了眉,道:“倒是不错……但寒玉晶石是通体纯白发光,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你这个怎会如此黯淡?”
盛云清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眼中的光芒散去,道:“我随师父上山后,师父便将这块晶石交由我炼化,炼制九成时,只差一味药引……二十年一开的琉璃昙。”
陆常轩挑起长眉,道:“琉璃昙?你当初下山之时不是带走了么?还是我送你的呢。”
盛云清抬手揉了揉眉心,道:“去年,白锦绣派刺客来三生堂暗杀我,无意将琉璃昙盆打碎,那苞一落地,便枯了。”
“什么……”陆常轩满脸震惊。
“寒玉晶石可驱百鬼镇千魔,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只是炼化太过费心费力,平日所见的邪祟也可以用其他法器降伏,事情一多,我便将找琉璃昙的事情耽搁了”
盛云清抓着膝盖上的衣裙,满目都是悔意,道:“倘若我对琉璃昙好生照料,今日也不会……”
苏兰握紧双拳,道:“不急,琉璃昙,我这就去找。”
盛云清抬眼之际,苏兰已经快步跑了出去,不见踪影。
翌日晨,寻找琉璃昙的告示已经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可绝大多数人别说是见过琉璃昙,便是听也不曾听过。
多日后,三生堂。
盛云清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太后还不曾给侯府回消息么?”
苏兰摇了摇头,道:“仙女姐姐,我也是刚知道,太子妃她……”
还未说完,冬凝提着食盒走到三生堂中,看着正在配药的盛云清,将食盒摆到桌上,道:“小姐,太后娘娘特意命人做了福寿千层糕,老爷瞧您这几日都未曾回府,就让奴婢送到三生堂来了。”
盛云清瞥了一眼盘中制作精美的点心,便将手中的拿去研磨,道:“太后送我的?”
冬凝摇了摇头,道:“不止是小姐,京城的王公贵族人人有份呢。”
闻言,盛云清挑起了柳眉,道:“宫里出了什么喜事,让太后老人家这样高兴?”
“小姐真是聪明,太子妃娘娘有喜,太后娘娘高兴得不得了呢。”
语落,盛云清握着药杵的手停了下来,眼神滞了片刻,嘴角划过一丝讽意,道:“怪不得送去的请愿书会没了动静。”
苏兰满眼心疼地看着盛云清,不自觉握紧了拳,道:“那厮的运气竟这样好,从前便嚣张跋扈,这回有了孕,指不定还想掀起什么风浪呢,仙女姐姐,要不我……”
“别做傻事。”盛云清蹙着眉,声音低沉了下来,道,“她越是得势,我们越要小心才好。”
闻言,苏兰闷闷地哼了一声,黑着脸坐在椅子上。
见气氛微妙,冬凝咬了咬唇,低着头道:“小姐,苏兰姐姐,是奴婢不好,不该将这晦气东西拿来的……”
“该,怎么不该?”盛云清拿起盘中的糕点打量了一番,又丢了回去,道,“旺财的午饭有着落了。”
冬凝会意,笑着拿起糕点往后院走去,道:“是,奴婢这就拿去给旺财品尝。”
听到这话,原是生闷气的苏兰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气氛缓和了片刻,一个熟悉的银铃声响起,盛云清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美眸抬起,望着往屋内走来的穆寂月。
穆寂月身后跟随着两位低着头的侍女,其中一位端着银质的镂空盒子,神秘的寒气从盒中溢出。
少女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坐在了盛云清的面前。
苏兰瞧见她便气不打一处来,眼底透着想要将她吞噬的怒火,低沉着声音道:“沁雪公主,小店打烊了。”
穆寂月并不理会她,朝身后的侍女伸手,将一张告示拿了过来,放到盛云清面前。
盛云清挑起眉,道:“公主何事?”
“琉璃檀,本公主有。”另一边的侍女走上前,将手里端着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寒冰。
苏兰凑上前去,蹙着眉道:“仙女姐姐,这是真的么?”
盛云清细细打量着,在剔透的寒冰之中,那半透明的昙盛放着,层层迭迭的轮廓堪称完美,是比自己院中种植的琉璃檀更优质的品相。
她凝重地点了点头,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宝物了。
看着盛云清略微看呆的模样,穆寂月得意地扬起了唇,道:“盛大小姐,本公主的诚意够大了吧?”
盛云清挑起眉,道:“琉璃檀一两万金,沁雪公主不会这么痛快地割爱吧?”
穆寂月委屈地蹙起了眉,道:“寂月如何忍心看辰哥哥身陷痛苦深渊?只要能救辰哥哥,寂月什么都可以做的。”
盛云清的目光冷清,她的告示只写了自己需要琉璃檀,至于要做什么,她又如何得知?
144.第144章 做什么都值得
第144章 做什么都值得
看出盛云清的狐疑,穆寂月的双手交叉迭在下颔,轻轻歪了头,露出俏皮的笑意,道:“只要是辰哥哥的事情,我都关注哦,关于辰哥哥,我什么都看得到。”
“哦?”盛云清的眸中带有讽刺的笑意,冷哼了一声,道,“那那夜在桃林,公主可还看得仔细?”
穆寂月的眉头皱了起来,暗中咬紧了牙。
那一夜盛云清没有死,还真是便宜了她!
见穆寂月的脸上有了挫败感,盛云清扬起了好看的唇,道:“公主不妨开门见山吧,你该不会白白将这等稀罕之物送给我的。”
穆寂月长眉一挑,往后一坐,双手环胸,下巴轻昂,道:“很简单,只要你把星芒玉佩给我,它便是你的了。”
偷窃不过,终于想正面朝她讨要了么?
盛云清的桃眸轻眯,那星芒玉佩穆寂月越是在意,便越是可疑。
想罢,她冷冷笑了一声,道:“抱歉,云清也是重金向显王买到手的,一直视若珍宝,万万不能割爱。”
穆寂月瞥了一眼桌上的琉璃檀,道:“本公主劝你不要意气用事,这琉璃檀极其难寻,怕是错过了这一朵,你找遍了朱罗国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出来了,到时候延误了辰哥哥的病情……”
“本王的病情,犯不着你操心。”
穆寂月的话音未落,门口便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侧首瞧见夜瑾辰冷峻的面容,眸中有光亮闪过,露出带有希冀的笑意,旋即起身道:“辰哥哥。”
盛云清闻声抬眼,见夜瑾辰走到了桌前,拿起那块包裹了琉璃檀的寒冰。
“辰哥哥,这是我珍藏的琉璃檀,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如此好的品相了。”
穆寂月说话间语气透着难以掩盖的骄傲,见寒冰不断在他手里冒着气,她又忙从袖口拿出一条干净的绢帕递给他,“小心寒了手……”
盛云清的眸色黯了些许,看着那递过去的手帕有些不情愿地皱了一下眉。
偏生这样难得的宝物落到了她的手上……
“裴玄,从王府库房提一万两黄金,送到沁雪公主的府上。”
闻言,穆寂月怔了片刻,道:“辰哥哥,你想从我手里买回去么?”
她的目光瞥向对面坐着的盛云清,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可是我正在和云清姐姐做交易呢……”
只是语落,还未得意太久,夜瑾辰的手指一松,寒冰“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琉璃檀被寒冰的碎片撕扯开,还未等冰块消融,便已在冰中枯萎。
盛云清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满眼惊诧地望着夜瑾辰。
她也不确定是否还能寻到第三朵琉璃檀,夜瑾辰怎么就……
那样的疼痛,只是睡一觉就能淡忘了的么?
穆寂月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双腿有些无力,在失神之际险些倒在地上,幸而身后眼尖的侍女将她搀扶住。
站定后的穆寂月一把推开侍女,扑在了地上,触及寒冰的手带着颤抖,那娇弱的瓣在触及指尖的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她的心口一悬,道:“辰哥哥,这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夜瑾辰的眸色冷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寂月,低沉的声音透着疏离:“失手了,如何?”
穆寂月眼眶泛红,指尖还残留着琉璃昙破碎的灰烬,她仰头望着夜瑾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辰哥哥,我只是想帮你……你可知这琉璃檀有多难得?这是父皇送我的生辰礼物,全西蜀国,唯有我才有这么一朵,你怎么能……”
“帮本王?”夜瑾辰透出一声冷笑,冰凉的眼神不带有一丝的温度,“以要挟清儿为代价的帮忙,本王不屑。”
盛云清的眸中的有微光闪动,他竟为了不让她为难,做得如此心狠……
穆寂月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辰哥哥,她盛云清就那么好?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吗?!”
“值得!”夜瑾辰厉声打断她,望向盛云清的眼神柔和下了些许,“为她盛云清,本王做什么都值得。”
“辰哥哥!”穆寂月的声音透着些许哭腔。
“裴玄,请沁雪公主回去。”
裴玄立刻上前,恭敬却不容拒绝地伸手:“公主,请。”
穆寂月攥紧了手中的绢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在夜瑾辰和盛云清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定格在盛云清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盛云清,我们走着瞧。”
她低声说完,夜瑾辰带有威压的声音再次响起:“毁坏你至宝的是我夜瑾辰,倘若你敢找清儿的麻烦,本王不会让你好过。”
闻言,穆寂月拧紧了袖中掩盖的双拳,咬牙转身快步离去,裙摆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待那一抹悦耳的银铃声消失在门外,盛云清才收回目光,鼻尖发出一丝不屑的轻哼。
她才不怕穆寂月的那些把戏呢。
苏兰看了看两人,笑着道:“我跟裴玄去看看旺财。”
语落,她便识趣地小跑着去了后院。
盛云清的手撑在下颔上,望着地上逐渐融化成水的碎冰,轻叹一声:“这琉璃檀毁了,着实可惜。”
夜瑾辰绕过桌子,站在她的面前,抬手抚上她的头顶。
“你不需要为我让步,那玉佩是你珍视之物,我断不能让你为难。”
盛云清心头一暖,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她并非心狠到对于夜瑾辰的痛苦冷眼旁观,只是穆寂月越是想要拿到星芒玉佩,她越是觉得,那玉佩定然有着非比寻常的作用。
她轻轻挑起好看的眉,道:“倘若此后再难找到琉璃檀,你当如何?”
夜瑾辰弯下身子,抬起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上去,精致的凤眸带着侵略性的笑意:“清儿高兴,要我赴死也愿意。”
盛云清冷哼一声,赌气地将手抽出,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泛起一抹红晕:“笨蛋,谁要你赴死了?”
夜瑾辰低笑一声,顺势撑在她身侧的桌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嗓音低沉:“那清儿想要我如何?”
145.第145章 好好地活着
第145章 好好地活着
盛云清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扰乱了呼吸,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故作镇定道:“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别总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夜瑾辰眸光微动,忽然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眼下的淡青:“这几日,你为我翻阅古籍、四处寻药,是不是没睡好?”
盛云清一怔,没想到他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心头一软,嘴上却仍不饶人:“少自作多情,金乌羽灵如此稀有,便是师兄都不曾见过,我不过是为了研究它。”
“是么?”他低笑,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就让这玩意儿在我体内多活几年,让清儿好好研究。”
“你!”盛云清下意识握紧了拳,咬牙怒瞪着他,道,“夜瑾辰,你再气我试试!”
见她那万分在意的目光,夜瑾辰满足地扬起了唇,道:“不逗你了。”
他抚上她紧绷的小手,展开握在手心,道:“王府派出的人打听到,北境雪山中生有一株琉璃昙,已经再派人寻找下落,不日便会有消息。”
“果真?”盛云清原是晦暗的眸子瞬间燃起了亮光,满眼希冀地望着他。
夜瑾辰的眸中藏有着戏谑的情绪,道:“你果然很在意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盛云清心跳骤然加快,反应过来的她瞪了他一眼。
他方才是在试探她么?
恼羞成怒的盛云清抬手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下去:“让你再耍我!”
太子府。
搭建的戏台上,戏子演绎着一曲《女驸马》。
白慕灵拿起盘中的福寿千层糕,看着身旁稍显乏味的夜景年,抬手递到他的面前,笑容妩媚,道:“今早皇祖母差人给臣妾送来的,殿下尝尝。”
夜景年并没有就着她的手去尝,而是从她手里拿了过来,甚至目光都不曾从台上偏移,便将糕点送入口中。
自她有孕以来,太后与皇后的赏赐不断,体态更是肉眼可见地丰腴了不少。
见夜景年没有拒绝她,美人精致的唇露出一抹得意的弧度:“皇祖母说,这福寿千层糕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特意请御厨做的,京城的王公贵族府上,人人有份呢。”
她慢条斯理地叹出一口气,看着戏台的目光变得慵懒,语气透着傲慢,道:“就连盛家也送去了。”
闻言,夜景年不语,鼻尖微不可查地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白慕灵余光一扫,便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年近六旬的老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张嬷嬷。
见状,她也很识趣地起了身,见张嬷嬷领着两个丫鬟朝她走了过来,笑脸相迎,道:“张嬷嬷,你怎么亲自来了。”
张嬷嬷朝夜景年和白慕灵行了一礼,笑容慈祥,语气恭敬却不失威严:“太子妃娘娘,太后念及太子妃娘娘身怀龙嗣,特意嘱咐老奴来传话,女子有孕时最宜静心养性,抄写佛经既能修身养性,又能为腹中孩儿积福,故而请太子妃每日抄写《金刚经》三遍,以表诚心。”
语落,她朝身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宫女将一本经书奉上,道:“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您的。”
白慕灵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指甲暗暗掐进了掌心,脸上却仍挂着温婉的笑意,道:“多谢皇祖母体恤,既然是皇祖母的意思,臣妾自当遵从。”
张嬷嬷点点头,又补充道:“太后娘娘还说,太子妃如今身子金贵,不必亲自去跟她老人家请安了,安心在府中养胎便是。”
这话听着是体谅,实则是变相的禁足。
夜景年在一旁听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道:“皇祖母果然思虑周全,太子妃平日行事太过张扬,如今抄抄经书,静静心也好。”
白慕灵脸色一白,牵强的笑容就快挂不住:“殿下说得是……”
夜景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既然皇祖母有令,你便好好抄经,别辜负她老人家的‘心意’。”
说罢,他径直拂袖离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留给她。
待夜景年走远,白慕灵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她咬牙低声道:“张嬷嬷,皇祖母为何突然要我抄经?可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明明今早太后才差人做了福寿千层糕,怎么才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态度?
张嬷嬷垂眸,语气平静地道:“太后娘娘自有考量,老奴不敢妄加揣测,不过……”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今天一早,烨王入宫觐见,老奴瞧着脸色不太好,与太后娘娘密谈了许久,又阴着脸走了出去……”
白慕灵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夜瑾辰!
一定是他在太后面前替盛云清讨了公道!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多谢嬷嬷提点。”
张嬷嬷福了福身:“老奴告退。”
待张嬷嬷离开,白慕灵猛地将桌上的糕点果盘扫落在地,皇后赏赐的樱桃滚了一地,鲜红的汁水溅在裙摆上,宛如血迹。
“盛云清……你好大的能耐!”
“殿下,太子妃娘娘有孕的消息传开不过两个时辰,便如此嚣张,属下担心……娘娘连累了殿下。”燕川满脸忧心地道。
夜景年眼底透着讽意,道:“她的破事,本宫不参与,夜瑾辰想找麻烦,也找不到本宫的头上。”
他长舒出一口气,道:“只要保住她的胎,国公自会帮衬本宫。”
燕川俯首:“殿下说得在理。”
语落,夜景年的步伐缓缓顿住,看着面前紧闭的门窗,长眉挑起,道:“栀星病了多久?”
“回殿下,从十五至今,有四天了。”
夜景年眉头轻皱,道:“还不见好?”
“属下听大夫说,栀星姑娘气血虚空,用了大量的补药,也才勉强有了下榻的力气。”
闻言,夜景年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燕川抿了抿唇,试探地问道:“殿下想去看看?”
146.第146章 派了个高手
第146章 派了个高手
屋内,栀星方才醒来,面色透着苍白,她摇摇晃晃地起身,便听到屋外传出的动静。
“殿下想去看看?”
栀星的眸中燃起了光亮,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慌忙跑到铜镜前,看着自己苍白的唇色,不满地蹙起了眉,抬手抹着胭脂小心地点在自己的唇上。
夜景年眸光微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淡淡道:“不必了。”
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听着两人脚步声渐远,那原是明亮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扬起的唇角也落了下去。
走出庭院,夜景年却又停住脚步,侧首对燕川道:“去库房取些上好的血燕和人参,送到她院里。”
燕川低头应声:“是,殿下。”
“吱呀”一声,送饭的丫鬟推开了房门,道:“栀星姐姐,请用膳。”
她将食盒打开,一盘盘精致的菜品摆放在桌上,道:“太子妃娘娘送来了福寿千层糕,据说是太后娘娘因为娘娘有孕,恩赐给大家的。”
栀星并未抬眼,白慕灵如此得宠,她自然不受待见了。
可四日前月圆夜召唤夜瑾辰体内的金乌羽灵苏醒,去了她半条命,夜瑾辰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做到如此,夜景年还是不满意么?
想罢,她有些不甘地握紧了拳,道:“殿下今日心情不好么?”
丫鬟愣了一下,道:“姐姐怎么知道……方才殿下与娘娘在后院听戏,太后娘娘身边的张嬷嬷来了,说是要求娘娘每日抄经祈福,修身养性,殿下便离席了。”
闻言,栀星也猜出来了大半,能让太后惩戒白慕灵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她闭上眸子,拿着胭脂的手缓缓放了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怅然地叹了出来。
三日后,入夜。
侯府内一片寂静,唯有檐角风铃轻响。
一道黑影翻墙而入,熟练地避开巡夜家丁,直奔盛云清的闺阁。
窗棂被薄刃无声撬开,黑衣人闪身入内,借着月光摸向妆台。
盛云清侧卧在床幔后,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唇角微微地勾起。
苏兰警觉地蹙起眉,正要起身,盛云清抬眼看向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苏兰有些不解,还是遵循盛云清的意思,将目光放在棋盘上,拿起一枚青玉棋子落下。
黑衣人很快从妆奁暗格中摸出一枚星芒纹玉佩,眼中闪过狂喜。
他谨慎地摩挲玉佩边缘,星纹走向、玉质温润都与描述一致,得手后迅速翻窗离去,全然未觉床幔后盛云清眼中流转的冷光。
待他离去,盛云清的目光才轻轻瞥向妆奁,道:“派了个高手呢。”
苏兰走向妆奁处,瞧见里面的玉佩愣了一下,拿起快步走到盛云清的面前:“仙女姐姐,这……”
盛云清拿起玉佩,对着棋盘旁边的烛火仔细打量着,道:“做得不错,但比我们做的差点儿。”
苏兰会意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个仿品……”她有些不解地蹙着眉,道,“虽然我们那枚也是仿品,明明可以防住,为什么还要让她得手?”
盛云清慢条斯理摩挲着手里的玉佩,道:“时机到了。”
“公主,东西到手了!”黑衣人跪地呈上玉佩。
穆寂月一把抓过玉佩,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幸而盛云清还没有发现玉佩的秘密,这回再也没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了!
她仔细打量着玉佩,随后拿出自己佩戴的月芒玉佩对比着,扬起的唇角很快落了下去。
“不对!”她突然厉声喝道,将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啪啦”一声,玉屑飞溅间,露出内里掺杂的劣质玉粉。
这竟是精心仿造的赝品!
她抬手狠狠朝黑衣人扇了一巴掌,道:“废物!竟偷了个赝品出来!”
黑衣人下意识抬头,对上她盛怒的眸子,又憋屈地低下了头,握紧了拳道:“公主明鉴,属下打探了许久,我们想要拿回来的玉佩就是这一枚,整个侯府上下,再也没有第二枚星芒玉佩了。”
“盛、云、清!”穆寂月目眦欲裂,她紧紧掐着的手上有青筋暴起。
她狠狠将拳捶在桌上,险些将一口白牙咬碎。
浪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竟被她盛云清给耍了!
难道真正的玉佩,仍在夜瑾澜的手中?
翌日,显王府。
盛云清踏入府上的时候,夜瑾澜正在庭院中煮茶。
他抬眸见她,唇角微扬:“盛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本王这儿?”
语落,他已经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
盛云清优雅入座,露出理解性的笑意:“谢谢。”
轻轻呷了一口茶,她启唇道:“王爷,我来取一样东西?”
夜瑾澜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她:“哦?”
“星芒玉佩。”盛云清直视他的眼睛。
夜瑾澜眸色微动,放下茶壶,道:“盛大小姐,并非本王小气,只是那玉佩……本王没有权利交给任何人。”
盛云清将茶杯缓缓放到桌面,道:“那日与显王商定,做了一个仿品放于侯府,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失主来访。”
闻言,夜瑾澜微微愣了一下,低眼呢喃了一句:“不是在意的东西么……”
他的眼底透着一抹失落的灰暗,可要寻那个姑娘,唯有那枚玉佩才有机会了……
他忽然挑起眉,满眼好奇地望着盛云清:“盛大小姐又为何想要此物?莫不是与本王一般,想要认识失主?”
盛云清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云清与王爷,该是不同的,只是王爷留着它,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夜瑾澜挑眉,“比如?”
“比如……”她抬眸,意有所指地看向府门方向,“沁雪公主的人,此刻怕是已经在来显王府的路上了。”
夜瑾澜轻轻蹙起眉,不解地道:“沁雪公主?她……”
盛云清垂眸,道:“沁雪公主为何想要玉佩,我不得而知,不过,我的目标在她,昨夜赝品已经被她盗走,如今怕是已经知道了真玉佩的所在之处,交给云清代为保管,反而安全。”
147.第147章 金乌羽灵的秘密
第147章 金乌羽灵的秘密
夜瑾澜酌量了一番,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而后望着盛云清轻笑一声,道:“本王信你。”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侍卫会意离开,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白色锦囊。
盛云清接过锦囊的那一刻,指尖便触及到了玉佩上的星芒纹路。
还未打开,一丝微凉的灵气便在指尖流转。
她唇角微勾,将锦囊收到怀中,道:“多谢王爷。”
见盛云清要离去,夜瑾澜又抬眼叫住了她:“倘若失主联系了你,请第一时间告诉本王。”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这么在意么?”
夜瑾澜想到那个雨夜,竟有了片刻的失神,道:“许是执念吧。”
闻言,盛云清扬唇一笑:“我答应你。”
白国公府,夜宴。
金樽美酒,丝竹靡靡。
夜景年斜倚在软榻上,衣襟半敞,指尖把玩着一枚玉杯,眼底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白国公挥手屏退舞姬,眯眼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兴致颇高啊。”
夜景年懒懒抬眼,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国公府的美酒佳人,要比太子府那些木头有趣。”
白国公捋须大笑,道:“殿下可有看上的美人?臣自会安排妥当。”
夜景年微醺的眸间透着一丝冷意,好不容易清理完白慕灵的眼线,他岂会让白家的人入府?
“不必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太子妃才有孕,让她安心养胎才是。”
白国公会意一笑,道:“娘娘有殿下这般独宠,老臣实在是高兴啊。”
他转念一想,随即压低声音:“殿下深夜来访,想必不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吧?”
夜景年指尖一顿,玉杯“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他随手将碎杯掷于地上,冷笑道:“本宫那七皇叔,如今手握重兵,连父皇都要让他三分。”
他倾身向前,眼中戾气骤现:“本宫等不及父皇慢慢筹谋了。”
白国公眼中精光一闪:“殿下是想……”
“本宫要他死。”夜景年把玩着腰间玉佩,语气轻佻得像在谈论天气,“听说国公近日得了一批若空国来的雪里红?”
白国公面色微变:“此毒无色无味,中者三日必亡,连太医院都查不出痕迹,只是……臣听闻盛云清的能耐,她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傍身,倘若被她察觉了……”
夜景年冷哼,道:“何必亲自动手?”
白国公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殿下想借刀杀人?”
“不错。”从袖中甩出一份密函,“下月十五,皇祖母生辰宴,本宫那皇叔可是点名要尝丞相府特酿的千秋醉呢。”
白国公展开密函,看到末尾盖着的东宫的印鉴,顿时会意:“原来殿下早有安排。”
“记住,”夜景年眼底泛起毒蛇般的冷光,“本宫要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七窍流血而死。”
白国公扬起唇角,道:“老臣定然竭尽所能帮助殿下。”
他目光稍顿,转了转眸子,又道:“臣为表忠心,特将一人献给殿下。”
夜景年的眉宇间稍显烦躁,还是开了口:“何人?”
只见白国公的手指在扶手上看似无规律地敲击着,后面站着的侍卫接到指令,轻轻颔首,便离开了。
“殿下可还记得,在首辅府李大公子的婚宴上,李大公子险些被丞相府的许公子所害,喜事变丧事?”
夜景年的语调慵懒:“听说过。”
“虽误会解除,但两家至此仍旧心生嫌隙,给烨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闻言,夜景年有些感兴趣地挑起了眉,与此同时,方才离去的侍卫带来了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白国公指着眼前的人道:“正是此人所为。”
语落,男子摘下了斗篷,老者面容枯瘦,双目却如鹰隼般锐利。
“殿下,这位是青冥道长,精通玄门禁术,尤其擅长破人护身之法。”白国公得意道,“有他相助,战王身边的玄术屏障,必能破除。”
夜景年懒散地靠在软榻上,指尖轻敲扶手,终于来了兴致:“有意思。”
他歪头看向白国公,似笑非笑:“国公倒是比父皇积极多了。”
白国公捋须笑道:“小女既为太子妃,老臣自然要为殿下分忧。”
夜景年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却也没揭破。
白慕灵如今是什么处境,这老狐狸怕是还不知道吧?
“殿下,贫道听闻盛大小姐在寻琉璃昙,该是想治烨王每月一复发的金乌羽灵,贫道已经派人在朱罗国内搜寻,一有下落,立即销毁。”
金乌羽灵?他不曾听闻。
夜景年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栀星竟会对他瞒事情了么?
“金乌羽灵失传百年重归于世,定然不是常人所能为,贫道不禁好奇,此物出自何人之手?”
夜景年欲言又止,瞥了一眼白国公,道:“随意请来的道士。”
青冥道长怔了片刻,而后怅然地摇了摇头,道:“有此等高深的玄术,竟这般滥用,可惜了……”
夜景年挑眉,道:“道长此话怎讲?”
“那金乌羽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每月月圆,需要耗尽召唤者八成精气才可将宿主体内的羽灵唤醒,实在折损寿元,贫道当是哪个衷心的仆人对殿下做到如此,不曾想竟只是个什么也不清楚的愣头青啊……”
太子府。
“砰!”栀星的房门从外面被踹开。
正坐在窗格前发呆的栀星心头一惊,转头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顿时红了眼眶。
她露出欣喜的笑意,快步朝夜景年走去:“殿下……”
“啪!”栀星还未近身,一巴掌便朝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栀星顿时一阵晕眩,虚浮的脚步站不太稳,便摔在了地上。
青瓷茶盏在栀星脚边炸开,飞溅的碎片划过她裸露的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谁准许你擅作主张?!”夜景年一把掐住她下巴,眼底翻涌着暴戾,“每月耗费八成精气?你当自己有几条命?!”
栀星被迫仰头,喉间发出细弱的呜咽。
月光透过窗棂,照出她苍白如纸的脸。
148.第148章 叫她滚过来
第148章 叫她滚过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景年,道:“殿下知道了?”
夜景年掐着她的力道收紧,咬紧了牙道:“你还敢瞒着本宫?”
“栀星……愿意。”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愿意?!”夜景年猛地松开手,站起身来,看着伏在地上的她,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替本宫做决定?”
他转身抓起案上的书册砸过去,纸页纷飞落下。
听着纷纷扬扬的清冷声,栀星的眼眶逐渐红了,这是头一回,夜景年对她这样凶……
“那老道士说你再施术三次必死!你要全京城都知道本宫靠个婢女赢得夜瑾辰的?!”
老道士?夜景年已经寻到替代她的人了么?
她眸光晦暗,低声嘟囔道:“这个身份,是殿下给的……”
她颤抖着去捡纸张,突然被玄色衣摆踩住。
“你很不满?”
听着上方传来的威压,栀星有些委屈地咽了咽口水,收回了手,握着自己的裙摆,道:“奴婢不敢。”
“听着,”夜景年俯身,龙涎香混着酒气扑在她耳畔,“若再让本宫发现你碰金乌羽灵,给本宫滚出太子府。”他指尖划过她脖颈,“这回,本宫不会再寻你了。”
殿外雨幕如瀑,雷声闷闷滚过檐角。
栀星咬紧了牙,却仍固执地仰起脸:“殿下说过……要烨王生不如死。“
门外惊雷闪过,映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夜景年呼吸一滞,突然掐着她脖子将人提起来按在柱上:“那你可知——”他贴近她耳畔咬牙道,“金乌羽灵反噬发作时,会让人疼得恨不能剜心剔骨?”
栀星瞳孔骤缩。
“看来不知道。”夜景年低笑出声,指腹摩挲着她颈侧跳动的血脉,“本宫养的小狗,原来是个脑子缺根筋的蠢货。”
他猛地松开手,看她如断线木偶般滑落在地。
他咬紧了牙,转身时扫落满案茶具,便踏出了门槛。
昭阳殿。
夜景年摔碎第八个瓶时,突然瞥见镜中倒影,那是栀星去年绣的平安符,正悬在他日日经过的帐角。
“蠢货……”他抓起符咒想扔,却发现背面用金线绣着极小的小字:
【愿殿下一生顺遂,栀星永堕无间亦甘】
窗外惊雷炸响,照出他猩红的眼。
他缓缓闭上双眸,只觉额间的青筋突突跳动着:“叫栀星过来。”
燕川颔首,便走了出去。
“殿下,栀星说还未沐浴更衣,要殿下稍等片刻。”
“叫她滚过来!”
“是!”
须臾。
殿外的雨声渐密,淅淅沥沥地打在檐角,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夜景年盯着栀星跪地单薄的身影,胸口那股无名火忽然就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暴戾已褪去大半,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
“过来。”他嗓音低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栀星身形微僵,缓缓抬眸,似乎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
“本宫说,过来。”夜景年不耐地重复,指尖在案几上轻叩,声音却比方才轻了许多。
栀星抿了抿唇,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虚弱的身体让她双腿发软,还未站稳便踉跄了一下。
夜景年眉头一皱,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了起来。
轻了这么多……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才发现她的腰肢纤细得几乎不盈一握,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一把骨头,连重量都轻得不像话。
“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栀星垂着眼睫,不敢看他,只低声道:“不饿……”
本是一直努力养好身体,好好吃饭的,可那日在门口听到夜景年不愿见她,便总是心神不宁,茶饭不思了。
“不饿?”夜景年冷笑一声,忽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本宫看你是活腻了。”
栀星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惊得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襟。
她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冷冽的龙涎香。
“殿、殿下……”她耳尖发烫,声音细若蚊吟。
夜景年低头瞥了她一眼,见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血色,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闭嘴。”他语气恶劣,却将她抱得更稳,大步走向内室的软榻。
栀星不敢再出声,只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夜景年将她放在榻上,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淡淡的巴掌印残留在略微苍白的肌肤上。
“疼不疼?”
栀星摇了摇头,紧闭的眼睫都在发颤。
他冷笑一声,道:“抖什么?”
夜景年坐在床榻上,搂过她发颤的身子,下巴抵在她发顶:“你这副模样,本宫能对你如何?”
栀星瞬间绷紧脊背,心头却有一阵空落落的失意。
“栀星……会养好身体……”她声音发颤,指尖将锦被攥出褶皱。
夜景年低笑一声,忽然咬住她后颈,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惊得她险些滚下床榻。
他长臂一捞将人箍回怀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听着,”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金乌羽灵的事,到此为止。”
栀星睫毛轻颤,想要辩解:“可是殿下,烨王他……”
“本宫自有打算。”夜景年打断她,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下巴,语气缓了几分,“你若死了,本宫身边岂不是少了个趁手的棋子?”
栀星眸光一暗,低声道:“可不施展金乌羽灵,我对于殿下还有什么作用呢……”
夜景年忽然俯身逼近,鼻尖几乎抵上她的,嗓音低沉危险:“栀星,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离了你就不行?”
栀星呼吸一滞,瘦弱的身形僵了僵。
夜景年却低笑一声,忽然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恶劣的戏谑:“你猜对了。”
栀星的心头猛地漏跳了一拍,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殿下……不生气了么?”
夜景年盯着她这副过分讨好的模样,心里莫名烦躁。
149.第149章 对此并不意外
第149章 对此并不意外
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栀星被夜景年禁锢住手腕,与他一同躺入榻中。
身后床榻微微下陷,玄色寝衣的衣料摩挲声近在耳畔。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轻嗅她脖颈上的香气,眸中一股燥热之火汹涌着。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按在枕上,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看着她有些无措的眸子,他微微顿住。
烛爆响中,两人呼吸交错。
栀星看见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将额头抵在她肩上。
“睡吧。”
“睡?”栀星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夜景年要她与他一同睡在这儿么?
“不想睡滚下去。”
语落,栀星慌忙闭上了眸子,唇边却是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窗外雨声渐小,夜景年的指尖却始终虚虚笼着她腕间的脉搏,像守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
五日后,三生堂。
盛云清将锦盒打开,看着冰晶包裹着的朵盛放其中,品相极佳。
她露出了欣喜的笑意,道:“真的是琉璃昙!”
倘若因为拒绝穆寂月的琉璃昙而错失了降伏金乌羽灵的机会,她该要内疚一辈子了。
“我派去取昙的人回禀,雪山上遇到了太子的人拦路,幸而他们还未近身琉璃昙,被我们先一步解决掉了。”
闻言,盛云清倒是不太意外,她轻轻勾起唇角,她倒是算过一卦,取琉璃昙虽险,却也有此一线生机。
她盖上锦盒,不管如何,她都要尽快炼制寒玉晶石,在收服金乌羽灵之前,她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了。
太子府,密室。
青冥道长拂尘一甩,脸色透着阴沉:“殿下,琉璃昙已落入盛云清之手,烨王体内的恶灵怕是去定了。”
夜景年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松了松:“是么?皇叔的运气真是好呢。”
那邪肆的语调之中,微不可查地划过了一丝释然的情绪。
青冥道长眯起眼,忽然意味深长道:“殿下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夜景年冷笑,侧首睨了他一眼:“你在怀疑本宫?”
“贫道不敢。”青冥低头,却掩不住眼底的精光。
太子府上的暗卫便是对上夜瑾辰派去的人,亦是势均力敌,可意外的是太子府的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前些日子他瞧见去雪山的人临行前喝下了裴玄送的酒水,难道……
他偷偷瞧了一眼夜景年,太子竟在暗中帮助夜瑾辰拿到琉璃昙?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召唤金乌羽灵的,可不是什么普通道士!
夜景年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给他,道:“进了太子府,便是本宫的人,一心一意为本宫办事。”
青冥道长接过手里沉甸甸的金子,不由得怔住了片刻,而后满眼放光,笑得合不拢嘴。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多想想其他能对付夜瑾辰的法子,做得好了,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反之,”他微微眯起凤眸,眼中危险的光泽涌动,“你若敢动其他歪心思,这钱也得有命才行。”
青冥道长咽了咽口水,低着头道:“是,贫道定当为殿下殚精竭虑。”
月牙弯弯,悬挂天际。
子时将至,盛云清掐指念诀,漆黑的眸间划过一道金光,夜瑾辰眼尾金乌纹印开始泛起赤色微光,如同熔岩在皮肤下游走。
许是惊扰了羽灵,还未到月圆,便在体内躁动不安,夜瑾辰端坐在玄冰玉台上,修长的手指扣住膝头,指节因隐忍而发白。
“夜瑾辰,要开始了。”盛云清手托寒玉冰晶,炼制完成的冰晶晶莹剔透,发出淡淡的幽光。
她将冰晶悬浮在掌心之上,散发着的刺骨寒意,连空气都凝结出细碎霜。
夜瑾辰抬眸,眼底映着冰晶的冷光:“清儿,今夜,辛苦你了。”
盛云清望着他的模样,露出温柔的笑意,而后指尖轻点,寒玉冰晶骤然碎裂,化作七颗冰魄星子,环绕夜瑾辰周身。
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虚空中勾勒出太阴玄阵:“寒玉镇炎,太阴伏阳——”
第一颗冰魄星子没入他右眼尾的金乌纹印。
夜瑾辰闷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纹印如活物般扭曲挣扎,竟将冰魄灼出裂痕。
“果然霸道。”盛云清眸光一凝,双手迅速变诀,“苏兰,琉璃昙的粉!”
苏兰颔首,立即将收集好的琉璃昙粉粉末洒入阵中。
晶莹的粉与冰魄交融,化作淡蓝色光网,将躁动的金乌纹印层层束缚住。
当第六颗冰魄星子落下时,夜瑾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盛云清察觉到异样,掌心按在他心口:“你的体内还有东西在与金乌羽灵共鸣!”
密室石门突然开启,陆常轩急匆匆闯入:“师妹!金乌羽灵是双生之咒,必须同时镇压两处印记!”
盛云清眸光骤冷,迅速引动第七颗冰魄星子:“裴玄,按住你家王爷!”
裴玄立即上前,牢牢按住夜瑾辰的肩膀。
“忍一忍。”盛云清的语调放轻,指尖凝聚最后一丝灵力,第七颗冰魄星子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冰尘。
夜瑾辰眼尾的金乌纹印在极致寒意中凝固,最终化作一道浅金色的细痕。
待寒气散去,夜瑾辰缓缓睁开眼。
原先隐隐作祟的灼痛感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清明。
“每月月圆仍需以寒玉温养。”盛云清收起残余的冰晶,额间已见薄汗,她露出淡淡的笑意,道,“但金乌羽灵已被彻底镇压。”
夜瑾辰凝视着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忽然抬手,指尖轻触她因灵力透支而微颤的手腕:“清儿,谢谢你。”
盛云清有些乏力地垂落下眼皮,而后扑到他的怀中,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散发的紫气。
有些虚空的精气逐渐凝聚了起来,恢复到她的体内。
夜瑾辰抬手抚上她的头,闭上双眸,将下颔抵在她的头顶。
太子府。
正在研墨的栀星感到一阵晕眩,身形晃荡了一下后站定,忽然感到有大口新鲜的气息涌入她的体内。
她怔住片刻,原先被金乌羽灵压迫着的乏力感竟在瞬息间便被驱散了。
150.第150章 太后寿宴
第150章 太后寿宴
写着奏折的夜景年瞥了一眼栀星,道:“怎么?”
栀星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手掐指一算,道:“殿下,那金乌羽灵……散了。”
夜景年冷笑一声,将狼毫搁下,道:“往后安分点,再擅作主张,本宫绝不轻饶。”
栀星抿了抿唇,道:“是。”
一个月后,太后寿宴。
九重宫阙张灯结彩,百丈的红毯铺至殿外,鎏金宫灯高悬,照得殿内金碧辉煌,连殿柱上盘绕的蟠龙金鳞都熠熠生辉。
十二扇琉璃屏风上绣着西王母蟠桃宴的盛景,映着殿中袅袅升起的沉香青烟,恍若仙境。
殿中央,七十二名舞姬着霓裳羽衣,随着编钟清音翩跹起舞,广袖翻飞间,金线绣制的百鸟纹样流光溢彩,宛如百鸟朝凤。
乐师们奏着《九韶》古乐,琴瑟和鸣,笙箫迭韵,余音绕梁。
太后端坐在凤座上,头戴九凤衔珠冠,身着正红蹙金绣凤袍。额间一点朱砂,衬得雍容华贵的面容更添几分威严。
左右宫女执孔雀羽扇,轻轻摇动间带起阵阵香风。
“臣等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文武百官齐声贺寿,响彻整个殿宇。
礼官高唱贺词,内侍们手捧鎏金托盘,呈上各地进献的奇珍异宝:南海夜明珠、西域葡萄酒、北疆雪貂裘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盛云清端坐席间,一袭天水碧云纹锦裙,发间只簪一支羊脂玉兰钗,素雅中透着清贵。
对面席位上,夜瑾辰玄色蟒袍上的暗金螭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一侍卫走到他的面前,端着的鎏金酒壶摆了上来,朝他行了一礼,道:“战王,丞相大人知道您爱喝千秋醉,特奉小的呈上。”
语落,侍卫将瓶盖打开,一股馥郁香气沁在了空气中,叫人闻之欲醉。
夜瑾辰唇角轻勾,微微颔首,道:“多谢丞相。”
忽然,殿外传来阵阵惊呼,众人循声望去,便见那深蓝色夜空中绽放万千烟,火树银照亮了整个皇城。
最夺目的是一朵金色牡丹,在空中久久不散,最后化作“万寿无疆“四个大字,引得满堂喝彩。
“好!“太后抚掌而笑,眼角笑纹里都透着喜气,“这是谁安排的?”
坐于龙椅上的夜瑾风执盏起身,眸中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皇儿特意从南岳请来的焰火匠人,只为博母后一笑。”
“皇帝有心了。”
殿内顿时笑语晏晏,觥筹交错。乐声愈发热闹,舞姬们变换队形,化作“寿“字,引得太后连连称妙。
盛云清垂眸浅笑,却在抬眼的瞬间,与夜瑾辰四目相对,不过回首间,他的桌上便多了一壶酒。
少女眸中划过一丝金芒,瞧见那酒壶中的奥秘,不由得心口一悬,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见盛云清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抓着桌上的锦布,站在一旁的苏兰警觉地捕捉到她的不自在,低声问道:“仙女姐姐,怎么了?”
盛云清微微侧首,道:“夜瑾辰的酒有问题。”
语落,她又望向夜瑾辰,却见他唇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意,食指悠哉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似乎早就有了盘算。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见他已经有所察觉,自己也悄悄松了口气。
另一边,白慕灵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袭正红色金线绣凤袍耀眼夺目,发间金凤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刻意挨着夜景年坐下,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搭在太子手臂上,娇声道:“殿下,臣妾今日这身打扮可还入眼?”
夜景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挪开,举起桌上的杯中酒饮尽。
白慕灵瞥见夜景年身后站立的身影,妩媚的眸子多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栀星今日只穿了件素青襦裙,发间一支木簪,安静得像一抹影子。
可白慕灵偏偏不放过她,突然提高声音:“哎呀,这葡萄可真甜,栀星,你也尝尝?”
她捏起一颗葡萄,作势要递,却在栀星伸手时“不小心”松了手,紫葡萄滚落在地,沾满灰尘。
“本宫手滑了。”白慕灵掩唇轻笑,眼底满是得意,“不过栀星姑娘应该不介意的吧?毕竟……”她意有所指地抚了抚肚子,“本宫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栀星抿紧了唇,默默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葡萄,一只玄色锦靴突然踩住她的裙角。
“起来。”夜景年声音冷得像冰,“本宫的人,轮不到别人使唤。”
白慕灵笑容僵在脸上。
栀星咽了咽口水,轻声应了一声:“是。”
收回了手的她缓缓起身,朝白慕灵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意,便退回了原先站定的位置。
白慕灵的脸色暗沉了下来,那淡淡的笑意中,她分明察觉到了一丝挑衅。
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便将脸别了过去。
夜景年望着夜瑾辰终于从酒壶里倒下一杯酒,薄唇才轻轻勾起。
同样盯着夜瑾辰杯中酒的,还有盛云清,她看着那琼浆玉液从酒壶流出,微微怔了片刻,原本拧紧的眉瞬间松开了。
看着夜瑾辰将酒一饮而尽,夜景年暗暗冷笑了一声。
“不对……”栀星轻轻开了口。
夜景年挑眉,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什么不对?”
栀星悄悄弯下身子,凑到夜景年的耳畔,道:“烨王杯中的酒,无毒。”
闻言,夜景年的双眉蹙了起来,手指在扶手上敲击了几下。
不远处的白国公会意,朝躲在暗处的侍卫互相交换了眼神,而后便抬手在自己的扶手上敲了敲。
那毒,明明是切切实实下到酒壶里的了。
他有些不解地转了转眸子,难道……又是盛云清搞的鬼?
“太子殿下。”正想着,身旁的夜瑾辰便唤了他。
夜景年收回思绪,侧首便看到举着酒杯的夜瑾辰。
夜瑾辰噙着玩味的笑意,朝夜景年道:“丞相府上的千秋酿味道着实不错,定比你那太子府上的佳酿要醉人得多,裴玄,倒一杯给太子尝尝。”
151.第151章 觥筹交错间
第151章 觥筹交错间
夜瑾辰语落,一杯酒已经落在了夜景年的桌前,裴玄恭敬地道:“太子请用。”
夜景年的眸色黯了几分,指尖在扶手上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白玉酒杯被递到眼前,酒液晃动间映出夜景年瞬间阴沉的脸。
该死……
他盯着那杯酒,雪里红无色无味,喝下后立刻暴毙而亡,夜瑾辰喝了一杯却是无恙。
可呈在他面前的这一杯……
他的眼角余光扫向白国公,那老狐狸额角已渗出冷汗,手指在扶手上敲得杂乱无章。
“怎么?”夜瑾辰挑眉,“太子不敢喝?”
满座宾客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殿下.”栀星忽然轻声开口,望着杯中的佳酿,弯身轻轻地道,“无毒。”
夜景年眼底暗芒一闪而逝。
“皇叔说笑了。”他倏然涌现从前那不羁而透着危险的笑意,一把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的刹那,白国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酒杯放回桌上,夜景年的指尖摩挲着杯沿,道,“果真是好酒。”
见夜景年鬓角因为紧张沁出了些许薄汗,夜瑾辰不由冷笑一声。
他许是还不知,下毒的风声已然走漏,李丞相为他呈上的酒壶,是藏了机关的。
殿中的乐师奏起《霓裳羽衣曲》,十二名舞姬身着月白纱衣翩然入场。
水袖翻飞间,绣着银线的蝶纹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宛如月宫仙子下凡。
白慕灵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起了身,鎏金的步摇在烛火下流转着华贵的光芒。
她端着盛满清露的玉盏,仪态万千地走到盛云清案前。
“盛大小姐。”她唇角含笑,指尖轻抚自己显怀的腹部,“听闻三生堂新得了株百年雪参,最是滋补,本宫近来总觉得气短,不知……”
“太子妃说笑了,那雪参性烈,最忌孕期服用。”盛云清抬眸,露出未达眼底的笑意,道,“你可不要害我呀。”
语落,白慕灵暗中咬了咬牙,道:“盛大小姐想到哪里去了?本宫对这医术并不精通,也还是第一回听闻孕期不能吃雪参呢。”
盛云清笑容淡淡,摸了摸袖口,又道:“娘娘若是信得过云清,待回到三生堂,云清给娘娘抓副安胎药送去。”
白慕灵眸光一冷:“有劳了。”
她将手伸到她面前,道:“可否替本宫诊个脉?”
盛云清微微颔首,没有拒绝,将手轻轻搭在她手腕上的脉搏,须臾,道:“娘娘的胎象稳固,并无大碍。”
闻言,白慕灵冷冷哼了一声,眸光轻转,便有了要往桌上摔去的姿态。
盛云清警觉起身,冷眼扶住了白慕灵,道:“娘娘要小心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直到太后不悦地轻咳一声。
“这是哀家的寿宴,你们消停点儿不行么?”
语落,两人这才分开站定,低头规矩地行了一礼。
待白慕灵回座后,盛云清也闷闷地生着气。
一想到太后对白慕灵的偏心,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云清。”一只纤细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盛云清侧首,身旁的李知婉露出温婉的笑意,道:“感觉这里有些闷,我听闻御园的牡丹开了,你陪我去赏好么?”
闻言,盛云清点了点头,随她离去了。
白国公看了看白慕灵,将桌上的酒壶推了出去。
身旁的侍卫会意,送到了白慕灵的面前。
白慕灵瞧了瞧面熟的侍卫,又望向白国公,白国公暗有所指地将目光放到酒壶上。
白慕灵看着酒壶上藏着的字条,展开一看:“敬太后。”
她会意,将纸条收回袖口,端着酒壶起身,低着头缓缓走到太后的身前,笑着道:“皇祖母,这是国公府采百酿造的佳酿,特借寿宴献给您。”
见她乖顺的模样,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夜瑾辰执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眸道:“按祖制,太子妃敬酒,当由太子先尝。”
满座霎时一静。
夜景年把玩酒杯的动作倏地停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他太清楚这祖制背后的含义——若酒中有异,便是他这太子先死。
“七皇叔多虑了。”他忽而勾唇,“以太子妃与皇祖母关系,还需如此大费周折么?”
夜瑾辰眉头轻轻挑起,道:“祖制不可为。”
闻言,太后将要触及酒樽的手又收了回来,浑浊的眼眸看向夜景年:“你七皇叔说得在理。”
白慕灵的心头一凉,勾着的唇缓缓落了下去,这是对她起了疑心么?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道:“是,臣妾这就让殿下品鉴。”
待白慕灵走到夜景年的眼前,他盯着晃动的酒液,微微蹙起了眉。
目光瞥了一下正盯着自己的夜瑾辰,他为何执意要让他饮下这酒?
夜瑾辰的酒里无毒,难道他眼前这杯……
“太子,有问题么?”夜景年迟疑的模样令太后有些不悦。
夜景年瞥了一眼身侧的栀星,太后盯着,她不敢再同他传话。
他猛地夺过酒壶,在众人惊呼中仰头痛饮,喉结滚动间,有酒液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砰!“
空壶重重砸案,夜景年舔去唇边酒渍,眼底泛起血色:“好酒。”
众人盯着他被酒液浸湿的衣领,若是有毒,此刻早该发作了。
夜瑾风轻笑一声,打着圆场,道:“太子,皇祖母的寿宴,不可猖狂,你喝完了,皇祖母喝什么?”
白慕灵转过身来,托盘上稳稳放着方才倒满的酒杯。
“皇祖母,是殿下贪酒了,这不?还留了一杯呢。”
待白慕灵给太后敬完酒,太后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抬手抚了抚她的肚子,道:“好生养着,哀家都等不及抱曾孙了。”
白慕灵颔首笑着:“是。”
回到坐席上,身旁的夜景年便冷声道:“出去走走。”
白慕灵挑起好看的眉:“什么?”
夜景年声线低沉,透着难掩的不悦:“别让皇祖母对你起疑,坐在这里给人徒增把柄不成?滚出去。”
白慕灵有些气恼地咬了咬唇,下颔轻轻抬起,道:“可以,臣妾要栀星陪着。”
152.第152章 你有什么不敢
第152章 你有什么不敢
白慕灵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瞥了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栀星。
她才不傻,被夜景年打发走了,好与这个小狐狸你侬我侬,要走,便一起走。
白慕灵得意地扬起唇,稍稍歪了头,道:“殿下,父亲看着呢。”
夜景年最烦被人要挟,他隐忍着怒火,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
现在发作,不过是给夜瑾辰看了笑话。
想罢,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白慕灵终于露出得逞的笑意,慵懒地起了身,朝栀星睨了一眼,道:“走吧。”
栀星捏紧了藏在袖间的拳,低着头随她离去了。
夜景年侧首,朝燕川道:“派人跟着,别出意外。”
“是。”
御园,圆月当空。
李知婉正与盛云清沿着牡丹亭漫步。
她手持一柄素白团扇,指着院中盛放的牡丹,笑道:“云清你看,那株并蒂牡丹开得多好。”
两人行至亭前,忽听假山后传来瓷器碎裂之声。
“王爷息怒!属下这就去查……”
“废物!”
一道月白身影拂袖而出,夜瑾澜素来温润的面容此刻寒霜密布。
李知婉不察,迎面撞了上去。
“放肆!”夜瑾澜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待看清来人,他旋即松开手腕,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原来是李大小姐。”
李知婉踉跄后退,绣着桃的丝帕飘落在地。
她强忍疼痛福身,眼眶有泪水打转:“臣女冲撞王爷,罪该万死……”
盛云清突然上前一步,抬起李知婉的手腕那刻,李知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她眸色黯了几分,蹙眉瞪着夜瑾澜,兴师问罪道:“王爷,知婉腕骨裂了。”
夜瑾澜这才注意到李知婉肿胀的手腕,一阵愧意涌上心头,侧首朝身边的侍卫道:“快去拿包扎用的东西。”
“是。”
见夜瑾澜一改往日温和的态度,盛云清有些狐疑地眯起了双眸,道:“王爷,出了什么事?”
夜瑾澜眸光微闪,视线从李知婉红肿的手腕上移开,露出礼节性的笑意:“不过是一些琐事,下属办事不利,教训一下罢了。”
他抬手示意侍卫退下:“本王一时失态,让两位见笑了。”
李知婉瞧见他那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腼腆地笑着摇头:“是知婉搅扰了王爷才是。”
李知婉手上的伤需要处理,待侍卫将药箱拿来时,盛云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故作恍然地拍了拍衣袖:“哎呀,我的香囊落在牡丹丛那边了,知婉,你先随王爷去包扎,我随后便来。”
不等李知婉回应,盛云清已转身离去。
夜风拂过,牡丹香气愈发浓郁。
李知婉局促地站在石桌前,看着夜瑾澜熟练地调配药膏。
他修长的手指沾着莹白的药霜,在月光下如同美玉。
“伸手。”
李知婉颤巍巍地递出受伤的手腕,夜瑾澜的动作忽然一顿——她腕间戴着的,竟是一串与他母妃遗物极为相似的兰纹银链。
“这链子……”
“是家母留下的。”李知婉声音轻若蚊吟,“王爷若是不喜欢,臣女……”
夜瑾澜眸光微动,终是轻叹一声,将药膏轻柔地涂在她伤处:“忍一忍。”
另一边,盛云清走在石子路上,对着天上一轮满月抬起了手,状似摸了摸。
“小姐,我们不是过来找香囊的么?”冬凝看着盛云清满脸不解。
盛云清噗嗤一笑,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傻木头,你看不出来知婉喜欢显王么?”
冬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盛云清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悠哉地晃荡着。
冬凝自觉地走到她身后推着秋千,道:“小姐,那太子妃怎么总是有意针对您呢?”
盛云清冷笑一声,道:“白千辞为何针对我?”
冬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白氏为何针对我?”
冬凝又摇了摇头:“奴婢蠢笨,不明白。”
盛云清看着夜幕上闪耀的星星,道:“他们有个共同的主。”
冬凝恍然大悟:“小姐是说……”
她眼疾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又不解地道:“可是……‘那个人’又为什么非要针对小姐不可?”
盛云清闭上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白国公此举恐怕针对的可不止她盛云清一人,还有她背后的整个盛家。
她抓着秋千绳的手逐渐收拢,睁眼之际,眼底带着些许愠怒的色彩。
那日侯府灭门的惨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月光如水,倾泻在御园的九曲回廊上。
白慕灵扶着丫鬟的手缓步前行,幽幽的虫鸣间,香四溢,她忽然停下脚步,侧首瞥向身后沉默的栀星,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怎么,殿下不在,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栀星低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太子妃有何吩咐?”
白慕灵轻笑一声,抬手将身旁的丫鬟遣散。
这些丫鬟全是夜景年的线人,留在这儿,她的话可说不自在。
白慕灵轻哼一声,目光落在栀星苍白的脸上:“这样重要的日子,竟连妆也不化,你是是故意熬了几夜不吃不喝,才有这样憔悴的模样的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是想让谁心疼?”
栀星指尖微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奴婢不敢。”
“不敢?”白慕灵忽然伸手,指尖挑起栀星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殿下的床榻你都能爬得上去,你有什么不敢?”
想到那日一早,她来到夜景年的寝殿,便瞧到床榻上多了这个女人的身影,她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更是不自觉地收紧。
“贱狐狸,你这双眼睛可藏不住心思,本宫警告你,别以为殿下多看你两眼,你就能飞上枝头。”
栀星被迫直视她,胸口像是被利刃狠狠刺穿。
“殿下对本宫腹中的孩子可是期待得很,你瞧,从前将你宝贝得不行,本宫一要,他还不是允了么?”
白慕灵轻抚腹部,笑意更深:“至于你,”她松开手,轻蔑地扫了栀星一眼,“不过是个暖床的奴婢罢了。”
153.第153章 她闯了大祸
第153章 她闯了大祸
栀星咽了咽口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越是不想听,白慕灵的声音就愈发地刺耳。
白慕灵忽然将手中的丝帕随手一抛,那帕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假山顶端的尖石上。
“你,”她红唇微勾,指尖轻点,“去给本宫捡回来。”
栀星抬眸,看向那方落在锋利石棱上的帕子,沉默片刻,低声道:“是,娘娘。”
她提起裙摆,缓步走向假山。
石面冰凉,棱角尖锐,她赤着脚踩上去,细嫩的脚底立刻被划出几道红痕。
栀星抿着唇,一步步向上攀爬,假山下的女人依旧高声嘲讽着。
“你以为殿下真会在意你?他不过是可怜你罢了,就你这样低劣的手段,玩儿两天腻了,便将你抛到九霄云外了,一个贱籍出身的奴婢,也配肖想太子?哈哈哈……”
栀星的眼眶逐渐红了,指尖刚触到帕子边缘,脚下石块突然松动,重心不稳,忽然向后仰去,手肘重重擦过粗糙的石面,留下一道血痕。
落地时,裙摆被尖锐的假山石勾破,发髻也散乱了几分。
白慕灵掩唇轻笑,眼中尽是讥诮:“怎么,连捡个帕子都能摔成这样?”她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栀星,“啧啧啧,这副狼狈模样,若是让殿下瞧见了,不知该多心疼呢……”
栀星沉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土,将丝帕递了过去:“娘娘的帕子。”
白慕灵接过帕子,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下次可要当心些,若是摔断了腿,殿下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了。”
栀星低垂着眼睫,没有回应,月光下,手肘的血痕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她心底翻涌的酸涩。
白慕灵满意地欣赏着她的隐忍,转身离去时,裙摆扫过栀星受伤的手背,带起一阵刺痛。
夜风拂过,假山下的栀星静静站着,指尖攥紧了那方被划破的衣袖。
摔断了腿,殿下就懒得多看一眼了么……
她发颤的手指蓦地握紧,看着白慕灵的背影,缓缓起身凑近。
若是……孩子没了呢?
若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呢?
她的眸色逐渐猩红,脑中不断幻想着白慕灵狼狈的模样。
白慕灵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凉意,尚未反应过来,栀星已猛地伸手,一把推向她的肩膀。
“你!”
白慕灵瞳孔骤缩,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她下意识抓住栀星的手腕,却被栀星狠狠推开。
滚落下阶梯之时,栀星瞧见那微隆的肚子狠狠装上了石阶,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只是事态发展得更烈,一声“噗通!”水四溅,白慕灵重重跌入了阶梯下三尺后的莲池。
冰冷的池水瞬间浸透华服,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发髻散乱,妆容尽,狼狈不堪。
“救……救命!”她惊恐地扑腾着,腹中传来一阵剧痛。
反应过来后的栀星心头一惊,听着她的呼救,慌忙望向四周。
见四下无人,双手结印念咒,指向水中人的时候,那人的嗓音仿若被灼烧过一般,再也不能发出声响,只能拼命挥手扑腾。
她大口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来只想让白慕灵摔一跤,让她流了那个令她这般得意的孩子,可此刻,心底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栀星站在岸边,冷眼看着她挣扎,心底竟涌起一丝快意。
她狠狠咬痛自己的唇,仇恨将她的心智吞没。
“不好。”盛云清忽然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她蓦地抬首,望见满月边缘渗出一线猩红。
冬凝见她的模样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怎么了?”
夜风送来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混着莲池特有的湿冷。
她掐指一算,蹙起了眉,呢喃了一句:“有杀气。”
月光穿透水面,映出白慕灵惊恐扭曲的面容。
栀星耳根一动,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一股强大的灵力正极速朝她的方向赶来。
她微微眯起双眸,是盛云清。
白慕灵在墨绿的水中疯狂挣扎,华服吸饱了水,像铅块般拖着她下沉。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栀星的禁言咒烙在喉间,灼得她七窍流血。
盛云清疾行的脚步突然滞住。
眼前的九曲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不透风的蔷薇墙。
她冷笑一声,袖口滑出的金针划过掌心,血珠滴落的瞬间,藤蔓如遭火焚般退散。
“金乌焚天阵?”盛云清蹙起眉。
华服在墨绿色的池水中铺展如血,鎏金步摇缓缓坠落,惊散一尾游鱼。
栀星站在岸边,指尖咒印泛着诡异的青光。
池水像有了生命般缠绕住白慕灵的四肢,将她拖向漆黑的池底。
“白慕灵,去死。”栀星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白慕灵,你给我去死!”
谁也别想来阻止她!
水面上原先激烈的扑腾声小去,白慕灵只感觉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不甘地睁着眼,目睹着自己缓缓沉入水中。
水面渐渐恢复平静。
池底最后一丝涟漪消散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栀星的下颔滴落,不知是汗,还是泪。
莲池深处,白慕灵睁着的眼睛正望着月亮,身体不断下沉,随着最后一口从水中升腾到水面,她的眼前一片黑雾,再也没有了知觉。
夜风骤起,吹散了栀星额前的碎发。
她突然惊醒般后退两步,瞳孔剧烈收缩。
“我……我做了什么?”
指尖残留的灵力还在微微发烫,栀星颤抖着抱住自己的手臂。
方才被仇恨吞噬的理智渐渐回笼,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窜到头顶,令她无助得宛若跌入冰窟。
白慕灵死了。
被她亲手杀死的。
寂夜笼罩之下,栀星双腿一软,跪倒在湿冷的青石板上。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却仍止不住浑身的战栗。
她看着自己沾满水渍的裙角,看着水中那缕渐渐沉没的青丝,突然意识到……她闯了大祸。
远处传来掌灯的宫女们谈笑声越来越近。
栀星仓皇起身,朝着漆黑的竹林深处而去。
154.第154章 还有谁在
第154章 还有谁在
当盛云清冲破最后一道迷障时,只看到平静的水面。
月光下,白慕灵的尸首静静躺在池底,睁着的眼睛里还凝着惊恐。
夜风卷起染血的落叶,远处传来禁军杂沓的脚步声。
栀星踉跄着冲入竹林,耳边还回荡着白慕灵沉入水底时最后的气泡声。
她的指尖仍在发抖,袖口沾染的水珠滴落在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突然,竹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栀星!”
夜景年低沉冷怒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大步走来,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眼底燃着怒火,方才燕川来报,白慕灵竟敢让栀星爬假山捡帕子?!
混账女人!
栀星浑身一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面撞上。
“砰!“
她跌坐在地,抬眸正对上夜景年那双寒潭般的眼睛。
他玄色衣袍上沾着浓重的酒气,俊美的面容因怒意而显得格外凌厉。
“殿下.”栀星声音发颤。
夜景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起身来,看了看她手上被擦伤的印记,声音冰冷,“太子妃呢?”
栀星心跳几乎停滞,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抬头望向他,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眼中蓄满泪水,透着些无措的呆滞,像个犯了错事的孩子。
“在……在池子里……”栀星颤抖的声音透着恐惧。
“你”他瞳孔骤缩,一把拽起栀星,“你杀了太子妃?!”
栀星浑身发抖,泪水终于滚落:“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夜景年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本宫是不是和你说过,太子府上所有女人任你处置,唯独太子妃……你不可以动她一根手指头!”
栀星咬紧了牙关,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远处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宫灯的光亮正朝这边移动。
夜景年将她拉起,走到竹林外的假山深处,抵着她肩头的手都在愠怒地发着抖:“栀星,你当真想气死本宫?!”
栀星大气不敢出,拼命地摇着头。
夜景年紧咬着牙,恼怒地瞪着面前的少女,压低着声音道:“太子妃没气了,你要本宫怎么保你?”
昏暗的光线之下,栀星看不清他有些急得泛红的双眸,那喑哑的声线之中,藏着疼惜的柔情。
她不让自己动白慕灵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
想到这里,栀星的心跳猛然一滞,更多的泪水溢出眼眶,满脸都是悔意,她抬手抓着他的衣袍,难受得抽噎着:“栀星错了……殿下……栀星错了……”
夜景年抬手抚过她眼眶溢出的泪,扣着她的后脑勺,将额头抵着她的,闭上眸子,平复了一下情绪。
睁眼之际,他瞧见栀星那晶莹的泪光在脸颊上不断滑落,侧首吻上她的唇。
他眸光一暗,突然伸手攥住栀星衣领。
“刺啦——”
绢帛撕裂声惊飞竹梢夜莺。
栀星肩头一凉,素白中衣已被扯开大半,露出大片雪肤。
她惊惶抬眸,却见夜景年眼底猩红一片。
“殿下?”
“叫。”他贴着她耳畔低语,滚烫呼吸裹着酒气,“大声些。”
语落,栀星的肩头便留下了深深的齿印。
“疼!”
远处宫灯越来越近。
夜景年猛地将栀星推倒在假山石上,在她吃痛的惊呼声中,故意扬高声线:“不知好歹的贱婢,本宫对你有兴趣,你还敢不领情!”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破夜色。
栀星偏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她不知所以地望着他。
脚步声已至三丈外。
“燕川!”夜景年甩袖转身,玄色大氅扫过栀星泪痕交错的脸,“把这无趣的玩意儿拖回太子府,重责三十鞭!”
当宫女走到假山处,只见太子衣襟半敞,脚边跪着个衣衫凌乱的侍女,肩头还印着暧昧的红痕。
“是。”燕川会意应下,靠近栀星的时候,女孩下意识将自己破碎的衣裳拉紧,埋着头啜泣。
“走!”燕川厉声,夜风卷着碎竹叶掠过栀星裸露的肩头。
她抱紧破碎的衣襟,在燕川“押解“下低头疾行。
驻足的三两宫女惊得红了脸,慌忙跪了下来,不断磕着头道:“殿下饶命,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晦气!”夜景年一脚踢翻竹边的酒坛,便快步离去了。
栀星走后,远处也传来了宫女们的惊呼声:“池子里有人!快捞人啊!”
半个时辰后。
“灵儿!”
太后踉跄着步伐走到白慕灵被白布掩盖的尸身前,九凤衔珠冠的流苏剧烈晃动。
她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丫鬟,缓缓蹲下,掀开白布,抚过孙媳青白的面容,又抚上她已经显怀的肚子,顿时老泪纵横:“才给哀家敬酒的乖巧孙媳,怎么就……”
她喉间哽咽,竟再说不出话来。
夜瑾风一掌打在龙纹案几,吓得文武百官纷纷跪了下来。
“禁军统领何在?!给朕把御园掘地三尺!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夜景年负手立于殿中,玄色蟒袍纹丝未动。
他冷眼看着白国公抱着女儿尸身痛哭:“女儿啊!我的女儿!”
“有谁看到九曲回廊,除了太子妃,还有谁在?”夜景年状似愠怒,低声开口。
“奴婢看到盛大小姐站在荷塘边上……”一宫女怯生生地道。
语落,第一时间发现白慕灵尸身的人目光纷纷落到了盛云清的身上。
盛云清眸色一沉,看着痛哭不已的白国公,心头多了些疑虑。
白慕灵正得宠,又怀有龙嗣,白国公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若是为了拖她下水而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未免太得不偿失。
那么,还有谁?
她目光定格在了夜景年身上,冷声道:“我到九曲回廊的时候,太子妃已经溺毙了。”
夜景年冷哼一声,道:“谁可以证明?”
“砰!”夜瑾辰起身狠狠拍桌,瞪着夜景年道,“夜景年,休要胡言!”
“云清,你过来。”太后已经逐渐恢复了情绪,枯哑的声音带着森冷,脸色极差。
盛云清抿紧了唇,恭敬地走到太后面前。
“跪下!”太后忽然厉声,凤杖狠狠砸在地上。
155.第155章 婚约取消
第155章 婚约取消
盛云清轻轻蹙起眉,道:“太后娘娘,云清做错何事?为何要跪?”
见盛云清不跪,太后本就难消的气焰燃得更盛,她瞪着盛云清,抬起颤抖的手指着白慕灵。
“一个时辰前,你与灵儿起了争执,先后脚去了御园,回来她就如此了,你敢说……”
“臣女说了,感到荷池的时候,太子妃已经没气了。”盛云清蹙着眉争辩道。
她想到御园的那个阵法,忽然转过头,看着夜景年身边站着陌生的丫鬟,眯起狐疑的双眸,道:“太子殿下,云清斗胆一问,您身边那个神通广大的栀星,哪里去了?”
“栀星?”夜景年冷哼一声,道,“方才得罪了本宫,拖回去受刑了。”
盛云清眸光一凛,学着他的语气,道:“可有人证?”
夜景年目光一扫,大步流星走到一个跪着哆嗦的宫女面前,将她提了起来,道:“说!”
粉衣宫女哆哆嗦嗦跪了出来:“奴婢……奴婢瞧见……”
“说!”皇帝一掌拍在龙椅上。
宫女伏地颤抖:“不久前,奴婢等人路过竹林外……看见太子殿下将一女子按在假山上……看服饰……好像是殿下的贴身侍女……”她声音越来越低,“衣衫不整,止不住地在哭……”
满殿哗然。
夜景年玄色蟒袍下的手指骤然收紧,面上却扯出个风流不羁的笑:“父皇明鉴,儿臣不过是教训个不听话的奴婢。”
“啪!”太后快步上前,狠狠给了夜景年一巴掌。
白慕灵在荷塘受苦,同在御园,他竟与丫鬟厮混行风流事……
“为什么!为什么不看好灵儿!”太后凑近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低沉的嗓音满是悔恨。
夜景年低下头,心头松下一口气:“是,孙儿知错。”
太后缓缓转过身,看着盛云清,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荒谬!”
夜瑾辰的玄铁护腕重重砸在案几上,酒盏倾倒,琼浆如血漫过织金的锦布。
他一把将盛云清护在身后,眼中燃着骇人的怒火:“母后!云清不可能杀人!”
“烨王!”皇帝厉声喝断,“你要为了个女人顶撞母后?!来人……”
夜瑾辰抓着盛云清的手腕不断收紧,瞪着夜瑾辰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皇兄又要让云清受牢狱之灾吗!”
太后只觉得头疼,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挥手让人盖上了白布,拄着凤杖回到了凤椅上坐下,叹了口气,道:“也罢,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之前,也别冤枉了人。”
她闭眼回想起白慕灵那温柔讨好她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痛。
睁眼之际,她看向盛云清的目光疏离而陌生:“传哀家旨意,侯门盛云清,即刻起取消与烨王的婚事。”
盛云清怔住,脑袋有一瞬的轰鸣,四下更有激烈的议论声。
“母后!为什么?”夜瑾辰咬着牙,满脸都是不甘。
“没有为什么!”太后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太后息怒!”官员纷纷跪了下来。
片刻后,太后起身挥袖离去:“哀家不舒服,散了!都散了!”
使馆阁楼处,一道幽紫色的光芒从窗缝淡淡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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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寂月看着镜中的太后愤然离席,露出一丝轻快玩味的笑意,手中木匣的黑色蛊虫颤动着的翅膀逐渐收回。
“啪嗒”一声穆寂月将木匣合上,拿起桌上的密信,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夜景年,你可欠了本公主好大一个人情呢。”
寿宴随着白慕灵的死去而中断,太后与皇帝离席后,百官也相继退下。
殿内烛火摇曳,盛云清仍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
太后那句“取消婚事”的回音仿佛还在耳边嗡鸣,她一时竟有些恍惚。
“盛云清!”
白国公突然冲上前,双目赤红,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你害死我的儿子还不够,现如今又害死了我的女儿,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我白家定要你血债血偿!”
盛云清尚未开口,一道沉冷的声音骤然从殿外传来——
“白国公,请你慎言!”
众人回头,只见镇北侯盛御坤大步踏入殿中。
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未卸,显然是从军营直接赶来的。
军务繁忙,本想赶上寿宴为太后老人家祝寿,不曾想到进京之后竟得知出了这样大的事。
他径直走到白国公面前,抬手扣住对方手腕,力道之大让白国公不得不松开盛云清。
“我盛家女儿,还轮不到你来动手动脚。”盛御坤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证据未明便妄下定论,白国公是觉得我盛家无人了吗?!”
白国公脸色铁青:“盛御坤!死的可是我女儿!”
“那又如何?”盛御坤冷笑,“若真是云清所为,我第一个绑她上断头台,但若是有人蓄意构陷……”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我镇北军十万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盛云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叔父挺直的背影,心头微暖。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道:“白国公痛失爱女,云清理解,但若要定我的罪,还请拿出确凿证据。”
白国公还想再说什么,盛御坤已抬手制止:“陛下既已下令彻查,白国公不如留着力气去抓真凶。”
语落,他便要转身离开,却被白国公上前一步拦路。
白国公微微眯起双眼,在他耳畔低声道:“盛御坤,你功高盖主,倘若一日被老夫抓住把柄……哼!”
盛御坤脸色肃穆,并不理会他,转向盛云清:“云清,跟叔父回府。”
太子府,星月阁。
烛火晃动着,屋内一片沉寂。
夜景年拿着浸了药酒的絮,擦拭着少女肌肤上斑驳的伤口。
有白慕灵留下的,也有他留下的。
一点一点的擦痕、刮痕、磨痕,绕是他频繁见血,看到那沁出了血迹却是第一次感到触目惊心。
一滴热泪滴落在他的手骨上,他只是微微暗了下眸色,也不曾抬眼瞧她。
栀星望着沉默为她上药的夜景年,心头却是一阵空落落的。
她咬了咬唇,带着喑哑的哭腔道:“殿下,你是不是……不要栀星了?”
156.第156章 死无对证
第156章 死无对证
夜景年仍未答,只是将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抚。
栀星望着他冷峻的侧脸,心头空落得发疼。
燕川拿了本册子走了进来,道:“殿下,您吩咐属下的,已经打点好了。”
夜景年眉目深沉,指尖摩挲着一份崭新的户籍册,上面的墨迹和印章还未干透:
「谢氏昭栀,年十七,御史大夫谢衡嫡女,幼时体弱,养于江南老宅,今接回京中。」
夜景年沉沉地“嗯”了一声,合上册子,道:“库房里有上月南郑国送的珍珠,一并送去谢府。”
“是。”
“从明日起,你便是谢昭栀。”
栀星低着头,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出来:“殿下……”
他抬眸看向身旁的少女,指节抬起她的下巴:“御史大夫之女,矜贵骄傲,不必再对任何人低头。”
“半时辰后,谢府会派人接你。”
“谢家小姐,还能再见到殿下么?”栀星的眼底透着满满的不舍。
夜景年似是不忍看到她眼眶中莹莹打转的泪光,冷漠地便起身离去。
“殿下!”栀星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脊背上,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袍。
“栀星只想永远陪在殿下身边,栀星只想当殿下的栀星,不想当什么谢家小姐……”语落,她拥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迫切地希望他永远不要离开。
夜景年终于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道:“栀星那丫头,方才已被乱鞭打死,送去国公府赔罪了。”
栀星怔怔地睁着眼,心头满是悔意。
“谢小姐,自重。”夜景年冷漠将她的手推开,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
栀星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闭眼之际,滑落的泪珠落在地上,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殿下,保重。”
镇北侯府。
“岂有此理!”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陆常轩狠狠往桌上拍了一巴掌,他咬着牙道,“那老太婆不是很疼你么?!怎么不由分说就让你在那么大的场合受辱?”
盛云清低着头蹙眉沉思,手指在桌面上敲动着。
御园那阵法分明是个玄术高手所施展的,在宴席上除了她和栀星,还有人修炼玄术么?
苏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道:“仙女姐姐,方才打探到了个消息,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个栀星,已经被乱鞭打死,送去了国公府,白国公又差人丢去乱葬岗了,我跟去乱葬岗看了,脸已经面目全非……”
陆常轩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面目全非的脸,那肯定是冒牌货。”
盛云清凝神,抬手掐指一算,眸色黯了些许:“栀星的命格果然亡了。”
陆常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道:“可若真是栀星杀了白慕灵,如此一来,岂不是死无对证……”
盛云清的手缓缓握紧,道:“眼下更重要的,是太后的心,倘若她执意如此偏激,怕是不会多听我半句解释。”
届时影响到的,可是整个侯府。
“小姐,奴婢也觉得太后不对劲,冬凝和小姐进宫几回,听太后娘娘说话,知道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夜无端端迁怒小姐,属实是令人难以置信呢……”
冬凝满脸心疼地看着盛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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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时我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煞气,可依然觉得,太后被谁控制了。”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道,“今天宴席上缺了一个人。”
陆常轩凝神,道:“是谁?”
“穆、寂、月。”
两日后,晨。
盛云清精心装扮了一番之后进了宫。
“盛大小姐,太后老人家还没消气呢,您还是过几日再来吧。”在寿康宫门前的张嬷嬷一脸为难地将盛云清拦在门外。
“太后娘娘,寂月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怕将病气传染给了您,这才错过了您的寿宴,今早感觉好些了,才敢来找您请安,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寂月的对不对?”
屋内传来了穆寂月娇俏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将太后给逗笑了。
“傻孩子,你有这份心哀家就已经很高兴了,快给哀家瞧瞧,这几日生病可有吃好睡好?”
盛云清的眸色微微暗沉,没有说话。
张嬷嬷转头瞧了瞧里屋,低声道:“沁雪公主可真是太后娘娘的开心果,原先太后觉着头疼,一晚上没睡了,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忧愁着呢,谁曾想沁雪公主一来,竟将太后逗笑了。”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太后娘娘心情好些了就行。”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道:“这香囊里加了些安神的草药,算是云清的一点心意,请嬷嬷代为转达,太后既然不愿见我,云清过些日子再来拜访。”
转头离开之际,盛云清的唇角平了下去,太后这喜怒无常的模样很是古怪,此事定与穆寂月有所牵扯。
“盛大小姐!”还未走几步,张嬷嬷便追了出来。
盛云清挑眉转过头,道:“嬷嬷还有何事?”
“太后娘娘唤您进去。”
盛云清愣了一下,轻轻颔首,便往里屋走去。
其乐融融的笑声随着盛云清的出现戛然而止。
盛云清规矩地对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在哀家门口转悠这么久,是害怕寂月将你的事情抖出来么?”
盛云清有些不解地蹙起了眉,抬眼之际,瞧见穆寂月正搂着太后撒娇,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
“太后娘娘所言何事?”
“还装傻。”太后看着她的脸色阴沉,道,“寂月说你偷了她的玉佩,可有此事?”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眉,道:“沁雪公主,诬陷人之前,希望你找好了理由。”
穆寂月轻轻一哼,从袖口拿出月芒玉佩,道:“我的月芒玉佩和星芒玉佩本是一对,来到朱罗国之后,星芒玉佩便不知所踪,先前瞧见了盛云清佩戴过,我找她要,她却不给……”
穆寂月说着,竟还委屈地嘟起了嘴。
盛云清矜持的笑意中透着些暗讽,她这是想趁机把玉佩抢回去么?
157.第157章 玉佩的主人
第157章 玉佩的主人
盛云清看着穆寂月挑衅的目光,眼波流转的美眸透着漫不经心,道:“太后娘娘以为如何呢?”
太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锐光,那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凤椅扶手,低沉着声音道:“云清,你当真拿了寂月的玉佩?”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太后说这话时,脖颈不自然地僵直了一瞬,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穆寂月依偎在太后身侧,状似无意地将月芒玉佩在太后眼前晃了晃:“太后,你看这玉佩上的纹路,与盛云清那块当真一模一样呢。”
“云清!你竟敢偷窃邻国公主的信物!”太后猛地拍了拍桌子,一双苍老的眼中慈爱不再,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愠怒,“还不还给寂月!”
“云清今日确实带了一枚玉佩。”
盛云清不慌不忙地解下腰间玉佩,低着头呈上。
穆寂月露出得逞的笑意,迫不及待将玉佩拿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蹙着眉道:“赝品?”
太后的目光在两只玉佩间游移,瞪着盛云清道:“放肆!竟敢弄虚作假糊弄哀家!”
盛云清微微颔首,道:“太后明鉴,星芒玉佩的真品,昨夜已经被要回去了。”
太后蹙起眉,道:“被谁要回去了?”
“星芒玉佩在儿臣这里。”门外传来了夜瑾澜的声音。
张嬷嬷走了进来,道:“太后,显王求见。”
听到夜瑾澜的声音,穆寂月暗暗咬了咬牙,这个夜瑾澜和盛云清,玉佩换来换去,让她绕得团团转。
明明打听清楚玉佩回到了盛云清的手里,怎么又被夜瑾澜拿过去了?!
“让他进来。”
“是。”
夜瑾澜大步流星走来,朝太后行了一礼,从袖口拿出玉佩呈上,道:“母后,星芒玉佩在此。”
太后又将呈上的玉佩和月芒玉佩对比了一番,认可地点了点头,道:“显王,这玉佩为何在你手里?”
夜瑾澜露出淡淡的笑意,道:“这玉佩原先也不是儿臣的,在数月前的一个雨夜,从一姑娘身上不慎掉落,儿臣挂了数月的榜示也不见失主。”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穆寂月,道:“盛大小姐怕有心之人行窃,做了个仿品昭告京城,不曾想,侯府与显王府这数月以来都不得安宁。”
“哦?竟有此事?”太后轻轻蹙眉。
夜瑾澜望向穆寂月,道:“沁雪公主,你怎么看?”
穆寂月的眸中闪过一丝羞恼的怒意,而后佯装镇定地道:“此物一直都是本公主的,身边不听话的贱婢偷了之后,无意被显王所捡,想要窃取玉佩的人定是那偷跑的贱婢,幸而相安无事,这些日子劳烦王爷帮寂月保管了。”
盛云清稍稍歪了头,道:“敢问公主身边是哪一位婢女有这等厉害的地位,数月来派出一百多位死士?”
穆寂月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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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瑾澜从怀里拿出一张告示递给太后,道:“母后,这是儿臣当日所写的告示,之所以昨夜向盛大小姐讨要回玉佩,是因为失主已经找到了。”
“哦?”太后有些好奇地挑起了眉。
盛云清忽感意外,这玉佩的主人终于找到了?
“那人可不是什么婢女。”
穆寂月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双手握紧了拳,没有说话。
盛云清侧身朝夜瑾澜道:“那是何人?为何丢失了这么久也不曾来认领?”
夜瑾澜露出淡淡的笑意,道:“御史大夫家的女儿,因病弱住在老家江南,原先来过京城住了两夜,本王贴了告示的时候,她已经回去了,这几日才入京居住。”
太后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穆寂月,神情有些冷漠,道:“寂月,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穆寂月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颤,腰间木匣中的蛊虫翅膀颤动了一下,太后浑浊的双眼顿时蒙上一层薄雾。
少女旋即站起身来,低着头乖巧认错:“太后娘娘,寂月不过是太喜欢那玉佩了,一时鬼迷心窍,寂月知道错了……”
“唉。”太后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枯瘦的手指按着太阳穴,“蠢孩子,下回可不许再犯了。”
她牵起穆寂月的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这样淘气,今后还怎么做哀家的儿媳呀。”
盛云清心头一堵,轻轻蹙起了眉,太后难道想要穆寂月做夜瑾辰的妻子么!
她转了转眸子,仔细观察着太后的反应,那混浊的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灰色雾气。
难道……是被这个女人操控住了么?
夜瑾澜突然上前一步:“母后,此事关乎两国邦交……”
“够了!”太后猛地拍案,九凤冠垂珠剧烈晃动,她盯着夜瑾澜,道,“寂月都知错了,你还要怎么样?玉佩又没丢,还给谢家小姐便是。”
穆寂月低头掩去得意之色,指尖轻轻抚过衣袖掩盖之下的木匣。
太后又将目光移向盛云清,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狠厉:“云清,哀家已经命仵作好好为灵儿检查,相信不久之后,自会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盛云清露出了不置可否的笑意,道:“如此甚好。”
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哀家看到你就头疼,快给哀家滚出去!”
“太后,不要生气了,寂月给您揉揉。”寂月的声音透着软糯的乖顺,手指轻轻在她的太阳穴按了几下,太后的表情便轻松了些。
盛云清瞧见火盆里的余烬还有她方才送出的香囊碎片,无奈地呼了一口气,朝太后行了一礼,道:“云清告退。”
须臾。
“盛大小姐!”正要走出宫的盛云清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朝自己赶来的夜瑾澜,轻轻挑起了眉。
夜瑾澜走到她的身前,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安慰道:“没事吧?太后这样说你……本王也不清楚她怎么了,印象中的太后,并非这样喜怒无常的。”
盛云清露出礼节性的笑意,道:“不妨事,此事我定能查清楚。”
158.第158章 殿下的意思
第158章 殿下的意思
夜瑾澜点了点头,道:“本王去见皇兄,顺道听别人说你进宫了,便想将玉佩的事情告知于你,听闻你去了寿康宫,想到寿宴那日……本王就顺道去找你了。”
盛云清会意地点了点头:“谢谢王爷慷慨解囊。”
“盛大小姐帮谢小姐保护了玉佩,是本王欠你一个人情。”
盛云清忽然有些好奇,道:“谢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玉佩的主人究竟有何等吸引力,让穆寂月投入这样多条人命也不惜要获得……
夜瑾澜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见过面,只是御史大夫听女儿说之前在京城弄丢了个玉佩,本王去谢府的时候,在墙边听过谢小姐的声音。”
他拿出星芒玉佩,笑着道:“还未拿到玉佩,不敢贸然打搅。”
堂堂王爷,见个姑娘还需要偷偷摸摸的么?
瞧着他手指轻绕玉佩流苏的紧张,她抬眼看着他略微泛红的耳朵,呆滞的眸子似乎陶醉于昨日少女曼妙的声音之中。
盛云清轻轻叹息,知婉……该伤心了。
谢府后院的梨谢了。
栀星倚靠在窗台边上,抬手接过落,指尖青蓝色的灵力闪动,原是枯萎的瓣变成了骨朵,又在一瞬间绽放出光彩。
她的眸色晦暗了几分,任由灵力流逝,盛放的朵也败落了下来,被她无力地丢到地上。
如今物是人非,她再不是那个能光明正大站在夜景年身边的侍女了。
“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身旁的丫鬟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栀星整了整衣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书房内,御史大夫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父亲。”栀星恭敬地行礼。
御史大夫示意她坐下,笑意透着讨好:“来府里可还住得习惯?有什么缺的,父亲都可以为你安排。”
栀星面若冰霜,坐在他的身旁,低着头道:“都好,不缺。”
御史大夫点了点头,而后开门见山道:“方才我特意找人给你做了身衣裳,打造了首饰,下午便会送来,明日一早,你好好打扮打扮,显王要来府上,特意要见你,你得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栀星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袖:“显王?为何要见我?”
御史大夫笑着道:“我也是才得知,原来显王那闹得满城风雨的星芒玉佩,是你的呀。”
栀星的眼神冷冽,道:“你又为何得知?是谁告诉你的?”
御史大夫微微顿了一下,道:“你不愿给人知道么?可是殿下他……”
听到夜景年,栀星的心漏跳了一拍,倏地站起了身,蹙着眉紧张道:“殿下说什么?!”
御史大夫愣住,缓缓开口道:“殿下跟我说,你是星芒玉佩的主人,要我转达给显王的……”
栀星只觉得一阵眩晕,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般喘不过气来,双腿一软,又跌回椅子上。
夜景年这是……要将她推给显王?
“这是……殿下的意思?”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是。”御史大夫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便是你做衣料和首饰的钱,也是殿下给的。”
窗外的梨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片瓣飘落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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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御史大夫轻声道:“明日好好打扮,显王是个不错的归宿。”
栀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女儿告退。”
走出书房,她几乎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少女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滚落。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条锦盒,打开后拿出其中的簪子。
灯节送她的簪子,她一直没有舍得戴上。
她发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剔透如月华般的簪身,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少女握紧簪子埋入怀中,痛哭到不能自已。
与此同时,显王府内。
夜瑾澜正对着铜镜整理衣冠,明日他要去谢府正式拜会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谢小姐。
“王爷,您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了。”贴身侍卫有些无奈,自打昨日在谢府听到谢小姐的声音后,王爷便魂不守舍的,她真有这么大的魔力么……
夜瑾澜耳根微红,蹙着眉道:“多嘴。”
他拿起桌上的星芒玉佩,指腹轻轻抚过上面的纹路。
“虽未谋面,但那声音清雅,想必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夜瑾澜眼中闪烁着期待,“而且能拥有这样特别的玉佩,定非寻常闺秀。”
侍卫笑着打趣道:“王爷这么多年了都不曾婚娶,这回终于是动了心呐。”
暮色四合,谢府笼罩在一片湛蓝的夜幕之中。
栀星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
不知哭了多少回的她面色有些僵硬的麻木,她已换上一身素白裙装,发间只簪着那支夜景年送她的月魄簪。
“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丫鬟见她推开房门,神色有些紧张地跟了上去。
栀星脚步未停:“我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丫鬟咬了咬唇,道:“可是明日就要见显王了,老爷吩咐,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您不能出去……”
栀星双眸冷寒,抬手一挥,一片冰蓝的雾气弥漫在丫鬟的周身,旋即两眼一黑晕在了地上。
夜风微凉,吹不散她胸中郁结的热,太子府的方向她闭着眼都能走到。
看着熟悉的守卫,栀星躲在暗处中,手指掐诀,一道淡蓝灵力弥漫在空气之中,守门的侍卫旋即昏迷倒地。
栀星正要踏进屋内,一道黑影便漫了上来,她抬眼一瞧,是燕川。
燕川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警惕地往周遭瞧了瞧,旋即将她代入阴暗的角落之中,压着声音道:“你果真来了……”
“果真?”栀星不解地蹙起眉,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抓住了燕川的衣领,道,“殿下知道我会来,对不对?”
燕川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栀星红着眼眶,不甘地咬着牙,绕过他走了进去。
159.第159章 谢小姐请回吧
第159章 谢小姐请回吧
还未走两步,燕川便抬手拉住了她,走到她的面前挡住,道:“谢小姐请回吧,殿下说了,不见。”
“他亲口说的?”栀星的手不甘地握紧了拳。
燕川沉闷地“嗯”了一声,垂首道:“殿下说,明日显王到访,请小姐好生准备。”
一句话宛若冰水浇下,让她从头寒到脚底。
她狠狠咬住了唇瓣,直到一股血腥味蔓延,才缓缓松开:“他还说了什么?”
“殿下说……”燕川犹豫片刻,“栀星已经死去,谢小姐与殿下毫无交集,请谢小姐不要再流连过往,安心做府上的千金,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
过往?栀星几乎要笑出声来。
那些深夜陪他批阅奏折的时光,他亲手为她簪发的温柔,都成了轻飘飘的“过往”?
栀星紧紧捏着拳,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让落下,她抬手抽下挽在发间的发簪,道:“帮我还给殿下。”
燕川看着手上熟悉的簪子欲言又止。
记得有一日,夜景年拿着张纸从栀星房里出来,要他去寻这款簪子的下落,他打听了许久,才得知是琅玉轩新出的首饰,在上元节便买了下来。
他握着簪子,发出轻轻的叹息,待栀星离去,他走到明处关上了大门。
“砰!”大门关闭的声响在沉寂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刺耳,栀星站在远处,一股孤独的恐惧在心头蔓延开来。
书房内,夜景年站在窗前,手中玉佩几乎要被捏碎。
似乎有所感知一般,那熟悉的身影已经逐渐从太子府门外消失了。
“殿下,话已带到。”燕川轻声禀报。
夜景年没有回头:“她反应如何?”
燕川走到他的身前,将手里的簪子呈上。
夜景年眸色暗淡了几分,伸手拿起簪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谢小姐看起来很伤心。”燕川小心翼翼地道。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在画舫初见的那一夜。
杏随着春风摇动,飘落在湖面上,当时栀星仓惶如小鹿,凉透的湖水浸湿了她,初春的杏瓣落在她的身上。
当时明明觉得她狼狈,回忆起来的她,却美过世间万物。
“伤心总比没命好。”夜景年像是在说服自己,“显王会善待她的。”
燕川的心头也随之变得沮丧,见夜景年望着窗外发呆,他轻叹了一声,道:“属下告退。”
当房门合上,他才松开紧握簪子的手,指腹被簪尖刺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溢到了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栀星,给本宫包扎。”他轻轻喃了一声,幻想着那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女孩颤抖着手拿着药箱为他包扎着伤口,满脸心疼地问他痛不痛。
回过神来,那道身影却又消失在空气中,“啪嗒”一声,鲜血滴在了地面。
他冷嘲地哼了一声,将簪子放到桌面,随意地甩了甩手。
桌案上摊开的奏折是二皇子一党弹劾御史大夫的折子,字里行间暗指谢家收养的女儿来历不明。
夜景年眼神阴沉,他太清楚二皇子的手段,若让那些人知道白慕灵的死因,等待栀星的只有死路一条。
与显王联姻,至少能保她平安。
“恨本宫也没有关系……”他对着窗外明月低语,“只要你活着。”
谢府后院。
栀星悄无声息地回来,却发现闺房亮着灯。
推门一看,御史大夫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几套华美衣裙和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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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去哪了?”御史大夫脸色阴沉。
栀星不答,目光落在那堆锦衣华服上,金线绣的牡丹,珍珠串的步摇,每一件都精致非常,却都不是她喜欢的样式。
御史大夫走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道:“明日显王辰时便要到访,你莫不是想逃?”
栀星的眸中一道蓝光闪过,屋内无风自动,桌上的茶盏“咔嚓“一声裂开。
御史大夫惊得松开手,后退两步:“你……”
栀星走到桌前,指尖轻轻触摸着桌上华贵的首饰衣服,沉默了半晌。
“父亲大人。”她忽然笑了,声音轻柔得诡异,“明日定会好好打扮,不负殿下的厚望。”
她拿起桌上最华丽的那支金凤钗,在烛光下细细端详:“真好看,殿下眼光一向很好。”
御史大夫看着她反常的举止,心中发毛:“昭栀,你怎么了?”
“父亲请回吧,女儿要休息了。”栀星放下金钗,转身走向床榻。
待房门关上,她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喉头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
翌日,晨。
栀星早早地起身,让丫鬟为她梳妆打扮,一贯清雅对女子今日化了浓艳的妆容,一双精致的美眸空洞着。
“小姐,这支凤钗很配您今天的衣裳呢。“丫鬟兴致勃勃地建议。
“嗯。”栀星的声音清淡,宛若一声叹息。
前院传来喧哗声,显王到了。
栀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掩在袖中的手。
一位丫鬟走进屋内,道:“小姐,老爷让您去厅。”
栀星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陌生的自己,微微愣神。
厅内,夜瑾澜正与御史大夫寒暄,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口。
当脚步声响起时,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栀星缓缓踏进屋内,行礼时卷翘的眼睫低垂。
美人抬头的那一刻,夜瑾澜只觉得呼吸一窒,她比想象中还要美,尤其是那双瞳眸,像是蕴含着万千心事。
“谢小姐。”他取出星芒玉佩,“冒昧打扰,实为归还此物。”
“多谢王爷。“她伸手接过,指尖微微发抖。
夜瑾澜注意到她的异样:“谢小姐不舒服吗?”
“无碍。“栀星勉强一笑,“只是没想到还能找回这枚玉佩。”
她盯着掌心中的玉佩,险些咬碎了满口牙。
早知是个孽障,她定会将它摔得粉碎!
御史大夫适时插了话,笑着道:“王爷有所不知,这玉佩是小女及笄之时,她老家的乳母特意命人所打造的,如今是她乳母的遗物,对她意义非凡。”
“那日离京匆忙,回京之时,臣才知这丫头回去之后急哭了好些日子呢。”
160.第160章 谢小姐割腕了
第160章 谢小姐割腕了
闻言,夜瑾澜会意点了点头,道:“不曾想此物竟有着这样大的意义,谢小姐放心,本王一直都替谢小姐好生保管着,不曾有一点磕碰。”
栀星低下头,道:“那一晚,谢谢王爷了。”
夜瑾澜露出温和的笑意,道:“举手之劳,希望那一晚谢小姐没有受到太大惊吓。”
栀星礼貌颔首。
御史大夫见栀星如此配合,心头暗暗松下一口气,若是完不成夜景年给的任务,怕是整个谢家都有麻烦了。
见状,他也找了个借口,识趣地退下,留给两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看到屋内最后一人走了出去,栀星的眸色深沉,暗中握紧了袖下掩盖的拳。
白虎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珍宝阁中,盛云清的指尖轻轻抚过展柜之中的星纹罗盘,这件传闻中能够占卜吉凶的法器,边缘上还有细微灼烧的痕迹,
陆常轩给她瞧过图册,这样的印记正是巫蛊之术所残留下来的。
盛云清指着星纹罗盘,抬眼朝掌柜开口:“掌柜的,这件……”
“我要了。”
语落,一阵轻快而神秘的银铃声在她的耳畔响动,盛云清眸色一暗,转头便对上了穆寂月那俏皮而神秘的美眸。
“沁雪公主,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不动声色地按住了罗盘的另一侧。
“可这罗盘是我们西蜀国爱玩的东西,盛大小姐不需要吧?”穆寂月无辜地嘟了嘟嘴,指尖在上面的划痕轻轻滑动,俏皮地道,“物归原主,才是正理。”
两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电光火石涌动,掌柜忽然惨叫了一声,他所接触着罗盘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青紫的颜色。
他不由得松开了手,盛云清正要去抢夺,却被穆寂月眼疾手快地收了回去。
盛云清蹙起眉,旋即从袖间拿出一张解毒符贴在了掌柜的手腕之间,那中毒的迹象才迅速缓解下来。
掌柜清醒过来之后,看着穆寂月的眼神变得恐惧,惊叫一声便慌忙逃窜到里屋:“不收你们钱了!要拿就拿走吧!”
盛云清看着穆寂月的神情透着冷寒,道:“以活人试蛊,你们西蜀国当真是残忍至极。”
穆寂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了几声,道:“盛大小姐可真是有趣,怎么?明知巫蛊之术修炼残忍,你还是想来试试么?”
盛云清扬唇冷笑,道:“自太后寿宴以来,头痛不止,脾气古怪暴戾,沁雪公主对此事可有眉目?”
“太后娘娘一直都很好啊。”穆寂月无辜地歪着脑袋,轻轻蹙起眉,一双杏眸明亮闪烁,“盛大小姐不要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就怪人家的不是嘛。”
“是么?”盛云清的声音清冷,袖口中的符纸无风自动,“那我买个占卜用的法器,沁雪公主为何如此紧张?怎么?怕太后老人家发现,惩治了你?”
穆寂月的眼眸中有杀意闪过,银铃声变得急促起来:“你想要查我?”
她倒是忘了,盛云清的府上还有一位绝世高手,灯节因为他受的伤,现在还隐隐犯疼呢……
听闻陆常轩那夜之后也受了重伤,一直在侯府里养着,先前得知了消息,距离他痊愈,已经不到半月了。
“我只是好奇。”盛云清的足尖轻点,后退了三步,原先站立的地方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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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望着穆寂月那幽深的眸子,唇角轻轻勾起:“沁雪公主这样着急,看来是我猜对了。”
屋内的空气压抑到令人窒息,桌上的宣纸翻动着,纷飞在了空中,周遭弥漫着微微暗淡的光彩。
当穆寂月的血蛊撞上盛云清的净心咒时,两人也发觉到了异常。
盛云清的咒对她无效,她的蛊亦近不得她身。
一股强大的气压将两人弹开数步,穆寂月不适地蹙紧了眉,甩袖冷哼一声:“今日到此为止,盛云清,留给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盛云清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终于也难受地皱起了眉,抬手捂着自己发闷的心口。
谢府。
御史大夫差人端着糕点茶水走到门口之时,恰逢遇到栀星开了门。
少女眼神冰冷,周遭似有阵阵生人勿近的寒意弥漫。
御史大夫的脸色骤变,慌忙进了里屋,看着盯着门口栀星离去方向愣神的夜瑾澜,慌忙弯着身赔罪:“王爷见谅,小女性情孤僻,若有得罪,还望海涵……”
夜瑾澜摸索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扬唇淡笑道:“无妨,许是本王太过唐突,吓到姑娘了。”
御史大夫缓缓握紧了拳,额间因为忧心而沁出冷汗,夜瑾澜的脾性倒是温和,他只怕夜景年不满意,受罪的可是他……
是夜,太子府。
“殿下,今日见面……不尽人意。”燕川叹声禀报着,“谢小姐该是有心事在身,竟撇下显王,中途离席了。”
“不争气的丫头……”夜景年沉默半晌,冷声道,“给她带话,不愿嫁显王,死路一条。”
“是……”
半个时辰后,燕川脸色煞白地闯进屋,朝夜景年道:“殿下!谢小姐她……割腕了。”
“啪”的一声,夜景年将手中的狼毫掐断,墨水喷溅在书案上。
谢府闺阁前,御史大夫与丫鬟家丁战战兢兢地跪成一排,见夜景年风风火火地赶来,颤抖着磕着头:“殿下……臣看管不利……”
夜景年抬脚狠狠往他的肩头踹了一脚:“老不死的!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砰!”房门被踢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之中。
珠帘被掀得噼啪作响,夜景年瞧见那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手腕处缠着的白色绷带仍渗透着血迹,宛若在雪地之中被折断的红梅。
栀星呆滞地望着床顶上的夜明珠,眼神涣散无光。
夜景年大氅一挥,坐在她的床榻前,攥住她冰凉的手指,声音哑得不成调:“你这么想死?!”
栀星涣散的曈眸逐渐聚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眼眶不由得一红,忽然笑了:“殿下……终于肯见我了?”
161.第161章 另一个选择
第161章 另一个选择
栀星抬起另一只手,想要碰到他的脸,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那颤抖的手在空中却被狠狠地攥住。
“用命来逼本宫现身?”夜景年气得冷笑,咬着牙道,“谢小姐真是好手段。”
栀星静静地望着他,道:“我喜欢你叫我栀星。”
“栀星死了!”夜景年猩红的曈眸瞪着她,压着声音道,“记着,你是谢家的小姐,夜瑾澜未过门的妻子。”
栀星望着他狠戾的眸子,目光平静,道:“殿下不是说了么,除了嫁给显王,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夜景年冷着脸扯过药箱,将她浸透了血的纱布扯下,粗暴地给她换药。
纱布缠紧伤口的瞬间,栀星疼得发抖,却死死咬唇不出声。
“下回记得割深一些。”夜景年系紧纱布,声音冰冷,道,“半寸伤不到动脉。”
“伤得到你,就够了。”
他若不在意,何必这样着急赶来?
栀星蹙起眉,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夜景年猛然起了身,衣袖带翻药瓶,瓷片碎了一地,浓郁刺鼻的药味蔓延开来。
“好好待嫁,”他背对着她将有些松落的大氅系紧,“别再惹本宫心烦。”
身影离去的瞬间,栀星抓起了染血的剪刀抵住了心口:“殿下!殿下!”
嘶喊的声音穿透了屋外的大院,夜景年的脚步微微停滞,可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三日后,晨。
天色阴沉,远处传来了轰隆的雷声。
近几日夜瑾澜接连拜访谢府,都被栀星称病回绝了,药房中堆满送来的补品也越积越多。
谢府厅堂,御史大夫展开手中的信纸。
「今夜设宴,务必成事,药随信至。」
他看着东宫的印章,咽了咽口水,烧信的身后手颤抖得点不着火。
帮殿下做事,简直是时时刻刻提着脑袋活着的。
汗水浸透他背后的鞭痕,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
他嘶了一声,不仅一阵寒颤,喃喃道:“得罪显王,也比得罪太子要好些……”
傍晚,谢府设宴,特邀夜瑾澜。
夜瑾澜知晓御史大夫的意思,他心悦谢家小姐,自然是非常乐意赴宴的。
梳妆镜前,栀星被要求换上了一身胭脂色的纱裙,长长的衣袖掩盖住了手腕上的白色纱布,丫鬟拿着香粉在她的身上轻轻涂着,掩盖住刺鼻的药味。
梳妆之时,她双眼无神地望着铜镜之中那个陌生的京城贵女,神情淡漠。
“小姐真美。”丫鬟笑着夸赞道,将最后一支金步摇插入她的发间,道“这支簪子是显王今早送来的,小姐带上,显王肯定高兴。”
栀星只觉得丫鬟在她耳边吵得头疼,烦躁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
宴席中,美人跳着好看的霓裳羽衣舞,栀星饮下酒水,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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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前几日太后宴席上,她忍下了那一口气,线下她定然还在夜景年身边的……
头部有了些许胀痛,她蹙眉起身,一如往日般自顾自地离席,不曾给夜瑾澜有过一个眼神。
夜瑾澜见栀星已经离去,眸中有些许失落的色彩,看着阴沉的天色,朝御史大夫道:“天色渐晚,本王先行告辞。”
语落,谢府管家立刻上前,道:“王爷,这眼看就要下暴雨,不如在府上稍歇片刻?”
话音刚落,那豆大的雨点便砸在了青石板上。
夜瑾澜皱眉,这雨来得可真是又急又猛。
“王爷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寒舍暂住一晚?”御史大夫走到夜瑾澜的面前,笑着道,“西厢房已经备好了热茶。”
一道白亮的闪电劈过,照亮了夜瑾澜犹豫的面容,刹那间,他瞥见回廊处那抹绯红色的身影,是栀星。
彼时的栀星,正被丫鬟搀扶着快步离去,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谢小姐怎么了?”夜瑾澜脱口而出,蹙起的眉头满是担忧。
御史大夫闻言叹了一声,道:“小女突发旧疾,正要回房歇息,说来也巧,她的院子就在西厢隔壁。”
闻言,夜瑾澜的眸色有片刻的动容,不自觉地将垂落的手握紧。
栀星闭眼揉着太阳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那酒……有问题?
“小姐,当心台阶。”丫鬟推开了雕的木门,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关上门的一瞬间,栀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往周遭打量了一番,蹙起了眉,这不是她的房间。
窗台前站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是夜瑾澜。
夜瑾澜也愣住了:“谢小姐,你……”
栀星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去开门,却听到了门外悄悄被上锁的声音。
她愤恨地咬紧了唇,正要用力踹门,一阵剧痛的感觉袭来,她扶住了门框才没有跪倒。
“哼……雕虫小技……”她自顾自地呢喃了一句,掐指念诀,想要解开门外的铜锁,却发现身上竟没有一丝灵力……
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眼神怔然,方才她喝下的不止是药,还有抑制灵力的符水么?!
只是一瞬间,她便浑身发烫,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气息。
“你被下药了。”夜瑾澜快步上前,想要将她搀扶起身。
“别过来!”栀星目光狠戾地瞪着他,伸手将他送的金步摇摘下,簪间已然刺入了自己的掌心,那鲜红的血迹随着手腕蜿蜒而下。
随着袖口的滑落,他瞧见了她手腕上缠着的绷带,思绪复杂地蹙起了眉:“你……手腕受伤了?为什么?”
栀星的声音嘶哑:“你要过来,我就死在这里!”
夜瑾澜的瞳孔骤缩,纵使他见过无数的贵女,却唯独没有见过性情这般刚烈的,药力已然发作道这样的地步,换做寻常的女子早已神志不清,她却还能保持清醒……
“好,我不过去。”夜瑾澜退到了窗边,从袖口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道,“但请允许我帮你包扎伤口?”
“不需要!”栀星咬牙瞪着他,蜷缩在门边,一脸警惕地道,“今日大雨,为何设宴?”
162.第162章 巷子里的秘密
第162章 巷子里的秘密
夜瑾澜眸光稍顿,道:“是你父亲设宴的。”
“你又为何赴宴?!”栀星拿着带血的步摇指着夜瑾澜,语气像是个炸了刺的刺猬。
夜瑾澜眸光微顿,从怀中拿出一封红色的请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见你。”
栀星的身形僵了一下,有些无力地将手中的步摇垂落在地上,冷笑道:“满意了吗?”
“什么?”
栀星的双眸红红的:“见到我这副样子,你满意了吗!”
夜瑾澜的心头涌上一股愧疚之意,道:“对不起,谢小姐,我不知道你父亲有这个意思……”
栀星目光呆滞地望着房梁,忽然笑出了声:“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泪水犹如雨水般涌出,让她喉间一阵发疼的苦涩。
夜景年为了撮合她与夜瑾澜,竟做到了这个地步……
夜景年!你当真如此心狠吗!
月光下夜瑾澜的轮廓格外分明,俊逸的眉眼之间不见轻浮,只有对她诚恳的担忧。
“谢小姐,女子清白最是要紧,本王以性命起誓,断然不会趁人之危。”
语落,他转身走到门边,想要将紧闭的双门撞开。
袖口被坐在一旁的栀星拉住,染上了一片血红。
夜瑾澜俯首凝视着她,有些不解。
栀星呆滞地望向远方,道:“等人开门吧。”
夜瑾澜轻轻蹙眉,看着她反常的模样,有些奇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狠狠咬唇的模样,道:“谢小姐,本王有个方法,可以让你好受一些。”
栀星还未抬头,便被他从后脖颈砍了一记手刀,瞬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谢府便炸开了锅。
显王夜宿在小姐闺院的消息传遍了全府的时候,栀星才浑浑噩噩地从床榻上醒来,手上被簪尖刺伤的部分已经被包扎好。
“小姐。”丫鬟冲进了门内,道,“显王殿下已经提着聘礼到前厅了。”
前厅内,夜瑾澜正将礼单交给御史大夫,见栀星走来,迎了过去,道:“昨晚本王下手力道大了些,脖颈还疼么?”
栀星面无表情地绕过他,从御史大夫的手里将礼单拿过来看了看。
夜瑾澜转过身,走到她的身后,低着头道:“谢小姐,昨夜一事……本王思来想去,找你提亲,对你最为妥当。”
提到昨夜,御史大夫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前冒出的冷汗,而后装腔作势地低着头道:“女儿,都怪昨夜那丫鬟一时糊涂,将你扶错了房,爹爹已经下令处置她了。”
夜瑾澜看着御史大夫冷哼一声,道:“究竟是谁的注意,御史大夫最为清楚,本王可以不计较,但谢小姐身为你的女儿……”
他看着御史大夫的眼神冷冽,道:“希望你能好好道个歉。”
“是是是,昭栀,为父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御史大夫的头始终都不敢抬起。
夜瑾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谢小姐,本王也不强迫你,只是……这是对你最好的建议,此事你好好考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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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落,他便转身离开了。
御史大夫起身送走夜瑾澜之后,回到前厅,见栀星仍然待在原地没有离开,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侧,道:“昭栀,你要知道,东宫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
栀星合上礼单册子,一把砸在他的老脸上,只字未提,便离去了。
御史大夫吃痛哀嚎一声,而后满脸紧张地朝她离去的方向道:“昭栀!你这是嫁还是不嫁啊?”
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李知婉抬手探出伞外,见雨停了,将手里的油纸伞收回。
她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用绢帕摸着脸上的泪珠,那个玉佩的主人才出现,显王殿下就去谢府提亲了,她怎么能不伤心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沮丧地低着头,她倒是很想瞧瞧谢家小姐长得什么样,让王爷这般心动。
正要去前方的布庄,她忽然被前面将要路过的窄巷吸引了注意。
“谢小姐,请问你手中的星芒玉佩,是怎么来的。”
谢小姐?这声音……是穆寂月?
李知婉停下了脚步,走上巷子口的台阶屋檐下,细细听着。
“沁雪公主把我拉到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么无聊的事情?”栀星言语冰冷,转身将要离去。
“栀星,那一晚,你们太子殿下这样求我,就是为了救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么?”
躲在角落的李知婉摒住了呼吸,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栀星?夜景年身边的栀星,不是死了么?
闻言,栀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殿下找过你?”
穆寂月唇角轻轻扬起,缓缓走到她的跟前,道:“你将玉佩给我,我能救你家殿下。”
“救?”栀星蹙眉,不解地看着她,道,“殿下怎么了?”
“哎呀,他没有跟你提到过么?”穆寂月啧了几声,也是呢,她能活到现在,看来与夜景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栀星别过脸去,看着意味不明的她道:“说清楚来。”
穆寂月闷闷地笑了几声,道:“玉佩给我,我便告诉你。”
栀星响起夜景年初见穆寂月的模样,脸色变得那样差,神色不由得变得复杂起来。
可倘若……夜景年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又该如何……
她酌量了片刻,道:“我考虑考虑。”
穆寂月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道:“随意。”
走到巷口,栀星瞧见了李知婉惊恐的模样,心头暗叫不好,慌忙把她拉入巷中。
穆寂月看着慌张的栀星,冷笑一声,环抱手臂倚靠在墙面,道:“既然听到了,灭口吧。”
栀星的眸色一暗,杀了白慕灵,已经让她身陷险境之中,丞相之女又是何等地位。
她咬了咬牙,看着被她捂住嘴不断挣扎的李知婉,嘴里默念了一句失忆咒。
李知婉双眼一黑,晕了过去,醒来之际,便瞧见面前蹲着的美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着她道:“姑娘,你是?”
只见少女头上的珠钗晃荡,精致的妆容下,衬得五官是那样楚楚动人,由内而外透出的一股子冷寂,宛若雪地之中盛放的红梅。
164.第164章 最后一眼
第164章 最后一眼
她抬眸,看见了站在暗处的熟悉背影。
“殿下。”栀星轻轻地唤了一声,嗓音带着哭腔的颤抖。
夜景年并未转过身,语调冰冷地道:“谢小姐明日大婚,不该来此。”
栀星抽噎地吸了吸鼻子,缓缓走到他的身后,道:“殿下,连见栀星一眼都不愿意吗?”
夜景年身形一僵,终于转身看她。
少女单薄的衣襟上还有斑驳的茶渍,浑身被雨水浇透,走来的地面带着一路的水渍。
他的眼底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栀星趁势抓住了他的手,眸中有泪光闪烁:“殿下真的希望栀星嫁给别人么?”
手好凉。
夜景年动作微僵,眼底的暗涌又在瞬间归于沉寂,冷笑一声,打开她的手,道:“连把你送到别人的床榻都舍得,嫁人又为何舍不得?”
栀星的心头一阵刺痛,看着他那狠戾的眸子,怎么也不能将昔日那对她温柔的模样联系起来。
不是的……殿下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慌忙别过脸去,却被他抬手狠狠捏住下巴,强迫着自己看他残忍的模样。
“栀星,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还要自取其辱到什么时候?”
栀星别过脸去,第一回看着他的样子有了愠怒的情绪。
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甩落在地,大口喘着气。
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容,瘦削的身体因为严寒止不住地颤抖着,夜景年的心头暗痛。
他沉默弯下身,将地上的大氅拾起,再度为她披好,系紧。
栀星顺势抓着他的衣领,垫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夜景年似乎喝酒了,周遭有淡淡的酒气萦绕着。
她苍白冰冷的唇贴上他的,灼热的气焰蔓延开来,宛若一股灼热的火融化那极寒的冰川。
夜景年的眸中似有火焰翻涌,他猛然伸手,粗暴地扣住她那纤细的腰肢,抵在了宝椅上。
他失控地低头吻住她,近乎凶狠地掠夺她的呼吸,像是要将这么久的克制、隐忍、痛苦……全都倾注在这一刻。
自昨夜雨势滂沱,他的心口便一阵阵地抽痛不止,一壶一壶烈酒下肚,解不尽心中郁结。
栀星怔住,随即紧紧攥住他的衣襟,这是她第一回吻他,第一回回应他的吻,委屈的泪光从眼角滑落,浸湿两人的唇齿。
可就在她沉沦的瞬间,夜景年却猛地推开她,双眸透着猩红,他咬着牙怒瞪着她,道:“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待嫁王妃便好,跑来这里胡闹做什么?!”
栀星狼狈摔落在地,看着他几近失控的模样,忽然轻笑一声,抬眼望着他,道:“殿下,你果然舍不得我。”
“滚回谢府去!”他突然厉声喝道,“明日大婚,你若敢逃,本王就让你亲眼看着谢家满门流放!”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语调透着惯有的阴狠:“男为奴,女为娼,你也不例外。”
栀星垂首,凌乱的发梢垂落下来,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夜景年握紧的拳止不住地颤抖着,他克制自己平复下思绪,理智回笼,他冷言道:“不要逼本宫亲自拖你出去。”
他长袖一挥,转身往内殿走去。
“殿下可知,昨夜栀星中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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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景年紧咬着牙,脚步微微顿住。
栀星冷然笑了一声,道:“不知怎的,便来到了显王留宿的屋内,那门啊,怎么也打不开了。”
“闭嘴。”夜景年声音冷冽。
“栀星觉得好热,好痛苦,幸而有显王殿下陪在身边……”
“闭嘴。”夜景年捏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王爷果然怜香惜玉,陪着栀星到了天明才离去,殿下,你知道么?栀星流了好多血,吓坏王爷了……”
“我叫你闭嘴!”夜景年将桌上的瓷器狠狠扫落到了地上。
他回过身来,快步走到栀星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咬着牙道:“谢小姐,你与五皇叔做了什么,本宫一点兴趣都没有!”
栀星抬手抚上他的胸膛,随着他的松手,她便轻靠在他的身上,失神道:“反正显王看不出来,殿下与我贪欢一夜,了却栀星一个心结吧。”
她仰头吻上他的唇,闭上眸子的时候,一滴泪水划过眼角:“殿下若答应了,明日栀星便乖乖嫁给显王,此生不再相见。”
夜景年的心一阵暗痛,轻轻吻住她,手掌抚在她单薄而冰凉的背,随着栀星的句句呼唤,有了片刻的沉迷。
在腰带滑落之际,他倏然清醒过来,蹙眉推开她,转身离去:“快滚!”
栀星眸中带着不甘的恨意,双唇不断张合念着咒语,墨色的瞳眸中,随着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她抬手结印,目光盯着夜景年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不待一霎那,夜景年便折返回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急促,体内气血翻涌,理智在瞬间被灼烧殆尽。
媚灵入体,情yu蚀心。
他一把扣住栀星的手腕,将她狠狠抵在殿柱上,呼吸灼热,嗓音低哑得可怕。
“你找死么?!”
栀星仰头看他,唇角勾出一抹凄楚的笑意,到最后留住他的方式,竟然是靠媚灵。
“殿下不是要我滚么?为何紧紧抓着我不放?”
夜景年眼底猩红,指节捏得她生疼,可下一刻,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住了她。
这个吻带着暴戾的占有欲,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栀星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却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任由他掠夺。
轻薄的衣料被撕扯,雪白的肌肤留下深深的掐痕。
“殿下……你恨我吗?”她在唇齿交缠间低喃着。
夜景年没有回答,只是猛地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内殿。
床榻间,栀星的指尖划过他的脊背,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死死按在锦被之间。
“解了媚灵,否则你会后悔。”夜景年沙哑的声音因为理智拼命地克制而颤抖着。
栀星扬唇冷笑,道:“栀星对殿下做的一切,从来都不后悔。”
一道灵力闪过,桌上的烛火熄灭,黑暗之中,夜景年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眼底暗潮翻涌,彻底沉沦。
165.第165章 好个完璧归赵
第165章 好个完璧归赵
当晨曦的暖阳透着窗缝照了进来时,燕川看了看日晷上的时辰,轻轻蹙起了眉。
殿下头一回这样晚起,再睡下去,该要错过早朝了。
他走到房门口,想要抬手敲门,里屋却传来了瓷器碎裂之声。
夜景年发了大火,谁也没有胆子闯进去。
“燕川!”
燕川闻声,这才敢推门进来,低着头道:“殿下有何吩咐?”
“避子药。”夜景年的声音透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燕川怔了一下,看到地面上破碎的衣料,珠帘内,恍惚能够看到床榻上低头啜泣的少女。
昨晚他和栀星……
“快!”夜景年的躁怒语气透着不耐。
“是!”
夜景年俯首,锦被上那那点点鲜红的血迹刺疼了他的眼。
他瞪着床榻上蜷缩着的少女,栀星失了血色苍白的脸上透着无措,雪白的肌肤上是一道道斑驳的红痕,一双略显空洞的杏眸不敢瞧他,眼角有些许泪闪过。
媚灵的加持导致夜景年的失控,险些要了她半条命,异常疲惫的她,是被夜景年折腾醒的。
方才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包扎过的伤口,见到并未渗出血迹,又不信邪地检查没有包扎的地方。
可查来查去,偏生只有他最不能接受的一处地方渗了血。
他被气得冷笑了一声,抬手抓住栀星的头发,咬着牙道:“好个完璧归赵,栀星,你连本宫都敢骗?!”
栀星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发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他很恐惧?
栀星冷哼一声,道:“殿下,显王该是快要来到谢府了。”她抬起自己纤细颤抖的胳膊,看着密布的掐痕,道,“栀星还能嫁给显王么?”
她想笑一笑,发现根本没有力气,沉重的眼皮似乎下一刻就会合上。
“你!”夜景年气结,一把将她甩开,气愤地来回踱步。
半晌,燕川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殿下,药……”
夜景年将药接过,将栀星一把拉起,掐着她的牙冠,粗鲁地灌了下去。
“咳……”栀星痛苦地挣扎着,掐着她的力道却越来越大,疼得她眼角泛了泪光。
“啪!”一碗汤药饮尽,夜景年随意将瓷碗丢到地上。
栀星低头狼狈地咳嗽着,手指缓缓攥成拳头,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委屈,带着颤抖的哭腔道:“殿下当真如此厌弃我吗?”
夜景年瞥了一眼站在珠帘外的燕川,他很识趣地埋着头没有抬眼往床榻上瞧,思绪与夜景年一样复杂。
“滚出去!”夜景年厉声道。
“是。”燕川应声退下关门之时发出无声的叹息。
夜景年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榻上,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栀星对他温柔的力道感到意外,浑身一僵,抬眼呆呆地望着他。
她以为他会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朝她撒着气,甚至……了结了她。
可他没有。
夜景年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长发,令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埋着头浑身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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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力道温柔到不可思议,像是在轻抚着宝贵的瓷器一般,生怕一用力就碰碎了她。
“疼不疼?”夜景年低声轻问,嗓音带着些许喑哑。
栀星闻言,眼眶倏地红了,一滴眼泪无声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疼……”她委屈地应了一声。
夜景年眉宇间的怒意逐渐缓和下来,指腹擦过她的眼角,抹去晶莹的泪。
“回谢府去。”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显王那边,本宫会处理。”
栀星微微顿了一下,抬眸望着他,满是不解:“殿下……不逼我嫁了么?”
夜景年的指尖微顿,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你这副样子,怎么嫁?”
她的身上全是他的痕迹,脖颈、手腕、腰侧……甚至腿根,处处都是淤青和指痕。
就连走路都困难,更别说穿上嫁衣,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栀星双颊一红,在他的审视之下,耳根都滚烫了起来,咬着唇没有说话。
夜景年轻轻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作为安抚,低头轻嗅她发丝的香气,露出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下人备了马车,送栀星回府。
帘子落下前,夜景年站在廊下,暗青色的衣摆被晨风吹起,显得孤冷而沉寂。
栀星透过轿帘的缝隙看他,露出羞怯的笑意。
夜景年望着离去的马车,眸光晦暗:“燕川。”
燕川来到他身前,俯首听令。
“去查。”夜景年略显空洞的眼神涣散,他声音低哑地道,“情蛊可有解法?本宫……要她活着。”
燕川愣了一下,复杂地蹙起了眉,低头叹了一声,道:“殿下,当年不是都已经查遍了么……”
“再查!”夜景年紧握着拳,抬手狠狠砸在一旁的柱子上,几条裂痕蔓延开来。
“是。”
显王府。
夜瑾澜看着退亲的册子和原封不动归还的聘礼,坐在宝椅上沉思了良久。
贴身侍卫文飞担忧地看着夜瑾澜,道:“王爷,您从退朝后就坐在这里发呆,没事儿吧?”
夜瑾澜将册子合上,轻轻谈了一口气,眸中透着些许沮丧,而后释然地轻笑一声,道:“谢小姐是对的,用那样卑劣的法子逼谢小姐就范,便是真的嫁到王府来了,本王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文飞笑着道:“王爷也不要太过忧心了,若是真的喜欢谢小姐,不妨投其所好?相信谢小姐终有一天会被王爷打动的。”
“嗯。”夜瑾澜轻轻应了一声,“近些日子谢小姐该是在气头上,先不去打扰了。”
“王爷说得在理。”
镇北侯府,朱门紧闭。
盛云清站在府邸门前,看着门外那森然列阵的禁卫军,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皇上有令,盛家上下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为首的禁卫军首领冷声喝道,长枪交叉,发出冷寒的撞击声。
“我要见皇上。”盛云清的声音清冷,字字如刀,“盛家时代忠烈,我叔父绝无谋反之心。”
统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暖阳的光线:“盛大小姐,圣旨已下,您若是要硬闯,便是抗旨!”
166.第166章 不会如你所愿的
第166章 不会如你所愿的
盛云清的胸口剧烈起伏,忽然听到府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长姐!”
盛秋瑶的马车被拦在了街口,她提着裙摆想要冲过来,却被禁军一把推开,踉跄跌倒在地。
“秋瑶!”盛云清瞳仁蓦地紧缩,猛地向前一步,却被长枪逼退。
“滚回去!”禁军厉声呵斥。
盛云清咬着牙道:“胆敢对侯府之女不敬,你们有几个脑袋?!”
“无论何人,胆敢再靠近侯府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盛秋瑶狼狈地站起身,裙角沾满尘土,却仍固执地高声道:“云清!我已经让公公去求见皇上了!你别急,一定会有转机的!”
盛云清捏紧了拳,高声道:“秋瑶,先回去吧,不要被牵扯进来了。”
她的眸中冷冽,转身拂袖走进府中。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街上未带伞的人慌忙逃回了家。
李知婉方才也去过侯府,无一例外被赶了出来。
她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对周遭的声线置若罔闻。
“小姐,听闻谢家退了显王的亲事了,聘礼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呢。”丫鬟采蝶用衣袖掩盖着她,轻声唤她。
李知婉眉头轻轻蹙起,如今好友身陷险境,她可顾不得什么显王了。
“小姐,我们没带伞,快回去吧。”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撞上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李大小姐?”
清冷的嗓音让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夜瑾澜微蹙的眉。
他执伞而立,伞面微倾,替她遮去漫天的冷雨。
“王、王爷……”她喉间一哽,眼泪倏地滚落,抬手抓住了夜瑾澜的衣领,道,“求您……救救盛家……救救云清!”
夜瑾澜眸光微动,扫过她红肿的眼眶和沾满泥水的裙角,忽然解下大氅披在她肩上。
“先上车。”
马车内暖炉熏香,李知婉却仍止不住发抖,她抽噎地吸了吸鼻子,道:“云清被困在府里,盛伯父下了狱,我爹去求情反被陛下斥责……”
她攥紧了衣袖,不甘地道:“白国公分明是栽赃!那些军械……”
“本王知道。”夜瑾澜打断她,从袖中取出册子,道,“三日前,北境押送军械的士卒暴毙,死前留下这个。”
李知婉拿过册子展开,赫然是一份真正的调令,盖着白国公私印。
李知婉瞳孔骤然紧缩,道:“这、这是……”
“白国公偷换军械中饱私囊,反嫁祸盛家。”夜瑾澜冷笑,“可惜他忘了,运粮官陈炳是盛御坤旧部,临死前拼力将证据送到了烨王府。”
“烨王府?”李知婉有些疑惑地挑起眉,道,“那烨王他……”
“这些都是七皇弟拜托给本王的。”他忽然蹙起眉,道,“太后与盛家的关系向来很好,可这回不知怎的,看着盛家落难,还未查清证据之前,强行要求皇上要处置了盛家,平日里七皇弟最得太后宠爱,他如今已经入宫找太后详谈了。”
李知婉的思绪逐渐变得紧张,道:“那……皇上的意思……”
“倒是还未定夺,但……”夜瑾澜眸色深暗,沉声道,“白国公今早已请旨,三日后流放盛家满门。”
“啪嗒”一声,李知婉手指一松,手中的暖茶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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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厅堂内,盛悦盈坐在椅子上低头哭泣着,身旁的盛奕抬手为她抹泪:“三姐姐,不要哭了。”
盛云清走到盛悦盈身旁,抬手轻轻拍了她的手背作为安抚,转身去了祠堂。
她跪坐在祠堂内,指尖轻抚过香炉边缘第三道凹痕,微微颔首,将一簇艾草投入炉中。
青烟袅袅升起时,忽有一缕异香混入,是雪松混着沉水香的味道。
盛云清眸光微动,拨开香灰,露出一角未燃尽的薄绢。
绢上以针刺出细密小孔,对着烛光展开,便显出一行小字:
「白氏私库,甲字七柜,犀砂为证」
她指尖一颤。
这是兵部专用的暗记写法,唯有历任尚书知晓。
夜瑾辰竟连这个都查到了,那必然已见过真正的调令!
老管家递上一盏茶,她将绢布浸入,字迹遇水竟又浮现第二层讯息:
【明日寅时,西墙第三砖】
盛云清的唇角轻轻勾起,道:“白国公,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寿康宫。
殿内檀香缭绕,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拨弄着一串翡翠佛珠,神色淡漠。
夜瑾辰一袭墨色蟒袍,立于殿中,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却带着几分冷肃。
“母后。”他大氅一挥,缓缓跪了下去,声音低沉而坚定,“儿臣恳请您,延缓盛家流放之刑。”
太后抬起双眸,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还以为你专程来给哀家请安,竟是为了这事?”
“是。”夜瑾辰抬眸,目光如刃,道,“镇北候一案,尚有疑点未明,若仓促定罪,恐有冤屈。”
太后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拨过一颗佛珠。
“证据确凿,何来冤屈?你莫不是被盛家那丫头迷了心窍?别忘了,你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你胆敢再与盛云清有半分纠葛,休怪哀家无情!”
夜瑾辰眸色微沉,却仍不疾不徐。
“母后,盛家世代忠烈,镇北候更是朝中肱骨,若因奸人构陷而满门流放,岂不令朝臣寒心?”
太后眯了眯眼,语气刻薄而冰冷,不似往日般温和:“你这是在教哀家做事?”
殿内的气氛冷凝了下来,压抑得令人窒息。
夜瑾辰沉默了片刻,忽而抬眸,眼底锋芒毕现。
“母后若执意如此……”
“你要做什么?”太后瞧见他唇角勾起的冷笑,只觉得诡异,复杂地蹙起了眉。
夜瑾辰的袖口滑落出匕首,寒光乍现指尖,那刀刃已然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儿臣今日,便血溅寿康宫!”
太后的脸色一瞬间惨白了下去,惊呼着起身,想要上前一步,他便后退了一步。
“辰儿!你疯了?!”她慌忙挥手唤着身边的人,“都愣着做什么!把匕首拿过来!”
公公只是上前一步,那匕首便往夜瑾辰的脖颈压了一下,一滴血珠沁出,从匕首的刀刃上滚落,滴在了纯白的地毯上。
167.第167章 连命都不要了
第167章 连命都不要了
公公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王爷,使不得啊!”
丫鬟齐刷刷地下跪:“王爷,求您把刀放下吧!”
“辰儿,你这是做什么呀!”太后吓得不敢再动,看着夜瑾辰脖颈上的鲜血满是疼惜。
夜瑾辰面色不改,声音冷如寒铁:“母后,儿臣只求三日,三日之内,儿臣必查清此案。”
“好!好!哀家给你三日!”太后慌忙应下,道,“快把那吓人的东西放下!放下!”
使馆阁楼处,穆寂月猛地按住震颤的青铜蛊鼎,指尖沾到一丝溢出的黑血。
那是种在太后体内的牵丝蛊反噬的痕迹!
“怎么会……”她盯着鼎中突然僵死的母蛊,丹蔻掐进掌心,“老东西竟能挣脱我的蛊?”
她的指尖抚过水晶镜面,镜中映出寿康宫的景象。
夜瑾辰的匕首尖抵着脖颈,血珠顺着铁刃滚落,在地毯上晕开刺目的红。
“傻瓜……”她突然捏碎手中的蛊虫,汁液染红了指甲,“为了个盛云清,连命都不要了?”
镜中,太后终于松口,老嬷嬷哭着扑上去为夜瑾辰包扎。
穆寂月猛地挥袖打翻镜面,屋内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她掐着自己颤抖的手腕,直到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那盛云清,究竟给你下了什么噬心咒?”
御书房。
龙椅之上,一身龙袍的男人满脸都得得意之色。
龙案上,盛家流放的诏书将要拟好,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回,盛家终于垮台了。
太监总管急匆匆地走到屋内,跪在了龙案前,掐尖的嗓音发着颤:“皇上,寿康宫来人了。”
夜瑾风蹙起眉,持着朱笔的手轻顿,低沉着嗓音道:“说。”
“太后娘娘口谕……”老太监以头抵地,“盛家流放之事,暂缓三日。”
“暂缓?”夜瑾风冷笑一声,龙袍的袖口扫落满案奏折,“朕倒是不知,如今连国事都要看寿康宫的脸色了?”
他微微眯起双眸,暗暗咬了咬牙。
太后真是老了,这般任性,前面要不是有太后的推波助澜,这流放之事也不能这样快下定论,如今怎么……
“寿康宫发生何事?”
阶下跪着的老太监浑身发抖,道:“是、是战王贸然闯宫,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夜瑾风“啪”的一声将笔拍在龙案上,冷哼甩袖,道,“好你个夜瑾辰,为保盛家竟做到这般地步!”
他闭上双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本以为母后终于向着他一次,不曾想……她依旧如此偏心!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是小宫女吓得摔了茶盏。
夜瑾风暴怒之下抬手将砚台砸向殿门:“滚!”
谢府。
栀星回府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一觉睡到了傍晚。
睁眼之际,恰逢丫鬟走进屋内,朝栀星道:“小姐,老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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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星轻轻嗯了一声,缓缓起了身。
御史大夫踏入内室,身后小厮捧着一只鎏金缠枝的漆盒。
他笑意温柔地道:“太子殿下命我给你送些补品,说是……安神养血的珍品。”
栀星盯着漆盒上熟悉的东宫徽记,眸中划过一丝光亮,唇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道:“知道了。”
御史大夫瞧着她疲累的模样,昨夜又被她偷溜出府,一晚上也没找到,直至今早才被太子府的马车送回,随即一道退婚命令便传了过来。
他心里发毛,害怕夜景年要了他的小命,但太子府却没有传来半点要惩戒他的消息。
栀星如此神通广大,全府上下也抓不住她,阴晴不定的夜景年把这样大的责任交给他,他可真是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送走这个小祖宗……
将补品给她过目之后,御史大夫挥手命丫鬟将补品送到药房。
见御史大夫迟迟未走,栀星挑起眉,道:“父亲还有何事?”
御史大夫尴尬笑着道:“我是想问,药房里还堆着不少显王送来的补品,你还要么?”
栀星声线冷漠地道:“丢了。”
暮色沉沉,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
栀星倚在窗边,手端着勺,轻轻舀起碗里的汤药,思绪飘远。
“侧妃的位置,可愿?”
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栀星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端着药碗的手蓦地一松,身后伸来的一只手却接下了将要掉落在地的瓷碗。
栀星倏地转过身,瞧见夜景年不见喜怒的脸。
回想起他方才说的话,栀星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道:“殿下刚刚说……什么?”
夜景年将药碗暂搁,坐在她身侧的宝椅上,搂过她的腰肢,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夜景年抬手抚过她脖颈处的伤口,动作轻柔,满是疼惜,道:“虽是御史大夫的嫡女,但一直未入京,不识京城礼数,贸然封为太子妃,对你有麻烦。”
“殿下在说什么?”栀星似乎有些懵,不敢相信夜景年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夜景年拿起桌上的药碗,将药膳喂到她的嘴边。
栀星俯首将药喝下,夜景年满意地扬起唇:“折腾了几日都不曾进补,今日倒是听话了?”
闻言,栀星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没有看他,声音细若蚊蝇:“嗯……”
夜景年将空药碗放回,俯首吻去她唇边的汤渍,细细尝了一下,道:“上好的雪蛤血燕盏,每日按时喝。”
温热的大掌捏了一把她的腰肢,道:“太瘦了。”
栀星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低着头道:“是……”
夜景年唇角勾起,指尖勾起她的一缕发丝轻绕,道:“本宫说,娶你入门,做太子侧妃。”
栀星脸上的红晕未褪,抬眼望着他,想起他这几日的决绝,声线透着委屈的哭腔,道:“殿下怎么突然对栀星这么好?”
“突然?”夜景年的额头抵着她的,看着她躲闪的目光,眸中透着深意,“本宫还不够疼你么?”
“疼!”栀星的眸中有些许泪光闪烁,轻轻咬着唇瓣,脸蛋透着羞怯的红晕。
163.第163章 赶尽杀绝
第163章 赶尽杀绝
栀星虽然在宫廷宴席上出现过几回,但穿着打扮一直都很寡淡,低着头躲在夜景年的身后。
在夜景年这样的人物身后,如同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几乎没有人仔细瞧过她的模样,自然也不认识了。
栀星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我叫谢昭栀,刚来京城不久,方才见你晕在路上,没事吧?”
原来她就是谢昭栀……
李知婉被少女的容颜所惊艳,略微看呆。
“姑娘?姑娘?”栀星看着她有些呆滞的眼神,挑眉轻问。
失忆咒不过是让她忘记一刻钟前的事情,不至于这样恍惚啊……
李知婉缓缓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没事。”
“小姐?小姐?”巷子外,李知婉的贴身丫鬟着急地呼喊着。
李知婉露出尴尬的笑意,道:“谢谢你,我先走了。”
镇北侯府。
见到盛云清,李知婉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云清,他说要娶谢家小姐……”
李知婉哭红的双眸不断溢出泪,她攥着盛云清的袖口,指尖爱几乎都要掐进锦缎里了:“前几日他明明还夸我的荷包绣得好看呢……呜呜……”
盛云清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背,道:“好了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看我就是喜欢显王呀。”李知婉不断地啜泣着,向来温婉的大小姐就连哭声都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轻柔。
“唉,人人都想要那星芒玉佩,如果玉佩是我的该多好……”
李知婉回想起谢昭栀的模样,心头一阵艳羡。
那玉佩的主人终于出现了,盛云清转了转眸子,也不知道穆寂月是否有所行动……
忽然,桌上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
盛云清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她的心头忽然一紧,轻轻蹙起了眉,道:“不好……”
李知婉歪着头看着她神色凝重的模样,道:“怎么了?”
“小姐!小姐!”
冬凝跌跌撞撞地跑进屋内,脸色一片煞白,声音颤抖地道:“不好了,老爷他……他被弹劾了!”
盛云清站起身来,蹙着眉道:“说清楚来。”
冬凝急得语无伦次,道:“方才……方才家丁传话进来,说早朝的身后,御史台联名上奏,弹劾老爷私调军械、贪墨军饷,皇上震怒,当场便革了老爷的职,押送刑部审讯!”
“什么?”李知婉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她蹙眉摇着头,道,“盛伯伯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盛云清的指尖微凉,逐渐恢复了平缓的神色,低着声音道:“是谁带的头?”
“是、是白国公。”冬凝的声音发颤,道,“家丁传话说,白国公当朝呈上了账册和调令,说老爷这些年暗中挪用了北疆的军需,中饱私囊……”
“岂有此理!”盛云清咬着牙,怒声打断,眸色透着一抹冷寒,“盛家世代忠良,叔父更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怎会贪墨军饷?!”
李知婉握住了她的手,道:“云清你不要急,此事定然是误会,我立刻回去找爹爹帮忙……”
盛云清凝重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之后,在房内来回踱步一番,又坐在了桌前。
定是有人伪造证据!
她蓦地想起前几日,白国公府的人曾以“清点军械”为由,进过兵部库房……
原来如此……
白国公定是要报复寿宴上的事情。
冬凝见她沉思着,表情变得愈发慌乱:“方才家丁还说……说让小姐早做准备,盛家恐怕……恐怕要遭到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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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清指节攥紧,眼底寒光凛冽。
白国公敢公然对盛家下手,必是背后有人撑腰。
而他的靠山,盛云清再清楚不过了……
“还有一事……”冬凝咽了咽口水,道,“奴婢刚刚回来的身后,瞧见了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了街角,那车里的人,一直盯着咱们府上呢。”
闻言,盛云清冷笑一声。
白国公,这是想趁机赶尽杀绝么……
太子府。
入夜后的府邸一片沉寂。
栀星站在殿外,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手掌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谢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燕川看着她的模样有些不忍。
栀星咽了咽口中的一抹苦涩,声音透着淡淡的喑哑:“殿下若是不见我,我便在这里站到天明。”
夜景年竟强行替她做了决定,代她传了口信,应下了夜瑾澜的亲事,明日便要完婚。
燕川别过头去叹了一声,道:“你既然都与显王在一起了……明日起就是尊贵无比的显王妃,何必再来找殿下……”
栀星置若罔闻:“你转告殿下,只见这一面,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他。”
昭阳殿。
殿内虽已收拾得干净,昨夜残留下浓郁的酒气仍然弥漫在空气之中。
殿内,夜景年抚着拇指上的扳指,神情有些空洞。
“轰走。”夜景年声线冷冽。
明明是那么安静少言的女孩,为何昭阳殿内没了她,总感觉寂寥了很多……
燕川低着头,道:“殿下,谢小姐说……她只想见最后一面。”
夜景年俯首,拿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放到了燕川的手里:“泼过去。”
“哗啦”一声,栀星被冰冷的茶水泼了个正着,她缓缓握紧了拳,双眸逐渐红了起来。
燕川抿了一下唇,道:“失礼了,这是殿下的意思。”
“砰!”语落,燕川冷冷将门关上。
三更天。
一道惊雷劈过,屋外又下起了磅礴大雨。
夜景年望着窗外的雨,欲言又止。
燕川抬眼看了一眼夜景年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谢小姐还在门外。”
夜景年闭上眸子,握紧的拳有青筋浮现。
“殿下,谢小姐该是不会走了。”
夜景年胸口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他缓缓转过身,声音沙哑地道:“让她进来。”
燕川微愣,不曾想到夜景年还是心软了,他悄悄松下了一口气,道:“是。”
当昭阳殿门再次被打开时,少女瘦弱的身形险些站不住,带着一身水渍踏进了屋内。
168.第168章 还有如此雅兴
第168章 还有如此雅兴
夜景年看着栀星乖顺的模样,闭上眸子轻轻吻住她的唇,回想起她昨天的问话,手掌抚上她略感凉意的脸颊。
“本宫怎么舍得恨你?”夜景年咬着她的唇瓣,喑哑的声音透着惯有的侵略性。
他从来只恨自己不能对她更好一点儿。
按在腰肢的手探到她瘦削的薄背上,薄衫之下,蝴蝶骨嶙峋支棱,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他五指微张,从脊梁滑向腰窝,竟能清晰摸到肋骨的轮廓,从灯节至今,她至少瘦去了十斤有余。
“唔……”栀星被他探索的手惹得轻颤,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忽然想起三月前抱她时,还能握住满把软肉,现在却
唇齿交缠间,他的拇指丈量着她腰侧,原先合身的襦裙如今空荡荡的。
栀星的耳根红得要滴血,被他摸到肋骨时,紧张得将脚趾蜷起,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她受的每一寸苦,无一不是为了他。
这样瘦弱的身体,是如何承受住那么多次的苦难的?
“你在惩戒你自己,还是惩戒本宫?”他咬着她耳垂问,手温柔地抚过她凹陷的胃部,语调像是叹息。
栀星宛若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道:“栀星不敢惩戒殿下。”
夜景年运起内力,滚烫的手贴在她后心要穴,将真气源源不断渡过去。
“想要什么和本宫说。”
栀星还未开口,他又贴在她的耳畔道:“再下咒害本宫失控,你会没命。”
栀星会意,羞得不敢抬头看他,瑟缩得埋在他的怀中,声线颤抖地道:“是,栀星不敢了。”
夜风温柔,吹起男子鬓角的碎发,那温暖的力量环绕着她,令她无比安心。
国公府。
入了夜,府邸燃起了灯。
珠帘内的男人坐在宝椅上,掩在了黑暗之中,手指有规律地在金丝楠木的扶手上敲动着。
管家从屋外走了进来,站在珠帘前,朝白国公行了一礼,道:“老爷,给太子殿下送去的消息,还没有回复。”
白国公苍老的双眸在夜光之中透着阴沉,他微微地眯起,道:“盛云清明日便要面圣,太子殿下在忙什么?”
“有下人看到,太子府的马车往谢府去了。”
“他看上了那个谢家小姐?”白国公的声音低沉,不见喜怒。
管家低下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哼。”白国公冷哼一声,“灵儿尸骨未寒,他倒还有如此雅兴。”
语落,他猛然扫落桌上的果盘,握拳在扶手上狠狠一捶。
翌日辰时,金銮殿。
盛云清一身淡蓝色的素衣,跪在台阶之下,后背挺得笔直,下颔微微扬起,透着将门之女的傲气。
她的双手高举着木制托盘,上面安静地躺着三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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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册账本、一枚染血的铜钥匙、半块鎏金令牌。
“臣女盛云清,代叔父呈证!”
少女的声音清亮如碎玉,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她翻开泛黄纸页,指尖点住一行朱批:“白国公亲笔所书‘弩机三百,实发一百’,与兵部存档调令字迹相同,却用了犀角朱砂,此物唯盛府库房有存!”
铜钥匙掷地有声:“此物从白家私库'甲字七柜'取得,内藏北境军械真实去向册!”
随后,她又将断裂的鎏金龙纹令举起:“三日前截获死士,其所持令牌内侧……”她突然将残片浸入袖中早备的醋液,浮现出“白氏私铸”四字!
夜瑾风眉头蹙起,不曾想夜瑾辰这样快便找好了证据,他紧咬了一下牙,长袍一甩,只得厉声道:“验!”
当太监颤抖着确认朱砂与令牌真伪后,坐在一旁的白国公仍然面不改色。
他微微眯起双眸,看着面前言辞犀利的丫头,心中怒意翻涌。
盛御庭,你的女儿好大的能耐。
盛云清重重叩首:“白国公私调军械、构陷忠良,证据确凿!求皇上明鉴!”
看着陈列的罪证,龙椅上的夜瑾风眯起眼,眼底满是无奈,尚未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报:“太子殿下到!”
夜景年一袭暗青色的蟒袍踏入大殿,身后押着个面如死灰的官员。
见夜景年到场,盛云清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儿臣请罪。”夜景年单膝点地,声音透着低沉的冷冽,“昨夜审讯兵部侍郎赵垣,方知盛家一案另有隐情。”
被按跪在地的赵垣疯狂磕头:“陛下明鉴!是臣贪墨军饷,伪造调令,白国公……白国公全然不知啊!”
盛云清的瞳仁蓦然紧缩,赵垣明明是白家党羽,怎会突然认罪?!
夜景年呈上赵垣亲笔供词,字迹竟与白国公如出一辙。
昨夜还指证盛家的运粮官,此刻突然改口:“是赵大人威逼下官作伪证!”
本该死在诏狱的刺客被拖上殿,嘶声道:“赵侍郎以家人性命要挟,命我等伪装成白府死士!”
夜瑾风把玩着玉扳指,目光在太子与白国公之间游移,心头暗自松下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夜瑾风面不改色,冷声道,“镇北候官复原职,赵垣满门流放。”
圣旨落定的瞬间,盛云清看见白国公玩味地转动着拇指间的白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冷寒的笑意。
盛云清闭上眸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睁眼之际,她目光移向夜景年。
只要有夜景年在,想让白国公垮台,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紧紧握着双拳,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冷笑。
众人相继退下,白国公叫住夜景年,走上前行了一礼,笑着道:“还以为殿下正为琐事忧心,原来已经万事俱备,臣感激不尽。”
夜景年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眸中透着捉摸不透的笑意,道:“国公的事情,本宫自然是会排在首位的,倒是国公……”
他双眸轻轻眯起,道:“府里的人也该管一管了,也不知是不是朝天借了胆,竟偷偷跟踪太子府的马车?”
闻言,白国公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低下了头尴尬地道:“殿下教训得是。”
169.第169章 你可知谁来了
第169章 你可知谁来了
金銮殿内,众人退去后,殿门轰然关闭。
“砰!”
夜瑾风猛地掀翻龙案,奏折、笔墨、茶盏砸落一地,漆黑的墨汁溅在明黄帷帐上,宛若泼洒的血。
“好一个盛家……”他盯着地上那枚被踩碎的令牌,嗓音低得可怕,“好一个七皇弟……”
国公府。
“国公大人,殿下给您还个人。”
两个侍卫扛着一个麻袋丢到了地上,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那麻袋蠕动着,有鲜红的血迹从里面溢出,发出呜咽的挣扎声。
白国公蹙眉放下茶盏,眼神示意身旁的人打开。
解开麻袋的家丁吓得魂都丢了,软着腿退后了几步,两眼一翻晕在了地上。
白国公怔怔地望着麻袋里的人,手中的茶盏一松,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
麻袋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随着麻袋绳结解开,暗卫的令牌掉落出来。
昨天派去跟踪夜景年马车的暗卫有两人,一人回禀完后七窍流血致死,一人……便在眼前。
那暗卫还活着,全身的皮被完整剥下,像一件血淋淋的衣裳,松松垮垮地垂在骨架上。
他的眼皮被割去,眼球惊恐地转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却因舌根被切断,说不出一个字。
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吓得厅堂中的丫鬟家丁惊叫逃窜,还有人跪地呕吐,乱成一团。
夜景年的警告如此血腥可怖,残暴的手法连他也望尘莫及。
白国公惶恐地闭上双眸,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喝道:“慌什么!拖下去杀了埋了!”
入夜,画舫悬灯摇曳,映得湖面碎金粼粼。
盛云清望着窗外,划桨的波澜水声带着舒心的轻柔。
眸色冷冽,撇了撇嘴道:“白国公只丢了个替死鬼,这算什么庆功?”
夜瑾辰执壶为她斟酒,唇角噙笑:“清儿,不急。”
酒液倾注,琥珀光映着他修长的手指。
他将酒盏拿到盛云清的面前,望着岸边国公府的方向,轻哼一声,举杯饮下一口酒。
夜瑾辰俯首望着她的背影,手指缠绕起她柔顺的青丝,在鼻尖轻嗅:“我备了些贺礼,送去侯府了,姐弟俩倒是很开心。”
盛云清将酒盏放到一边,双手环着手臂,没好气地道:“自家父亲被谁害了也不知道?没良心的家伙。”
夜瑾辰轻笑一声,道:“你和小孩子计较?”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我一定会查出白家参与当年侯府灭门案的证据。”
“放心,证据我也在找,白家猖狂不了多久了。”
盛云清转过身,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颔,望着脖颈处那道红色的血痕,有些不忍地蹙起了眉。
她从袖口暗袋拿出一盒膏药,轻轻为他涂着,道:“这药效果很好的,你收着,每日涂三回。”
语落,她将药膏合上盖子,正要交给夜瑾辰,却被他顺手推进她的袖口中。
夜瑾辰揽过她的腰肢,覆在她的耳畔轻声道:“那我每日还可以见你三回?”
盛云清挑起好看的柳眉,道:“不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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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瑾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我想见你千千万万次。”
盛云清抬手抓住他的衣领,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道:“你我婚约作废,这样做好么?”
“怎样?”夜瑾辰的声线喑哑,眸中有似笑非笑的深意,明知故问道。
“月上枝头,孤男寡女在此前月下……”
夜瑾辰吻去她唇边的酒渍,道:“那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夜瑾辰将她抵在窗格前,唇齿相抵着哑声道:“清儿不在我身边,我会抓狂。”
盛云清双颊染上好看的红晕,迎上他热烈的吻。
须臾,那睁开的桃眸溢出玩味的笑意:“夜瑾辰,你可知谁来了?”
夜瑾辰俯首闻着她颈间的温软香气,扣上她的手指,道:“不关心。”
窗格之外,一道清脆的银铃声划破夜色。
“辰哥哥!这么巧呀!”穆寂月甜腻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穆寂月本在岸边散着步,却眼尖地瞧到了湖中熟悉的画舫,便雇了一艘画舫跟来。
她的眸光在月色的映照下涌现潋滟的色彩,却在窗格前见到那熟悉的少女身影,眸色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盛大小姐,这是假借这庆功之名,竟在此行苟且之事么?”
盛云清慢条斯理从夜瑾辰怀中起身,指尖抚平被他揉皱的衣襟,声线透着一抹醉人的清雅:“沁雪公主竟连苟且二字都说得如此顺口,看来没少实践啊。”
“我……”穆寂月语噎,蹙眉可怜兮兮地看着夜瑾辰,道,“辰哥哥,我才没有呢,盛云清她可真是太过分了!”
盛云清拿起酒盏轻啜一口酒,抚了抚袖间的雄黄粉包,笑眼弯弯,另指尖点了点夜瑾辰喉结,道:“夜瑾辰,你说我过不过分?”
夜瑾辰冷眼看着穆寂月,道:“谁敢说清儿的不是,便是邻国公主,本王都不会放在眼里。”
“辰哥哥!”穆寂月撇嘴委屈地跺着脚,“你这样吓到我了。”
盛云清轻啧了一声,指尖轻轻抚在夜瑾辰的喉结,道:“某些人啊,连‘辰哥哥’叫了一整年,连衣袖也不曾摸到。”
夜瑾辰抓住盛云清调皮的手,俯首朝她露出温柔而暧昧的笑意,轻轻吻上她的指尖。
穆寂月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砸向盛云清。
“哗啦!”一声。
夜瑾辰广袖一拂,酒液尽数泼在了穆寂月自己裙摆上。
盛云清慢悠悠地补着刀:“哎呀,公主身上这漂亮的浮光锦遇酒便会褪色,孔雀变成野山鸡了呢。”
夜瑾辰瞪着穆寂月的眼神宛若刀割:“再让本王听见一句‘辰哥哥’,他捏碎了一旁棋桌上一枚白玉棋子,“下次碎的就是你的喉咙!”
穆寂月低头望着自己身上暗紫色的衣裙被酒渍溅成了灰败的枯黄色,一阵屈辱感由内而生。
她缓缓握紧了拳,抬起发红的双眸望着夜瑾辰,委屈地道:“如今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何不能叫你‘辰哥哥’?”
闻言,盛云清扬起的笑意蓦地收住,侧首看着夜瑾辰。
夜瑾辰的眸色阴沉,朝穆寂月厉声道:“再不滚,别怪本王掐断你的喉咙!”
170.第170章 什么时候的事
第170章 什么时候的事
穆寂月微微扬起下颔,看着盛云清的目光充满了挑衅,哼气的声音带着颤抖:“盛云清,下个月大婚,你可得来。”
语落,她走进了内室,朝船夫冷声道:“走吧。”
看着那艘画舫逐渐远去,盛云清的脸色阴沉:“什么时候的事?”
夜瑾辰转过她的身子,抱着她的时候察觉到她的身躯在发着抖,心一瞬间悬了起来:“清儿?你听我解释。”
盛云清猛地挣开夜瑾辰的怀抱,指尖掐进掌心。
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声线冷若冰霜:“战王好本事啊,既要娶沁雪公主,又来招惹臣女做什么?”
夜瑾辰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却发现她眼眶通红。
这个在朝堂上舌战群臣都不曾退缩的盛家大小姐,此刻咬着唇不肯让泪落下。
“清儿,不要哭。”夜瑾辰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心疼,抬手想要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湿润。
“别叫我!”盛云清扬手要打,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夜瑾辰抓过她的手按在心口上,道:“情蛊的事情,穆寂月告诉了母后,母后以此要挟我娶她,可我没有答应!”
盛云清甩开他的手:“所以婚约是真的?”
夜瑾辰沉默片刻,盛云清咬紧了牙,突然抓起酒壶砸向窗外:“夜瑾辰!你!”
她气结,看着他脖颈上的伤口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穆寂月竟敢把对夜瑾辰下蛊的事情告诉太后……
更离谱的是,太后竟为此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她顿时被这荒唐的决定气笑了,穆寂月的巫蛊之术竟这般出神入化,连太后都将她哄骗至此……
不待盛云清反应过来,夜瑾辰抱起她抵在一旁的软榻上,从软榻旁的暗格拿出一卷密旨,道:“太后懿旨在此,婚礼当日,我必将她赶回西蜀国。”
他指着朱批处的“暂定婚约”,道:“看清楚了?”
盛云清拿着懿旨细细看着,轻轻蹙起了眉:“太后……已经知道了?”
夜瑾辰抚上她的脸蛋,指腹传来她方才气得发烫的温度,笑意温柔地道:“不气了?”
盛云清嘟嘴轻哼一声,傲娇地别过脸去。
看着她原先剧烈起伏的胸腔逐渐归于平静,夜瑾辰暗暗松下了一口气。
穆寂月踉跄地上岸,泛黄的裙摆仍滴着水,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痕迹。
她攥紧发抖的手指,脑海中浮现着的是夜瑾辰那冷寒的深意。
“堂堂西蜀国嫡亲的公主,竟也会落魄至此?”
带笑的嗓音从柳荫下传来。
穆寂月猛地抬头,却见夜景年倚靠在柳树下,那带着危险笑意的眸子盯着她,指尖转着一枚白玉扳指。
她冷哼一声,正要甩袖离去,路过夜景年的身侧,不由得驻足了片刻。
夜景年从第一回见她就不曾给她好脸色,如今怎会主动和她搭话?
她挑起好看的眉,随着脑袋轻轻一歪,额间的银铃晃动:“太子殿下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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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景年从怀里拿出一枚精致的玉佩,穆寂月望见玉佩中的星芒闪烁,双眸一亮:“星芒玉佩?”
她下意识伸手去抢,旋即便被夜景年握紧在手中,燕川凑到夜景年的身前,防备地挡住了穆寂月。
穆寂月微微眯起双眸,道:“是谢小姐给殿下的?”
夜景年睨了她一眼,道:“本宫不想再和穆氏一族牵扯到任何关系,玉佩在本宫这儿,有胆子就来取,别再纠缠谢小姐。”
穆寂月微微眯起双眸,随后扬起了好看的唇,道:“那太子殿下可要好好保管才是,玉佩交到殿下的手里,寂月可安心多了呢。”
闻言,夜景年复杂地蹙起了眉,她的目的,并不单纯想要得到玉佩,而是……怕到了什么人的手里?
燕川望着地上仰躺着些许黑色蛊虫的尸体,那是方才穆寂月身上掉落的,似乎被什么东西侵蚀到,竟落在地上死去了。
看到这些虫子,他不由回想起曾经夜景年后院中女人蛊虫破肚而出的场景,捏着拳朝夜景年道:“殿下,沁雪公主本事了得,说不定她知道怎么解情蛊。”
夜景年从怀里拿出一张黄色护身符纸,上面的朱砂已经黯淡,边缘有破损的迹象。
青冥道长给他的护身符,只能抵挡住片刻的蛊毒近身。
一只还未死透的蛊虫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快步朝夜景年的方向爬去。
夜景年目光透着一抹阴鸷,一脚将蛊虫碾碎,甲壳破碎的声音混合着粘稠的液体,一股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
“和穆寂月做交易,风险太大,不要接触西蜀国的人了。”
“是。”
夜景年望着波光潋滟的湖面,那华丽精致的画舫越来越远:“本宫怀疑,七皇叔也中了情蛊。”
燕川满脸震惊,道:“若真如此,那烨王也在寻找引蛊的法子?”
他的指腹摩挲着星芒玉佩的纹路,目光深远:“还有八个月,静观其变。”
“是。”
使馆阁楼。
“我的蛊!我的蛊!”穆寂月看着满屋乱窜的蛊虫,不由得惊声大叫,“我的宝贝们,你们怎么了?”
几只蛊虫爬到了她的裙摆上,不待片刻便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断了气。
更有不少躁动不安的蛊虫啃咬着桌椅门窗,甚至还有飞到她的脸上试图啃咬她的脸。
“啊!”穆寂月惊叫一声,晃动着手里的铃铛,以往听话的蛊虫此刻却已完全失去了控制,对铃声置若罔闻。
穆寂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蹙眉捏了捏裙摆,凑到鼻尖轻嗅,不由被那刺鼻的气味惹得恼怒。
是雄黄!
她咬牙狠狠往地将桌上的东西摔落在地。
“定是盛云清做的手脚!可恶的盛云清,她是什么时候接触到那杯酒的?!”
还是说……在她的船驶来的时候,便被她暗算了?
“公主!怎么了公主?”两个侍女闻声推开了门,却被疯狂袭来的蛊虫吓得惊叫连连。
仓皇失措的女孩们只能拿起桌上的蜡烛,用火光将蛊虫逼退。
这一夜的阁楼,注定是不能平静了。
171.第171章 纯真少女
第171章 纯真少女
镇北侯府。
冬凝换好灯罩里的蜡烛便退了下去,屋内一片沉寂,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啪嗒。”
一颗水珠子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正巧落在盛云清的符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她蹙眉抬头,却见房顶瓦片微微错开了一道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透过缝隙偷看,眨巴眨巴的,像林间的傻狍子。
她瞬间警惕起身:“谁?!”
“啊呀!”
瓦片突然塌了。
一个湿漉漉的人影伴着碎瓦哗啦啦栽下来,“咚”地一声砸在了书案上,打翻了砚台,墨汁泼了满桌。
盛云清指尖的银针已抵住来人咽喉,却愣住了。
这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浑身滚满了泥浆,活像从池塘捞出来的呆头鹅。
她腰间挂着几个破布袋,针脚歪歪扭扭缝着西蜀特有的蜘蛛纹样,但布料已经磨得发白,残破的衣物上挂着银铃,熟悉的声音响动着。
“嘿嘿……”姑娘仰起猫似的脸,冲盛云清傻笑,“姐姐好看……”
盛云清瞧见西蜀国的打扮,眸色暗沉了几分,可瞧她这愣头愣脑的模样,不禁有些疑虑。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侯府墙高八丈,外有三十六处暗哨,这傻子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
少女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嘘——”她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有、有蜘蛛追我……”说着竟掀起桌布就要往里钻。
“出来。”盛云清拎着她后领把人拽出来,沾了满手的泥。
门外传来脚步声,盛云清迅速将人塞到屏风后。冬凝端着茶进来,看见满地狼藉惊呼:“小姐!”
“风大吹翻了砚台。”盛云清面不改色,“去拿套你的干净衣裳来。”
“是。”
待冬凝离去,屏风后传来“咔哧咔哧”的声响。
盛云清绕过去一看,那傻女孩正抱着她养在窗台的水仙啃,瓣糊了满脸。
“饿……”少女委屈巴巴地撇嘴,突然打了个喷嚏,袖子里掉出几只死蚂蚁。
盛云清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抓起姑娘手腕把脉,眸中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
没有内力,没有蛊毒,经脉干净得像张白纸,偏偏心口处盘踞着一团古怪寒气。
“金色的眼睛!”少女蹦跳起来,抬手拍了拍,眸子透着好奇的神色,“好看好看!”
“名字?”
姑娘正忙着咬瓣,闻言歪头想了想:“星星……寒星……”
说完自己咯咯笑起来,口水滴到衣襟上。
“你怎么进来的?”
寒星突然缩成一团,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地板缝:“红、红衣服姐姐放蜘蛛……墙就破洞了……”她突然抓住盛云清衣袖,“别赶我走!外面黑……有咬人的月亮!”
盛云清眯起眼,这段日子她翻阅了不少西蜀巫蛊之术的书籍,倒是知道西蜀有种蚀界蛊,专破结界,但需要活人做载体。
看这丫头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怕是被人当工具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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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凝抱着衣物回来时,寒星正蹲在墙角数蚂蚁。
她愣在了原地,指着少女道:“这是……”
盛云清看着她脏兮兮的模样,道:“给她擦擦。”
待浸湿的手帕为她抹去脸上的痕迹,露出白皙的肌肤,盛云清才发现,这傻姑娘竟生得极好,杏眼琼鼻,只是眼神呆滞,嘴角总挂着憨笑。
“小姐,需要禀告给侯爷么?”
盛云清看着寒星努力把左脚塞进右鞋里的蠢样,轻叹:“先留着吧。”
窗外惊雷炸响,寒星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抱住盛云清的腰:“月亮流血了!姐姐救我!”她浑身发抖,右手无意识地比划着掐自己脖子,“不要……不要泡药池……”
盛云清愣了一下,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不怕,这里很安全。”
须臾,冬凝在门外轻声禀报:“小姐,热水备好了。”
盛云清拍了拍寒星的后背:“去洗个热水澡可好?”
寒星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突然咧嘴一笑:“洗澡!星星喜欢!”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有瓣吗?香香的那种!”
盛云清轻轻颔首,示意冬凝带她去沐浴。
“师妹,听说你捡了只落汤鸡?“陆常轩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盛云清头也不抬:“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屋外有蛊毒,好多下人已经被放倒了。”陆常轩,突然抽了抽鼻子,“有蛊气。”
他目光如电,扫视房间,最后定格在寒星换下的那堆衣物上。
不等盛云清阻止,他已经将腰间的桃木剑抽出,用剑尖挑开破衣,几只死蚂蚁滚落出来。
“寻踪蛊。”陆常轩脸色骤变,“那人在哪?”
浴房里突然传来寒星的尖叫。
盛云清箭步冲去,推门就见寒星缩在浴桶角落,惊恐地指着水面:“红了!水变红了!”
冬凝慌忙解释:“小姐,这位姑娘一入水,身上就渗出些红色……”
盛云清走近一看,哪是什么血水,寒星锁骨处的残月胎记在水中泛着诡异的淡红色,而浴汤中漂浮着极细的银色颗粒,像是某种蛊虫的残骸。
盛云清捻起一抹残骸走出,对陆常轩道:“师兄,这是?”
“药人。”陆常轩变得严肃了起来,“西蜀皇室秘术,选血脉相近者种同命蛊,替宿主承受蛊毒反噬。“
他指着寒星心口处隐约可见的蛛网状青纹:“看这痕迹,至少养了十年。”
寒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用手指去戳胎记泛红的地方,一碰就疼得嘶了一声。
盛云清心头微颤,十年……那岂不是从五六岁就开始了?
“为什么选她?”盛云清轻声问。
陆常轩轻叹一声:“天生痴傻,最适合当活蛊罐,只是……”他忽然皱眉,道,“同命蛊一旦种下,宿主绝不会放任药人逃脱,除非……”
“除非药人已经没用了。”盛云清接口道,想起寒星说的“红衣服姐姐放蜘蛛”。
寒星突然从水里站起来,水溅了冬凝一身:“洗完啦!”她欢快地拍手,完全忘了刚才的恐惧,“星星香香的!”
172.第172章 皇室血脉
第172章 皇室血脉
盛云清忙用浴巾裹住她,擦干时发现,寒星背上布满细小的针孔,排列成复杂的阵图,这是长期被取血养蛊的痕迹。
“饿……”寒星摸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盛云清。
“冬凝,去厨房拿些吃的给她。”
“是。”
陆常轩拾起寒星换下的破衣裳检查了一番,从内衬摸出块硬物,半枚染血的玉佩。
看那熟悉的星芒纹路,蓦地一惊,快步走到灯盏前细细打量着。
“星芒玉佩!”陆常轩皱起了眉,“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傻丫头身上?”
盛云清摸了摸玉佩的穗子,仔细打量着,拨开穗子,淡红色的印记已经印了数年道:“不是那一枚。”
陆常轩怔住,不解地道:“可这是真的星芒玉佩。”
打量了半天,寒星啃着鸡腿走到盛云清的身边,朝盛云清咧开嘴露出纯真的笑意,抬手指着玉佩道:“香香姐姐对我好,这个送给姐姐。”
陆常轩凝神,低声在盛云清的耳畔道:“当心有诈。”
盛云清看着寒星的模样像只懵懂的小兽,全然不知世间险恶。
她笑意温和,道:“寒星,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寒星认真想了想,而后懵懵懂懂地摇着头,道:“一直都有!”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温柔地道:“你真的愿意给姐姐么?”
寒星点了点头,笑着道:“星星喜欢香香姐姐。”
盛云清侧首,朝陆常轩道:“这女孩无害的,有了这枚玉佩,就不需要拜访谢府了。”
夜深后,盛云清将寒星安置在了偏房,睡着了的女孩蜷缩在床角,怀里紧紧抱着个枕头,嘴里嘟囔着梦话:“不喝药……苦……”
不一会儿,她又平复了心情,将怀中的枕头蹭了蹭,道:“香香姐姐……保护星星……”
开门出去后,屋外的陆常轩仍打量着手中的玉佩。
“你刚才说,同命蛊是西蜀国的皇室秘术,药人也一定是近亲血脉,所以那丫头是……”
“皇室血脉。”陆常轩答道。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难道她与穆寂月有什么联系么?
翌日。
金銮殿内,龙涎香袅袅,朱漆柱上蟠龙怒目,百官肃立。
夜景年一袭暗青色蟒袍,立于殿中,神色淡漠:“儿臣请父皇恩准,迎娶御史大夫谢家嫡女谢昭栀为侧妃。”
此言一出,引起朝堂之中的轩然大波。
夜瑾澜的心头蓦地一惊,倏地抬眼怔怔地望向夜景年。
虽有听闻太子近日与御史大夫来往密切,可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所想!
他的双拳逐渐握紧,难道……谢小姐被要挟了?
“谢家小姐,原先不是和显王关系交好么?先前显王还去谢家提亲了。”
“听说第二日就被退亲了……”
“这谢家小姐什么来头?竟能同时引起显王和太子的注意?”
各个朝臣议论纷纷。
白国公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住夜景年,语气阴沉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灵尸骨未寒,您便要迎娶新妃?!”
“国公慎言。”夜景年望着他的眼神冷漠,道,“本宫早有娶侧妃的打算,慕灵太子妃的身份不曾改变。”
夜瑾风见到白国公的不满眉头微微皱起,道:“谢家千金可是谢卿养在江南的那位?”
近来老二的奏折对此多有弹劾,夜景年怎么也来趟这趟浑水……
御史大夫出列,朝夜瑾风禀报道:“回皇上,正是小女昭栀,近日才归京。”
白国公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好……好得很!”话音未落,他猛地捂住心口,踉跄两步,竟直挺挺向后倒去!
“国公!”
朝堂大乱,太医匆忙上前。
白崇山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被宫人七手八脚抬了出去。
百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白国公竟在朝堂上被太子气晕,这是要与东宫决裂?
夜景年冷眼旁观,阴冷的眸子望着白国公离去的方向。
夜瑾辰微微眯起双眸,夜景年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白国公作对?
谢府后院。
“小姐……”丫鬟轻声道,“显王殿下求见。”
栀星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梨飘落,抬起的指尖,落下的瓣温柔眷恋。
她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声线冷漠得没有温度:“不见。”
“还是见一见吧。”
男子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丫鬟见状行了一礼,见夜瑾澜脸色不好,便识趣地退下了。
栀星微微低下头望着窗外的他,一双杏眸宛若干净的清水般,道:“王爷何事?”
夜瑾澜眸色微黯,道:“你与夜景年,可熟?”
栀星静默地望着树上将落未落的梨,没有接话。
夜瑾澜上前一步,蹙眉道:“你可知,他今日在朝堂上,对皇上请旨,要你嫁给他为侧妃。”
闻言,栀星淡漠的眉眼稍稍抬了抬,道:“果真?”
夜瑾澜垂首,握着拳道:“本王一字一句听着,绝无假话。”
栀星的唇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夜景年虽说过要娶她,可她也不曾想,他的速度这样快……
夜瑾澜抬眸,蹙着眉道:“倘若你受到胁迫……”
“受谁胁迫?”
一道慵懒而危险的声音骤然响起,栀星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夜景年负手而立,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缓步走来,那玄色衣袍上金线暗纹在阳光下流转,衬得他矜贵而邪气。
栀星几乎是立刻起身,提着裙摆快步迎了出去。
方才还清冷如霜的眉眼,此刻已染上几分慌乱与羞意:“殿下……”
她仰着脸,苍白的肌肤因急促染上薄红。
夜景年拇指抚过她脸颊,低笑着道:“跑什么?”
那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微红的眼尾,脸色比昨日好了些。
栀星耳尖发烫,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抬眼看他。
夜瑾澜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太子,谢小姐尚未出阁,您这般举止,有损她清誉。”
“清誉?”夜景年低笑一声,忽然扣住栀星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173.第173章 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173章 到底是什么来路
栀星不曾想到夜景年会在夜瑾澜面前吻她,一时间惊得睁大了双眸,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温热的唇带着几近窒息的侵略性,碾得她唇瓣发麻。
少女羞极了,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不敢推开,亦不敢回应,只能任由他索取,指尖因为紧张而泛了白。
一吻作罢,她已是满面绯红,连脖颈都泛起粉色,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夜景年满意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抬眸看向夜瑾澜,眼中尽是挑衅:“五皇叔还有何指教?”
夜瑾澜拳头紧握,脸色铁青:“夜景年!你!”
夜景年挑眉,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栀星的一缕发丝。
夜瑾澜咬着牙道:“谢小姐初到京城,与你毫无牵扯,你这样分明就是胁迫!”
夜景年掐着栀星的腰肢,贴着她的耳畔道:“昭栀,告诉五皇叔,你愿不愿意当本宫的侧妃?”
栀星羞得将脸埋进他胸口,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身子微微发抖:“愿意……”
夜瑾澜面色阴沉,道:“谢小姐,你若是有何难处……”
栀星的脸颊紧贴着夜景年胸膛,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昭栀,你有没有难处?嗯?”
少女羞得浑身发烫,却仍小声地重复道:“没……没有……”
夜景年满意地弯了眼:“乖。”
闻言,夜瑾澜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蹙紧了眉,道:“谢小姐,你可知道夜景年是什么人?他……”
“五皇叔。”夜景年忽然打断,指尖抬起栀星的下巴,指腹碾磨着她透红的唇瓣,“本宫是什么人,她最清楚。”
栀星的杏眸中水光潋滟,她咽了咽口水,对夜瑾澜道:“显王多心了,昭栀对殿下,心甘情愿。”
夜瑾澜呼吸一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小姐。
倘若她畏惧夜景年太子身份的权威,那从他在谢府见到她的第一眼起,直到他方才来到她的窗台前,她都是那样的淡漠疏离,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为什么……
夜景年愉悦地低笑,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栀星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整张脸埋进他肩窝,羞得连耳尖都红透了。
夜景年冷笑一声,朝夜瑾澜道:“五皇叔听到了?”
语落,他已经带着栀星往屋内走去。
夜瑾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最终也只能愤愤甩袖离去。
栀星被夜景年放在软榻上,她抬眼望着夜景年,欲言又止。
夜景年长眉一挑,道:“要说什么?”
栀星咬了咬唇,道:“殿下,这亲事,皇上这么快便应下了?”
“乖乖在谢府里等着接旨便是。”
栀星垂首,道:“太子妃才下葬不久,殿下这般仓促,白国公那边……”
夜景年的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阴霾。
他自然知晓这样得罪了白国公,但……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道:“本宫不想等了。”
国公府。
白国公幽幽转醒,脸色阴沉得可怕。
“国公……”管家小心翼翼道,“御医说您是一时气急攻心……”
白国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殿下,你难道要为一女子,与老夫反目不成?!”
“去查!”白国公猛地捶床,“谢家那个女儿,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是!”
“慢着!”白国公叫住了将要离去的管家,撑着床榻缓缓起了身。
“老爷还有何吩咐?”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国公微微眯起了双眸,道:“老夫要亲自去一趟谢府,见见这个狐媚子!”
午后的天气带来些许暖意。
白国公拄着沉香木拐杖踏入内室时,栀星正端坐在案前煮茶。
“国公大人,”她抬眸,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请坐。”
白国公望着她的模样只觉得眼熟,过了片刻,忽然回想起,拐杖重重杵地:“贱婢!竟然是你?!”
语落,他愤恨地咬紧了牙,抬手就要给栀星扇去一巴掌。
那日寿宴,给夜瑾辰下毒是大事,夜景年身边的每个人他都格外在意。
这张脸,分明就是夜景年所言中途离去与其苟且的栀星!
怪不得……怪不得送来赔罪的丫鬟被打得没了人样,血肉模糊一片,根本认不得人脸!
那扇去的手不知怎的却在空中凝住,僵持了片刻也动弹不得,他费了大力气才在一瞬间挣脱出,险些被自己扇去的力道带着身子摔到了地上。
栀星轻轻扬起了唇,道:“国公大人今早才突感不适,今日不宜出门走动的,小心落下顽疾。”
反应过来的白国公看着栀星,她竟会玄术?
怪不得夜景年会对她如此宠爱……
白国公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换了身份,就能瞒天过海了么?”
茶壶中的水咕嘟作响,栀星素手执壶,不急不缓地斟了一杯,道:“国公慎言,如今昭栀是谢家嫡女,太子钦定的侧妃。”
“荒谬!”白国公猛地拍案,“你分明是——”
“是白慕灵与书生柳川私定终身的见证人?”
栀星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封泛黄的婚书,轻轻推至案前,抬起明亮的美眸盯着他:“还是……您女儿婚前失贞的证人?”
白国公的瞳仁蓦地紧缩,上面所写着柳川与白慕灵爱情的见证,通通都成了诛九族的罪证。
他冷哼一声别开眼去,道:“荒谬,便是柳川写下了这婚书,与太子妃又有何关系?上面可有太子妃留下的痕迹?你平白诬陷我家女儿失贞,我定要告到皇上面前好好治你的罪!”
“说到痕迹……”栀星将一旁放置的锦盒打开,掏出了一张白色的鸳鸯绢帕,上面透着斑驳的不可名状的痕迹。
她扬唇冷笑,道:“国公大人可记得这条帕子?”
她特意指了指绢帕上绣着的白家家徽。
那帕子是曾经国公府为出嫁女儿准备的贞洁帕,上面本该有的红色血迹,却是不存在……
“白家只生了一个女儿,自然也只做了这一条绢帕,国公大人想好怎么对昭栀狡辩了么?”栀星望着他的目光透着得意的轻蔑。
174.第174章 情蛊的反噬
第174章 情蛊的反噬
若此事传出,白家满门清誉尽毁不说,欺君之罪足以诛九族!
白国公的声音嘶哑,道:“你想要什么?”
栀星慢条斯理地将绢帕与婚书收好,眉眼之间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只要国公继续做好殿下的好岳丈,这秘密嘛…我和殿下自然会为白家守住。”
白国公这才惊觉,那被他视为蝼蚁的侍女,竟是条伪装起来的毒蛇。
犹豫片刻,栀星的柳眉轻轻挑起,道:“昭栀和父亲,与国公一同尽心竭力辅佐殿下,殿下又怎会亏待于你呢?”
白国公微微眯起了双眸,低沉的声线透着愠怒的不甘:“老夫……记下了。”
看着白国公离去的身影,栀星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意。
如此一来,她才当真是完成了金蝉脱壳。
肩上突然被一个温热的大掌搭上,栀星侧首之际,夜景年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蛋。
栀星仰头,望着夜景年的眸子充满爱慕:“殿下。”
夜景年的指腹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道:“你有那婚书,应该早拿出来的。”
闻言,栀星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眸中划过一抹落寞之色,道:“栀星怕殿下对她有所偏袒。”
夜景年低笑一声,指腹忽然加重了力道,掐住她的下巴,眸中有微弱的光芒浮动:“蠢货。”
他俯下身逼近她,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本宫若真偏袒她,你早被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夜景年加重力道的指尖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留下红痕:“不准你死,就是本宫最大的偏袒。”
栀星的睫毛颤得厉害,声音放轻了些:“可殿下从前……”
夜景年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撑在木椅扶手,玄色蟒袍压住她素白的裙摆:“本宫纵着你杀她,明日曝尸乱葬岗的就是你。”
他温热的唇瓣擦过她耳际,长眉轻轻一挑,道:“现在懂了?”
栀星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缓缓低下了头,小声道:“是栀星……蠢笨……”
“的确蠢笨。”夜景年松开对她的钳制,转而用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红的唇瓣,森冷的语气又混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纵容,“若说本宫真的要偏袒于她……”
他凑到她的耳畔,语气带着惯有的残暴:“以你对太子妃三番两次的大不敬,太子妃入府第一天,本宫就该拧断了你的脖子。”
栀星被他话里的血腥意味激得脊背发麻,却又因他指间暧昧的力道泛起战栗的欢愉。
她痴痴望着男人凌厉的眉目,道:“是。”
夜景年猛地扣住她后颈,将少女按进怀里,犬齿危险地擦过她耳垂:“本宫现在只想把你锁在寝殿里……”
“让你好好学学,何为恃宠而骄。”
吻上她的唇瓣时,夜景年温热的手指与她交缠着,却为那冰凉的温度一怔,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
他睁开眸子抵在她的额头,手指揉捏着她的掌心,道:“放晴了,今天不冷,手这么凉?”
闻言,栀星低下头,声音细细的:“凉到殿下了……”
她欲将手抽开,却被他握地更紧,举到唇瓣轻轻哈了一口气。
栀星望着他如此温柔的举动,原是泛红的双颊被染得更红。
“殿下,皇上请您入宫。”燕川不合时宜地打扰。
闻言,夜景年放开了栀星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便匆匆离去。
见夜景年走远,栀星呼吸心头一滞,用力搓了搓双手,又抬手抚过自己的脖颈、脸颊。
这不是寻常的寒意,而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
“奇怪……”
她喃喃了一句,指尖掐诀,念动温脉咒:“血暖如阳,邪寒退散!”
一缕微弱的红光在她的指尖泛起,可不过片刻,那暖意便又被吞噬,指尖冰冷得发僵。
她从袖口拿出瓷瓶打开,看着原是五颗的药丸只剩两颗,握着药瓶的手有些颤抖。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呢喃道:“难道……是这东西开始反噬了么……”
另一边,夜景年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道:“以往侍寝过的侍妾,可有身体冰凉的症状?”
燕川愣了一下,面露尴尬地道:“殿下……您的侍妾肌肤冷热,属下又怎会知晓呢……”
闻言,夜景年的脸色更黑了,他不由得捏紧了拳。
燕川安慰道:“殿下,许是谢小姐前些日子精气减弱,气血亏空,至今还没恢复过来呢……殿下也不要太过忧心……”
话音未落,夜景年抓起他的衣领将他撞在一旁的红漆柱子上,身后的柱身碎裂开几道缝隙。
他咬着牙瞪着他,眸底泛红的杀意涌现出来:“吃了这样多的珍品,神仙也该救回来了!今日阳光普照,你我都少了一件衣,她的手凉得像木头!”
燕川垂首,蹙着眉道:“是属下妄言,情蛊的下落,属下会再多派人手调查。”
他悄悄抬眼,观察着夜景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其实属下近来观察殿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夜景年放下禁锢他的手,烦躁地蹙起眉,道:“说!”
燕川低眼道:“自殿下被下了情蛊之后,近六年来时不时地会有心口绞痛的症状,但似乎从栀星入府之后,殿下再也没有难受过了……”
夜景年眸光微顿,细细想来确实不错,那情蛊的反噬作用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不仅如此,只要一靠近栀星,他的身体便会觉得舒心很多,这也是他当初留下她,一直带在自己身旁的原因。
他蹙起了长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头涌现出阵阵的不安,道:“去查清楚,情蛊的反噬作用,是否会被他人吸收。”
倘若他的痛苦转移到了栀星的身上……
夜景年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那么那个女人,他定要将她捉来,挫骨扬灰!
月色如霜,宫墙内一片寂静。
宫女提灯在墙边走着,看着颀长的身影掠过,低身行礼:“烨王殿下万福金安。”
夜瑾辰驻足片刻,挑眉道:“太后头疾可好些了?”
175.第175章 你是什么人
第175章 你是什么人
宫女闻言摇了摇头,道:“回烨王的话,太后今晚还念着头疼,御医们诊治无果,现如今已经就寝了。”
闻言,夜瑾辰的眸光一黯,低沉地嗯了一声,便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符咒只能维持半个时辰,陆常轩,你动作快一点!”身旁传来了盛云清催促的声音。
盛云清的指尖捏着一道隐匿符,贴在了自己与陆常轩的背上。
陆常轩点了点头,手里却稳稳托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泛着幽蓝的火焰,太后寝殿外有蛊虫守着,这引魂灯能暂时迷惑它们,但时间也有限。
“催什么?这灯灭了我俩都进不去。”
寝殿内,烛火微弱,太后倚在凤榻上,双目半阖着,神色有些许恍惚:“寂月……寂月啊……哀家头疼……”
褪去隐身的陆常轩上前,指尖银针一闪,刺入太后后颈,道:“蛊虫暂时被压制了。”
太后猛然睁眼,浑浊的眸子短暂恢复了一丝清醒,看着眼前穿着道袍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道:“你……你是什么人?”
“母后。”夜瑾辰走到太后跟前,单膝跪在地上,抓起她略感冰凉的手,运起内力,缓缓将温热的温度输进她的脉络,道,“这是清儿的师兄,陆常轩,儿臣是带他和云清来救你的。”
“云清?”
听到太后的呢喃,盛云清走到了太后的跟前,满眼都是关切,道:“太后现在感觉如何?”
“云清……”太后望着她忽然有些动容,由夜瑾辰搀扶着起了身,朝盛云清伸了手。
盛云清牵住她的手,声线温柔:“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看着盛云清的模样,眼眶有些泛红,道:“孩子,哀家也不知怎么了,近来对你这般苛待……真是苦了你了。”
盛云清轻轻蹙起眉,道:“太后娘娘的反常,可有些眉目?”
闻言,太后细细想来,垂下眸子,道:“近来……哀家似乎很听寂月的话……”
她忽然抬眼看向盛云清,道:“在寿宴的时候,是她的声音告诉哀家,你杀了灵儿,还让哀家解除你与辰儿的婚约,与她定下婚约……”
她逐渐握紧了盛云清的手,混浊的目光满是坚定:“现下哀家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哀家不想听她的话了。”
闻言,盛云清的笑意带着些许释然,她抿了抿唇,道:“太后娘娘,您之所以这样听穆寂月的话,是被她的蛊虫所控制了。”
“什么?”太后蹙着的眉头稍显复杂的思绪,“哀家的体内……有蛊虫?”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太后可觉得耳后时有刺痛?”她的指尖轻轻点向太后右耳下方三寸。
太后轻轻嘶了一声,道:“是疼!”
见状,陆常轩眼疾手快又刺入三针,道:“太后娘娘,那蛊虫就藏在这儿,这针能暂时抑制住蛊虫作祟,倘若你信得过草民,草民这就替您将它捉出来。”
太后看了一眼陆常轩,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人,轻轻点了点头,道:“只要能解蛊,哀家恕你无罪……”
话未说完,太后突然捂住太阳穴,面色痛苦地弓起身子。
盛云清蹙起眉,道:“蛊虫开始反抗了……”
夜瑾辰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内力如潮水般涌入她经脉:“母后,忍着些。”
盛云清见状立即咬破指尖,在太后眉心画下一道血符:“灵台清明,邪祟显形!”
“咔哒”一声,陆常轩手中的引魂灯突然爆出火星。
他脸色骤变:“穆寂月察觉了!蛊虫在召唤宿主!”
仿佛印证他的话,太后突然睁大双眼,瞳孔完全变成诡异的墨绿色,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咯咯声。
盛云清反手甩出三道符箓封住殿门,符纸无风自燃:“最多撑半刻钟!师兄!”
陆常轩已扯开太后衣领,露出后颈处蠕动的青筋。
他并指如刀,指尖凝聚的玄力竟发出剑鸣般的铮响:“烨王,快按住她!这蛊虫要钻入脑髓了!”
整个寝殿的空气仿佛凝固,太后后颈的皮肤突然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块,在皮下疯狂游走。
陆常轩的银针追着包块刺入,带出一缕黑血。
“抓住了!”陆常轩手腕一抖,银针上竟挑着一条三寸长的血红蜈蚣。
那蜈蚣被挑出的瞬间,太后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软倒在夜瑾辰怀里。
盛云清从袖间掏出瓷瓶里的丹药送入她的口中,陆常轩递上了水,由夜瑾辰为她服下。
太后虚弱地喘上了几口气,身体忽然变得舒爽了很多。
睁眼之际,她望向了被陆常轩拾起仍在蠕动的蜈蚣,吓得将要大叫。
夜瑾辰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和双眼,安慰道:“母后别怕,这蜈蚣还不能杀,让陆道长处理一番,您便看不到了。”
语落,陆常轩环顾了四周,将已经凉透的汤婆子展开,倒出里面的水,便将那挣扎扭曲的蜈蚣塞了进去。
他咬破指尖,用血在铜盖上写下一道符咒,原本躁动不安的蜈蚣便安静了下来。
盛云清细心地将汤婆子包好,交给了太后,道:“太后娘娘,云清正在摸清穆寂月巫蛊之术的破解之法,时机尚未成熟,只能委屈您将这蛊虫随身带着,以免穆寂月再次伤害您。”
太后点了点头,接过汤婆子,而后咬着牙恨恨地哼了一声:“竟敢对哀家下蛊,那穆寂月可真是天大的胆子!”
盛云清忽然想到了什么,挑起眉道:“听烨王说,太后前几日曾有恢复过片刻的清明?”
“是的。”太后转了转眸子,细细沉思着,道,“是太子来看哀家时,哀家忽然清醒了过来,紧接着辰儿过来看哀家,说穆寂月可能有问题,哀家这才趁着那片刻的清醒,写了那道旨。”
盛云清会意,酌量了一番,道:“难道……太子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可以克制蛊毒么?”
“沁雪公主,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屋外有丫鬟的声音响起。
“不好!”盛云清警觉,从怀中拿出最后两道隐形符咒,贴在了自己和陆常轩身上。
176.第176章 啃穿你的心
第176章 啃穿你的心
“太后娘娘近来睡得不安稳,唯有见到本公主才能安心,太后多疼我你们不知道么?你们有几个脑袋替太后回绝我?”
正说着,穆寂月已经贸然闯入,掀开纱幔之时,她瞧见床榻上的人安静睡着,床榻旁坐着一个墨色的熟悉身影。
夜瑾辰面色阴沉地瞪着她,道:“沁雪公主又有几个脑袋搅扰太后清梦?”
穆寂月偷偷在四下张望了一番,而后朝夜瑾辰扬起甜甜的笑意,道:“辰哥哥,这么晚还在呀。”
夜瑾辰不悦地眯起双眸,道:“本王在这儿?你很不满?”
穆寂月走到夜瑾辰的身前,俏皮地嘟起了嘴,道:“寂月时时刻刻都想见到辰哥哥,怎么会不满呢?”
太后闭目躺在榻上,呼吸平稳,夜瑾辰神色淡漠地抬眸:“母后刚服了药歇下,你还有事?”
穆寂月轻笑,指尖抚过裙摆下藏着的木匣子轻轻敲动,太后枕下的汤婆子微微发烫,汤婆子之中的蛊虫呼应了宿主。
她转了转眸子,许是那日的雄黄粉让蛊虫出了些状况。
确认蛊虫仍在,穆寂月满意地眯起眼:“太后娘娘睡得如此安心,寂月也就放心了。”
她缓缓走上前去,歪着头看着夜瑾辰,道:“辰哥哥身上的情蛊,可有异状?”
夜瑾辰眼底划过一丝怒意,冷峻的眸子瞪着她,道:“少假惺惺,你再不离开,本王只能请禁卫军来送客了。”
“辰哥哥这么凶做什么?”穆寂月抬眼,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心口,一双噙着笑意的眸望着他,道,“我可是你未来的王妃,辰哥哥明白的,你只能娶我。”
夜瑾辰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滚出去。”
穆寂月挣开后退两步,将被攥痛的手藏在身后,强撑着笑意道:“辰哥哥可一定要娶我,否则……”
她微微眯起好看的双眸,道:“我就让情蛊啃穿你的心。”
语落,夜瑾辰脸色一变,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感传来。
见状,穆寂月的眸底划过一丝不忍,而后退到了门边,轻轻哼了一声。
她僵着笑意道:“辰哥哥,虽然下了情蛊,我始终舍不得伤害你,你千万千万,不要让寂月失望才好。”
语落,殿门被重重关上。
暗处的符咒燃尽,盛云清与陆常轩现出身形。
太后睁开眼眸,满眼痛恨地望着门口她离去的方向。
“情蛊一事,她和哀家提到过,哀家受她蛊惑,非但没有治她的罪,竟还同意了她的婚事,哀家真是……”
说到气头上,太后险些喘不上来气,夜瑾辰抬手为她顺着后背,道:“母后息怒。”
“太后,不要着急,那情蛊,近来云清似乎找到了些能够抑制的线索。”
盛云清从怀中拿出星芒玉佩,贴在了夜瑾辰的胸膛上,挑起柳眉轻问:“感觉如何?”
夜瑾辰原先还是隐隐抽痛的心口忽然逐渐缓和了下来体内宛若有一股干净的清泉刘躺着。
他的眸子睁大了稍许,道:“这东西……真能抑制蛊虫……”
盛云清又拿出汤婆子,将盖子打开,把玉佩靠近那条蜈蚣,原是在缓缓蠕动的蜈蚣有些惧怕地往边缘退了退。
陆常轩见状轻轻扬起了唇,道:“这玉佩果然有玄机,怪不得穆寂月这么想要了。”
盛云清将汤婆子包好,放在太后的枕边,道:“太后娘娘,这几日就委屈您了,云清一定会尽快找出引蛊的方法,届时就无惧穆寂月的要挟了。”
太后拉起她的手点了点头,道:“哀家信你。”
翌日,金銮殿。
朝臣肃立,殿内鸦雀无声。
夜瑾风高坐龙椅,目光扫过众臣,淡淡道:“太子纳妃一事,众卿可有异议?”
白国公忽然出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深深一拜:“老臣有本奏。”
朝臣们见状面面相觑了起来,昨日白国公被此事气到晕厥,也不知今日是否又要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夜景年的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指尖在袖中无声摩挲着玉扳指。
“讲。”夜瑾风声线低沉。
白国公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道:“老臣以为,谢家嫡女昭栀贤良淑德,封为侧妃不妥,应为东宫正妃!”
满朝哗然!
“国公爷昨日还被太子气晕,今日怎会突然支持太子另立正妃?”
“那太子与国公爷的关系僵持,是误会么?”
夜景年倒是不意外,手指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眼中中划过了一丝玩味。
同样意外的还有夜瑾风,他轻轻皱眉,道:“白爱卿,太子妃新丧未久……”
“陛下明鉴。”白国公俯首道,“正因太子妃早逝,东宫更需贤内助,谢家女出身清贵,德才兼备,实乃正妃不二人选!”
他声音洪亮,仿佛昨日那个怒斥太子的老人从未存在过。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夜景年:“太子之意?”
夜景年出列,玄色蟒袍掠过光洁的地面:“儿臣,正有此意。”
“既是如此……”皇帝疲惫地摆摆手,“准奏。”
夜瑾辰望了一眼夜景年,响起昨晚太后说的话。
原先的星芒玉佩在谢昭栀手中,夜景年去看完太后的时候,她身上的蛊虫便和昨晚一般安分了些许。
难道……那枚星芒玉佩,现如今在他的身上?
镇北侯府,偏院。
穆寒星蹲在梨树下,指尖轻轻拨弄着泥土,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春蕊端着药碗走来,坐在一旁的盛云清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寒星,该喝药了。”
寒星抬头,懵懂的眸子忽然定在盛云清腰间的香囊上,里面放着的是那枚星芒玉佩。
“星星……”她突然伸手去抓,手碰到了春蕊端着的药碗,“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哎呀……”春蕊低下了头,慌忙捡着碎片,“小姐和寒星姑娘小心些,别被碎片伤到了。”
盛云清将玉佩从香囊中取出给了寒星,她攥在手里,对着阳光痴痴地笑。
玉佩在日光下流转出奇异的光纹,寒星的瞳孔骤缩,零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177.第177章 谢家小姐出嫁
第177章 谢家小姐出嫁
女孩盯着手中的星芒玉佩,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她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嘴里喃喃道:“蜘蛛怕亮……星星亮……蜘蛛就跑了……”
盛云清闻言一怔,连忙蹲下身轻声问道:“寒星,你说什么?”
“这里……”寒星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口位置,“有蜘蛛在咬……放星星……就不痛了……”她说着,突然将玉佩按在盛云清的心口,天真地笑了,“姐姐试试!”
在树上小憩的陆常轩忽然睁开了眼,翻下了树,眼中精光一闪,快步上前,道:“师妹,让她再说清楚些。”
盛云清握住寒星的手,柔声引导:“寒星,你是说,把这玉佩放在心口,就能赶走蜘蛛吗?”
寒星用力点头,忽然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要用力……把蜘蛛扯出来……”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很疼……但是扯出来……就不痛了。”
说着,她突然将玉佩翻转过来,露出背面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这里……要滴血……星星才会亮。”
陆常轩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如此!这玉佩背面刻着引蛊纹,只需以血激活,贴在蛊虫宿主心口,就能将蛊虫引出!”
盛云清眼中闪过喜色,道:“也就是说,夜瑾辰的情蛊可以用寒星说的法子吸出来?”
“不。”陆常轩摇了摇头,目光变得谨慎了起来,“情蛊已与心脉相连,强行引出会要人命,但这玉佩能暂时压制蛊虫,给我们争取时间找到彻底解除的方法。”
寒星忽然抓住盛云清的衣袖,眼神异常清明:“要快!月初之夜……蜘蛛最弱……”
说完这句话,她又恢复了懵懂的模样,继续摆弄起玉佩来。
盛云清看着她方才清明的眸子,轻轻蹙起了眉。
她与陆常轩对视一眼,道:“你看到了么?”
陆常轩抬手捏了捏下巴,道:“这个女孩看着不像是生来痴傻的……”
寒星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玉佩放到盛云清的手里:“星星忘了,玉佩送给香香姐姐了。”
语落,她便蹦哒着去追草丛里的蝴蝶。
盛云清抚着她说的那道细微的纹路,扬起了好看的唇,这丫头倒是说了有用的消息。
三日后,谢家小姐出嫁,十里红妆映红了京城的半边天。
满殿红烛摇曳,金丝幔帐垂落,銮烛摇曳,衬得满室旖旎。
栀星端坐榻边,喜帕半遮容颜,只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下颌,和一抹嫣红的唇。
殿门被推开,夜景年一袭玄色婚服踏入,金线绣制的蟒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抬手挥退侍从,殿内霎时只剩他们二人。
栀星听见脚步声渐近,心跳得厉害,却不敢抬头。
夜景年站定在她面前,指尖挑起喜帕,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栀星妆容艳丽,精致的杏眸映着烛火光辉流光溢彩,一点樱唇点缀上透红的胭脂。
“殿下……”她轻声唤道,嗓音微颤,手指紧张地抓着膝上的裙摆。
那长睫轻轻颤动,缓缓抬眸,对上一双深邃如墨的凤眸。
夜景年眉目透着惯有的邪气,薄唇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俊逸得令人心悸。
光是那双审视着她的眸子,带着危险的侵略性,似要将她吃掉。
见她的眸光有些许呆滞,他的指腹抚过她的唇,眸底有过戏谑的笑意:“紧张?”
闻言,栀星的耳尖泛起了红,唇瓣轻启,却被他低头吻住。
那吻强势而缠绵,肆意掠夺着她的空气。
栀星身子发软,嫣红的唇覆上了晶莹的光泽,他扣住她腰肢按倒在榻上,珠钗散落,顺滑的青丝宛若蜿蜒的溪,铺满了床榻。
“冷?”他察觉到她肌肤微凉,掌心贴上她后心,内力如暖流涌入。
栀星轻喘,指尖抵在他胸膛,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按在枕侧:“不……不冷……”
他低笑,薄唇擦过她耳垂,扣住手腕的手收紧:“躲什么?”
栀星想到那个雨夜,夜景年那样可怕的眼神,狂暴得好似要将她撕成碎片,毫无怜惜的折磨,衬得她脆弱得像个将要碎掉的瓷娃娃。
她忽然瑟缩了一下,不敢望他,眼角的长睫沾染些许湿润。
夜景年将她冰冷的指尖触在自己的薄唇上,看着她颤抖躲闪的反应,眸色一暗,道:“怕我?”
栀星慌忙地摇着头,声线有了些许的颤抖:“殿下宠爱栀星……是恩赐,栀星……不敢怕……”
夜景年闷闷一笑,咬着她的耳尖哑声道:“不吃劲儿。”
他吻上她的唇,指尖捻去她眼角的泪珠,温热的气息沾染着她,浓郁的紫气萦绕着,驱散了她的寒意。
轻柔的动作极缓,似在给她退缩的余地,见她的手仓惶地从自己指尖抽离,他又不紧不慢地抬手,轻嗅指尖残留的香气。
可她真退到床角了,夜景年的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泽。
“耐心没了,过来。”他拖过她的脚踝,长臂一捞,狠狠搂紧她的腰肢。
感受着她强烈的心跳,夜景年爱抚地将她的下颔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
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青丝,她闭眼嗅着她颈间的香气,道:“这回没有媚灵,本宫好好教你。”
喑哑的声线之下,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栀星咽了咽口水,颤抖的指尖握紧他的锦袍,眼尾楚楚可怜地泛着红,声线微弱地道:“是。”
红烛摇曳,光影缠绵,夜风穿庭过,吹动帐幔轻纱。
夜景年俯身时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染红玉耳。
窗外更漏声迟,一缕月光斜照床前,映出罗帐内交握的十指。
夜露渐重时,唯有那对红烛仍流着灼灼泪痕,映得满室生春。
天将明,有鸟儿在远处山林密集叫着,檐角的残月将要隐去。
榻上美人已沉沉睡去,夜景年握着那泛凉的手指,好似比上回要暖些,眸中有晦暗神色涌现。
他望着那无忧的睡颜,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他未察觉到的弧度。
披上外衣开门而出,轻轻合上殿门,指尖还残留着栀星发间的淡香。
燕川早已候在廊下,见他出来,低着头请示:“殿下,情蛊有下落了。”
(本章完)
178.第178章 你可不听话
第178章 你可不听话
闻声,夜景年的眸稍稍睁大些许,蹙紧眉道:“快说!”
“有书籍记载,情蛊宿主的血液,可延反噬之人的寿命。”
见夜景年的唇角勾起弧度,燕川的心头一滞,跪在了地上,道:“殿下!您是一国储君,万金之躯,您的身体怎可轻易毁伤……”
夜景年却没有回应他,径自甩袖回了屋:“要是让太子妃知道,小心你的脑袋。”
晨曦透过窗格上的雕照射进来,栀星在床榻之中动了动身子,感到浑身一阵酸软。
她悄悄地睁开眼,发现夜景年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沿,低头凝视着她。
夜景年的手指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道:“醒了?”
夜景年的声线似乎比平日里要柔和许多,修长的手指将她鬓角垂落下的青丝别到而后。
“嗯……”栀星低头轻轻应了一声,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见撑着身子想要坐起,夜景年伸手扶住她,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凑到她耳畔道:“还怕不怕?”
栀星将头埋得很低,咬着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夜景年俯首吻在她的头顶,而后松开了她,从床榻旁的案几上端来一碗汤药,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趁热喝了。”
栀星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夜景年的手背,察觉到他手腕上缠着一圈细布。
她动作微微一顿,道:“殿下受伤了?”
夜景年迅速将手收回袖中:“小伤。”
他目光落在药碗上,语气不容置疑,道:“喝药。”
栀星低头看着药汁,轻轻应了一声,乖顺地仰头饮尽。
药比想象中苦涩,却带着一丝奇异的铁锈味。
她微微蹙眉,将空碗递还。
“苦么?”他突然问道,声音透着些柔。
栀星摇摇头,勉强一笑:“不苦。”
夜景年微顿,凝视她片刻,忽然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舌尖轻轻舔过她唇角残留的药汁。
“撒谎。”他低语,“很苦。”
栀星垂首,道:“那日喝过,已经习惯了。”
夜景年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恢复平静,她一口便尝出是那日的避子药了?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道:“你不问本宫?”
栀星将身子轻轻靠在他的怀中,道:“栀星能与殿下在一起已是来之不易的幸福,殿下的想法,栀星不敢违抗,栀星很听话的。”
闻言,夜景年忽然轻笑一声,手抚着她的发丝,道:“你可不听话。”
他的眸色忽然暗沉下来,轻轻皱起了眉。
以栀星的个性,怕是会在汤药里做手脚……
“你身体不好,不宜有孕。”夜景年认真地解释着,拇指抚上她的脸颊,“栀星,听话。”
闻言,栀星轻轻点了点头。
安抚好栀星,夜景年便起身离去。
转身之际,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按住了右腕的伤口,那里又开始渗血,染红了雪白的绷带。
门外,燕川已候多时,见夜景年出来,立刻上前低声道:“殿下,西蜀密报。”
夜景年眼神骤然冷凝,道:“说。”
“西蜀国的那个人,似乎已察觉太子妃的身份,正在调集人手……”
“加派暗卫。”夜景年声音冰冷,“太子妃身边十二个时辰不离人。”
“是。”
两日后。
燕川在后院园对夜景年禀报:“属下派多名死士潜入西蜀国盗取蛊毒秘籍,冒死才找到了这个。”
他从怀中拿出两张沾染了血迹的残页呈上。
“西蜀国曾被一小块天外陨石砸过,那陨石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拥有着奇异的力量,是西蜀国的至宝,持有陨石,便可让所有蛊虫臣服,殿下的情蛊,用那陨石可解。”
夜景年看着残页上的记载,微微眯起凤眸,道:“陨石何在?”
“那陨石整体在西蜀国的皇宫之中,西蜀帝依靠陨石所修炼,怕是拿不到了。”
“不过,据说十八年前有部分碎片被西蜀帝制成了玉佩,属下打探到,这玉佩,西蜀国的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有,大公主身上的叫日芒玉佩,二公主身上的,叫月芒玉佩。”
闻言,夜景年的眉目微微动容,而后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只能找穆寂月讨要了。”
燕川轻轻蹙起眉,犹犹豫豫地道:“殿下,属下发现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夜景年睨了他一眼,声音懒散地道:“讲。”
燕川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殿下,太子妃娘娘随身佩戴的那枚星芒玉佩……与西蜀两位公主的日芒、月芒佩命名如出一辙,更蹊跷的是……”
他偷眼瞥了下夜景年阴沉的脸色,道:“自娘娘入府后,您的情蛊当真是再也没有发作过了。”
“啪”的一声脆响,夜景年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
瓷片深深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石青色的衣摆上,晕开了一片暗色。
“燕川,”夜景年的声音轻得可怕,“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
燕川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十年零四个月。”
“那你还记得,六年前的西蜀战场上,西蜀国人是如何用蛊虫活活啃噬我三千将士的?”
夜景年缓缓站起身,夜色之中的黑眸宛若透着一抹野兽的危险光泽,“要不要本宫帮你回忆下,那些从七窍里爬出蛊虫的尸体是什么模样?”
燕川的鬓角滑落一滴冷汗,当年他随夜景年驰援西蜀边境,亲眼见过被蛊虫寄生的人死前如何抓烂自己的皮肉,那些惨叫声至今仍会在噩梦中回荡。
“属下不敢忘。”燕川声音发颤,“但娘娘的玉佩确实……”
“住口!”夜景年突然暴喝,抬脚将石凳踹得粉碎,飞溅的碎石在燕川脸上划出血痕,他低着脸,不敢抬手擦拭。
“西蜀妖女惯会阴毒的把戏。”他一把揪住燕川的衣领,眼底翻涌着血色,“当年那女人先假意给本宫疗伤,却种下了更恶毒的蛊种!本宫恨透了西蜀国人,你再将太子妃和那些西蜀阴险蛮夷相提并论,本宫拧了你的脑袋!”
179.第179章 她很想念你
第179章 她很想念你
燕川战战兢兢地垂首,道:“是,属下妄言……”
“滚!”
待燕川退下,夜景年拿出怀中的星芒玉佩,指腹狠狠碾磨着上面的星芒纹路,眼神阴鸷得可怕:“不会的……”
翌日,偏殿。
鎏金的香炉有烟雾缭绕着,银铃的碎响划破寂静的夜。
穆寂月的指尖轻轻抚过案上那封密信,轻轻挑起好看的红唇,道:“辰哥哥当真对我有意?”
夜景年斜倚在紫檀木椅上,暗青色的蟒袍衬得他孤傲冷峻,眉宇间若有若无的笑意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邪气。
闻言,他只是淡淡一嗤,道:“沁雪公主不信?”
穆寂月轻笑,指尖点了点信笺上夜瑾辰的署名:“倘若辰哥哥真有心,又何须太子殿下从中牵线呢?”
“哼。”夜景年眸色幽深,指尖在案上轻叩,“你以为,镇北侯府会眼睁睁看着七皇叔娶一个西蜀公主?”
闻言,穆寂月笑容微微敛住。
夜景年继续道:“盛云清与七皇叔的婚约虽被太后暂废,但只要镇北侯府一日不倒,她依旧会嫁入烨王府,公主真的愿意日后嫁入府中,与那女人共侍一夫?凭盛云清的手段,即便嫁过去的时候不是正妃,往后也必定是正妃。”
他抬眸,瞧见了穆寂月眸中的阴沉,道:“二公主若真今后无忧,就得让七皇叔彻底……断了念想。”
穆寂月眯了眯双眸,道:“太子殿下想怎么做?”
夜景年的唇角轻轻勾起,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令,推至她面前:“听闻镇北侯府上收了个西蜀国人,三日后,太后设宴赏,盛云清会带上她。”
穆寂月挑起好看的眉,盛云清何时跟一西蜀国人关系这样交好了?
夜景年语气轻慢,却字字诛心,道,“若她在宴上不慎冲撞太后,再被当众揭穿身怀西蜀秘宝……”
穆寂月瞬间明悟,红唇轻轻扬起,道:“盛云清私藏西蜀细作,意图谋害太后,这罪名,足够镇北侯府喝一壶了。”
“不止。”夜景年的唇噙着惯有的邪笑,“七皇叔若再执意护她,便是与太后作对。”
穆寂月笑意更深,道:“殿下好算计啊。”
“只是寂月有个疑问。”她又轻轻歪了头,银铃发出悦耳的响动,“早有听闻太子和辰哥哥不和,殿下为何要帮我?”
夜景年垂眸,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本宫想同你做个交易。”
“说来听听。”
“借你月芒玉佩一用。”
“哦?”穆寂月眉头轻轻挑起,道,“殿下如此费心助我,当真只是为了玉佩?”
夜景年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眼底暗流涌动:“是。”
穆寂月低笑,道:“太子殿下如此大费周折,莫不是想要玉佩解了你身上的情蛊?”
“你一早知道本宫有情蛊?”
“何人身上有蛊,寂月一看便知。”
看着夜景年逐渐变黑的脸,穆寂月的笑意更甚,指尖俏皮地在玉杯的边缘处画圈,道:“前几日大皇姐和我提到了,那是她亲自给你下的蛊,她还说,她很想念你。”
闻言,夜景年的眸光阴寒,声线低沉得可怕:“你大皇姐叫什么?”
“穆、曦、阳。”
“咔”的一声,夜景年手中的玉杯破碎,茶渍溅了满身。
穆曦阳,他做鬼都不会忘记那名字。
原来,她是西蜀国的大公主……
他抬眼盯着穆寂月,眼底有怒意的光芒涌现:“真是冤家路窄啊。”
五年前,西蜀国与朱罗国休战,西蜀皇帝有意将大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夜景年。
夜瑾风同意的消息传达东宫的那一刻,他执剑杀去了金銮殿,满身是血地将长剑抵在脖颈,以死逼迫夜瑾风撤销和亲婚约。
当夜,他蛊毒发作,全身经脉似要断裂,鲜血染红了东宫殿,第二回有了濒死的感觉。
穆寂月看着他失控的模样,眨了眨眸子,道:“也罢,我不关心你与大皇姐的是是非非。”
她从腰间解下月芒玉佩,通体碧绿的玉佩上,半月的图案下有金色光芒涌动,在烛光下流转着清冷光辉:“三日后,若盛云清身败名裂,此物便归殿下所有。”
她忽然挑起眉,道:“不过殿下,不觉得这玉佩眼熟么?”
夜景年看着面前那枚熟悉的玉佩被穆寂月收了回去,瞳仁蓦地紧缩。
待穆寂月走远,他呆滞地将怀中的星芒玉佩拿出。
那月芒玉佩无论是形状、色泽,以及图案中带着的金光,都与星芒玉佩如出一辙,像是一同制作的般。
半时辰后。
“殿下。”栀星轻柔的声线从门口传来。
一身素衣的她缓缓走到他的身侧,看着他盯着手里的玉佩良久,启唇道:“燕川说,殿下在这里许久不曾出来了。”
夜景年朝她伸了手。
栀星露出温柔的笑意,将手轻轻放上,便被他揽过腰肢,坐在自己的腿上。
夜景年轻轻捏着她的手,微凉的指尖很快被他捂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道:“药有乖乖喝掉么?”
栀星点了点头,道:“今日的雪燕粥,也有血味。”
夜景年轻抚她的后脑勺,道:“北疆血灵芝,味道是重了些。”
栀星会意,缓缓低下头,道:“我还以为……”
夜景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固本培元的东西,每日不能断。”
栀星点了点头:“好。”
夜景年轻抚着栀星的脸颊,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他的唇瓣温热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的唇线,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阿栀……”夜景年在她的唇间轻唤,看着她睁开的眸子,正愣愣地望着她。
夜景年头一回这样亲昵地唤她。
夜景年加深了这个吻,缠绵而缱绻,带着说不尽的柔情,让栀星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
良久,夜景年才恋恋不舍地退开,指尖仍流连在她泛红的唇边。
他望着她迷蒙的双眼,扯下自己的领口,将她的指尖轻轻触在自己的脖颈处的一块伤疤。
180.第180章 玉佩从何而来
第180章 玉佩从何而来
栀星抬眸望着他,轻轻挑起了眉。
夜景年身上的伤疤不少,这是一个。
“殿下,这伤好奇怪,怎么来的?”
“西蜀蛊虫咬的。”
闻言,栀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被他攥着的手逐渐收紧。
夜景年望着她躲闪的眸子,道:“他们用这种虫子,活活咬死了我三千将士。”
听闻六年前夜景年也曾远赴西蜀边境征战,后因皇上的器重,朝廷里政务繁忙,那次之后,便不再出征了。
她凑上前,闭眼轻轻吻上他的疤痕,眉宇之间的愁容透着心疼。
夜景年一手抚着她,望着另一手把玩的玉佩,道:“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栀星低头望着,道:“师父说,从阿栀婴孩时期,便随襁褓一起被丢到道观门口了。”
夜景年沉沉地嗯了一声,挑起她的下颔,再度吻上她的唇。
唇齿交缠之间,他尝到了那抹腥甜的气息,手腕的伤口有点点血迹溢出绷带。
他掐着她的腰肢,一双带着危险光泽的眸子盯着她泛红的俏脸,道:“记住,离西蜀国的人远些。”
栀星仰着脸,道:“殿下是说,方才来府上的那位公主么?”
夜景年微微眯起凤眸,道:“你见到她了?”
“远远瞧见。”
夜景年的指腹轻轻点在她的唇上,描绘着轮廓,道:“她是一个,其余西蜀国的人,也要远离。”
“是。”栀星语落,便被夜景年拦腰抱起,抵在旁边的软榻上。
夜景年吻着她的脖颈,道:“皇祖母的赏宴,你就不去了。”
栀星攥紧的指尖抓着夜景年的衣袍,脸蛋染上一片绯红:“阿栀一切都听殿下的。”
夜景年眸色深沉,露出一抹未达眼底的笑意:“很乖。”
三日后。
皓月当空,银辉洒落,御园内灯火通明,朱罗国权贵齐聚赏宴。
盛云清一袭蓝粉色的罗裙,牵着寒星缓步入场。
寒星怯生生地攥着她的衣袖,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各个好奇的目光,浑身发抖,小声道:“香香姐姐,人多……我怕……”
“别怕。”盛云清低声安抚着,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笑意温柔地道,“有我在。”
寒星咬着唇,点了点头,却仍忍不住往盛云清身后躲。
盛云清抬眼,望着天上的弯月,眸中浮现一抹深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远处,夜景年斜倚在亭台栏杆旁,眸中危险的光泽涌现,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殿下。”燕川低声禀报,道,“一切已按计划安排妥当了。”
夜景年眸光微闪,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道:“穆寂月呢?”
“已按您的吩咐,在太后身边候着。”
夜景年满意地颔首,眸色微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星芒玉佩。
夜风微凉,御园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间,忽见一道墨色身影自回廊处走来。
众人循声望去,夜瑾辰一袭墨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缠着赤金丝绦,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眉目如刀裁,眸色深沉如寒潭,薄唇微抿,通身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行礼避让,连谈笑声都不自觉低了几分。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盛云清身上,那冷峻的眉眼才倏而柔和了几分。
他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柔。
“清儿。”他嗓音低沉,却比平日少了几分肃冷,多了几分温度。
盛云清抬眸,唇角不自觉扬起:“你来迟了。”
夜瑾辰走近她,目光在她与寒星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随即抬手,轻轻拂去盛云清发间落下的一片瓣,动作熟稔而自然,道:“路上耽搁了些。”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的贵女们听得清楚。
烨王和盛大小姐不是已经解除婚约了么?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怎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寒星怯怯地探出头,偷瞄了夜瑾辰一眼,又迅速缩回盛云清身后。
夜瑾辰见状,竟破天荒地微微俯身,声音放轻,道:“这位就是你上回提及的寒星?”
盛云清点头,正欲介绍,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娇笑,伴随着银铃的响动:“辰哥哥可算来了,寂月等了许久呢。”
穆寂月暗紫色的衣裙有银蝶舞动,提着裙摆款款而来,银铃随着她的步伐泠泠作响。
夜瑾辰眸色暗沉了下来,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
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扫了穆寂月一眼,连应答都欠奉,只对盛云清低声道:“宴席将开,我带你去席位。”
说罢,他极其自然地执起盛云清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离去,将穆寂月晾在原地。
寒星小跑着跟上,夜瑾辰似有所觉,脚步微缓,侧首瞥了她一眼。
寒星却见吓得一哆嗦,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盛云清顺势望去,却见寒星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把头埋得低低的。
穆寂月望着少女匆匆离去的模样,无意间瞧见那熟悉的侧脸,蓦地冷下脸来。
她快步走上前去,站在寒星的面前,寒星听到那银铃声便吓得往后一缩,躲在了盛云清的身后:“呜呜……皇姐不要放虫子咬我……”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还未开口,穆寂月身侧的侍女惊讶地道:“这不是三公主么?”
“过来。”穆寂月一把将寒星拉了过来。
盛云清抬手抓住寒星的胳膊,看着穆寂月道:“沁雪公主。”
穆寂月长眉一挑,冷笑一声,道:“盛大小姐,寒星是西蜀国的琼华公主,寂月的三妹,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和她说话。”
盛云清酌量了片刻,轻轻将手松开,看着两人离去了。
夜瑾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道:“听闻西蜀国三公主体弱,不常见人,清儿,你怎么认识她的?”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栏杆边,夜景年的两指间勾着一壶酒,略有醉色的眸子望着穆寂月牵着的人,别有深意。
她认识这个女孩?
181.第181章 偏偏是给了她
第181章 偏偏是给了她
夜景年抬手,燕川会意走到身侧了他身侧。
他望着长廊拐角处,将指间的酒壶拿起饮了一口,道:“派人跟着。”
“是。”
另一边,穆寂月将穆寒星拉到长廊拐角,穆寒星抬手抱头,恐惧地闭着眼道:“呜呜呜不要咬我……星星错了……什么都错了……”
穆寂月捏紧了她另一手的手腕,双眼冷冷地瞪着她,道:“不好好待在皇宫,跑来朱罗国做什么?谁带你来的?为什么和盛云清在一起?”
穆寒星的眼角有泪光闪烁,她吸了吸鼻子道:“星星闻到臭臭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红衣姐姐放虫子咬我……我跑到了香香姐姐的家……”
穆寂月眯起双眸,她口中的红衣姐姐是穆曦阳的侍女红翎。
她拉下她的衣领,看着她身上被蛊虫啃噬过的伤痕,若有所思。
大皇姐不要她了么?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瞧见天上的弯月牙,瞳仁蓦地一缩,往她的腰腹探去:“你的玉佩呢?给我!”
“呜呜……星星把玉佩……给香香姐姐了……”穆寒星颤抖而委屈地低下头。
“你说什么?!”穆寂月听得险些要被气吐了血,她的指尖攥紧了寒星的领口,咬着牙道,“你再说一次,把玉佩给了谁?!”
穆寒星看着她发狠的眸子吓得泪眼汪汪,低下头小声地道:“给、给香香姐姐了.…”
“她发现你身上的玉佩,抢了你的?”
穆寒星摇了摇头,道:“不是……香香姐姐对星星好,星星……送给香香姐姐的……”
“她对你好?!”穆寂月杏眸中迸射出的寒意似乎要将她冰封,“父皇送你的宝贝就这么乱给别人?她是我们的敌人,敌人你明白吗!蠢货!”
穆寒星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在理解“敌人”这个词,而后委屈巴巴地反驳道:“香香姐姐不是敌人……她给星星好吃的……给星星衣服穿,不让虫子咬星星……”
穆寂月不耐地呼出一口气,她何必要跟一个傻子浪费口舌?
她不信邪地往穆寒星的腰间探去,那个挂在腰带上的玉佩果然不见了……
给谁不好,偏偏是给了她……
“听好了!”她的手指掐着穆寒星娇嫩的小脸,指甲掐进了她的皮肉,逼迫着她看着自己,“等会儿到了宴席上,你不准乱说话,更不准靠近盛云清!明白么?!”
穆寒星吃痛地蹙起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了……”
泪水险些滴在了穆寂月的手上,她满眼嫌恶地将她甩开,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糕点。
方才她瞧见穆寒星的模样,便从桌上顺了一块。
这个贪吃鬼,光靠蛮力可不行。
她勾唇,将糕点在穆寒星的面前晃了晃,道:“你乖乖听话,皇姐就会对你好,但你要是敢不听话……”
穆寒星咽了咽口水,正要控制不住伸手去拿,那近在眼前的可口糕点忽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蛊虫,将她吓得想要尖叫,又被穆寂月捂住了嘴。
穆寂月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吓到了,又将蛊虫收好,把糕点放到了她的手上,轻轻松开她的嘴。
看着她埋头吃糕点的模样,穆寂月嫌恶地冷哼了一声。
这个傻子,亏国师预言是天选的巫蛊圣女,还未出生就得到了父亲所有的宠爱,到头来却是个心智不全的废物,连只小虫子都怕得要命……
“你有什么好的?”穆寂月没好气地瞪着她,忽然就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哎哟……”穆寒星的嘴角还沾着糕点,委屈巴巴地看着穆寂月,道,“星星听话,皇姐不要打星星了……”
见她乖顺的模样,穆寂月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抓起她的袖子粗鲁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道:“等会儿出去了,不准哭,不准跟别人乱说我欺负你!”
穆寒星点了点头。
穆寂月将衣袖整理好,转身便往宴席方向走去,穆寒星则怯生生地跟随在她的身后,轻声道:“皇姐,我还要吃……”
“就知道吃!”她不耐地吼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往长廊下一望,偷听的暗卫面色青紫,双眼翻白,嘴角还有白沫溢出。
她冷哼一声,嘴里念着咒语,驱动他身上的蛊虫从他体内爬出,不待片刻,那暗卫已经恢复清醒,看着上面审视着自己的人,连忙低头跪了下来。
“告诉太子,计划有变。”穆寂月的唇角轻轻扬起,眸中划过了一丝精光,“既然星芒佩在盛云清手里,那不如”
她突然俯身,倚靠在围栏上,朝暗卫低语:“让盛云清当众使用玉佩。”
暗卫瞳孔一缩,却见穆寂月已直起身,手指翻转把玩着一只黑色的蛊虫,她的语气宛若毒蛇吐信:“既然她上杆子想帮太后解蛊,我也不拦着她了,只是要怎么解,就由不得她了。”
“是……是……”
穆寂月满意地扬起了唇,见他消失后,她侧首睨了一眼穆寒星,道:“瞧见了?你若不听话,方才他那模样,便是你的下场。”
穆寒星吓得不断掉着眼泪,点着头道:“星星听话!星星听话!”
穆寂月转了转眸子,漫不经心地挑起了眉,道:“等会儿到了宴席上,你去帮我做件事,做好了,我就给你吃刚才的糕点。”
穆寒星似乎知道她会说什么,低着头小声地道:“星星不敢……”
“放心,不要你的玉佩了。”穆寂月露出诡异的笑容,从袖间的暗袋里取出了一个刺绣香囊,塞到了她的手中。
穆寒星凑到鼻尖一闻,笑着道:“香香的……”
“你把这个东西给盛云清。”
穆寒星困惑地歪着头,忽然明了,道:“皇姐想和香香姐姐做朋友!”
穆寂月看着她道:“星星,我们做人要有礼貌,你住在盛云清家里这么久,是不是应该送点礼物感谢她?”
“星星有!”穆寒星笑着道,“星星……把玉佩给了香香姐姐!”
听到玉佩,穆寂月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忍着心头的怒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耐心地道:“只有玉佩怎么行?你把这个东西再送给她好了,千万别告诉她是我送的,听到了么?”
穆寒星不解地道:“为什么?”
穆寂月笑意温柔,道:“这是皇姐帮你准备的礼物。”
闻言,穆寒星会意地点了点头,道:“谢谢皇姐!”
“嗯,去吧。”
看着寒星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穆寂月冷笑一声。
那香囊里装了能激发玉佩反应的药粉,只要盛云清佩戴着玉佩靠近,太后将会自动解蛊,届时,究竟是谁下蛊暗害太后,盛云清可就说不清了……
夜景年听着暗卫的禀报,摩挲着手中的星芒玉佩,忽然对身侧的燕川道:“去把琼华公主截住。”
他从袖口拿出一包药粉交给燕川:“换了她的香囊。”
燕川有些不解地道:“殿下要救盛大小姐?”
夜景年冷笑一声,道:“本宫的目的,只有月芒玉佩。”
丝竹声悠扬,盛云清端坐在席间,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须臾,自己的衣袖被轻轻地拉扯。
“香香姐姐……”穆寒星站在她的身旁,笑着将香囊给她,“送你!”
闻言,盛云清露出温柔的笑容,道:“谢谢星星。”
方才穆寂月将穆寒星拉过去时,她便料到了穆寂月想要做什么了。
182.第182章 西蜀国的至宝
第182章 西蜀国的至宝
“星星乖。”盛云清将香囊放在案几下方,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指尖用力搓了搓香囊,在鼻尖轻嗅。
她倒要看看,穆寂月在搞什么把戏。
触及鼻下的一刻,盛云清忽然顿住,美眸闪过一丝光泽。
这东西……被谁调换过了?
正想着,一阵骚动从宴席中央传来。
“太后娘娘驾到——”
太监掐尖儿的嗓音划破夜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太后一身华贵宫装,手里抱着汤婆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穆寂月笑意盈盈地迎上前:“太后娘娘,今日气色真好呢。”
太后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丫头,嘴真甜。”
穆寂月的指尖轻轻叩了一下裙摆中藏着的蛊虫,确定了还有回应后,勾起了好看的唇。
“殿下,盛大小姐好像发现香囊有问题了。”燕川在夜景年耳畔低语。
“无妨。”夜景年又仰头灌下一口酒,黑曜石般的眸沾染了醉意,语调有些许慵懒,“她会配合的。”
“是。”燕川望着夜景年饮酒的模样,轻声道,“殿下,自上回见过沁雪公主后,您似乎格外爱酒。”
夜景年冷冽的眸子睨了他一眼,道:“本宫爱什么,不是你该关心的。”
“属下只是在意您的身体……”
“滚远点。”夜景年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
太后端坐高位,刺绣精致的汤婆子搁在膝上,暖意透过锦缎传来。
她余光扫过穆寂月,见她指尖微动,立刻会意。
戏,该开场了。
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宴席中央宫女们的舞蹈,假装不知道穆寂月的靠近,忽然惊呼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道:“寂月……哀家头好疼啊……”
穆寂月蹙眉,假意关切地搀扶着她,道:“太后娘娘在屋内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疼了呢……”
“哎呦……哀家……也不知道啊……”太后虚弱地道。
“太后娘娘,您瞧啊,盛云清腰间那一闪一闪的,是什么东西?”穆寂月覆在她的耳边,声音轻柔宛若鬼魅。
“啪!”
太后手中的茶盏突然坠落,碎瓷四溅,她面色骤变,手指颤抖着指向席间的盛云清,声音嘶哑:“哀家……哀家看到了!在盛云清的身上,有西蜀国的玉佩!”
满座顿时哗然。
盛云清闻言轻轻勾起唇角,不慌不忙地起了身。
她的指尖轻抚腰间玉佩,温润的玉面在月光下流转着金色的光泽。
“太后娘娘说的,可是这个?“她解下玉佩,坦然地呈于掌心。
不远处,夜景年望着盛云清手里的玉佩微微愣住,又从怀中拿出玉佩,看着比对了起来。
这两枚玉佩,近乎一模一样……
穆寂月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冷笑一声道:“盛大小姐,西蜀皇室至宝怎会在你手中?”
她忽然站起了身,朝座下的宾客道:“有不少人对本公主加以揣测,说本公主用巫蛊之术控制了太后。”
“我们西蜀国人皆知,这玉佩乃天外流星打造,拥有非凡的力量,本公主身上有一枚,乃父皇亲赐,那盛大小姐手里的……”
她的笑意带着轻蔑,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见有不少贵女对盛云清指指点点了起来,内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穆寂月离了席,突然走向穆寒星,牵起她的手走到太后跟前,关切地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高声道:“三皇妹,你告诉皇姐,是不是盛云清拿了你的玉佩?”
穆寒星瞧见她眸中的狠戾,顿时吓得红了眼,望着四周死死盯着她的人,无措地左右摇摆了一下,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穆寂月将她揽入怀中,抬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道:“不怕不怕了,皇姐在这儿呢,你只要说,玉佩是不是你的?”
穆寒星想要转头求助盛云清,却被穆寂月狠狠掐了腰肢,一双阴鸷的美眸威胁着她。
穆寒星低着头轻轻点了点,道:“是……是星星的……”
“那三皇妹的玉佩,是谁送的?”
“是……父皇……父皇送的……”
满座又是络绎不绝的讨论声。
穆寂月得逞地勾起了唇,语调慵懒地道:“盛大小姐,本公主可以不追究你偷了我国瑰宝,只是太后老人家如此疼爱你,眼下还是求你快将太后身上的蛊毒解了才是啊。”
话音未落,盛云清忽然上前打翻了太后案前的汤婆子。
“哐当“一声,那汤婆子裂开缝隙,一道血影倏地窜出,正是那条被封印的噬心蜈蚣!
血蜈蚣凌空扑向穆寂月,她仓皇后退,却见盛云清袖风一扫,香囊中的“血引散”随风飘散开。
穆寂月腰间的月芒玉佩骤然发烫,她惨叫一声,袖中蛊虫竟倒爬回来,在皮下蠕动出狰狞的轨迹。
“啊!”她惊叫一声,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放在盛云清身上的引蛊香若单只是被她察觉便罢了,可……可何时换成了反噬蛊主的血引散?!
“看来……”盛云清收起星芒玉佩,轻声道,“被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呢。”
她扯下腰间那灼烫的月芒玉佩,只得咬牙摔在了地上。
“啪啦”一声,玉佩粉碎,反噬在她身上的蛊虫疯狂逃窜出来,吓得贵女们尖叫起来。
只是逃窜的蛊虫不待一会儿便没了生气,蜷缩在地上死去了。
正在悠哉看戏的夜景年忽然蹙眉,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月芒玉佩……碎了?
那他身上的情蛊?!
见夜景年愠怒地握紧了拳,燕川安慰道:“殿下莫生气,依属下之见,您身上那块星芒玉佩……或许与月芒玉佩有同等作用……”
夜景年微微眯起双眸,他倒宁可这星芒玉佩是废物。
想罢,他声线阴沉了起来:“七皇叔也还未解蛊,且看盛云清如何做。”
慌忙之际,穆寂月狼狈地摔落在地上,发髻间的簪子垂落下,青丝散落开来。
太后缓缓起身,苍老的眼眸满含着这些日子来憋着的怒气,太后狠狠给了穆寂月一巴掌。
穆寂月仓惶抬眼,楚楚可怜地望着太后:“太后娘娘……寂月……”
183.第183章 穆曦阳登场
第183章 穆曦阳登场
太后怒责的声音还未响起,席位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闷响。
夜瑾辰的瞳仁蓦然紧缩,手中的酒盏无力坠落下,在桌上的锦布晕染开来。
他的手指猛然抓紧了心口的衣料,指尖因为用力而颤抖得泛白,额间在顷刻便渗出冷汗,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薄唇已经失血得透了白。
“辰儿!你怎么了!”太后蓦然惊呼一声,身旁的裴玄搀扶起了将要落地的夜瑾辰。
是血引散让穆寂月的蛊虫发作,让夜瑾辰体内的情蛊也躁动了。
盛云清眸光一凝,毫不犹豫地起身。
穆寒星口中的情蛊破解之法,近日来她已经学会,就等今夜了。
星芒玉佩可引蛊出体,但需以血为媒,她划破掌心,血浸在了玉佩上却毫无反应。
她眉头轻轻一蹙,转了转眸子,思考之际,却瞧见了穆寂月刻意远离她后退了几步,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难道……必须是西蜀皇室血脉的血?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穆寒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银针轻轻刺破她的指尖,沁出的血迹鲜血染上星芒玉佩。
“星星,借你一滴血。”不待穆寒星反应过来,盛云清已然带着玉佩走到夜瑾辰的面前。
穆寒星吃痛嘶了一声,委屈地将带血的手指含在嘴里:“呼呼……痛痛……”
那玉佩触及到血液之时果然起了反应,原是冰寒的触感霎时间涌起令人舒心的温热气息,淡淡的蓝白色光芒在玉佩的纹路之间涌动,宛若星辰点点。
“夜瑾辰,信我。”盛云清望着他猩红的眸子,认真地道。
夜瑾辰的眼底是几近昏厥地模糊,他咬着牙,强扯出一抹笑意,道:“我一直都信你。”
下一刻,盛云清扯开了他的衣襟,一道道狰狞的红色纹路从心口处蔓延,她将泛着光芒的玉佩抵在了他的心口处。
触及的一瞬间,有皮肉的灼烧之声响起,夜瑾辰感到体内的蛊虫不断挣扎窜动着,额间的青筋暴了起来。
不多时,那血色的纹路宛若活起来了,竟开始扭曲,只是挣扎了一霎那,便随着玉佩的光芒缓缓地被抽了出来。
那动作迅速如行云流水,就在蛊虫将要抽离身体的一瞬间,穆寂月突然尖叫一声,疯了一般扑来:“住手!”
她苦心种下的情蛊,怎么能就这样被破了?!
还未等她接近,那血色的蜘蛛已经被抽了出来,夜瑾辰一掌拍碎桌上的酒壶,拿过锋利的瓷片狠狠掷向蜘蛛,在空中的身体就已经被钉穿,“笃”的一声钉在了对面的树上,又扭曲了几下,化为了粉末。
夜瑾辰满眼恨意地看着蛊虫消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又裴玄扶到了坐席上。
席位上的夜景年怔怔地望着,唇角不自觉扬起了弧度。
盛云清手里的玉佩,果然可解。
穆寂月睁大的眸子落下一颗泪珠,千言万语哽在喉间,顿时后怕地颤抖了起来。
“穆寂月,你下蛊控制哀家,用辰儿身上的情蛊一事逼迫哀家同意你的亲事,害云清蒙受杀害灵儿的冤屈,哀家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太后的怒吼声从上方传来。
“来人!将穆寂月拿下!”
“朱罗太后好大的威风。”一阵慵懒的声线传来,透着几分病态的沙哑,却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心似要被冰封一般地浑身寒颤了起来。
一阵幽幽的冷香从寂夜之中蔓延开来。
听到这个声音,夜景年的瞳仁倏然紧缩,手中的酒壶刹那指尖捏碎。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道艳丽的红色身影从夜色之中缓缓出现,十二名侍女手持宫灯站立在两侧,一声幽幽的银铃透着鬼魅般的神秘。
穆曦阳穿着一身或红色的衣袂,翩跹若蝶,腰间缀满了银铃,每走一步,银铃便发出了幽幽的响声。
她生得极美,让见过的人不忍移眼,身型高挑比肩男儿,一双与穆寂月相似的杏眼却毫无俏皮之感,眼尾那微微低垂的长睫多了一分含情。
那绛红色的唇只要轻轻扬起,好似就能勾走人的心魄一般,美中不足的是,那面色过于苍白,却也衬得眼尾处的胭脂更加妖冶。
她的身后有一红色劲装女子跟随,冷峻的面容下是杀人不眨眼的阴狠,正是穆寒星口中的红衣姐姐。
“大、大皇姐……”穆寂月抬起狼狈的脸,看着她的模样,宛若看到了救星,泪眼盈盈,声音不似曾经的嚣张,反倒柔弱地颤抖了起来。
穆曦阳甚至都不曾给过她一个眼神,只是轻轻一抬手,身后的红翎便会意,上前将穆寂月扶了起来。
“舍妹顽劣,让太后娘娘见笑了。”穆寂月微微低头欠身,那病态的身形在夜色之中显得单薄,却不失柔弱。
“本宫已经命人快马加鞭赶回西蜀国国库,挑选了十六件珍宝作为赔礼,三日之内必定会送到太后宫中。”
语落,她又从袖口掏出了一枚深紫的玉牌递给了太后,道:“另外,这是西蜀皇室的信物,可保两国的商路畅通无阻,权当是本宫的诚意。”
太后面色不太好,她冷哼了一声,道:“明曜公主,你妹妹在我朱罗国兴风作浪,竟算计到哀家和王爷的头上,就这么带走,恐怕.”
穆曦阳扬唇一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腰间的另一枚紫玉腰佩,轻柔的声线透着不寒而栗的恐吓:“过去太久,太后莫不是已经忘了,五年前,贵国的使臣在我西蜀国发生了什么?”
语落,太后瞬间变了脸色,侍女适时地走上前去,将捧着的锦盒奉上。
穆曦阳的指尖轻轻抚过锦盒上的雕纹路,道:“这是当年使臣们中的蛊毒的解药,可让贵国使臣们不必每月遭受头疼欲裂之苦,待赔礼到了之后,另有十二瓶奉上,本宫说到做到。”
她的步伐缓慢,走到太后跟前的身后,强大的阴寒气压让周遭的侍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184.第184章 本宫定会长命百岁
第184章 本宫定会长命百岁
她俯下身段,在太后的耳边轻声道:“用这一个小丫头,换十二名使臣一生安稳,这交易,很值呢……”
月光下,盛云清望见她脖颈处隐约可见的青紫色血管,她微微眯起双眸,这个女人,已经病入膏肓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十个穆寂月加起来都比不过,她只是轻轻地一挥手,月芒玉佩失控而死在地上的蛊虫又重新活动了起来,化作一缕红色的烟雾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太后苍老的眸子愤恨地盯着她,而后狠狠刮了一眼穆寂月,声线低沉地道:“快滚,别让哀家再看见你!”
“红翎,带二公主回去。”
“是。”
穆曦阳扬唇轻笑,走到盛云清面前,礼节性地俯首,道:“星芒玉佩乃西蜀皇家至宝,小妹不懂事,盛大小姐可否将玉佩归还?”
盛云清犹豫片刻,将手中沾着血迹的玉佩交到了她手里。
穆曦阳满意地直起了身,转身之际,红色的裙摆宛若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
她缓缓走到夜景年的席位前,修长的手指抚过腰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动,那略显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抹内而生的欢喜:“太子殿下,多年不见,风采不减当年啊。”
夜景年蹙眉睨着她,语调透着惯有的慵懒:“大公主这病怏怏的模样,倒是比从前顺眼些。”
穆曦阳轻笑一声,微微俯首,淡声道:“拜你所赐啊……”
见他握杯时暴起的青筋,穆曦阳知晓他怒了。
“听说太子殿下新娶了位太子妃?”她杏眼微眯,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声线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不知比起当年的本宫……如何?”
夜景年懒散地倚在案前,指尖轻敲酒盏,冷笑一声,道:“公主何时也爱打听这些闺阁闲事了?”
“闲事?”穆曦阳忽然低笑,袖中爬出一只金色蜘蛛,顺着她的指尖游走,“能让太子甘愿中情蛊也要拒绝本宫的人,本宫自然要……格外关注。”
她说着突然俯身,病弱的身躯在夜景年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那丫头知道吗?她的夫君每月十五都要承受怎样的痛楚?”
夜景年的凤眸中寒芒一闪,透着的冷冽宛若冰刃,想要将面前的女人活剐拆骨。
穆曦阳不自然地笑着,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道:“太子,蛊虫啃噬你的每一寸痛苦,都是本宫的心头血所养育的,你知道本宫有多在意你么?”
夜景年眯起眸子,声线冰冷地道:“穆曦阳,本宫盼不得你现在就死。”
穆曦阳的眸中有雀跃的光泽涌现,笑得癫狂:“这么多年了,听到你唤我,我的心还是为之一颤呢……”
说话间,她的瞳孔骤缩,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她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染红了手中丝帕。
“呵……”夜景年冷笑,眼神轻蔑得像看过街老鼠。
她拭去唇边血迹,看着夜景年眸间的冷漠,杏眸中泛起狠毒的光芒:“好得很,那本宫就等着看,看太子能护她到几时。”
夜景年倚靠在座椅上,明明是低位,看着她的时候却带着一抹居高临下的姿态,语调慵懒地扬声道:“明曜公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才是,本宫会日日盯着,熬到你断气的那一天。”
月光下,她纤细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绝。
“太子殿下放心,”她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本宫定会……长命百岁。”
语落,她转身欲离:“寂月,还不走?”
闻言,穆寂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慌忙跟了上去:“是!大皇姐!”
盛云清又看了看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穆寒星,她们似乎并没有要带她走的意思。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穆寒星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柔声道:“星星,你不跟皇姐们回去么?”
“不……不回去……”穆寒星的身体发颤,声音染上了哭腔,“星星怕大皇姐……红衣姐姐……”
“三皇妹想留下就留下吧。”穆曦阳的目光扫过穆寒星的时候,女孩子吓得险些瘫软在了地上。
她露出晦暗不明的笑意,朝盛云清道:“那就有劳盛大小姐照顾舍妹了。”
盛云清转过身,抬手抚过穆寒星眼角的泪珠,道:“不怕了,你跟我回去吧。”
月光下,那个被抛弃的西蜀三公主,紧紧攥住了盛云清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待西蜀一行人离去后,太后才将锦盒打开。
见盒中静静躺着十二颗血色药丸,每颗药丸上都刻着西蜀皇室的图腾,她合上盖子,朝身旁的嬷嬷道:“快带下去。”
金丝楠木马车内,熏香袅袅,却驱散不了那股压抑的寒意。
穆寂月坐在一旁,开口道:“大皇姐打算就将三皇妹留在盛云清身边了?”
穆曦阳倚靠在软榻上,指尖摩挲着手中的星芒玉佩,漫不经心地启唇:“已经是个没用的废物,本就是本宫丢弃在朱罗国的,反正玉佩收回来了,随她自生自灭吧。”
穆寂月抬眼望着她,道:“大皇姐的意思是……您当初故意将穆寒星丢在了盛云清面前……还……”
她的眸中多了些许狐疑:“料到了那蠢货会将自己的宝贝送给盛云清,好让盛云清今日解了辰哥哥的情蛊……”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力道大得让她整个人歪倒,原本散乱的发髻变得更加凌乱。
穆寂月的心头一惊,慌忙低着头跪在了她的面前。
穆曦阳收回手,病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仿佛在回味那一巴掌的触感。
她倚在软枕上,杏眸半阖,声音轻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知道本宫为什么打你么?”
穆寂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唇齿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敢擦,只能重新跪直身子:“寂月太蠢,不知……”
闻言,穆曦阳扬起好看的唇,冷冷笑了一声,道:“前段日子对朱罗国的情报不熟,只知那盛云清不喜我们西蜀国,还以为贸然送去一个西蜀国人,正好能借她的手杀掉,本宫得知她收留了穆寒星,拿了穆寒星的玉佩,本想出门拿回来的,可……”
185.第185章 原先的那枚找到了
第185章 原先的那枚找到了
空气突然冷凝了下来,穆寂月不敢抬头,却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上方那道盯着她的冰冷的视线,身子不由得僵住。
“皇姐……”
穆曦阳突然抓起了案几上的茶盏,将那滚烫的茶水泼到了她的脸上。
“你为了夜瑾辰,竟想帮夜景年解蛊?连你也觉得,本宫活不长了,管不着你了是么?不给你点儿教训,当真以为本宫是纸糊的老虎?!”
茶水顺着穆寂月的下颔不断滴落,烫红了她细嫩的脖颈,她颤抖地低着头,声线有些不稳:“寂月不敢……寂月知错了……”
僵持之下,穆曦阳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了温热的鲜血,她盯着那血迹,眸中有一抹晦暗闪过。
她伸手掐住穆寂月的下颔,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还透着方才未喘过气来的嘶哑:“这回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惩戒,下回还敢碍本宫的事,别怪本宫不念及姐妹情分!”
那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之中,穆寂月疼得发抖,望着她嘴角残存的血迹,却只能战战兢兢地点头。
明明虚弱得脸色都白了,可教训她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这个姐姐……她也不明白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窗帘随着夜风扬起一道缝隙,露出穆曦阳那病态却格外美丽的脸,那盛放在西蜀国的曼珠沙华,如此妖艳,如此致命。
“记住,”她松开了手,在穆寂月的下颔留下几道血指痕,从袖口取出了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血,“那个傻丫头已经没用了,但你”
穆曦阳忽然抬眼望向她的时候,眼底有一抹伺机而动的光泽涌现。
穆寂月的眸色变得惶恐,连忙朝穆曦阳磕着头:“求皇姐不要把我变成药人!寂月今后一定好好听皇姐的话!再不敢忤逆皇姐了!”
穆曦阳冷笑一声,随意将手帕丢弃在地上,嘲讽道:“废物。”
穆寂月连忙为她的茶杯斟了一杯茶,像个殷勤的仆人。
穆曦阳呷了一口茶,润过喉的声线变得明媚了些许,道:“三皇妹痴傻,又得父皇宠爱,弄丢了玉佩,父皇尚可原谅,可你,哼……”
“啪嗒”一声,她将热茶放在了案几上。
闻言,穆寂月急哭了眼,抬手抓着她的手,道:“大皇姐,帮帮我吧,月芒玉佩没了,父皇会打死我的……”
穆曦阳拿出袖中的星芒玉佩把玩着,道:“那傻子拿着星芒玉佩也是浪费,本宫带回去找巧匠去了其中的神石,为你重新打造一枚。”
穆寂月的眸中顿时充满希冀,道:“谢谢皇姐!”
“拿到了新玉佩,以后也别再下什么情蛊了。”
穆寂月不解地望着穆曦阳,道:“为什么?”
倘若没有情蛊,辰哥哥又怎还会多看她一眼……
“你年纪尚浅,还不知情蛊的可怕之处。”她举起手,看着掌心浅浅的一片白,道,“这六年来的每一天,本宫无一不是被情蛊的反噬所折磨……”
她捏紧了手心,道:“要想情蛊活着,唯有取宿主的心头血。”
穆寂月满目震惊,道:“大皇姐这些年来的病……是因为情蛊?”
她顿时有些后怕,心狠狠漏跳了一拍。
穆曦阳如此强大的体魄都还需要借助药人续命,若是换成她……那必然是死路一条啊……
她吓得捂住了嘴,睁大的眼睛透着惶恐。
穆曦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情蛊解了,对你来说是好事。”
穆寂月点着头,咽了咽口水道:“谢谢皇姐的提醒……”
她怯生生地挪了挪膝盖,悄悄爬回了座位上坐好,看着穆寂月手中的玉佩,转了转眸子,道:“皇姐,有一事……寂月觉着蹊跷。”
“嗯?”穆曦阳倚靠在软垫上,指尖灵活地翻转着玉佩,声调透着淡淡的慵懒。
“不知道大皇姐还记不记得,寒星刚出生不久时,曾弄丢过一枚星芒玉佩?”
穆曦阳的眸光停留在眼前的玉佩上,道:“记得,这枚便是父皇给她重新做的。”
她忽然冷哼一声,眸中透着的光泽有些许嫉妒:“还没她的时候,那神石父皇让我们碰一下都不允许,可她还未出世,父皇就将神石凿成碎片,为了安抚我们,‘顺道’给我们做了两枚,那陨石何等珍贵,便是她弄丢了,父皇也丝毫没有怪罪,竟又给她重做了一枚……”
说到此处,她微微眯起双眸,险些将手中的玉佩捏碎。
穆寂月看着她逐渐愠怒的模样呼吸都放轻了些,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原先的那枚……好像找到了……”
穆曦阳的身型微僵,蹙眉看着她道:“找到了?!”
穆寂月愣住,不知晓她的反应为何这样大,她又道:“寂月其实是想说……那枚星芒玉佩,在夜景年的手里……”
“怎么会?!”穆曦阳拽紧了穆寂月的衣领,咬牙瞪着她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告诉本宫?!”
穆寂月吓得双腿一软,不自觉地往后退去,道:“原先……在几个月前,显王殿下找到了这枚玉佩,我去讨要,可他说玉佩有主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玉佩是夜景年身边的侍女……”
穆曦阳眯起杏眸,道:“侍女?”
“现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
闻言,穆曦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松开了手,浑身轻颤了一下。
夜景年派人去西蜀国查解蛊一事传到她耳中之后,她也探到了他新娶太子妃的消息。
夜景年把她宝贝得紧,所有打探太子妃的人无一例外都被灭口了。
穆寂月转了转眸子,道:“寂月一直怀疑,她是当初偷走玉佩的丫鬟来到朱罗国生下的孽障……”
穆曦阳轻蔑地哼了一声。
若真是这么简单便好了,她只怕……
“该不会是她吧……”穆曦阳自顾自地喃喃道。
穆寂月挑眉:“大皇姐知道她是谁?”
穆曦阳的眸中燃起愠怒的火光,咬紧了牙。
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186.第186章 两枚都是真品
第186章 两枚都是真品
穆曦阳瞥了一眼穆寂月,收回眸中的怒火。
这个丫头不知道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她不能让她看出端倪。
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本宫只是在怪,你明知夜景年手里的星芒玉佩可能能解他身上的情蛊,为何不一早告诉本宫?”
穆寂月扬起了好看的唇,道:“大皇姐忘了么?催动情蛊出来,还需要穆家血脉的血呢。”
穆曦阳捏紧了掩在袖口下的拳,她怕就怕在那个女孩是穆家血脉!
太子府。
“殿下。”燕川走到庭前时看着夜景年愣了一下。
夜景年半倚在软榻上,大敞是衣襟露出分明的锁骨,他仰面将手中烈性的寒潭香饮下,浓郁的酒气萦绕着,酒液从下颔滑落了下来。
燕川自小跟着殿下,每当夜景年郁闷之际才会饮酒,上回嗜酒,是将栀星送到谢家后。
近日更凶,批奏折时手边也必有一壶酒,在宴席上便是杯酒不断,现下……
他似乎知晓他在烦躁什么,还是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殿下,虽然月芒玉佩已毁,盛大小姐手里的玉佩被明曜公主夺回,那日芒玉佩……肯定也在明曜公主手中,但……殿下手里的星芒玉佩,也可解殿下的情蛊。”
“殿下与其终日被情蛊折磨,不若趁早解开吧。”
夜景年将放空的眸子慢慢移向他,语调透着惯有的阴狠:“你好大的胆子,日月星芒玉佩为西蜀国皇家至宝,是西蜀皇帝送给公主们的,真正的星芒玉佩为琼华公主所有,本宫手里这枚,是赝品。”
燕川看着他依旧不愿承认的模样,自我麻痹的言语宛若被烈酒蒙上了醉意般。
他低沉着嗓音道:“倘若殿下手里的是赝品,沁雪公主就不会这么着急地抢过去了。”
“今日沁雪公主和琼华公主的对话,暗卫已经禀报过,沁雪公主一直笃定琼华公主身上有星芒玉佩,她当初如此在意娘娘的这枚,殿下还不觉得有蹊跷么?”
夜景年沉默了半晌,一双漆黑的瞳眸再度放空,道:“再胡言乱语,鞭刑伺候。”
燕川从怀中拿出几张陈年泛黄的纸笺,整齐地放在了桌上,道:“属下擅作主张,派人去西蜀国打探过,西蜀国的琼华公主降生后便遗失了星芒玉佩,随着玉佩失踪的,还有三公主的乳娘。”
“今日在赏宴所见到的星芒玉佩,是原来那枚遗失过后,西蜀皇帝又命人重新打造的,所以……星芒玉佩一直都有两枚,两枚,都是真品。”
“属下还打探到,琼华公主的乳娘,死在了娘娘曾经修炼的道观门前,见过她的尸身的人,也说她不久前曾生产过。”
“滚出去。”
燕川沉寂片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醉人的酒香氤氲在空气中,夜景年睨着桌上的纸笺,拿起看了半晌。
明明没有醉,可那纸笺上的字,为何他怎么也看不清?
远处,栀星提着灯盏走来,被周遭那呛人的酒味吓得咳了一声,见夜景年冷着脸正看着什么东西,她小心凑上前去,开口问道:“殿下……这么晚了,在看什么?”
“嘶拉——”一声,随着她的轻问,夜景年将手中的纸笺撕裂,一道一道的在指腹间交迭成细小的碎片。
看出他的愁思,栀星有些不忍地蹙起了眉,道:“殿下,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阿栀说。”
“过来。”夜景年捏紧的碎页因陈旧而脆弱得粉碎了些许,他的声线低沉得清醒,若有所思般,没有抬眼望她。
栀星缓缓走到他面前,他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饮酒后的他指尖微微发烫,抚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灼人的温度。
他俯首靠近,想要触及她的唇,她却被那浓烈的酒气呛得下意识后退了些许。
夜景年的眸色暗沉了下来,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粗鲁地将她抵在软榻上,长臂一伸,拿起桌上未饮尽的寒潭香,一点一点浇在了她的薄衫上。
“殿下……”栀星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亦不知是他离自己太近,或是酒香太过醉人,洇湿的薄纱下,冷若白瓷的肌肤亦开始灼烫得泛着红。
“啪啦”一声,夜景年将酒壶摔碎在地,扣着她的后脑勺,发狠地吻着她。
手中的碎纸页被他随手一扬,宛若翩跹的蝶群在空中飞舞着,梦幻而破碎。
翌日,暖阳从窗格间洒落,驱散了屋内的阴寒。
栀星揉着酸软的腰肢起了身,微阖的双眸透着淡淡的疲惫感。
喝了酒的夜景年险些又要失控,许是回荡在他耳边的哭声太过揪人,他才勉强地回过神,放她睡去。
不多时,熟悉的药再度被端在她眼前。
每每丫鬟端来的时候,夜景年必要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咽下。
被这样监视的感觉让她觉得心头有些堵,她忍着汤药中的血腥味饮完了最后一口,夜景年似才愿意将视线从药碗上移开。
栀星低垂着眼,指尖摩挲着还在发烫的瓷碗,道:“殿下,这么不信任阿栀么?”
夜景年抽过她手里的空碗,放回丫鬟的托盘中。
待丫鬟离去后,他将她搂入怀中,闭眼俯首,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呼出的声音宛若叹息。
究竟是玉佩解了他的痛苦,还是她解了他的痛苦?
睁眼之际,夜景年的眸中变得晦暗:“阿栀,你从前不爱过问本宫的决定。”
栀星垂首咬了咬唇,道:“殿下,我想出门走走。”
夜景年搂着她腰肢的手掐了掐,带着略微发狠的力道,险些让她掉出泪来:“你身子弱,出门易染了风寒,在府内安心养着便好。”
“自阿栀入府来,还未给母后、皇祖母请过安……”栀星有些倔强地蹙起了眉,开口道。
“不必了。”他抬手顺着她的青丝,像是打理着宠物的绒毛,道,“本宫请示过,太子妃身体欠安,不宜出府,母后和皇祖母不会怪罪你的。”
栀星咽了咽口水,将头靠在他的胸怀,轻声应下:“是。”
187.第187章 来朱罗的目的
第187章 来朱罗的目的
西蜀使馆,因为穆曦阳的到来,皇帝招待得十分周到。
穆曦阳是西蜀国的嫡长公主,在西蜀国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与穆寂月那样的小姑娘可不一样。
烛火摇曳着,穆曦阳倚坐在雪狐皮铺的软榻上,指尖捏碎了密信,抬脚狠狠踹了禀报的暗卫一脚。
“噗……”暗卫被踢重心脏,喷出一口鲜血,强撑着身子跪在地上。
“废物!不过是去查一个人,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夜景年难道把她藏在土里了不成?!”穆曦阳的美眸透着愠怒。
“公主,太子府连对蛊虫无效的战鬼都派出来了,属下实在是靠近不得太子府……”
“战鬼?”穆曦阳微微眯起双眸,她曾听过朱罗国有一种玄学禁术,能将死去后拥有完整肉身的人行动起来,保留生前的肌肉记忆,不死不灭。
皇室将战场中死去的战神做成战鬼,组建成精锐部队,世代效忠皇室。
“为了那个女人,竟连这样的武器都派出来了……”穆曦阳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抓起桌上的琉璃杯便往暗卫的身上丢去,“滚!给本宫滚!”
“是!”
说话之间,美人眸中的戾气涌现,她急喘着气,抬手捂嘴咳了几声,鲜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曦姐姐……”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少年穿着暗卫的服饰,快步走到穆曦阳面前,递上手里干净的丝帕。
穆曦阳拿过丝帕擦拭嘴角的血迹,睨了一眼上面金线凤凰的刺绣,这是她宫殿里上月做的那一批。
“哪儿来的?”她声线低沉了些许,“从本宫房里偷的?”
少年抬起一张俊逸灵动的脸,眉眼温顺,一双桃眸灵动流转,眼尾的泪痣增添一抹惑乱众生的美。
他望着穆曦阳,满眼都是倾慕,笑着道:“是上回曦姐姐擦过血的,玉衡已经替姐姐洗干净了。”
闻言,穆曦阳嫌恶地蹙起了眉,帕子往地上丢去,抬手用力朝他扇了一巴掌,道:“本宫用过的东西,你敢让本宫用第二遍?”
玉衡的脸颊被扇得麻木,他低着头捡起地上的帕子,道:“曦姐姐的血不脏的……”
他将帕子握紧在掌心,上面沾染着方才沁过温热的血:“曦姐姐不喜欢,是玉衡错了,玉衡再不拿出来了。”
说罢,他视若珍宝地将那带血的帕子收到袖口中,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纤细的手,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擦拭着残余的血迹,满眼都是心疼,眸中透着难过的情绪,道:“曦姐姐又动怒了……”
“那些暗卫办事不利惹姐姐心烦,玉衡愿意为姐姐去太子府一趟。”
穆曦阳将手抽回,剔透的眸子映着火光看不清情绪,她睨着他的脸道:“顾好你的身子,别忘了你是做什么的,去探太子府的人,还轮不到你。”
玉衡仰望着她,将袖子拉下,露出手臂上缠绕着的白色绷带,对她露出讨好的目光,道:“曦姐姐,玉衡今日的血,已经端去给红翎姐姐了。”
闻言,穆曦阳稍加满意地扬起了唇,纤细的手指捏起他的下颔,看着他脸上方才被她扇过的血掌印,漫不经心地挑起眉,道:“疼不疼呀?”
玉衡满眼都是雀跃,血腥的气味混合着她身上独有的冷香萦绕鼻息。
他喜欢看穆曦阳眼里映着他影子的模样,脸颊稍稍一红,受宠若惊地道:“不疼!只要曦姐姐开心,便是剜了玉衡的心头血,玉衡也甘之如饴。”
穆曦阳的双眸慵懒地垂落,道:“你倒是听话。”
“玉衡的性命是姐姐的,自然对姐姐忠心。”
“你的伤倒是提醒了我来朱罗的目的了。”穆曦阳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侧首朝门口道,“红翎,帮本宫约见白国公。”
“是,公主。”
翌日,镇北侯府。
榻上的人儿眉头微蹙,一行泪水溢出眼角滑落。
盛云清缓缓睁开双眸,抬手抚过眼角的湿润,轻轻叹息了一声,拿起桌上摆放着的烟蓝色玉簪,道:“爹爹,我梦到婳儿了。”
“婳儿……”盛御庭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道,“爹爹也想婳儿了,婳儿她……长大了么?”
盛锦婳,她那个活泼可人的妹妹,早已死在了九年前的侯府。
“没有,还是六岁的模样,在侯府里一跳一跳的,和我捉迷藏呢。”
闻言,盛御庭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婳儿不喜欢长大。”
盛云清强行扯出一抹淡笑,轻轻点了点头:“嗯。”
冬凝忽然推开门,朝盛云清道:“小姐出大事了,宫里传来皇上口谕,太后娘娘突发癔症,皇上召您入宫,。”
盛云清微微蹙眉:“没请大夫看过?”
夜瑾风为何指名找她?
“公公说得玄乎得很,好像……和小姐有关……”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知道了。”
皇宫,寿康宫。
盛云清刚刚踏入门口,便有一股渗人的寒意传来,外面晴空万里,屋内却是阴沉沉的,烛火摇曳在风中,火光都透着诡异的颜色。
太后的影子映在了精致的刺绣屏风上,做出诡异而不寻常的动作,吓得跟在盛云清身后的冬凝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盛云清抬手拍了拍冬凝的肩膀作为安抚,道:“在外面等我。”
语落,她绕过屏风,便瞧见了蜷缩在床榻上的太后,太后不似寻常般精致整齐,披散下来的头发带着些许疯状,浑身颤抖得厉害,紧紧抓着盖住自己的锦被。
地上散落着她平日里总爱掐着的珠串,以及陶瓷的杯盏碎片,像是经历过了什么。
两名嬷嬷站在床榻左右两侧,满脸都是担忧。
夜瑾风坐在一旁,身前跪了一排的御医。
“云清,太后似乎在念着你。”夜瑾风的声线阴沉,冷冷地盯着她。
盛云清对夜瑾风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皇上,既然如此,请准许臣女给太后诊治。”
正说着,太后突然抬眼,看到了盛云清,瞳仁蓦地一缩,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大胆妖女!还敢过来!”
188.第188章 盛家妖女
第188章 盛家妖女
“盛云清,太后一早嘴里就念着什么盛家妖女,说的可是你?你对太后做了什么?”夜瑾风的眸中涌现一股怒意,好似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下一刻便将盛云清拖去午门斩首。
盛云清不慌不忙地低下了头,道:“皇上,此事必有蹊跷,臣女这就替太后诊治。”
语落,盛云清已走到床榻边,眼疾手快地拉过太后的手腕,抚上她的脉搏。
她的手臂冰凉得失温,完全不像活人,脉象也异常紊乱,时强时弱,瞳孔扩散,边缘泛红,青紫色的舌苔带着黑纹。
盛云清蹙紧了眉,左手结印按在了她的百会穴上,右手手指闭眼划过双眸,睁眼之际,金色光芒涌现。
她仔细观察着太后的异状,道:“牵魂丝,是西蜀巫术。”
太后的心口处有一团黑雾,隐约可见一张痛苦的女子的脸。
这脸……好眼熟……
她闭上眸子,置身虚无的幻境中,身后一道阴风闪过,她冷笑一声,双手结印,指尖延伸出金绳缠绕住那股阴风,抬手抓住女鬼的衣襟:“大胆鬼女,速速就擒!”
女孩白皙的脸蛋清透得发光,一身染血的素衣下,姣好的脸蛋满含泪光凝望着她,置身痛苦的模样好似在向她求救。
触及到女孩的心口,盛云清的心狠狠一疼,睁开双眸之际,耳畔忽然传来声响。
“婳儿!那是婳儿的魂魄!”盛云清落下的手忽然一颤,发髻间的烟蓝色发簪灼烫了起来。
盛御庭朝盛云清道,“清儿,婳儿的魂魄在太后的体内,我感受得到……”
盛云清的眼尾泛红,方才看到的少女,是盛锦婳?
妹妹……被做成了蛊?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唇,咽了咽口水,为避免打草惊蛇,她若无其事地敛下情绪,用银针封住了太后的几处穴位,防止蛊虫继续蔓延开。
让嬷嬷照着方子点上安神香后,她朝夜瑾风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是得了惊悸的症状,臣女的针法和安神香能有所缓解,不过……”
“不过什么?”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这症状来得蹊跷,怕是混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臣女恳请皇上彻查近来娘娘接触到的东西。”
“准。”
不到三个时辰,太后呓语的内容传到了前朝,弹劾盛云清的奏折便堆迭成山。
盛云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又是白国公带的头。
她看着面前摆放着近期太后的吃穿用品,一个陶瓷盒子散发出熟悉的味道。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颗红色的药丸子。
丫鬟见状开口:“盛大小姐,这是太后每日必吃的养颜丸,已经吃了八年了。”
盛云清将养颜丸凑到鼻下一闻,锐利的眸光看出了端倪。
这养颜丸里带着血,而且,是盛家的血。
她转了转眸子,道:“这养颜丸是怎么来的?”
“一直都是国公府供奉的。”
闻言,盛云清的鼻尖发出一声冷笑,袖中的拳却在不断握紧。
倘若妹妹的冤魂至今得不到安息是因为白国公的缘故,她定然不会再善罢甘休!
太子府。
丫鬟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夜景年不去后院之后,后院里的侍妾一个一个都相继死去了。
现如今的后院空荡荡的一片,总让人感到阴风阵阵,路过的人不禁脊背发凉。
春雨曾安排做了白慕灵的丫鬟,如今白慕灵已经过世,她自发申请去后院扫地。
低头闷闷做事的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为了活下来,她不敢和任何人开口说一句话。
以往黑得冷寂的后院忽然燃起了灯,春雨听到了女子们相继哭泣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壮着胆子往声源处走去。
比起那些丫鬟传得人云亦云的怨鬼,她更怕人。
瞧见那熟悉的暗青色蟒袍身影,春雨吓得心狠狠一滞。
夜景年来这无人的后院做什么?
夜景年坐在宝椅上,淡淡的疲惫感透着他惯有的慵懒,指尖的酒壶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
在他面前跪了一排丫鬟,被侍卫钳制住,其中一个丫鬟哭着道:“殿下饶命,不要割了奴婢的舌头啊,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娘娘的!”
春雨的瞳仁蓦地紧缩,割舌头?!这些是伺候太子妃的丫鬟?
夜景年身后的燕川冷漠地睨了一眼地上的人,抬手示意。
顿时惨叫声一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殿下,痛死了两个。”侍卫检查后禀报道。
夜景年仰头饮下一口千秋酿,对眼前的画面早已麻木,声线懒散地道:“再找两个便是。”
春雨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夜景年向来残暴,燕川要随便抓两个丫鬟顶替,保不齐就是她了!
她悄悄地往后退去,看到围墙边的狗洞,便钻了出去。
国公府。
“老爷,外面有个丫鬟,说是曾经服侍娘娘的丫鬟,有要事要同老爷说。”下人朝白国公禀报道。
“带进来。”
须臾,春雨跪在白国公的面前,不断地磕着头,直到额头磕破了皮也不敢停歇:“国公大人,太子殿下正在割丫鬟的舌头,奴婢为求自保,是来投靠您的!”
白国公冷冷睨着她,道:“你该不会以为,能把老夫的国公府当成收留难民的破庙吧?”
春雨慌忙地摇着头,道:“奴婢是白太子妃的丫鬟,对于现在的谢太子妃,奴婢知道一些秘密!这个太子妃,其实是殿下曾经的侍女栀星!今日殿下……似乎怕走漏风声,才割了丫鬟们的舌头……”
白国公的眼神黯了下来,这是他一早便知道的事情。
他有些失望地呼出一口气,抬手一挥,想让身边的侍卫将她拖下去处置。
“当日在御园,奴婢瞧见了白太子妃……被人溺毙于荷池!只要国公大人肯收留奴婢,奴婢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
白国公蹙起眉,坐直了身,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快说!”
春雨咽了咽口水,道:“那日白太子妃跟盛大小姐发生口角后的不久,便被殿下赶了出去,白太子妃指名要谢太子妃一起走,到了御园后,白太子妃就把奴婢们屏退下去,奴婢觉着好奇,又返回去偷偷瞧了瞧,发现……发现……”
189.第189章 夜探国公府
第189章 夜探国公府
白国公心头一凛,栀星一直跟白慕灵在一起?
“发现什么?”
“发现谢太子妃将白太子妃推入荷池中!白太子妃想要挣扎,奴婢又发现谢太子妃正在施展什么咒语,连御园的草树木都移动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白太子妃她……已经死了……”
白国公满目猩红,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春雨的头发,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禀报?!”
春雨吃痛地蹙起了眉,哭着道:“奴婢怕小命不保,殿下有意包庇她,将她送到御史大夫家,做了谢家小姐,后……后又迎娶入门……当时府里杀了不少下人灭口,奴婢实在没有那个胆子说啊!”
白国公怔怔地后退了两步,感到脚步都虚无了起来。
当日在谢府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杀害他女儿的凶手!
白慕灵尸骨未寒,他竟还上奏,扶持了杀人凶手做了新太子妃!
“荒唐……荒唐!”白国公怒目圆睁,被气得喷出了一口鲜血。
“老爷!老爷!”管家一把将白国公扶起。
白国公缓缓回过神来,用力抓住管家的手臂,另一手颤抖地挥向门口:“快……老夫定要禀告皇上……”
不对……那个毒妇还留着白慕灵的把柄……
白国公一时急火攻心,险些又晕了过去。
他紧紧捏着双拳,强撑着自己不愿意倒下,他酌量了一番,苍老的眼眸转了转,道:“快,去西蜀使馆,联系明曜公主,就说……”
“是。”
使馆,红翎上前朝软榻上的穆曦阳禀报道:“公主,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求您帮个忙,正好公主忧思的事情,找到替罪羊了。”
闻言,假寐的穆曦阳睁开双眸,红翎俯下身,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着。
穆曦阳慵懒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敲了敲,道:“二公主到哪儿了?”
“尚在京郊。”
闻言,穆曦阳抬手,从袖间爬出一只千里传音蛊,对着蛊虫轻声道:“寂月,快马加鞭回来。”
语落,手背上的蛊虫散落成为一抹红烟,消逝在空气中。
两个时辰后。
穆寂月满头是汗地来到穆曦阳的身边跪下,口中仍在大喘气,惶恐地看着穆曦阳,道:“大皇姐有何事?”
穆曦阳抬手揪住她的耳朵,道:“行程够慢的啊。”
穆寂月吃痛地咬着牙,低着头不敢反抗,委屈巴巴地道:“月芒玉佩还未到手,寂月不敢这样快回去……”
穆曦阳轻蔑地冷哼一声,收回了手,道:“你可知,就因为你给西蜀太后下蛊,导致本宫安睡了八年的蛊也躁了起来,两年……就差两年,本宫就可以掌控朱罗国了。”
“啪!”一道狠戾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穆寂月的心忐忑了起来,眸光恐惧地闪躲着:“对不起……大皇姐,是寂月太傻……”
“行了。”穆曦阳不耐地打断她,道,“本宫召你回来不是为了数落你的,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笔墨拿来。”
见穆曦阳这样轻易地放过她,穆寂月暗暗松下一口气,眼底有愉悦的光芒,殷勤地道:“是,是!”
寅时,白国公押着春雨来到了金銮殿。
被吵醒的夜瑾风不耐地揉着发疼的眉骨,不悦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国公,道:“白爱卿,你说有天大的要事要禀报,最好不是在糊弄朕。”
“老臣不敢!”白国公满眼都是不甘的怒意,他卑躬屈膝垂首道,“老臣有天大的冤屈,求皇上为老臣做主!”
“哦?说来听听。”
“皇上,白太子妃之死,老臣终于找到真凶了。”
并没有确切证据表明白慕灵之死是盛云清所害,此事一直是个迷案,太后催促他查了几回,都是一头雾水。
他眯起双眸,道:“是谁?”
“是现如今的谢太子妃!”
夜瑾风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白国公挥了挥手,让侍卫将春雨带了过来,朝她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春雨跪在夜瑾风面前,磕了个头,道:“回禀皇上,奴婢曾是白太子妃身边的丫鬟,那日在御园,奴婢亲眼所见,是谢太子妃杀害了白太子妃。”
夜瑾风蹙眉道:“白太子妃死前,谢太子妃还并未入京,如何进得了御园?”
“皇上有所不知,其实谢太子妃的真实身份,是曾经侍奉殿下的贴身婢女栀星!”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院前潜伏着两道人影。
听闻白国公深夜入宫,正是守卫松散的时候。
躲过守卫后,夜瑾辰想要往书房方向走去,却被盛云清伸手拦住。
“等等。”盛云清微微眯起双眸,眸中金光涌现,看到了掩藏在黑暗角落处的深蓝色蛊虫。
顺着她的目光,夜瑾辰用剑挑起一只,压在了盛云清的面前。
盛云清盯着地面上的被剑锋压住扭动挣扎的蛊虫,道:“是窥心蛊。”
“啪啦”一声,夜瑾辰一用力,将蛊虫刺穿,道:“看来明曜公主和白国公早有牵扯,才会替他这样掩护。”
盛云清从袖中抛出一包雄黄粉撒在蛊虫群上,蛊虫瞬间躁动起来,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她将两道隐形符贴在自己和夜瑾辰的身上,低眼看着怀中的罗盘所指的方向,顺势走过去,看着面前的巨石,转动草丛掩盖下的机关,巨石竟自动挪开,一道地宫竟显现了出来。
石门移动的一瞬间,一群带翅膀的嗜血蛊虫朝两人迎面飞来。
夜瑾辰眼疾手快,执剑将蛊虫挨个击落在地,不一会儿,地上仰躺着的尸体变成了白色的粉末,飘散在空中。
夜瑾辰看着地宫的阶梯,道:“看来,秘密未必在书房里。”
盛云清忽然有些紧张,里面藏着的,便是妹妹的秘密了……
她一点也不敢想,妹妹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
夜瑾辰牵起她略微发凉的手,往阶梯内走去,巨石也缓缓合了上去。
地宫内陷阱遍布,一扇破旧的木门后,竟堆满了层层迭迭的真金白银,她的眸色微黯,这些年来白国公只手遮天,暗中不知道揽下了多少百姓救命钱财。
190.第190章 萧儿还活着
第190章 萧儿还活着
“清儿。”夜瑾辰在另一间屋里唤她。
盛云清闻声踏进屋内,一面木柜之中,标记着“养颜丸”的抽屉被拉开。
夜瑾辰拿出里面一张纸笺和一个羊脂玉盒。
盒子打开之时,盛云清的罗盘飞速地转动着,她快步上前,瞧见了里面整齐摆放着圆珠型的暗红色结晶。
她的指尖轻轻触及,竟听到了熟悉的声响,六岁的男童发出开怀的笑声:“婳儿,我们去捉迷藏好不好?长姐,和我们一起玩吧!”
她颤抖地收回了手,往后退去,撞到了身后的檀木桌。
夜瑾辰蹙紧眉,看着盛云清道:“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这是什么?”
盛云清的眼眶泛红,颤抖的手捂住了嘴,眸中有盈盈泪光闪过:“萧儿的血……”
夜瑾辰蹙眉,她说的是曾经的盛家三少爷,盛萧。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纸笺,是养颜丸的秘方,望着最后一行,他漆黑的眸子暗沉了下来。
「盛家童子血三钱。」
两人摸索了半天,找到了厚厚一沓的账册。
最新进贡血的日期还是昨日。
盛云清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眸,看着夜瑾辰道:“这么说来,萧儿他没死!”
夜瑾辰颔首,将那药方折迭起来收回领口,沉沉应了一声。
盛云清又是心痛又是欣喜,她吸了吸鼻子,道:“一定要找到萧儿。”
望着手中的账册,这八年来,每个月都会有三钱血入库,翻到了最前页,她的心猛然一滞。
「盛氏童子血可滋养牵魂丝中盛氏女魂,日日不断,十年可练成蛊王。」
她抱着账册的手都在狠狠发抖,一双眸子瞪得通红:“他们竟用我的一双弟妹滋养蛊虫,控制太后!”
夜瑾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咬着牙道:“我绝对不会放过白国公,不要打草惊蛇,先出去。”
盛云清深深呼吸着平复下心情,抓着账册的指尖用力掐到泛白,用力点了点头。
金銮殿,已过一刻钟。
栀星跪在殿中,一头青丝散落着,素色的衣裙,不及带上任何的首饰点缀,便被匆忙拉了过来。
她的面色平淡,低头行了一礼:“臣妾见过父皇。”
“太子妃,白国公指认身份造假,谋杀白太子妃,可有此事?”
栀星的身型微僵,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太子到!”
伴着公公尖细的嗓音,夜景年走路带风,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他瞥了一眼白国公,视线定格在那个丫鬟的脸上,仔细辨认,似乎是白慕灵的丫鬟。
他微不可见地轻哼了一声,望向栀星的脸色稍稍缓和,朝夜瑾风行了一礼,道:“父皇。”
“太子,你来得正好。”
夜景年颔首行礼,道:“父皇,此事儿臣已然明了,太子妃杀害白太子妃,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白国公捏紧了拳,道,“太子殿下,便是到了现在,还要包庇于这个女人么?”
“白国公。”夜景年提高了声线,睨着他道,“她仍为本宫的太子妃,请白国公语气放尊重些。”
“尊重……”白国公被气得笑了几声,道,“臣的女儿冤死,殿下转身就娶了杀害她的凶手,顶替她的位置!还要臣谈何尊重……”
夜瑾风蹙起眉,道:“太子,如你所说,太子妃果真做了这样的事?”
栀星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
“是。”
闻言,白国公蹙起眉,他怎会这样直白大方地承认……
夜景年拍了拍手,一名老者走上前来,跪在夜瑾风面前,道:“参见皇上,臣乃检查白太子妃之死的仵作,在检查太子妃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蹊跷……”
夜瑾风声线低沉,抬手撑着脸,道:“说。”
仵作将怀中的记录呈上,道:“先前太子殿下有所怀疑,白太子妃是否与他人有染……曾来找过臣,经滴血验亲发现,白太子妃腹中胎儿,并非是殿下的血脉……”
栀星微微愣住,那个令她嫉妒到失控的孩子……不是殿下的?
“什么?!”夜瑾风拍案而起,暴怒地瞪着仵作,道,“此话当真?!”
仵作颤抖得厉害,道:“微臣绝不敢妄言!是殿下说……为了顾及白家的体面,要微臣不要说出来的。”
“荒谬!”白国公险些再次被气晕过去,他颤抖地抬起手指着夜景年,道,“灵儿……灵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夜景年并不理会他,而是朝夜瑾风道:“父皇,栀星对儿臣忠心耿耿,当晚是白慕灵说漏了嘴,她气不过,一时失手才……”
“太子殿下!栀星她根本就是谋害……”
“国公!”夜瑾风手掌狠狠拍在扶手上,目光狠戾地瞪着他,“太子是当朝储君,你再是不平,怎可对太子如此无理!”
白国公语噎片刻,而后低下头平复了情绪,朝夜瑾风和夜景年行了一礼,道:“殿下,即便事出有因,栀星顶替谢家小姐的身份,杀害太子妃,此事还不足以给她定罪么?”
“白国公执意如此,便是本宫也保不住你了。”夜景年轻叹一声,道,“燕川,呈给父皇。”
“是。”燕川应了一声,端着锦盒呈上龙案,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着的是昔日要挟白国公的贞洁帕和婚书。
夜景年轻蔑地哼了一声,道:“父皇,白慕灵入府婚夜后并未落红,早在待字闺中之时,便和家中书生苟且……”
他瞥了一眼阴着脸的白国公,道:“国公,还需要本宫说得更详细么?”
白国公慌忙朝夜瑾风磕着头道:“此物纯属污蔑!皇上,太子妃居心叵测,太子被蒙蔽至此!臣已然暗中调查,搜查到了太子妃与西蜀国往来密切,曾有人在长街窄巷瞧过沁雪公主和太子妃两人交谈,几日前,沁雪公主还去过太子府一趟。”
白国公字字珠玑,身后的老管家将一封信纸呈上。
夜景年微微眯起凤眸,他这是要闹得鱼死网破了么?
夜瑾风认真看着信纸上的内容,落款为穆寂月,上面简略交代了两人一同给太后下蛊,以及谋害成功暗杀白慕灵,下一个目标,是夜景年。
191.第191章 白国公倒台
第191章 白国公倒台
“太子妃,你与西蜀公主勾结,毒害太后,可有此事?”夜瑾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信纸被公公摆到了栀星的面前,栀星低眼一望,眸中划过一丝光芒,这信,确实是穆寂月所写。
她蹙起了眉,满脸冤屈地看着夜瑾风,道:“臣妾对穆寂月毫无关联,此事臣妾并不知情。”
夜景年将信夺了过来,看到内容后,眼底宛若要迸射出愠怒的火光,将白国公焚烧殆尽。
白国公又趁势说道:“数月前,显王在府外张贴告示,一妙龄女子遗失了一枚玉佩,那玉佩的图样,听闻与前几日赏宴上,盛大小姐给烨王解蛊的玉佩一模一样,明曜公主不是说过,这东西是西蜀皇家至宝么?老臣又请问,这个玉佩为何又会落在太子妃的手里?”
白国公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而来的,随着话落,一张告示也被送到了龙案前。
“白震方!”夜景年怒喝,手攥成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栀星望着龙案前夜瑾风认真看着那张告示,心头顿时慌了起来,眼眶逐渐泛红,捏着裙摆的手不由得颤了起来。
如此一来,殿下是不是……保不了她了?
夜景年面色冷寒,手指轻轻按了一下袖口上的机关,一把匕首缓缓滑落下来。
“来人!剥去太子妃的头衔!将御史大夫打入天牢!把这个女人拖下去,当即……”
“皇上,烨王和盛大小姐来了,说太后癔症的源头找到了。”
“什么?”夜瑾风微微眯起双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栀星。
“皇上!证据确凿!栀星就是毒害太后的人!”白国公忽然激进了起来。
夜景年蹙眉道:“白国公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依本宫认为,害皇祖母的另有其人才是。”
夜瑾风的声音不见喜怒:“宣他们进来。”
“是。”
盛云清与夜瑾辰并肩而来,给夜瑾风行了一礼。
盛云清将手中捧着的账簿、养颜丸的配方以及血珠奉了上去,道:“皇上,国公府内藏有密道地宫,臣女与烨王在地宫内查询到了有利的证据。”
白国公看着那熟悉的账册和盒子,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
怎么会……他这才找了替罪羊安全脱身,怎么竟在这时候被偷了家……
夜瑾辰睨了白国公一眼,道:“皇兄,白国公与明曜公主早在九年前便有所勾结。”
“西蜀每月按时进贡养颜丸秘方,由国公府制成养颜丸送给母后,为了培养母后成为蛊王,好掌控整个王朝,两人苦心合谋八年有余,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白国公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在慌乱之中,他指向了栀星,道:“皇上!栀星随身携带西蜀之物,她才是西蜀细作,老臣冤枉!”
忽然一道寒光乍现,白国公的话音刚落,一把冰凉的匕首便抵上了他的咽喉。
夜景年狠戾地瞪着他,道:“再敢污蔑她一字,本宫割了你的喉咙!”
“白国公。”盛云清侧首看着惊惶的他,鼻腔轻哼出一声冷笑,眸中有着凛冽的光芒。
“这配方之中的盛家童子血,盛家之女魂,乃我一双嫡亲弟妹!唯有西蜀巫蛊之术方能引用魂魄炼化成蛊,以至亲之血灌溉。”
“九年前,你与穆曦阳合谋屠我满门,炼化我二妹盛锦婳的魂魄,让她九年余都不能安息!带走我三弟盛萧月月剜血!证据摆在面前,你还敢说是冤枉?”
她瞥见地上的一张信纸,将其拾起,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便知道白国公的诡计了。
来来回回,他又找了多少替罪羔羊垫背……
指尖触及到上面的字迹,她道:“这是沁雪公主写的没错,不过……”
她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白国公,道:“这是一个时辰之前匆忙写出来的!”
闻言,夜瑾风愠怒地瞪着白国公,道:“白震方!妄朕对你不薄,你竟敢毒害太后,私通叛国……来人!脱去他的官袍!贬为庶人,即刻拖去午门斩首,白慕灵弑夺太子妃封号,迁出皇陵!白家,株连九族!”
白国公踉跄后退了一下,双腿一软,露出悔恨不已的神情,他跪下朝夜瑾风磕着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带侍卫将其拖下去后,哀嚎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盛云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角划过一行泪。
她抬手摸了摸泪珠,俯身对夜瑾风行礼:“皇上,既然如此,请给臣女一些时间,容臣女诊治好太后娘娘,引出她体内的蛊虫。”
闻言,夜瑾风的目光转移到栀星身上,微微眯起双眸,眸中带有一丝狐疑,低沉着声音道:“方才白震方不是说,太子妃身上有西蜀玉佩么?云清,你上回用玉佩解过蛊毒,被明曜公主收走,那就用这枚试试。”
盛云清颔首,夜景年捏紧了拳,晦暗的眸光不见喜怒,僵了半天,才缓缓从怀中拿出玉佩,递了出去。
盛云清接过玉佩,对夜景年露出礼节性的笑意,道:“谢殿下,一旦解蛊,云清自当奉还。”
语落,她便与夜瑾辰一同告退了。
金銮殿内沉寂片刻,空气冷寒得令人窒息。
“父皇,白慕灵死有余辜,可否对栀星从轻发落?”夜景年适时开口。
夜瑾风的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着,道:“虽然白震方想要将她顶罪,但她怀有西蜀玉佩,着实可疑,难保不是西蜀细作,当这太子妃,实在没有资格,朕看还是……”
“父皇说得在理。”夜景年走到栀星的身前,抬手挑起她的下颔,轻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晦暗,“但栀星为儿臣付出颇多,是否为异国细作还未能定论,既然父皇已经下令剥去太子妃的头衔,若是不放心,不若就将其贬为侍妾,幽居后院,本宫慢慢地审。”
栀星泛红的眸子望着他,精致的杏眸有点点泪光闪烁。
闻言,夜瑾风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也罢,既只是侍妾,由你去。”
192.第192章 决裂圣旨
第192章 决裂圣旨
闻言,夜景年暗暗松下一口气,栀星则是浑身瘫软了下来,目光呆滞得放空。
夜景年粗暴地将栀星的手拉起,冷着脸快步离去了。
夜瑾风的手轻轻敲在扶手上,沉声道:“传令下去,将西蜀公主驱逐出境,拆毁西蜀使馆,断绝一切西蜀往来,西蜀人踏足我朱罗国土一步,杀无赦。”
公公弯身道:“皇上,解蛊可能还需要穆家血脉,那住在镇北侯府的琼华公主……”
“也罢,一个傻子掀不了什么大风浪,穆寒星救治有功,留下吧。”
“是。”
寿康宫。
盛云清牵着穆寒星的手,在门口朝她嘘了一声,轻声道:“太后娘娘生病了,我们小声些,不要吓到她好不好?”
穆寒星乖巧地抿起了嘴,朝她点了点头。
盛云清对她露出淡淡的笑,摸了摸她的脸蛋算作夸奖。
李嬷嬷迎面走了过来,朝夜瑾辰和盛云清行了一礼,道:“烨王,盛大小姐,太后娘娘好不容易才睡下,若是惊醒了又该吵闹不止了,要不还是……”
“无妨,盛大小姐就是来给母后治疗的。”夜瑾辰开口道。
李嬷嬷会意,将三人引到了里屋。
屋内还燃着盛云清开的安神香,她坐到太后的床沿,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脉搏。
睡着了,倒是好办多了。
她拉过穆寒星的手指,用银针刺破,血珠滴落在星芒玉佩时,玉佩发出蓝白色的光芒。
她命丫鬟将纱幔放下,拉开了太后的衣襟,瞧见了心口处那团黑雾。
“姐姐……”少女的声音宛若幻影,可怜兮兮地在她耳边回荡,“姐姐要杀了我么……”
“傻瓜……”盛云清蹙起眉,听到盛锦婳的声音瞬间红了眼眶,“姐姐会将你救出来。”
“嗯……”得到妹妹的肯定,盛云清将那温热的玉佩贴上太后的心口。
“啊!”太后被疼得惨叫一声,顿时冷汗直冒。
盛云清安抚着太后的情绪:“太后娘娘,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那黑雾随着玉佩的抽离也逐渐离开了太后的体内,一只血色的蛊虫被吸得钻了出来,凶狠异常,直直朝盛云清的门面扑去。
盛云清抽起腰间的葫芦,并指朝蛊虫念着咒语,眸中一道金光闪过,将烟白色的魂魄与蛊虫分离开来,随着一道指风,收进了葫芦里。
蛊虫没了人魂的加持,一下子便焉了气,被盛云清的银针一扎,射出纱幔之外。
太后已经体力不支,被蛊虫折磨得晕了过去,盛云清为她穿好衣裳,理了理她的乱发,才命丫鬟调开纱幔。
夜瑾辰走上前,满脸担忧地道:“如何了?”
穆寒星缩在角落,蹙眉担忧地看着太后,道:“太后……痛痛……”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毕竟是寄生了多年的蛊虫,有些顽劣,太后身子骨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语落,她站起了身,却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清儿!”夜瑾辰接住将要倒地的盛云清,抬手紧紧握着她无力的手,心尖一疼,轻声道,“谢谢,辛苦了。”
西蜀使馆。
圣旨下达之时,穆曦阳气愤地将桌上的果盘扫落在地。
穆寂月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以免被波及。
穆曦阳狠戾地瞪着她,愠怒地咬紧了牙。
“废物……都是废物!”
原以为她与白国公都能安全脱身,将罪名转移到穆寂月和太子妃身上,最后她再出面给穆寂月说些好话。
不曾想那白震方竟这般没用,证据被盛云清和夜瑾辰掀了个底朝天!
公公漫不经心地看着暴怒的她,道:“明曜公主,皇上下令,三个时辰后便要拆除西蜀使馆,请两位公主收拾好包袱,做好离开的准备才是。”
镇北侯府。
当盛云清醒来之时,已过了午后,她揉着额头从床榻上起身,苏兰正从屋外走来,端着一个鎏金木盒,道:“仙女姐姐醒啦。”
她走到床榻前,将木盒打开,里面摆放着一颗浑圆的手掌大小的夜明珠。
“仙女姐姐看,这夜明珠好不好看?”
盛云清拿起夜明珠打量着,笑着道:“成色极好,哪儿来的?”
“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
闻言,盛云清盖上盖子,看着上面的东宫徽记,轻轻蹙起了眉,道:“太子?”
苏兰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还送了好多补品给你,听说烨王那边也收到了太子相赠的贵礼呢。”
“小姐,药材在这儿,苏兰姐姐说,要给小姐检查的。”
一旁的苏兰拖着一个大箱子到她的面前。
盛云清拿起药材凑到鼻尖轻嗅,道:“果真都是上等的补品。”
还人情么?
太子府。
“若她真是西蜀国人,出世起就居住于朱罗,对你忠心一片,倒也是无辜的,你若宠爱她,当个侍妾也无妨,把她看住了。”
夜景年的耳畔回荡起夜瑾风后来同他单独说的话。
他坐在书房内,眸光晦暗不明。
盛云清用星芒玉佩治好太后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随之奉上的,是归还的星芒玉佩。
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他的指腹摩挲在上面的星芒纹路。
能够治好太后,此物便是真品。
“殿下,正妃殿已经搬空了。”
夜景年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起身去往后院。
推开有些破败的门,屋内的光线略微阴暗。
栀星坐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下颔靠在膝上,正望着地面出神。
最低等的侍妾,没有任何的首饰装扮,连衣料都要是最素静的。
方才命人将真丝锦被、床褥的絮缝进麻料子里,府上的绣娘也用上好的锦澜缎做了素静的衣裳,远看与粗衣无差,看着素淡寡味些,倒也不至于过得艰苦。
夜景年走到她身前,坐在床榻上,眸色微微一黯。
便是他曾安排她居住的星月阁也不曾有这样破败。
栀星抬眼,望着他的时候,眸子瞬间委屈地红了:“殿下。”
夜景年眸色冷寒,抬手掐住她的脸,声线低沉地道:“你的星芒玉佩,果然是真的。”
193.第193章 夜瑾澜警告过你的
第193章 夜瑾澜警告过你的
栀星被他掐着的力道疼得蹙起了眉,她看着他的眸子,道:“此物自我生来便在我身边,来历我也不知……”
夜景年掐着她的力道逐渐收紧,他微微眯起了凤眸,道:“它的来历,本宫比你清楚。”
栀星的心口一滞,唇有些麻木地开合着:“殿下……”
“你猜猜,暗卫去太清观发现了什么?”
栀星摇了摇头。
夜景年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青灰色的料子柔软精致,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栀子。
栀星的眼眶蓦地一红,道:“这是师父送我的生辰礼,那日离开道观时太匆忙,还没来得及……”
她欲伸手去拿,却被夜景年扬起,她泛红的眸子望着他,道:“殿下……”
夜景年望着她可怜的模样冷笑一声,道:“你可知这是什么料子?”
栀星沉默。
“这是十六年前,裹着你的襁褓。”
栀星垂首吸了吸鼻子,师父一直都很疼爱她,竟还留着她当年的襁褓……
夜景年再度掐着她的脸颊,盯着她道:“这叫枕梦纱,是西蜀国特有的上等料子。”
语落,夜景年手一扬,那荷包便被他如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碰它,本宫嫌脏。”
“师父!”栀星惊呼一声,挣脱开夜景年的禁锢,连滚带爬地跌下了床榻,拿起荷包放在自己的心口,哭着道,“我只知道,这是师父的心意。”
“怎么?你不明白?那本宫好好给你上一课。”夜景年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抬手轻柔地拨开她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笑得诡异。
“十六年前,朱罗西蜀是敌战国,并无商贩往来,没有一个朱罗国人敢用西蜀的东西,枕梦纱,是禁物。”
闻言,栀星的身躯轻颤,这么说……她真是西蜀人……
夜景年轻蔑地哼了一声,道:“你可记得,本宫跟你说过,最恨什么人?”
栀星的眸中泛起泪,道:“栀星自幼生活在朱罗国,一直都当自己是朱罗人……”
“朱罗人?”夜景年拉近她,指腹碾磨着她略微发凉的唇瓣,一股令人战栗的压迫感令她几近窒息。
随着他的贴近,鼻尖将要触上,呼吸间萦绕着淡淡的酒气。
他每每饮酒,都令她心头莫名恐惧。
不是因为醉了,而是她渐渐明白,他会饮酒说明他心情极差。
夜景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无措的她,嗓音低沉而危险,宛若一把冷寒的冰刃:“可你身上的味道,怎么与那些西蜀蛮夷一样……”
栀星的睫毛都在颤抖,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了些许急促,她咽了咽口水,不敢躲,更是躲不掉。
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翻涌着愤怒、怀疑,还有她看不懂的挣扎。
“燕川说你是西蜀人,本宫不信,原是早就被你蛊惑了心智,愚蠢至今……”
栀星委屈地摇着头,跪在他面前,道:“殿下,栀星对自己的身世并不知情,自小就住在朱罗国,殿下知道的,方才殿下还在金銮殿同父皇说……”
“那是为了留你一条命!”夜景年的凤眸猩红,抬手掐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冰凉的地上。
嶙峋的背骨磕碰到地,痛得栀星皱起了眉,一点泪水溢出眼眶。
他讽笑了一声,道:“怎么?本宫说了就该相信?本宫又如何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穆曦阳安排接近本宫的细作!”
栀星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声线带着糯糯的哭腔,道:“殿下,栀星不会什么巫蛊之术,更不认识西蜀国的任何人,你相信我……”
握紧的手腕的时候,察觉到那冰凉的温度,夜景年有片刻的恍惚,下意识便想要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取暖。
他自嘲地冷笑一声,道:“西蜀蛮夷惯会用阴毒的招数。”
他抽出一手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泪,一滴半圆的泪珠在指节上,映着微弱的光线闪烁光芒:“这便是你妄图控制本宫的招数。”
栀星的心头一凉,愣愣地望着他道:“殿下一定要这么看我吗?”
夜景年掐着她手腕的力道发狠,宛若要将她的手骨拧碎。
他俯下身来,呼吸气息有些克制地颤抖着,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危险:“本宫竟日日夜夜与这肮脏的血脉苟且……现在真恨不得撕了你这身皮。”
她扯下她的衣襟,狠狠咬住她的肩。
栀星疼得惊叫了一声:“殿下!”
听到她的啜泣,夜景年才缓缓松开口,手指抚上那深深的牙印,声线冰冷得不见喜怒:“疼么?”
栀星被拽疼的手腕仍然没有放松,紧紧攥着师父送她的荷包,吸了吸鼻子,道:“倘若殿下可以解气,可以再咬得深些。”
闻言,夜景年眼底晦暗,他咬紧了牙,拽起她抵在墙面上,抬手掐住她的脖颈,微微眯起了凤眸,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本宫舍不得?”
语落,他又狠狠咬了下去,直到那白皙的肌肤沁出血迹,夜景年唇角染了血,才缓缓松了口,他望着那沁血的咬痕,指腹擦去唇上的血渍,宛若地狱的恶灵。
他掐着她脖颈的力道收紧,道:“栀星,你还当是从前么?以为本宫还会疼你?”
栀星被泪水模糊的双眸看不清他眼底的痛色,她紧咬了一下唇,道:“殿下如此痛恨我,为何不让皇上处决了我?”
“那是父皇太仁慈,”夜景年的唇角轻扬,掐着她脖颈的手松开,抚上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指腹抹去她滑落的泪珠,道,“栀星啊,在你认识本宫之前,就该知道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将指尖的泪水吻去,眸中透着嗜血的残忍:“夜瑾澜警告过你的,忘了么?”
栀星的呼吸倏地一滞,浑身颤抖了起来。
许是过去太久,她早已忘却当年她爬上他的画舫,那道冰冷狠毒的视线下的她抖若康筛,早已忘却追杀她的侯府家丁唤他“太子殿下”时,她就已经吓破了的魂。
朱罗国太子夜景年,残暴嗜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唯独被她遗忘了。
194.第194章 如何审问细作
第194章 如何审问细作
“记起来了?”夜景年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嘲弄,他拽起她的手腕扔在床榻上。
“咚!”手腕撞到床柱上的她疼得咬紧了牙,还未来得及缩回手,便被夜景年狠攥的力道疼得哭喊出声。
掐着她的下颔,强迫她抬眼看他:“你若是早个六年认识本宫,便知那西蜀俘虏,为何宁可自尽也不愿意被本宫抓住,本宫的军营人人闻风丧胆,一旦落到本宫手里,会是多么可怕的下场……”
“在殿下眼里……栀星是俘虏?”栀星的心狠狠抽痛了起来。
夜景年睨着她道:“虽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你的身份,但穆曦阳这么着急想要找到你,哼……”
他曾想过穆曦阳知他对女子动了情,想要赶尽杀绝,可如今……倒也未必了。
他俯下身,舐去她肩上流下的血痕,望着她道:“栀星,你最好不要被本宫抓到任何的把柄,倘若被本宫发现你与穆曦阳有任何的牵扯,本宫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我真的不认识……”栀星妄图解释,却被夜景年堵上了嘴,他扣着她的后脑勺。
那残暴凶狠的掠夺,让她几近窒息,不由得回想起那个令她恐惧的雨夜……
血腥的气味在唇齿间蔓延,夜景年的吻好似一场酷刑,唇瓣撕扯的疼痛让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那强大的力道禁锢得动弹不得。
“唔……殿下……”栀星在换气的间隙轻声哀求,喑哑的哭腔令人怜爱,彼时将她捧在手心的男子,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柔,她越是求饶,他越是狠戾。
修长的手抚上她纤细的脖颈,那白得有些透明的肌肤上能清晰地看到血管。
他忽然掐住,粗粝的指腹抚在那跳动的脉搏上,这样脆弱的生命好似随时都会被他的手指捏碎。
“证明给本宫看啊。”夜景年咬着她的耳朵,喑哑的声线之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哀求,“证明你不会背叛本宫。”
“我……”栀星在他咄咄逼人的态度下陷入绝望,她咬了咬唇,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夜景年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带有阴鸷的光芒闪过。
“想知道本宫是如何审问细作的么?”夜景年贴着她的唇,那喑哑的声线透着嗜血的狠毒,温柔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薄背,像是透过她在审视着什么:“先用倒刺的皮鞭抽得皮开肉绽,在往伤口泼上白盐。”
他一路而下,抓住他纤细小巧的脚心,道:“再用烙铁烫熟脚心,要他双腿健在都爬不回去。”
感到怀中的人身体一阵颤抖,夜景年另一手的指尖从锁骨轻轻划到心口,喑哑道:“最后,将这里剖开,看看这儿,究竟能藏多少谎言……”
随着他的描述,栀星感到脚心处他手掌的温度好似也跟着灼热滚烫了起来,吓得她哭着想要挣脱。
他对她太温柔了,温柔到她根本不能联想到,他曾是六年前令西蜀将士闻风丧胆的修罗战神。
“害怕了?”夜景年忽然开了钳制她的手,望着仓惶退缩到角落的她,冷冷一笑,“西蜀最后一战,本宫活剥了九个西蜀细作的人皮,丢到西蜀战营,引得敌军快马加鞭传来皇帝停战的捷报。”
他慢条斯理地将腰间的玉带解开,轻蔑地哼了一声,抬眼望着抬手拼命捂着双耳的她,道:“想要试试么?”
栀星浑身忽然剧烈地一颤,一双恐惧的眸子有些放空。
“嗝!”栀星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一行泪水从眼角又滑落下去,竟开始不自然地打起了嗝。
吓到应激?
夜景年的动作猛然僵住,他看着蜷缩在角落的栀星,身体颤抖得不成样,泪珠晶莹地在长睫上挂着,连打嗝都带着微弱的哭腔。
“嗝!”又是一声。
话音未落,她却是更不受控制地打着嗝,一回比一回厉害,身体一抽一抽的,泪水好似永远也流不尽。
她害怕自己发出的异响会引起夜景年的不满,越是想要捂嘴憋住,却打得越厉害。
夜景年眸光一凛,坐在榻上,抬手想要同往日般拉住她的脚踝,她却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般,慌忙挣脱开,用双手护住自己蜷缩的脚。
她低着头不敢望他,泪水一串串掉落:“别……嗝!别烙……我的脚……嗝!”
夜景年的脸色黯了下来,伸手就要将她的腰捞过来,却又被她激烈地反抗着。
“不要!嗝!别碰我……”栀星在慌乱之中忽然踢到了夜景年的手,吓得僵住了身子,打嗝都吓得停了下来,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满是惊恐。
夜景年的心宛若被针扎一样抽痛起来,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顿住:“栀星……”
栀星的眸子呆呆的,对他的声音置若罔闻。
夜景年蹙起眉,还是伸手强行将她搂进了怀中,抬手触及到她的背时,怀中的少女放声大哭起来:“别……别扒我的皮……别剖我的心……栀星错了,什么都错了,栀星不该生在西蜀,不该流着西蜀蛮夷的血脉,栀星罪该万死……”
夜景年的心口忽然暗痛起来,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孩,什么也不知情的无辜少女,他竟拿对付战俘的手段吓唬她。
他闭上眸子,深深吻着她的额头,在她抖若康筛的恐惧之中,他挑起她的下颔,将她的唇堵了上去。
与方才的残暴不同,夜景年只是忘情地吻着,一根一根掰开她握紧拳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逐渐平复下她的情绪。
一吻作罢,栀星的呼吸逐渐平稳,夜景年感到发间一松,金冠掉落在地发出碰撞的声响。
青丝散落之际,栀星已经抽出他发间的簪子,抵在自己的心口。
夜景年眼疾手快地捏痛她的手腕,金簪“叮咚”一声掉落在地。
他正要发狠地责骂她,却又见她浑身害怕地颤抖着。
他闭眼深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平复着语气,耐心地道:“阿栀,你做什么?”
195.第195章 证明她的忠心
第195章 证明她的忠心
栀星咽了咽口水,道:“与其被殿下折磨,栀星宁可一死了之……”
她低头沉默了片刻,夜景年忽然掐住她的牙关,眸色冷冽地道:“你敢咬舌试试?”
栀星浑身一颤,被迫张着嘴,怔着双眸微微喘气,待他松开手,她抬眼望着他,道:“殿下,你饶了我……”
“才逃过鬼门关,本宫不该这样吓你。”夜景年抬手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青丝,像是在打理小鸟的羽毛,将她的头贴到自己的胸膛上,道,“语气重了些,以后不会了。”
松散开的衣襟下,栀星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跳动的心跳,她有些委屈地咬着唇,从原先的苦恼转为轻轻的啜泣。
“殿下是原谅我了?”她轻声问。
夜景年轻吻着她的手背,道:“你本无错,是本宫迁怒你了。”
直至黄昏,夜景年才推门走出,侧首朝门外候着的燕川道:“避子药。”
“药房已经备上了,属下命人端来。”
不待须臾,夜景年带着端药的丫鬟再次推门,一股不正常的灼烧感扑面而来。
夜景年心头一悬,瞧见栀星跌落在地,脸色煞白,额头有豆大的汗水溢出,在薄衫滑落的肩头,灼烫过的疤痕引起他的注目。
“阿栀!”他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她颤抖的手举起他方才掉落的金冠,上面的东宫徽记还残留着灼热的气息,金属颜色透着红。
他仔细辨认,烙在她肩头上,是他金冠上的东宫徽记。
她强扯出一抹笑意望着他,握住他的手,满眼期待地望着他道:“这样,能不能证明阿栀的忠心?”
语落,她两眼一黑,闭眼之际有泪水滑落,无声倒在了他的怀中。
夜景年双眸猩红,爆呵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御医!快传御医!”
镇北侯府。
子夜,盛云清遣散下人,关紧门窗,将葫芦放在布好的阵法中间,并指划破另一手的手掌,指血引线,凝神道:“天地魂归,血脉引路,盛氏锦婳,魂来!”
周遭的空气冷寒下来,一缕白烟从葫芦里面钻出,逐渐化成一个人形。
妙龄的少女与盛云清有七分的相似,精致的眉眼带着一抹驱散不掉的忧愁之色。
“姐姐……”盛锦婳开口,些许稚嫩的嗓音带着哭腔。
“婳儿。”盛云清的眼眶渐红,抬手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道,“我家婳儿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盛锦婳的双脚悬空,略高于盛云清,她低头望着她,难受地蹙起了眉:“好烫……”
盛云清慌忙抽开手,被她接触到的肌肤留下灼烧的印记,而后又缓缓恢复原样。
“对不起。”盛云清蹙眉,满眼都是心疼,道,“是姐姐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到现在才找到你。”
盛锦婳抬手擦了擦泪,摇了摇头道:“还能见到姐姐,婳儿已经很开心了。”
“婳儿!是你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锦婳顿住,一行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这是……爹爹的声音……”
盛云清将那支烟蓝色的发簪拿了过来,道:“这是我师父收到的一缕爹爹的残魂,一直附在发簪上静养着。”
盛锦婳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道:“爹爹,我还以为你死了……”
“婳儿,爹爹也以为……”
盛锦婳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发簪,两缕魂魄有了感应,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她的眸色略微黯淡,道:“爹爹……出不来?”
盛云清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师父当年收走了爹爹的一缕残魂,附身在这通体透明的玉簪之中,这么多年,我和师父也一直在寻找救爹爹的方法……”
闻言,盛锦婳心尖一疼,抚在玉簪的手动作轻柔,道:“爹爹……婳儿好想和你,和姐姐弟弟团聚……”
她蓦地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眸子对盛云清说:“姐姐,萧儿还活着!”
盛云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还不确定他在哪里……”
“就在穆曦阳的身边。”她望着盛云清道,“还有,我的肉身也尚在人间,当年穆曦阳是一同将我们收走的。”
“什么?!”盛云清的眸中划过一丝雀跃,她抬眼望着盛锦婳道,“怪不得你的魂魄比寻常魂魄更为凝实……婳儿,你告诉姐姐,肉身所在何处?”
“肉身……在西蜀国皇宫内……”盛锦婳浑身有些害怕得发颤,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道,“穆曦阳将我的手脚钉住,放在冰窖中,把魂魄抽离出体内,制成了蛊……我睡了好久好久,月初才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太后的体内了……”
盛云清好想伸手抱一抱她,却又怕将她灼伤,她捏紧了双拳,道:“婳儿,我将你也暂且收回簪子中,我会尽快找回你的肉身,和弟弟一起带回来。”
“要快。”盛锦婳满眼恳求地望着她,道,“姐姐,现如今穆曦阳的计划被毁,我已经没有作用了,穆曦阳很快就会将我的肉身毁掉……”
盛云清的心头一凛,道:“我明白了。”
翌日,夜晚。
烛火晃动着,映着盛云清愁思的双眸。
“云清,朕很理解你想救弟弟妹妹的心情,但如今朱罗与西蜀两国关系僵持,朕已下令封锁边关,便是放你出去了,西蜀国人也不会放过你的,届时,西蜀挟持你要挟朕,你说朕是救还是不救?”
金銮殿中夜瑾风的话仍回荡在耳畔。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盛锦婳道:“婳儿,眼下之际,我也只能令想办法了。”
“嗯,婳儿相信姐姐。”玉簪中的盛锦婳声音温柔,道,“倘若……姐姐救不了婳儿的肉身,婳儿也不会怪姐姐的,只求姐姐能够救救尚在人世的弟弟。”
盛云清捏紧了玉簪,道:“你和弟弟,我都会救。”
“有刺客!”屋外苏兰声音警惕,在屋外闪过一道人影。
盛云清将簪子放好,一道黑衣的身影已经破窗而入,锋利的剑刃直直朝盛云清袭来。
196.第196章 别伤他
第196章 别伤他
刀光剑影之间,利刃划破空气发出呼啸声,直直逼向盛云清的咽喉。
苏兰和暗卫月玄不会让刺客近她的身,除非……
他们已经被打倒了。
她迅速往后退去,双手结印,眸中划过一道金色光芒,随即一道金色的屏障抵挡在了她的面前。
“叮!”剑刃碰到屏障的一霎那,银白色的刀刃浮现出暗红色的幽光,被弹出的一瞬间,屏障也被那幽光慢慢腐蚀开来。
黑衣人的剑法变幻莫测,攻势凌厉,一招一式都在往她的要害之处攻去。
盛云清蹙起眉,那暗红色的幽光,在赏宴上见过,是穆曦阳的巫蛊之术。
他是穆曦阳派来的刺客!
侧身躲避的一瞬间,在烛火的映射下,她与蒙面人离得极近,那双精致的桃眸是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眸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望着她的时候满是狠戾的杀意。
她的目光落在他左眼下的一颗泪痣,心头一悬。
难道,他是……
盛云清指尖的咒印因为分神微微一滞,黑衣人眯起双眸,敏锐地抓住了破绽,将剑锋狠狠往她的左肩刺去。
“唔……”盛云清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鲜血顿时在伤处晕染开来。
她望着他的眸子,一双桃眸微微一红,道:“萧儿?”
闻言,玉衡持剑的手轻轻一颤,心头似有什么被触动着。
忽然想起了穆曦阳的命令,他又迅速凝神,直直往她的心口刺去。
“铛”的一声,夜瑾辰持剑挡住他的攻势,将盛云清揽在了身后,三尺青锋交迭沁出火,令人窒息的气浪自两人身上翻涌开,长发与衣袂飞扬,熄灭了书案上的烛火。
“说!谁派你来的?”夜瑾辰沉声逼问,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在暗黑的屋内叮咚作响,玉衡被逼地步步后退,勉强才能将他的剑挡住。
只是几步便退到了墙角,他站立的地面裂开蛛网的纹路,凹陷下去。
夜瑾辰挑了他的剑,持剑横在了他的咽喉处。
一只血色的蛊虫从玉衡的袖口钻出,顺势爬到了夜瑾辰的手臂上。
他蹙眉挥剑将蛊虫在空中劈成两半,那道黑影却趁势从窗外遁走,隐于夜色之中。
夜瑾辰蹙眉,寻着他的方向,正要翻窗追去。
“夜瑾辰!别伤他!”黑暗之中传来盛云清的一声惊呼。
夜瑾辰微顿片刻,停在了原地。
盛云清并指念诀,燃起了灯笼中的灯芯,照亮了里屋。
屋内是一片打斗过的狼藉,凌乱之中,盛云清坐在椅子上,轻轻喘着气。
“清儿!”夜瑾辰快步走到她面前,轻轻将她的衣襟褪下肩头。
盛云清抬眼望他,有些尴尬地红了脸,咬了咬唇,道:“抽屉里有药。”
“好。”夜瑾辰的声线喑哑,翻着抽屉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紧咬着牙,眸底是愠怒的神色:“月玄和苏兰受了重伤,那人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将瓷瓶打开,看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满眼都是疼惜:“会很疼的。”
盛云清颤抖地抓着他的衣襟,蹙眉闭上了眼。
夜瑾辰缓缓倾斜药瓶,将药粉洒落在伤口。
“唔!”盛云清瞬息间疼得睁大了眼,脸色煞白了起来,夜瑾辰俯首吻住她的唇,第一时间抑制住她的痛苦。
盛云清大口呼吸着,直到夜瑾辰察觉到她逐渐平稳下来,才缓缓松开,找来绷带为她包扎。
她望着他认真的模样,目不斜视地处理着她的伤口,眼中除了疼惜没有其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为什么放他走?”夜瑾辰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满,“他刺你一剑,我想刺他千百剑。”
盛云清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他是萧儿。”
“盛萧?”夜瑾辰蹙起眉,想到方才爬到自己身上的蛊虫,道,“他与西蜀人在一起?”
盛云清转了转眸子,道:“婳儿说他在穆曦阳身边,我担心他被穆曦阳控制了。”
她瞥见他离去的方向,目光微微一顿,起身缓缓走向窗格前,拿起一张挂在窗框上的丝帕,上面绣着的金线凤凰看着不是寻常俗物。
她抚了抚手帕,眸中金光一闪,她寻到了穆曦阳的痕迹。
“或许有办法救出婳儿和萧儿了。”
皓月之下,一道黑影在屋顶瓦片上穿梭,甩开身后追踪自己的暗卫后,他回到了客栈之中。
坐在桌前,玉衡将面罩拉下,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玉衡,任务完成了么?”一道红烟空气中凝结成一只带着翅膀的蛊虫,穆曦阳清润的嗓音带着低沉的威压。
玉衡低着头,道:“我打不过夜瑾辰。”
“哼……”穆曦阳忽然冷笑一声,带着危险的杀意,道,“本宫已经看到了,明明可以往她的心口刺去,你的手腕却偏偏往上挑了,怎么?你想背叛本宫?”
玉衡旋即跪在了蛊虫面前,慌张地道:“玉衡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穆曦阳的语气不紧不慢。
“盛云清的那张脸,玉衡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似乎认识我?”
“认识你?”穆曦阳的声音轻柔了一些,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暗。
那飞在空中的蛊虫振翅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一道红烟蔓延开来,逐渐凝成了穆曦阳的半透明人影。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玉衡,红唇勾起了魅惑而危险的弧度。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回荡,耳光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
玉衡的嘴角顿时沁出了血来,他怔怔愣在原地,轻喘着气。
“本宫捡你回来的时候,你连姓甚名谁也不知,一条野狗,还敢叛主?”
玉衡仰头望着穆曦阳,道:“曦姐姐,玉衡不敢叛主!”
“啪!”又是一巴掌过去,玉衡失重被扇落在地。
“没有叛主,为何对盛云清心软?!”
他艰难撑起身子,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道:“玉衡一时被盛云清的眼神迷惑……下回……下回不会了……”
穆曦阳俯下身,纤纤玉手抚上他的胸膛,五指一勾,宛若恶魔的利爪,虚影竟直接往他心脏的位置穿过,勾住了他的心。
197.第197章 三公主没死
第197章 三公主没死
“啊!”玉衡痛苦地惨叫起来,“曦姐姐……曦姐姐饶命!玉衡知错!玉衡再也不敢违背曦姐姐了!”
看着玉衡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浑身被汗水湿透,她欣赏够了,才满意地松了手。
她挑起他的下颔,看着他还未聚焦的双眸,道:“下次自己做决定之前,想想你体内的蛊,想想你昏迷不醒的姐姐。”
“姐姐……”玉衡望着穆曦阳道,“曦姐姐,玉衡可以一死,但姐姐得活着,求你不要放弃救我姐姐,玉衡一定会对曦姐姐好的。”
见玉衡恐惧了,穆曦阳轻轻扬起唇,道:“这才听话。”
一道灼灼的热风吹过,穆曦阳的身影随着一缕红烟消散开来:“继续留在朱罗,没杀成盛云清,就别回来了!”
语落,那缕红烟完全消散在空气中,玉衡俯首蹙眉道:“是!”
翌日,清晨。
鸟儿在枝头叫得婉转,屋外天朗气清,盛云清坐在后院研究着手里的帕子。
“我猜萧儿今夜还会来行刺的。”她思绪复杂地蹙起了眉。
陆常轩拿起丝帕看了看,忽然眸光一凝,道:“瞧,这是什么?”
盛云清看着金丝绣线之中的几根隐隐泛红,道:“是穆曦阳的血。”
须臾,她走进里屋,将丝帕浸在了清水之中,双手结印,并指指向丝帕。
原本干涸的血迹忽然变得鲜艳,在清水中翻涌了起来,发出淡淡的嘶鸣声,宛若活物。
她将指尖划破,血水在平整的丝帕上画出咒语。
陆常轩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水中已经画成的咒语,心头一凛,道:“七星追魂符……这咒术的反噬极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盛云清目光坚定地望着水盆中的血迹,道:“我在保护我的家人。”
语落,穆寒星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拿着手里的风车道:“香香姐姐……陪我玩……”
盛云清蹙起眉,道:“星星乖,姐姐忙,你先出去。”
穆寒星望着水盆中的血色咒印,歪了歪脑袋,眸光有一瞬的凝寂。
她眼疾手快地将指尖往桌角擦去,沁出了一道血痕,滴落在水盆中。
“蠢丫头!你做什么!”陆常轩惊呼一声,抬手就要将她赶出去。
“师兄,你看!”
闻言,陆常轩顿了一下,看着那帕子上的咒印非但没有被破坏,反而愈发鲜红粗重了。
“加上至亲血脉,才能成功。”穆寒星的声音低低的,不似一个天真的傻丫头。
盛云清蹙起眉,侧首看向穆寒星,穆寒星却吹起了手里的风筝,朝盛云清笑着道:“那星星去找盈盈玩!”
语落,她又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帕子中的咒印一道金光闪过,陆常轩呆滞地道:“咒成了……”
屋内无风自动,丝帕上到血丝宛若有了生命一般躁动起来,在空中凝成一根根的细针,直直往盛云清的手腕中刺去。
她蹙眉隐忍着闷哼了一声,唇角已有血迹溢出,却仍坚持并指念着咒语。
“师妹!”陆常轩心头大叫不好,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弹开,扑在地上喷了一口血。
咒成之时,宿主身外自动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连他也破不了了。
西蜀的队伍浩浩汤汤从朱罗京城返回,彼时才刚刚出境,到了西蜀国的领域。
当最后一个西蜀侍卫骑马跟上队伍的时候,朱罗兵将城门紧紧合上,断绝了与西蜀的一切往来。
马车内,穆曦阳掩口轻咳了几声,红翎掀开帘子入内,弯身对穆曦阳行了一礼,道:“大公主,皇宫那边传来消息了,皇陵中埋着的婴孩,不是皇室血脉,真正的三公主,在公主下令溺毙的时候,被三公主的乳娘,蓝氏给掉包了。”
闻言,穆曦阳微微眯起好看的双眸,声线冷寒地道:“所以,三皇妹当真没死?她在哪里?”
“属下拿着蓝氏的画像派人去太清观调查过,有人看见蓝氏将一婴孩放在了道观门前,与婴孩在一起的,还有那枚遗失的玉佩,那个婴孩……就是栀星。”
见穆曦阳端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红翎轻轻蹙起了眉,道:“经属下调查,在太清观栀星曾住过的房内收集到了发丝,给公主辨认。”
语落,她从袖口拿出一条帕子,打开后将里面的三根发丝呈上。
穆曦阳微微眯起双眸,将几只银色的蚂蚁放在上面。
蚂蚁快速啃食着发丝,肚子上泛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
这银蚁只有对皇室血脉才会有此反应,那便证明……
她忽然暴怒地将案几掀开,身上蛊虫盛放的火焰险些将马车焚烧殆尽:“放肆!那个贱妇竟敢违背本宫的命令,放了那个小杂种!”
红翎对阴晴不定的穆曦阳已然见怪不怪,她念出降火的蛊术,将空气中燃起的火焰平息,点点火星烧到了帘子的一角,她立刻将帘子拆下,道:“属下一会儿就给公主换上新的帘子。”
穆曦阳紧握着的手颤抖着,咬着牙道:“那个小贱人跑到哪儿去不好,非要跑去太子府……”
她忽然心头一堵,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公主!”红翎惊呼一声,连忙跪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型。
穆曦阳脸色瞬息间惨白下来,失去了原有的血色,浑身冰凉得刺骨。
她紧咬着牙,道:“怎么会……”
情蛊的反噬,不该这么快的,是什么原因……
她忽然感到一阵目眩,便闭上了眼,没有了知觉。
“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镇北侯府。
咒术启动之时,连同整个侯府都有了波动。
夜瑾辰赶到之时,那金色的结界之内,坚持念咒的盛云清七窍已有鲜血流出。
他眸光一凛,抽剑在空中呼啸,割破掌心,血液侵染在利刃上,萦绕着淡淡浓郁的紫气,一剑划破了屏障。
他收起剑,抬手点在盛云清的穴位上。
盛云清的双手无力垂落,帕中的血符黯淡下来,她也两眼一黑,随之身躯一软,晕在了夜瑾辰的怀中。
198.第198章 熟悉幻境
第198章 熟悉幻境
“清儿!”夜瑾辰的声线变得紧张起来,抬手轻轻擦拭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再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身上的紫气萦绕着怀中的少女,宛若源源不断的灵气维持着她的生命,原是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复了血色。
她缓缓睁开双眸,望了一眼她模糊的身影,便彻底晕了过去。
陆常轩捂着胸口踉跄走来,道:“侯府不安全,带她回烨王府养伤。”
闻言,夜瑾辰颔首,沉沉应了一声,便将盛云清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入夜,月色之下的黑影在屋檐上轻踏,直奔盛云清的闺阁。
从屋内传来了悠扬的琵琶声,却没有点灯,玉衡从窗格闪进屋内,远远瞧见了纱幔后面,檀木椅上坐着的一道女子身影,抱着琵琶弹奏着。
他微微蹙眉,这曲子……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握紧手中的佩剑,缓缓靠近。
挑开纱幔,他忽感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后,耳边竟有阵阵鸟鸣声。
睁眼之际,屋外晴空高照,仔细辨认,他愣住片刻,道:“这不是侯府的园么?”
也不知是误入了什么阵法,他警惕地咬着唇,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不远处传来女童的哭声,他寻声缓缓靠近,便瞧见一个五岁孩童蹲在地上哭,小小的手上,十指被缠满了布条,精致的小脸上,泪珠一串串地掉落。
他快步走到女孩面前,看着她的模样猛然怔住。
这不是姐姐么?
小锦婳委屈巴巴地道:“萧儿,我再也不想学琵琶了……”
萧儿?
又是萧儿……
萧儿是谁?
紧接着,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从树上艰难爬了下来,手里抱着两颗饱满的桃子。
玉衡的瞳仁蓦地紧缩,这个小男孩,是他?
小盛萧抱着桃子跌跌撞撞朝她跑了过来,用袖子将桃子擦了擦,道:“婳儿不想学就不学了,娘亲要是骂你,你就说我砸坏了你的琵琶。”
两人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并没有看到他。
小锦婳接过桃子啃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姐姐弹琵琶好漂亮,我也想和姐姐一样厉害!”
“婳儿,你的手怎么样了?”远处,一个八岁模样的女孩满脸担忧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长相相似的小丫鬟。
“姐姐,好疼~”小锦婳看到小云清便撒起娇来,委屈巴巴地扑到盛云清怀里哭。
小云清担忧地蹙起了眉,举起她的小手,心疼地吹了吹:“呼呼就不痛了。”
小盛萧举起手里的另一颗桃子,道:“姐姐吃桃!”
玉衡望着盛云清那有些熟悉的面容,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片段闪过。
他还有一个姐姐么?
“有没有爹爹的呀?”一声低醇的嗓音从拐角处传来。
三个小孩闻声旋即站起身来,朝盛御庭跑了过去,将他团团围住:“爹爹!爹爹回来了!”
盛御庭还未卸下一身战甲,爱抚地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
小云清蹙起眉朝盛御庭可怜巴巴地道:“爹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好不好?”
盛御庭将小云清抱起,满脸为难地道:“哎呀……西蜀和北疆战乱,爹爹这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走了……”
西蜀战乱?他不是西蜀人?还有这地方……该不会……
玉衡捏紧了拳,望着盛御庭的时候,眼眶忽然红了起来。
闻言,三个孩子带着软糯的嗓音撒着娇:“爹爹不走!爹爹不走!”
“好好好。”盛御庭满眼慈爱地笑着,只能温柔安抚着孩子们。
“爹爹吃桃。”小云清笑着举着桃子送到盛御庭的嘴边,盛御庭也顺着她咬了一口,“嗯!棠儿喂的桃子就是甜。”
“爹爹!我的也甜!”盛锦婳急得跺脚,将手里啃了几口的桃子举得高高的。
盛御庭大笑几声,将小云清放下,抱起盛锦婳道:“好好好,爹爹也尝尝婳儿的,嗯!婳儿的桃子也甜!”
“爹爹爱吃桃,萧儿再去给爹爹摘!”语落,盛萧又往树上跑去。
温馨的画面忽然定格,周遭的颜色变得晦暗陈旧,几人随着风变成粉末,飘散到了远方。
玉衡只是一转身,他又来到了前院。
从院中远远看到窗格内的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面容温婉慈爱,正在慢条斯理地绣着荷包,隆起的肚子似乎将要临盆,小云清也在里面,趴在软榻边上看着她绣。
“好好好,棠儿乖,荷包一会儿就做好了,晚上就给棠儿戴上。”
她爬上了软榻,在母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便跑了出去。
看着如此温馨的画面,玉衡的唇角轻轻扬起,只是不待片刻,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片血色。
盛云清小小的身影定格在门口,随着风飘散,而屋内的妇人依旧绣着手里的荷包。
忽然一阵阴风划过,妇人手里的针线无力掉落。
她面露惊恐,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玉衡快步走到屋内,想要伸手帮她,伸出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脸。
他心头一凛,不待片刻,妇人口中鲜血喷涌而出,直直倒在地上,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
丫鬟家丁们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惊叫着逃跑,众人乱窜着,他愣愣地回头,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不少人,躺在血珀之中,其中,还有被抹了脖子的盛御庭。
走出屋外,他听到“啪嗒”的水声,低头一看,侯府宛若人间炼狱一般,地面被血水浸染。
他看到了两个小孩的身影,竟是小盛萧和小锦婳!
不对……
他和小锦婳若是死了,那为何现在还活着?
不待片刻,一道熟悉的银铃声响起,熟悉的嗓音还残留着些许稚嫩:“都处理好了?”
“是的,大公主。”
听到大公主,玉衡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回过头去,便见到门口站着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女。
穆曦阳还未及笄,精致的面容已经透着令周遭侍卫战战兢兢地压迫感。
她拿着纯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便走了进来。
199.第199章 你明明可以救活的
第199章 你明明可以救活的
看着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的两个孩童,穆曦阳闭上双眸,唇边念着咒语,两只蛊虫爬到了两人的身上,钻入口中。
玉衡蹙眉,道:“这是定魂蛊?”
随着蛊虫钻入心口,两个孩童原本苍白冰冷的身躯逐渐回温,蓦地睁大双眸,站起了身,双眸空洞无神,毫无灵气。
穆曦阳轻轻扬起好看的唇,道:“走吧。”
语落,两个孩童轻轻颔首,跟随着那道清脆的银铃声远去,身后两个扛着麻袋的侍卫将麻袋丢到地上,解开后竟是两个死去的孩童。
这两人与小盛萧和小锦婳身型相似,上面覆盖上了一张他们的人脸面具,没人会这样仔细地去辨别。
玉衡愣在原地片刻,又转头看了看死去的父母,瞬间红了双眸。
他抬眼看着走到门口的穆曦阳,道:“等等……”
他快步跑了上去,嗓音透着疯狂的喑哑:“救救我的父母!曦姐姐!你明明可以救活的!我求求你!”
当他跑到门外,触及到穆曦阳的时候,穆曦阳的身形已经化作尘土消散了。
一回首,唢呐的声音回荡,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纸钱在面前纷纷扬扬落下。
“镇北候才取了西蜀大将军的项上人头,明日就是庆功宴了,竟落得灭门的下场……”
“家门不幸啊!”
“听说再有几日,盛夫人腹中的孩子就要临盆了……”
身后传来百姓们惋惜的议论声。
玉衡无力地跪在侯府门前,一行泪水从眼眶溢出,向来挺直的背脊也被挫败感压得弯垂下来。
“曦姐姐,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他的嗓音带着沧桑的哭腔。
“穆曦阳不会救他们的。”
玉衡抬眼,看到面前站着的白衣少女,蓦地起身:“姐姐!”
他抬手触碰到盛锦婳瘦削的肩膀,忽然扬起了笑脸:“不是幻觉……”
他一把将盛锦婳拥入怀中,声线颤抖地道:“姐姐,是曦姐姐把你救活了吗?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语落,忽然一个强有力的胳膊将他扯开,迎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玉衡抬眼望着那个高大的男子,在阳光照射的轮廓之下,他的瞳仁蓦地紧缩,开口道:“父亲……”
他笑着道:“太好了!父亲也没有死!”
“侯府因那个女人沦落至此,你小子还敢帮那个女人说话?!”盛御庭咬着牙,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摔落在地。
他吃痛闷哼一声,不解地望着他们,他轻轻蹙起眉,道:“我……我是谁?姐姐,父亲,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曾经生活在这里,对不对?”
“你叫盛萧,镇北侯府的嫡次子。”盛御庭睨着他冷冷地道。
“盛萧……”他蹙眉匆匆一想,又抬眼问,“那盛云清……”
“盛云清,是我们的长姐啊。”盛锦婳眼眶中溢出一行泪,滑落到了下颔,滴在地上的声音宛若叹息。
盛萧的心猛然一紧,他低着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道:“不对……这么说来……曦姐姐知道我的身份,可她派我去杀……”
“萧儿!盛家灭门一案,便是穆曦阳一手策划的!”盛锦婳咬牙哭着道。
她蹲下身,抓着盛萧的衣襟:“你可知我昏迷不醒是被穆曦阳抽离了魂魄,制成蛊毒受困八年,那以我的魂魄为容器,你每月剜下的血,到头来都是滋养蛊虫逐渐将我啃咬吞噬……”
她泪眼婆娑地瞪着他的眼,道:“她害侯府灭门还不够,更害得你我姐弟三人自相残杀,你可知道,她在你身后笑得有多开心?”
盛萧心头一阵刺痛,道:“怎么会……”
盛御庭将盛锦婳拉起拥入怀中安抚,朝盛萧道:“你要还当自己是个人,就给我杀了那个毒妇!”
语落,他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回过神来的他惊恐地喘着气,久久不能平息。
原本坐在椅子上弹琵琶的影子消失了。
他眸色黯淡了片刻,心口忽然一阵绞痛。
一道黄符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的背上,倏地将他钉在了墙上。
盛萧警惕地咬紧了牙:“是谁!”
屋内的烛火“呼”的一声全部点燃,陆常轩出现在他的面前。
“放开我!”盛萧瞪着他,却见他双手结印,并指指向他紧握着的剑柄,手腕一麻,长剑便“叮咚”一声掉落在地。
陆常轩睨着他冷哼一声,道:“我师妹可不是打不过你,你能伤到她,是因为她知道你是她弟弟,让着你罢了,你倒是心狠……”
盛萧愣了一下,道:“你是她的师兄?”
陆常轩长叹一声,并指竖在唇前,闭眼默念着咒语,而后忽然睁眼,指着他的心口。
盛萧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他闷哼一声,额头涨红,有青筋暴起。
蛊虫逐渐被陆常轩的灵力从食道引出。
“噗!”盛萧一口黑血吐出,喷洒在地上。
在那团黑血之中,蠕动着的血红色蜈蚣尤为诡异。
不待他看清,陆常轩“啪啦”一声,便将脚下的蜈蚣踩烂。
“这是……蚀心蛊的蛊虫……”盛萧忽然觉得气脉畅通了起来,浑身都变得轻松。
他抬眼看着陆常轩,道:“你为何帮我解蛊?”
“这是你姐姐所托。”
陆常轩抬手揭下束缚住他的黄符,他踉跄了一步,用剑撑着地,很快便站立住身型。
陆常轩从袖口掏出一截白玉短笛,道:“你姐姐为了让穆曦阳延缓毁杀你们的计划,炼了七星追魂符,魂魄游离在外,至今昏迷不醒,这安神笛是我师父做的上等法器,能将她的魂魄归位,但唯有至亲血脉吹奏才能见效,你姐姐在烨王府,你若不信你的身世,可以亲自去试试。”
盛萧愣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短笛,转身便要离去。
陆常轩挑起长眉,道:“不过嘛……”
盛萧的脚步微微一顿。
陆常轩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背影道:“安神曲一旦吹奏,便会加快中咒之人的死亡。”
闻言,盛萧手里的短笛握紧,凝神抿紧了唇,运起轻功,踏着月色离去。
200.第200章 送他一个大礼
第200章 送他一个大礼
烨王府,昭辉殿的屋檐上,被悄悄掀开了一片瓦。
盛萧望了一眼榻上昏迷未醒的人儿,身旁的夜瑾辰将她扶起,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药。
他眸色深暗,看着手里的短笛,犹豫再三,闭上了眼。
良久,端药的丫鬟将门合上,盛萧睁眼之际,便见到夜瑾辰在解她的衣裳。
盛萧蹙起眉,心头忽然涌起莫名的不悦,却又看到了身旁放置的药箱。
夜瑾辰揭开盛云清肩头缠绕的纱布,被他刺伤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一想到方才看过的儿时画面,又令他的心猛地一阵抽痛。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屈起一膝坐在了屋顶上,吹起了短笛。
只是轻轻一吹,那短笛便放出了悠扬的安神曲,他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精气被逐渐地抽离出来,他也越来越感到无力。
远处的暗卫瞧见屋顶上吹笛的人,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裴玄拦住:“王爷有令,此人勿动。”
暗卫颔首领命:“是。”
一曲吹罢,盛云清缓缓睁开双眸。
“清儿,你醒了。”夜瑾辰握紧了她的手。
盛云清被他扶起身,望着桌上刻漏的时辰,方才似乎听到安神笛的声音了。
她轻轻扬起了唇,道:“嗯,醒了。”
被移开的瓦片悄悄归位,听到细微的动静,盛云清的目光柔和而深远:“保重,弟弟。”
回到客栈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了?”
红翎操控着蛊虫对迟迟归来的他开口。
盛萧语噎,坐在了椅子上:“我……被陆常轩抓住了。”
“真是废物。”隔着蛊虫,盛萧也能听到她语气中的嫌弃,她忽然凝重地道,“大公主病危,速速归来。”
闻言,盛萧心头一凛,蹙紧了眉,道:“是。”
西蜀皇宫,明耀宫。
“咳咳……”穆曦阳掩唇轻咳,指缝有鲜血溢出。
软榻上的她身材纤瘦修长,脸色又比平日里苍白了几分,凄美破碎。
红翎走进屋内,一股强烈的药味充斥在空气中。
她蹙眉下意识掩鼻,而后又握拳放下,朝珠帘内的穆曦阳行了一礼,道:“公主,方才在宫里抓获了几个朱罗国皇室的暗卫,看标记,是东宫那边的。”
闻言,穆曦阳用纯白的帕子擦着手指,唇边的血渍晕在她发白的唇上,显得诡谲:“夜景年派人来杀本宫么?”
“朱罗太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书籍,属下猜测,是想解除情蛊……”
“解除情蛊?”穆曦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着头笑着道,“他还有那个必要么?”
“朱罗太子怕是还不知道三公主的身份,听闻日日放血为药引,让三公主喝下,想要延缓蛊毒发作的时间。”
“日日放血……”穆曦阳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疲累的眸中浮现出一丝痛处,“本宫也为他日日放血,他浑然不在意么?”
而后,她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原来她一直在他的身边,那本宫剜下的心头血,本宫苦心培养的情蛊,根本没有发作啊……”
她忽然咬牙,猛地将身旁的纱幔撕扯开丢到地上,满眼都是恨意地道:“为什么?本宫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看也不愿意看本宫一眼?她栀星做了什么,让你夜景年这样死心塌地!咳咳咳……”
穆曦阳险些没有缓过气来,苟延残喘地趴在床榻上咳血。
“公主……”红翎蹙眉,眸中有过一丝动容。
穆曦阳轻哼了一声,擦掉唇角的血印,缓缓站起身来,还未往前走两步,双腿一软,又往一旁的架子上撞去,上面的古董瓷器破碎,她也浑然不觉。
红翎上前搀扶着她走到书案前坐下,她笑着朝红翎道:“研墨,本宫要送夜景年一个大礼,他……一定喜欢……”
三日后,太子府,昭阳殿。
“殿下,收到了明曜公主的来信。”燕川将带着血腥味的信封递上。
正在批阅奏折的夜景年皱了皱眉,道:“晦气的东西,拿来做什么?烧掉。”
燕川抿了抿唇,道:“殿下,明曜公主说,这信上有栀昭训的秘密,殿下一定感兴趣。”
闻言,夜景年微微眯起双眸,手中狼毫微顿,连碰到那纸都不愿意,低着头道:“你念。”
“是。”
燕川将信纸展开,几滴喷洒的血珠已经干涸。
“西蜀历一百年(十六年前),钦天监预言夏妃腹中女婴为西蜀天选圣女,父皇放言欲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三公主,且允她及笄礼成后入密室依附神石力量修炼巫术。”
夜景年挑起眉,三公主,镇北侯府的那个傻子?
“琼华公主尚未降世,父皇便凿神石碎片镶玉,取名日月星芒佩,赐予三位公主增进巫术,本宫妒恨琼华受宠,恐威胁今后地位,贿赂公主乳娘在公主降生后溺毙,交换为同日出世的堂妹,谁知乳娘背叛本宫,带走公主与星芒玉佩逃至朱罗……”
听到这里,夜景年手中的狼毫“啪”的一声掐断,呆呆愣住。
同样愣住的还有燕川,他看着上面的文字眨了眨眸子,又瞧见下文,心口忽然一滞。
“继续念。”夜景年的声音冷寒了下来。
燕川咽了咽口水,道:“乳娘受本宫蛊虫操控,暴毙于朱罗,真公主随星芒玉佩放置太清观门前……”
“啪嗒”一声,燕川的手一松,信纸掉落在地。
空气骤然冷凝了下来,夜景年的脸色愈发阴沉,道:“叫栀星过来。”
燕川听着他的话,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是。”
须臾,屋内的下人被遣散,栀星身着素衣踏入宫殿内,看着书案前低头不语的夜景年,小心翼翼地挑起了眉,道:“殿下,找阿栀何事?”
栀星缓缓走到他身旁,忽然被他拉过手。
他仔细打量着她手,用银针刺破了她的指尖。
栀星不解地蹙起眉,看着夜景年将她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液。
夜景年又缓缓从怀中将玉佩拿出,将她手指上的血滴到了上面。
忽然,一道蓝白色的光芒,自玉佩的纹路上涌现出来。
(本章完)
201.第201章 玉佩认主了
第201章 玉佩认主了
夜景年忽然以一种及其诡异的表情打量着她,烛火幽幽,映得他凤眸透着看不清的光泽。
他蹙起眉,望着她的眸光带着探究与狐疑,左手捏紧的拳带着颤抖,袖口滑落,腕间缠绕着的绷带被鲜血晕染开。
栀星愣愣地望着玉佩上那奇怪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
那日她没有参加赏宴,并没有见过穆寒星将血珠滴落在玉佩上的模样,更不明白这光芒代表的是什么。
看到他手腕处的伤口,她蓦地蹙起了眉,道:“殿下,你受伤了……”
她匆忙地寻找屋内的药箱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剪开他的绷带,上面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令她眉头紧皱。
“殿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栀星的声线透着淡淡的忧愁。
夜景年俯首,就这样看着她这样忙碌地走来走去,为他包扎,对他叮嘱。
他伸手扯开她的衣襟,看着左肩白嫩的肌肤上灼烧后泛红的东宫徽记,伸手轻轻碰上,道:“还疼么?”
栀星仰头,朝夜景年摇了摇头,笑容讨好,道:“不疼。”
闻言,夜景年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意诡异得看不出喜怒,栀星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下来,让她几近窒息。
她收了笑意,朝夜景年挑起眉,道:“殿下不开心么?”
夜景年伸手抚上她的脸,而后缓缓移到下颔挑起,似乎要透着她的眸看出什么一般,声线低沉地道:“玉佩认主了,本宫应该开心么?”
栀星不解地瞥过眼,望着他手里泛着蓝白光辉的星芒玉佩,认主?
“阿栀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栀星的声音木木的。
“西蜀国的神石玉佩,只有皇族血脉才会引发共鸣。”他忽然捏起她的脸颊,满目猩红地瞪着她,道,“你告诉本宫,你是谁?”
闻言,栀星的心蓦地被他提了起来,她怔然的眸中带着些许恐惧。
“阿栀不知道。”
“你一句不知道,让本宫为你白费了多少心血?!”夜景年勃然大怒,伸手将她推到在地。
栀星吃痛闷哼一声,她揉了揉被摔疼的手腕,却见到地上两张带着血渍的信纸。
她匆匆看罢,抓着信纸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她不是乳娘的孩子,是正统的西蜀皇室血脉,真正的琼华公主……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紧张地喘着气,哭着跪在夜景年的面前,讨好地抓着他的手,道:“阿栀是忠心的,阿栀可以不当公主,阿栀什么都不要,只想留在殿下的身边……”
“留在本宫身边?”夜景年蹙起的眉透着难掩的愠怒,“穆栀星,你害得本宫活得还不够可悲?为护你平安,本宫日日引血入药地喂你,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好笑?”
穆栀星望着他的模样,她匆匆想罢,心头忽然一阵暗痛,湿润了眼角。
她望着他手腕上新缠的绷带,自己的口间还残留着方才饮药留下的血味。
“你让我喝下的药,不是血灵芝,而是……为什么?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根本不存在的情蛊反噬!”夜景年朝她嘶吼着,腕间的伤口再度崩裂。
穆栀星愣愣地张口:“什么情蛊?”
瞧她什么也不明白的蠢模样,夜景年忽然被气笑了,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了思绪,声音变得轻柔了些。
“好啊,你不知道,本宫告诉你。”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颈上的疤痕,道:“六年前,本宫被穆曦阳下了西蜀情蛊,中蛊之人与女子交合,八月内必亡,若是有孕,缩短四月。”
这便是他从前宁可碰那些侍妾,也不愿碰她的原因?
这便是……他一直要她喝下避子药的原因?
这便是那个雨夜后,他如此恐惧暴怒,而后有对她如此温柔的原因?
“自那一夜后,本宫发了疯地寻找解蛊的法子,唯有宿主之血滋养反噬之人,才可短暂延寿。”
穆栀星咽了咽口水,心口泛疼,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他忽然又笑了,眸光狠戾地瞪着她,抓起她的头发,气息不稳地咬着牙道:“穆家血脉百蛊不侵,你看本宫发疯,看本宫为你耗心耗力,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穆栀星感到一阵吃痛,蹙眉哭了出来,道:“殿下,我没有……”
夜景年看着手里的玉佩,又看着面前的西蜀公主,眸中满是自嘲的讽意:“为什么总要在本宫次次原谅你后,就迫不及待要送给本宫一个巨大的惊喜?”
解蛊的法子一直都在他的手上,可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忽然暴怒地起身,将书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本宫被西蜀公主下了情蛊,又用自己的血养着那个毒妇的亲妹妹!你们姐妹俩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殿下!阿栀真的不知道!”穆栀星跪在地上发抖,满脸都是无辜。
他将她从地上拽起,嘲弄地道:“起来,你多矜贵啊,太子可受不起公主一跪。”
他将她抵在墙面上,满眼冷笑地看着她,道:“本宫会让你亲眼看着,本宫会如何铲平你的故国,到时候你这名存实亡的亡国公主再跪地求饶,倒也不迟。”
夜景年松开她的时候,她无力垂落在地上,浑身都在失控地颤抖着,不断有泪水溢出眼眶。
她望着他这样走远,似乎再也不会再多看她一眼了。
西蜀国,明耀宫,入夜。
穆曦阳咳得愈发严重,已经彻底下不来榻了。
“公主。”红翎走到美人榻前蹲下,担忧地蹙起眉。
“玉衡还没有回来么?”穆曦阳的声音变得嘶哑。
红翎端起桌上的水杯,给她喂下了几口水,道:“公主再忍忍,方才属下已用传音蛊去问,玉衡说很快就到了。”
穆曦阳握紧了她的手,道:“记得,那颗丹药只有他能碰,你务必要押着他,将丹药给本宫取来。”
“是。”红翎颔首,道,“是否公主吃了丹药,身体就好些了?”
穆曦阳闭眼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轻喘,道:“那丹药本宫炼了八年,就等最后关头起死回生了。”
(本章完)
202.第202章 陨落的曼珠沙华
第202章 陨落的曼珠沙华
“服下那颗药,便能恢复八成以上的精气,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闻言,向来严肃的红翎也露出了淡淡的笑,道:“原来公主费心炼制那枚丹药,是为了今日。”
穆曦阳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本宫的身子突然急转直下,定是盛云清暗中作乱,玉衡……将她杀了没有?”
红翎沉默地抿了一下唇。
“哼……”穆曦阳费力地哼了一声,“废物……”
“待他回来,属下必定会好好教训他,不……”她看着穆曦阳道,“等公主好起来了,亲自训他。”
半个时辰后,殿门外,玉衡赶了过来。
红翎拉着他往地宫的方向走去:“大公主还等着你,来不及了,快随我取丹药。”
玉衡被她牵着走到地宫门前,看着她将日芒玉佩放了上去,嵌合到圆石的凹槽中,石门“轰”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阶梯越是往下,空气便越是冷寒。
这地宫他小时候曾来过,盛锦婳的肉体便被安置在这儿。
跟着红翎在复杂的地宫内弯弯绕绕,他在一扇透明的冰门内看到了躺在棺材中的少女。
少女的眼睫和长发结了霜,一张精致的容颜与他有七分相似。
盛锦婳的肉身一直随着年龄而生长,这肉身果然是活的。
那么……将盛锦婳的魂魄牵引至此,她便可复活了么?
正酌量着,远处传来红翎的催促:“愣着做什么,跟上!”
盛萧耳根一动,随她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屋子内只有一根半人高的冰柱,上面好似两个交迭的翅膀,拖着一个精致的水晶匣子。
红翎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颗环绕着淡青色光芒的丹药。
她指着匣子道:“把它拿出来。”
盛萧忽然挑起眉,道:“曦姐姐为何要等我?这丹药为何要我拿?”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红翎有些不耐烦地瞪着他,从前这个傻小子对她和穆曦阳的话唯命是从,今日倒是第一回对她发问。
“是。”盛萧颔首,伸手触及到丹药的时候,似乎听到了盛锦婳的叹息声。
他的眉头下意识地轻蹙,直觉告诉他,这丹药与穆曦阳有关。
一边走出地宫,他一边开口问道:“曦姐姐还好么?怎么突然就……”
“怕是……”红翎眉头紧蹙,道,“也无妨,有了这丹药,她不会有事的。”
盛萧的袖口忽然滑落出一个匕首,微微眯起双眸,从身后划断了她的喉咙。
红翎瞪大了双眼,无力倒在地上,狠狠地望着他,想要说什么,喉间鲜血汩汩流出,很快便没了知觉。
他敛神,快步走到了明耀宫的寝殿。
“咳咳咳……”穆曦阳虚弱的咳嗽声传来,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从美人榻上撑起身子。
美人苍白的面容依然是那样惊艳,微阖的双眸因为虚弱而抹去了危险的戾气,转而变得更加温柔。
她模糊的双眸逐渐聚焦,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却看不清他走过的路上,印下了点点血迹。
她的鼻喉充斥着血味,更闻不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只是轻轻开口:“玉衡,把丹药给我,咳咳……”
盛萧举起手中的药丸,道:“曦姐姐,这是用什么做的?”
“少废话。”穆曦阳蹙起了眉,不悦地看着他,道,“把药给我,快啊!”
盛萧置若罔闻,拿着药丸的手缓缓垂落下来,低头冷冷地看着他。
穆曦阳的声音渐急,道:“红翎呢?”
一片沉默。
穆曦阳冷笑一声,看着他道:“玉衡,你犯了什么错,本宫都可以既往不咎,本宫还可以许你一片疆土,自立为王。”
闻言,盛萧的眸光微微一动。
“只要你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本宫,很简单的,嗯?”穆曦阳的笑意凄楚,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
盛萧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穆曦阳的呼吸渐渐又急了,她苍白的手指想要拽住他的衣摆,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
“嘭”的一声,穆曦阳狼狈地跌落在地,艰难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又重重趴在了地上,只剩那颤抖的手仍执着地朝他的方向伸去。
“玉衡,听话……”
穆曦阳的声音虚弱得没有力气,却还是一如往常般地命令着他。
她从来都只拿他当条狗,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下,她依旧不肯正视他。
盛萧弯下身子,抬手轻轻拨开她散落下来的碎发,道:“曦姐姐,很晚了,你该睡了。”
“你……”穆曦阳的手艰难地想要触及到那枚丹药,却仅差了半寸的距离,彻底软了下去。
失去生气的穆曦阳瞳孔涣散,映着少年冷漠的脸。
盛萧的喉间有苦涩的刺痛蔓延开,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放回了美人榻上。
他为她盖好被子,理了理狼狈散乱的发丝,抹掉嘴角残余的血迹,道:“晚安,曦姐姐。”
穆曦阳在榻上安静地躺着,刺绣的灯笼透着温暖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恬静而美好。
西蜀最妖艳的曼珠沙华,就此陨落。
三日后,太子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栀昭训品性温良,德行端庄,今特晋封为太子正妃,辅佐储君,钦此!”
一道圣旨突降,让夜景年和穆栀星都傻了眼。
穆栀星愣了片刻,感受到身旁的人冷寒的气息,咽了咽口水,恭敬低下头:“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夜景年起身,快步追了出去,压着声音朝李公公道:“怎么回事?”
李公公面色却是不见喜意,轻轻谈了一口气,道:“奴才知道殿下喜欢娘娘,可还是劝殿下和娘娘也不要觉着开心了。”
“今早,从西蜀皇宫快马加鞭过来了西蜀皇帝的旨意,说娘娘是他们遗失的三公主,听到娘娘被贬为侍妾,很是生气呀,这次皇上将娘娘的身份提上来,是为了和离做准备,西蜀皇帝说,已经在准备和离事宜了。”
“如今咱们与西蜀关系如此紧张,殿下便是再喜欢娘娘……也不得不放手了……”
闻言,夜景年的脸色阴了下来,心头堵得慌,一股莫名烦躁的情绪蔓延心头。
(本章完)
203.第203章 西蜀使节到来
第203章 西蜀使节到来
见夜景年脸色不好,李公公也识趣地退下:“奴才先回去复命了。”
夜景年回到院中的时候,见穆栀星收紧了圣旨,跪在地上发着呆。
余光瞥见夜景年朝她走来,她才蓦然回过神,满脸无措地望着他:“殿下……”
夜景年望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伸出了手。
穆栀星抬眸,咽了咽口水,抬起微凉的手搭了上去。
夜景年握住她的手,在她起身之际,搂上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往殿内走去。
他将她抵在软榻上,按着她的腰肢,堵上她的唇。
扯开衣襟,他瞧见她肩头上的东宫徽记,轻轻吻了上去。
“殿下……”穆栀星轻轻蹙起眉,夜景年的表情看着不太对劲,直觉告诉她,他现在心情很糟糕。
她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却被他捏住了手腕抵在枕边,眸中透着一抹诡谲的笑意。
他望着那暗红色的烙印,声线有稍许的喑哑:“你说,你父皇若是知道你身上有我夜景年的烙印,会作何感想?”
穆栀星哑言,心头忽然凉了一半。
他从前望着她的伤处,眼里只有疼惜,可现在,那抹得意和轻狂席卷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她缓缓捏紧了双拳,别过脸去,一双杏眸因为难堪而微微红了眼眶。
夜景年轻吻着她的耳垂,道:“听说,西蜀三公主早在出生前就获得皇帝万千宠爱,他最宝贝的小公主,沦落到昔日令西蜀大军闻风丧胆的修罗战神手中,他会不会急得哭出来呀?”
穆栀星的鼻头一红,委屈地咬着唇。有些许泪溢出眼眶。
夜景年欣赏着她的无助,吻着她脸上的泪,似乎很享受她的痛苦。
他的指腹碾磨着她有些发颤的唇,道:“跟我,你委屈了?”
穆栀星不敢说话,只是轻轻地抽噎着。
“也罢。”他冷笑一声,指尖灼烫的温度在她冰凉的肌肤上留下微微的麻,“若是嫁给别人么,倒也好说,可你偏要嫁给他最忌惮的人,从西蜀赶来的使节,为了在最快时辰抢回你,现下怕是跑死了不少汗血宝马呢。”
穆栀星泛红的双眸望着他,道:“西蜀找我回去?”
夜景年眸光一凛,捏着她的下颔加大了力道,咬着牙道:“你就这么想回去?”
穆栀星颤抖地摇着头,道:“不回去,阿栀陪着殿下。”
夜景年忽然松开她,抬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声线轻了些许,道:“和离书下达之际,你便是想赖,本宫也会亲自把你扔出太子府。”
“不要……”穆栀星带着颤抖的哭腔卑微地恳求着。
“不过,在此之前。”夜景年自顾自地道,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你若是怀着敌国太子的孩子回的西蜀,会不会很有趣?”
语落,夜景年扣着她的后脑勺,粗暴地吻着她,掠夺着她的一切。
两日后,西蜀的使节团抵达朱罗京城。
迎接三公主的阵仗果然浩荡,为首的使臣宇文恒穿着暗紫色的官袍,西蜀队伍自带着神秘的阴暗气息。
“臣奉吾皇之命,恭迎三公主回国。”
太子府厅堂,燕川礼节性地给宇文恒行礼。
宇文恒与身后的十个巫祝坐在客座上,不满地蹙起了眉,道:“公主何在?朱罗太子何在?这便是你们朱罗的待客之道?”
燕川露出礼节性的笑意,道:“使节,我们殿下与娘娘恩爱,如今要与娘娘分离,自然是有诸多不舍,我们殿下听到和离的消息之后闭门不出,无心早朝……娘娘也很不舍,请使节理解。”
闻言,使节们会意地点了点头。
当年夜景年的残暴西蜀无人不知,还以为三公主落在了他的手里,定是连骨头都啃干净了。
宇文恒有些疑虑地蹙起眉,道:“敢问……公主四肢、五脏六腑,可全?”
听到这里,一众巫祝也抬眼望着燕川,满目担忧忐忑。
燕川面无表情地道:“诸位尽管放心,娘娘必然是被殿下捧于掌心疼爱的,自从娶了娘娘后,殿下也并无娶妻纳妾,后院之中,唯有娘娘一人。”
听到这里,宇文恒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如此一来,对皇上可好交代了。
昭阳殿。
门窗被撞出了声响,穆栀星蹙眉闷哼了一声,耳尖地听到了外面的声响。
“我们娘娘平日里都会在此庭院与殿下煮酒谈天,殿下善琴,娘娘善筝,两人琴瑟和谐,羡煞旁人。”
闻言,穆栀星咬牙蹙起了眉,轻声道:“殿下善琴……阿栀……善筝……怎么阿栀……自己不知?”
夜景年揽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朵坏笑:“想学?你求使臣让你多留几日,本宫教你?”
穆栀星微喘着气,双颊泛着好看的红晕,她别过脸去,道:“不必了……这两日……殿下教得……够多了……”
夜景年抱起她,一手扫落书案上的奏折,将她抵在书案上,指尖轻轻抚着她唇瓣的轮廓,眸中涌现深意:“不必学新玩意儿,还是不必多留几日了?”
穆栀星眼眶渐红,咬着唇没有说话。
“朱罗的太子府倒是雅致,想来公主过得也舒适。”
穆栀星听到屋外长廊的脚步声,她咬着牙伸手抵着夜景年,道:“殿下,使节在外面……会被发现的……”
夜景年挑起她的下颔,看着她急哭了的模样,薄唇勾出一抹冷笑,低着声音道:“那正好,就给你们的使节瞧瞧,他们的公主是如何被敌国太子的欺负的。”
穆栀星一串串泪珠掉落,抬手捂上他的唇。
待脚步声渐远,穆栀星的哭腔喑哑:“求你了,殿下……使节等了……很久了……”
夜景年揽过她的腰肢,坐在身后的宝椅上,指腹重重碾磨在她肩头的东宫徽记上,幽暗的凤眸透着危险的光泽:“你果然迫不及待想回去。”
穆栀星摇着头,发间的珠钗散落,一头青丝顺滑地落下。
她望着夜景年的眸子,道:“使节倘若……怪罪殿下……”
(本章完)
204.第204章 和离书在此
第204章 和离书在此
夜景年似乎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捏着穆栀星的下颔,道:“阿栀啊,父皇或许还会忌惮西蜀三分,但本宫……”
他冷冷一哼,看着她腰腹上被用力擦拭却只是微微模糊了的墨痕,狠狠掐出了几道红痕,道:“你记着,本宫定会铲平西蜀,届时,你将会是本宫永远的阶下囚。”
穆栀星忍着疼痛挤出一抹笑意,道:“是么……殿下……还会来西蜀找我?”
夜景年微愣,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冷冷地睨着她,讽笑一声道:“你身为公主的傲气呢?”
穆栀星眸色晦暗,涣散失焦。
傲气?
从没有人教过她,何为傲气,她只知道离了师父之后,只有这个男人,会多看她那么一眼。
一行泪水溢出眼眶,垂落在她精致嶙峋的锁骨上。
“下辈子,阿栀会乖乖的,在殿下的国家出生,就不会惹殿下这样厌烦……苦恼了……”
两刻钟后,栀星坐在梳妆镜前,颤抖地挽着发髻,将华丽的发簪搭配点缀着。
她的指腹抹上胭脂,对镜点缀在自己苍白的唇上,以及哭得憔悴的眼尾。
看着脖颈上的红痕,她努力地将领子拉高,却怎么也遮不上。
连手背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她拉着袖子想要遮掩手背,低头再次急哭了眼。
瞥了一眼铜镜前那抖动啜泣的身影,夜景年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长舒一口气,道:“磨蹭什么?走了。”
夜景年是揽着她的腰肢走到厅堂的。
少女脚步虚浮,勉强靠着夜景年的支撑才没有摔到地上。
见两人过来,原本坐着的使节旋即站起身,朝两人行礼:“三公主,朱罗太子。”
宇文恒瞧着夜景年那轻狂桀骜的模样,一股肃杀之意在厅堂蔓延开来。
见穆栀星正要坐在夜景年的身旁,夜景年将她抱起,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鬓发在指尖轻绕,举止轻佻而嚣张。
“爱妃疲累,本宫也不是不想抱着她过来,只是怕各位使节误会……”
他缓缓将目光移向宇文恒,冷笑一声道:“说本宫打断了她的腿。”
“阿栀你说,本宫有没有打你的腿?嗯?”夜景年将她的鬓发别到而后,笑意中带着戏谑的意味。
穆栀星低着头摇了摇,声音有些沙哑:“没……没有……”
“那你说,本宫打过你哪里?”他的手在她的身躯轻探,“这儿?这儿?或是这儿?”
“啪”的一声,不轻不重,打在了她的臀上。
穆栀星脸颊泛红,一股恼恨的泪水打湿了眼眶。
宇文恒愣住,看着他对自家公主那带着羞辱意味的举动,缓缓捏紧了拳。
细看穆栀星的模样,一双红肿的双眸,因为隐忍紧紧咬住的唇,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很难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无意间看到她脖颈、腕间的痕迹,宇文恒勃然大怒地站起了身。
方才燕川所言的,除了四肢健全以外,没有一句是实话!
他完全不顾场合地吻着她的脖颈,掐着她腰肢的指节泛白,透着蛮横的占有欲,怀中的那个女孩,已经快要碎掉了。
“朱罗太子!你怎可对我们公主如此无礼?!”在场没有一个使节坐得住,从眸中迸射出的眼神似乎想要将夜景年千刀万剐。
见他们逼近一步,燕川携侍卫亮了剑,铁器摩擦的声音,让众人姑且咬牙隐忍住,坐回了座位上。
夜景年轻轻吻上穆栀星的额头,道:“和离书一日没有下达,阿栀便一日是本宫的爱妃,本宫怎么对自己的爱妃,还需要让你们这些奴才指手画脚?”
“和离书在此!”宇文恒从一巫祝手中拿过一个木匣,将其中的薄薄两册鎏金宣纸呈上,他冷着脸瞪着夜景年,道,“请朱罗太子过目,速速签字,我们要带公主回去了!”
夜景年的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阴鸷,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和离书,一本是朱罗文字,一本为西蜀文字,上面已经盖好了两国的国玺。
他一字一字地看着,对穆栀星道:“爱妃觉得如何呢?”
那语气轻柔,看着她的模样笑容优雅,宛若与她一同研究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他贴心地将朱罗文字的册子交到她的手中,道:“使节来得匆忙,本宫还没有好好教爱妃认西蜀文呢,不知爱妃用朱罗文字签字,是否生效?”
“只要签了,什么国家的文字都生效。”宇文恒面色阴沉,透着些许急切。
“爱妃,你父皇还是真是体贴你呢。”夜景年摸着她的头发笑道。
穆栀星看到醒目的“和离书”三字,心头忽然一阵暗痛,眉头蹙了起来,别过脸去,试图逃避。
“使节,本宫的爱妃,好像不想签啊。”夜景年朝他露出一丝嚣张的讽笑。
宇文恒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下了情绪,对穆栀星的声线柔和,道:“三公主,皇上的意思,越快越好,最晚便是明早,我们就要启程了。”
“嗯……”穆栀星的声线淡淡的,算作回应。
入夜。
一道清脆的银铃声在屋内回响。
穆栀星穿着一身华丽的西蜀服饰,通体淡蓝色的衣裙,带着西蜀特有的串串银铃。
这是西蜀皇帝准备的公主服饰,明日就要穿上这身衣服,坐上回西蜀的马车。
她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微微出了神。
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比作为谢家小姐时穿的那身绯红衣裙还要令她感到陌生。
夜景年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他贴近她的后背,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
望着镜中她的模样,冷笑一声,道:“真难看。”
穆栀星的眸色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难看?”
“蛇蝎毒妇,与那贱女人没什么两样。”
闻言,穆栀星蹙起眉,抬手便要将这身衣裳脱下。
“污殿下眼了。”
抓着衣襟的手被他伸手攥紧了手腕,他俯身轻嗅她的脖颈,道:“让本宫提前享受一下,抓捕到蛮夷俘虏的乐趣吧。”
……
(本章完)